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重生日志by金风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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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见着真正的英雄了……”
掷杯也是头一次见这般情形,忍着笑拍马上前,话说出口,自然也带出三分笑意:“汝可张眼瞧瞧,我等哪里逃了?”
那黑胖大汉怕也是头一次见着遇着拦路打劫却不仓惶而逃的,忙止了马匹冲势,仔细打量。这一看心里却是打了个突突:但见掷杯一行人马匹精良,武器在手,结阵而待,似乎早有准备。
怕是块难啃的骨头。黑胖大汉思罢,猛一挥手,先止住众人冲势——平常这些人呼啸下山,看似慌乱,其实也是有章法的。如同大虎扑食,一冲,一扑,再由头目夺去对方领头之人的性命,再由喽啰四下里一圈,便轻松拿下了一桩生意,然而眼下这情势,却显然不是这般容易得手的。
见首领停下,这黑胖大汉身后的几个马卒,自然也止了马势,并行立着,倒也有几分气势。只是那些全靠双腿奔行的小喽啰却不好规整,嘈杂无间,好一阵之乱后,方才你一群,我一簇的站在一起,杂乱无章,至于防守,更是一句空谈。
那黑胖大汉立住马匹,细细打量对面队伍中领头的那个。只见那人帷帽遮面,却是个女子,身量却比一般女子足足高出半个头,立在马上,虽看不清长相,也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意。只是听闻声音却是清亮悦耳,可知年岁不大,心下便有几分安定,大笑道:“小娘子,某是这白虎涧三当家的,唤做黑熊儿的便是,怎生你们这么多人,唤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同某说话?”
掷杯生平最厌恶旁人说她比不上男子,闻言语气便沉了下去:“我上哪里去,用的跟你交代?你是县丞,还是府尉?凭的什么?”
“凭某手中这一对百二十斤熟铁双锏!”那黑熊儿哪里忍得被一女子开口嘲笑,哇哇乱叫起来,挥动双锏来到阵前,“孩儿们替洒家助威!”
周围围观的小喽啰便是一阵嘈杂助威之声,里面夹杂着各种嬉笑怒骂,细细听去,污言秽语不时入耳,掷杯身后的家将仆役,哪能受得了主人受此讥讽,早有几个胆大好武的,欲站出来与那黑熊儿一战。
“可敢与某一战?”那黑熊儿见掷杯拦住家将不让上前,便以为他们不过是银枪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不禁壮了胆子,大声喝笑道。
“哼。”掷杯冷笑,扯过身后背着的弯弓,力沉胸舒,开弓挽箭,便是一箭射出!
一箭既出,快若闪电,疾如奔雷,正向那黑熊儿面门处而去!
掷杯也是经过名师教导的,光这开弓的架子瞧着已是不凡。她现在用的是五斗弓,已经属于军队标准弓箭,射程可达六十步。弓箭的一石是指力量,五斗以下为普通弓,五斗到一石为上等弓,一石以上为强弓。而武艺勇猛大将都会突破一石弓。一些天下绝顶猛将还能使用两石弓甚至三石弓,掷杯虽然身材高大,自小被当做男孩儿养大,但臂上力气终究是不足,终究只能开这五斗之弓。
弓力虽然不足,但这箭法却不是哄人的。
那黑熊儿正得意间,突然见一支箭矢挟着风势,直奔自己面门而来,不由得心里惊呼“休矣!”双手一合,欲图阻拦。
谁知那箭矢到了自己双目之间,却陡然立起,转而向高处飞去——这是掷杯手上施了暗劲的结果。
箭矢虽然出乎意料的飞上了天,黑熊儿心里一松,却忘了自己手上的双锏,只见他“哎呦”一声,双锏直砸到自己面门,砸得他自己翻身掉落马下。
那些马卒喽啰哪能料到这一时间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还当自己头目被掷杯一箭射下了马,不由得鼓噪恐慌起来,“头目,头目,来人啊!这女子将三当家的一箭射死了!”
早有那乖巧灵觉的,扭头便往山巅上狂奔,意图去搬救兵。
转眼间一匹黑马夺林而出,马上也坐一个黧黑大汉,毛发卷曲,环眼虬髯,虎背熊腰,披挂未全便扑到阵前,痛呼一声:“三弟!”
“大当家的,三当家的被这女子一箭射死了!”一旁那惯于拍马的马卒面带悲色迎上前去。
那大当家的仔细瞅了瞅掷杯一行人的打扮,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看这些人形状,哪里是好对付的?说不得,今日得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才能讨得好去——只是那贵人的吩咐,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暗暗嘱咐身旁亲近喽啰一句,那人转身上山,不知所往。
那大当家的面带悲色,刚要说话,地上却突然翻起个人来。
“呸!某家哪里死了!”原来那黑熊儿只是被自己兵刃击中面部,只是暂时失了神志而已,如今已是悠然转醒,听得四周纷乱嘈杂,俱嚷着自己被一女子射死了,不由得又急又怒,面目涨的赤红。
“无事即可。”那大当家的畅怀大笑道。
“大当家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若是诸位好汉愿意给我一个面子,就此散去,也算良缘,我愿献上铜钱百贯,不知大当家的意下如何?”掷杯先施了一个下马威,后软语相劝,并不是畏惧这山贼势力,只是不欲多生事端,好能尽快返家。
“这……”大当家的心底迟疑。虽然掷杯刚刚露了一手,但大当家的瞧着掷杯一行人便是十数匹骏马,还是心生贪念。尤其是掷杯所乘骑的那一匹,毛色油亮,俊美非凡,何止百贯之巨。
“不知小娘子欲往何处去?”沉吟片刻,大当家的突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江都郡。”掷杯不知这绿林头目为何问此事,不由得心底暗自奇怪。
江都郡——这三个字一出口,大头目面上就是一冷,正在此时,周围嗤嗤作响,却是有十数个精兵,偷偷从后面摸上来,将掷杯等人围在正中。
这些人神态却是与一盘散沙的普通山贼完全不同:所骑俱是高头大马,行动间令行禁止,如同一人,表情俱是肃穆。数十人均做相同打扮,头戴平巾帻,身着藏青方胜格粗褐常服,翻领、对襟、窄袖甚至都一般高低。
这些人一经出现,掷杯心中不免“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不止为这些人岳峙渊渟,枕戈待命的态度,更为这些人手中正举着的,黑洞洞的硬弩!
03
不错,这些人围上来之时,便人手举着一把硬弩,正瞄准着掷杯这一行人!只见弩身漆黑,弩翼横张,这些人手指手已扣在机括之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刻!
——危险!
掷杯远淡与常人的琥珀瞳孔剧烈的缩了一下,这弩可以与弓完全不同,弩力强而及远,较弓为烈,杀伤力更强,命中率更高!只是上弦比较费力耗时。正适于此刻伏杀之机!
当今朝廷,禁弩而难禁弓,谁能料到,会在这小小的白虎涧,遇上这么一群手持劲弩之人!
这些人一出,此事断不能善了!
掷杯来不及忖度为何在此地会有这些人的存在,原本护在队列两翼的四个手持半盾的家将早赶上前来,四面将掷杯团团围住。只是掷杯知道这硬弩力大,在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这弓弩齐发,一波齐射下来,仅仅凭借这几面盾牌,根本挡不住。
究竟该如何是好?正在掷杯准备开口之际,突然见对面山贼之中,奔出一个伶俐打扮的汉子,奔到那大当家的身前,连声禀道:“大头目!自东边又有一骑过来了!”
“只得一骑?”那大当家的见胜券在握,也不心急,转向那报信之人问道。
“只得一人一骑,直向这里来了!”
“不过一人,能有多少油水,要是往常就让他过去也就罢了,眼下嘛……”那大头目望向场中一动不动举着硬弩的那队人马,犹豫了一下,而后下定决心,单手往下重重一挥,“既然他命里该死,也怪不得我,一齐杀掉,不留活口!”
“喏!”众喽啰七嘴八舌的应道。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嘚嘚嘚”轻鸣,果见一人一骑转过山涧悠然行了过来。
来者也是一身素白,骑一匹出彩的好黑驴儿,悠然行了过来。这驴墨锭儿似的毛色,却白耳掖儿、白眼圈儿、白胸脯儿、白肚囊儿、白尾巴梢儿,长了个全!外带着四个银蹄儿,虽不如马匹值钱,可要搁在市上,碰见爱主,怕是两贯钱也买不来。
远远望去,这一人一骑黑白分明,直若一团白云降落人间。走得近了,众人方才看清那人一身衣物俱是粗糙的生麻所制,旁及下际不辑,头戴斩衰冠,丧仗横于马背之上,正是斩衰大孝的打扮。只是一般守孝之人无故不应远游,而此人着此装扮,又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此地?
“呦,还怪热闹的。”那人抬头望见此地如此阵仗,不惊不惧,反倒笑吟吟道。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这来者生得极好,一身生麻孝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量身定做一般,更映得他面如冠玉、风姿特秀。他这抬头一笑,直引得众位山贼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那更不争气的,一双眼睛直盯在他身上,口中不知何时滴落了口蜒尚不自知。
连那军纪严明,手持硬弩的一行人,都忍不住目光离了手中弩箭,多看了那人两眼。
掷杯见到那人,也是一惊。
她分开挡在身前持盾的家将,拍马上去两步,愕然道:“阿弟,你怎会来此?”
原来单人单骑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杜父前些年认下的螟蛉义子。因杜父空有家财万贯,却只得一个女儿,便动了招个上门女婿的年头,机缘巧合遇到了父母俱亡的尉迟之子,喜其相貌堂堂、聪慧异常,多方考究之下,便暗自起了相助之心,谁料掷杯性拧,瞧上了寒门之子杨信,宁死不愿嫁与这尉迟之子,杜父拧不过掷杯,只得随顺了她的愿,又感对不住这尉迟之子,再加以与之相处相契,便干脆认做螟蛉义子。又因这孩子年幼失怙,只知自己姓尉迟,而不知其名,便冠以杜姓,唤他作杜尉迟,以示不忘本之意。
这杜尉迟得此厚爱,也不负其志,平日里晨昏定省,必恭必敬,承欢膝下,劳而不怨。对内谦逊有礼,对外灵敏机智,又因长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望之便觉得亲近,不过几年的功夫,便得到内外家邻一致喜爱。只有掷杯因为当年婚事的缘故,与他稍有隔阂,又因夫君杨信进士科高中举人,迁往大兴城,山高路遥,更少与与其来往。
只是不管平日里再怎么疏离不合,此时此地骤然相见,又见他一身素白重孝,掷杯念及亡父,还是忍不住一时红了眼圈,这一声“阿弟”唤得是头一遭的真心实意。
那男子听闻掷杯呼唤,呆了一呆,想是因为掷杯从未唤过其弟,一时无法适应,直到见了掷杯红了眼眶,方缓过神来,“阿姊!”他声音哽咽,隐含悲痛,“我闻得消息,特来寻阿姊,阿姊无事便好。”
掷杯闻得尉迟唤自己“阿姊”先是一愣,后念及亡父几乎落下泪来。这话虽然听上去简单,但是细细寻思起来,却很有几分意思在其中。这杜掷杯从大兴城出发,至此地已有十余日的功夫,而这杜尉迟,更该守孝灵前,寸步不移,此刻他骤然出行,亲自过来路上相迎掷杯,见面又先隐隐提了一句闻得消息……
这闻得究竟是什么消息?莫非是有什么变故不成?掷杯此行本就心中有疑:杜父此时还正处壮年,身体一贯康健,然而却骤然离世。掷杯也是个七窍玲珑的,转瞬便想了许多,胸腹之中有无数的话相询,无奈此时众寇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