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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乱秦-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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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脚步顿了顿,鼻腔里有点闷闷的“嗯”一声,抬脚走了。

秦子楚却在他出门后,笑倒在了桌案上。

他心里想:嬴政这是傲娇了吗?

他竟然会故作矜持等着我开口把他留下!

真是,太可爱了。

嬴政心里确实有点闷闷的不舒坦,秦子楚主动对他表达亲近的时候太少了,给出的关怀看着与对待孩童没有多大分别。

这让嬴政十分疑惑,秦子楚到底有没有将他所说倾心于秦子楚的话放在心上?

可时时刻刻追问此事,既显得过于急迫,又会给秦子楚一种他自己并没有用心将秦子楚的要求放在心上的错觉。

因此,嬴政哪怕总想要向秦子楚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每次话到嘴边却都还是压下了心底的疑问。

这些疑惑压在嬴政心中,让他面对秦子楚的时候,态度越来越冲动急切。

嬴政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毫无耐性的时候。

嬴政猛然抽剑而出,抬手挥剑斩断了院中散落的桃花花瓣。

花瓣被锐利的剑锋劈开,湿润的花瓣黏在剑上,随着他的剑势而动,院子里行成一道香艳的微风。

宝剑被嬴政舞得虎虎生风,秦子楚在房间里觉得不过瘾,干脆缓步走出房间,带了一个软垫倚靠在柱子上,近距离欣赏着嬴政的英姿。

在嬴政一套剑舞结束的同时,他笑了起来。

嬴政回过头,霎时对上了秦子楚满含笑意和欣赏的眼神。

那不是一个看着令自己骄傲的孩子的眼神,而是一个欣赏男人的眼神。

嬴政手上一松,忽然将宝剑丢弃在地。

他大步走到秦子楚面前,一个飞扑将秦子楚仰面按倒在自己身下。

“秦子楚!”嬴政唤出每日在舌尖咀嚼的名字,紧紧抱住秦子楚的细腰。

秦子楚以为嬴政还在为了练剑前自己没挽留他而生闷气,好脾气的抬手环住嬴政脊背,一下接一下的摩挲。

他轻声说:“因为很喜欢看你舞剑,我早晨才没叫你停下来的。”

嬴政虽然猜出秦子楚误会了自己的举动,可他还是十分高兴,口中不由得说:“你若喜欢,朕可以每日为你舞剑。”

秦子楚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抬手晃了晃嬴政亲手写满了人名的皮革:“你昨夜整宿都没睡吧。日后不能再如此了。”

“好。”嬴政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爽快的态度让秦子楚觉得十分没有成就感,可要求如此迅速的得到了满足,又让秦子楚很开心。

秦子楚心中自嘲:果然是人性本贱。

嬴政时间把握的极为准确,他和秦子楚出现在咸阳宫正殿的时候,郑国和韩非被当做价值连城的战俘带了上来。

秦子楚带着点新奇的看向韩非,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

出现在大殿之上的是一个特别年轻的男人,他的五官有棱有角,一双眼睛清澈却又透出郁愤之情,鼻梁不算高,但是弧度不错,紧抿的嘴唇显示出此时略有些紧张和愤怒的心情。

简单的说,秦子楚看着韩非的模样,直接想到了一个现代称谓。

愤青。

秦子楚凝视的视线让韩非忍不住扭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的时候,秦子楚自然的露出温柔的笑容,可韩非却执拗的转过脸,摆出了一副不愿与之相交的神色。

秦子楚心中道:我不是真金白银,确实不可能人见人爱,可韩非看起来实在是年轻的过分了。

秦王看着被士兵押着跪在地面上叩拜的郑国和韩非,漫不经心的说:“这就是子楚你要的两个人。你既然觉得他们有用,一会将他们带回去吧。”

“多谢国主惦记。”秦子楚感激的向秦王拱手。

秦王不当回事的摆摆手,平和的说:“去年你做的事情很好,虽然雨水不丰沛,可关中栽种的稻谷却没有减产。寡人知道你是个能办实事的孩子,好好使用这些人吧。”

话音未落,秦王忽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脸上憋成暗红的色泽,气势十足的冕服挂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原本十分伟岸的英主,现在看起来竟然像个失去了水分而抽抽巴巴的苹果。

秦子楚心中一惊,“风烛残年”四个字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嬴政赶紧抓住他的手掌,在上面写道:国主老病缠身。

秦王咳完,自己摆手笑了笑,压了一口水入喉,从容的说:“老了,身体不如壮年的时候了。你们下去吧。”

有了秦王的吩咐,秦子楚只能和嬴政一起退出正殿。

他们俩身后跟着秦子楚期待已久的韩非和郑国,可现在,秦子楚却对这两人没有丝毫兴致。

秦子楚的注意力全部被吊在秦王越来越衰弱的身体上了。

“国主身体竟然到了这般地步吗?”秦子楚担忧的回头看了看大殿。

嬴政却拉着他匆忙离开大殿,不准秦子楚多看一眼。

他压低声音说:“君主越是接近死亡的时候就越是厌恶他人窥探。太子这些日子整天围着国主转,已经被国主训斥许多回了。”

秦子楚惊讶的看向嬴政。

嬴政点点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朕当初也是如此厌恶窥探的视线。谁知到他们是关心朕的病情,还是盼着朕早点死,好从中获利呢。”

一丝疼痛忽然闪过秦子楚的心头。

他用力握紧嬴政的手掌,柔声道:“不会的。我盼着你好好的。”

“朕知道。”嬴政昂起头做出自信满满的模样。

可秦子楚分明看到了他发红的耳朵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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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楚含笑的眼睛盯在嬴政身上;让他耳朵上的红晕渐渐退却。

很快嬴政已经整理好了心情,面对秦子楚的时候心中剩下的只是温暖和平静。

嬴政忽然上前,不顾众人在场,一把抱住秦子楚,将脸紧紧埋在秦子楚肩窝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朕,一直隐瞒了一个秘密;未曾告诉你。”

秦子楚发现嬴政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

他回抱着嬴政的身体,在他脊背上摩挲许久,终于说:“你愿意对我说真话;这很好。但咱们是不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说。你再抱下去,整个咸阳宫的人都该知道你是个爱撒娇的男孩了。”

嬴政面色不变,从鼻腔里面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嗯”。

他牵着秦子楚抬脚走回院落之中,把郑国和韩非丢给了守备们送去早已准备好的院落看管。

嬴政将秦子楚带到了已经凋零的桃花树下,眼神落在满地残红上,许久未曾发出一丁点声音。

秦子楚安静的站在他身侧,与嬴政并肩而立。

他眼神平静温和,完全不被嬴政浑身越来越强大压抑的气势所干扰。

嬴政忽然说:“异人他……是闻不了花香的。”

秦子楚听了这话,猛然瞪大双阳不敢置信的看向嬴政。

嬴政点点头,声音越发低沉。

他低声说:“朕当时就怀疑过了,后来一起洗澡的时候,故意把背对着朕的你按在桶壁上,也是为了确定这件事情——你的肩膀上没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秦子楚蹙起眉头,不明所以的说:“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为何当初不说,反而将事情压到现在?”

嬴政呼出胸中的浊气,看着秦子楚的眼神慢慢盈满了笑意。

他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近的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才将额头顶在秦子楚的头上。

嬴政温柔的说:“朕心悦你,当然要你真正对朕有些感情,才能说出实情。否则没有最后一丁点血脉的牵扯,你岂不是要走的无影无踪,彻底把朕抛之脑后了。”

“可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子楚得到嬴政肯定的回答后,脑子却越发混乱了。

“朕也不清楚,吕不韦和赵姬都死了,这件事情已经没办法继续查了。朕能够确定的也只是你并非异人而已。”嬴政摇了摇头,可眉宇之间却是一副轻松的神情。

他叹了一声道:“朕终于不必再独自守着这个秘密。如此一来,你再也不能用父亲的身份来对我说教了。”

秦子楚回想起嬴政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生身父亲,却还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头热,甚至顶着父亲的身份对他说教和打屁股的事情,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但他对自己的身体仍旧感到疑惑,低声说:“那我到底是谁?这似乎也不是我的身体——至少不是我二十六岁时候的模样。”

嬴政牵住秦子楚的手掌,平静的说:“管他是何人呢,能够承载你的灵魂是他的荣幸。此事已清,朕带你去见郑国吧。”

秦子楚红着脸点了点头,被嬴政主动拉扯着向外走。

一被揭穿了他的真实身份,秦子楚忽然觉得自己继续居住在咸阳宫中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每一步路都走得小心翼翼。

嬴政看向秦子楚,笑意盎然的说:“朕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模样?”

“什么模样?”秦子楚微微一愣,

嬴政笑得云淡风轻,可出口的话却让秦子楚脸上温度再攀新高:“一脸娇羞。”

秦子楚咬牙切齿的说:“熊孩子,回去打屁股。”

嬴政凑到秦子楚耳边低声说:“你想在床上被朕打屁股?要是红成一片,朕可能看了不会心疼,反而更想要欺负你的。”

秦子楚被嬴政的下限彻底击败,带着一脸薄红抿唇不语,安安静静的跟着嬴政走出院落。

嬴政忽然说:“朕此事揭穿这件事情不光是为了点醒你对朕有其他感情了,还是因为你最近越来越把朕当个雏对待,朕只是第一次喜欢人,可并不是个生嫩的少年,你别忘记了。”

秦子楚看着嬴政恢复了沉稳的侧脸,无奈一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快走两步与嬴政平齐前行。

不管每次逗弄起来多么有趣,可一旦开始反击,嬴政果然还是一句话就能够打败他。

郑国和韩非被安置在一处布置得十分清雅舒适的小院之中,两人对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无论怎么样的折辱和困境他们都设想过了,可却没想到真正进入秦国境内之后,直接被五花大绑的送入了咸阳宫正殿。

随后没经历过一句拷问,直接扔给了秦王孙,然后又被秦王孙直接派人安排到了院子里面,好吃好喝好睡的供了起来。

“郑国先、先生,你说秦王孙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对我们礼贤下士,也、也不能将我们晾在这里啊!”韩非不解的说。

他是法家的集大成者,有着高贵的出身和一直遭受不公平对待的经历,这些更将他磨砺得对现实极为透彻。

秦王和秦王孙可能会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在没有被杀死的时候,韩非心中早早就有了设想。

可他千算万算,却始终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场景。

秦王孙到底要做什么?

在宫里好吃好喝又不提出需要的供养着他们有什么作用呢?

郑国看向韩非,摇摇头。

他对眼前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

两人相视苦笑,坐在院落之中竟然像是彻底被人忽略了,完全没人在乎他们在院子里面做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心里反而越来越忐忑不安。

“这位子楚公子到底要做些什么?难道他们要把我们关在这个小院子里一辈子吗?可国主都已经被杀死了。”郑国紧张的抠着手指。

韩非听到郑国提起自己兄长,神色一僵,脸上血色褪去。

过了一会,他冷静下来,磕磕巴巴的低声说:“郑国先、先生不会有事的。我、我乃是韩国公子,若是要杀,也只会杀了我一人。”

郑国看向韩非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孔,忍不住安慰:“非公子过虑了,秦王和秦王孙既然一开始没有这么做,现在也应该不会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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