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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但为君故之蚀骨 作者:寒衣[出书版]-第2章

小说: 但为君故之蚀骨 作者:寒衣[出书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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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君笑暗叫声不好,正想闪身逃跑,眼光一扫却发现那人正是刚才所见女子。他一怔,女子袍袖一挥,似乎要说什么。
  他正要开口声明自己绝无恶意,却觉眼前天旋地转,竟然晕倒过去。
  冰冷的水浇在身上,楚君笑睁开眼,眼前灯火通明,触目可见几名男子,神情极是凶恶。
  他呆愣了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空间狭窄,由铁条围着,竟是牢狱。
  楚君笑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脚竟然不能自由活动。抬眼看去,自己手腕上系着筷子粗细的铁链,链子在火光照耀下发出银白的光,细细两根便能把他悬起,显然是精钢所制。
  楚君笑运起内力想试着震断铁链,却发现丹田内空荡荡的,竟然半点内力都施不出来。
  牢内的其他人发现他睁眼,一名灰衣男子放下盆子:「他醒了!」
  灰衣人是对着椅子上一名黑衣男子说话,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子严,你来审他。」
  灰衣男子领命,走到楚君笑身前:「你是何人?半夜闯沈庄,意欲何为?」
  楚君笑已经明白自己眼下境地,心中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堂堂捕快,竟然在捉人犯的时候被人捉去,实在是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啊。
  他略微怔了会儿,想着怎么对这几人解释,却见那叫子严的男子一挥手,一道鞭影落下,他身上衣衫顿时破开,胸口显出一条鲜红血印子来。
  「就算我擅入私宅有错在先,但你们怎么可以动用私刑?」楚君笑心下恼怒,喊道。就算他擅闯庄子,按天朝律法也是抓获后送官处理。他潜入庄园并非伤人,他们怎么可以施鞭刑?
  子严像看怪物一样看他,其余几名男子嗤嗤笑出声来:「呦,这家伙还以为他是谁,这么理直气壮的。」
  子严第二鞭打下来,卷下他一片衣服和皮肤:「小子,少胡说八道,你若不招,小心我们把你剁成肉酱!」
  楚君笑怒气上涌,瞪着子严:「我又非心怀恶意,只是看到有一白色身影夜中潜行,进了这里。生怕是夜行小贼来府上下手,跟他进来查看一下。」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怀疑。
  黑衣人冷笑一声:「这种拙劣谎言也能唬人?你以为沈庄是什么地方,由得人自由来去?」他举起手,「看来,不用点狠的你是不肯说实话,给我打!」
  子严听他这么说,手下施力,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向楚君笑,他立时衣衫破烂,被打成了个血人。
  子严一边打一边喝道:「想少遭点罪就给我老实点,说,到底什么人派你来的?」
  楚君笑冷哼一声,面上不露痛苦之色,一双眼仍是黑亮无比:「我告诉你了,你们好歹得去查查我说的是否属实吧?我进庄子未对任何人动手,你们怎么可以——」对方一鞭打到他喉间,他声音一哑,说不出话来。
  君笑见说不通,也便咬住牙不再说话。
  鞭子虽狠,他却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少时习武,少年时便成了捕快,不知与多少江湖好手对战过。在早年不惯打斗之时,受伤也算是家常便饭,这点苦楚算不了什么。
  何况他内力虽然敛不起来,护体之功仍是有的,鞭子打得狠,却未伤筋骨,只是皮肉伤而已。
  他想这庄子里总有主事的人,应该不至于像这帮人这样不辨是非,他来此别无恶意,聪明人应该能分辨出来才是。
  「妈的,这小子还挺抗打!」子严涂了口吐沫,狠狠道,「拿盐水来!」
  盐水洒在鞭伤之上,辣辣的痛划过,让楚君笑不自禁颤栗了下。他眼神微一敛,脸上表情却仍不变。
  黑衣人看他如此,淡漠表情稍去,站起身走过来,拿过子严手中鞭子:「这小子倒挺硬气,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黑衣人下手又比子严重了几分,鞭子掠过,横横竖竖地打在君笑身上。原本的鞭痕已经很重,再有新的覆上,几乎深可见骨。
  君笑虽然被手链脚链定在墙前,此刻也被打得摇晃不定,似是暴风骤浪击打在身上,寒痛彻骨,飘摇不定。
  君笑咬紧牙关,硬是不发半声示弱。
  黑衣人打得兴起,似乎用出全身力气挥着鞭子,然后听「喀」一声,鞭子竟然断了。他把鞭子扔在地上,从旁边一人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来:「算你硬,我就不信你还能弄断匕首!」
  「总管,庄主吩咐说一定要问出他的来历,不能让他死了便宜。」后面人提醒道,「您悠着点。」
  「知道,我才不会杀他。」总管狞笑靠近,「这小子武功不错对吧?竟然能潜入庄里。我现在就让他知道废去功夫的滋味!」
  他说着,扯下君笑右半边上衣,匕首沿着君笑手腕下去,跳着划到肩肘处。
  君笑大惊,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疯子!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干嘛挑我手筋?」
  「手筋?我还挑你脚筋呢!」总管说着俯下身去,在君笑左脚踝处一挥匕首。
  君笑只觉一阵剧痛彻骨,心中怒甚,把脑中丁点骂人话全骂出口。
  他一向以礼自持,骂人话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总管听得不耐烦,一扔匕首,直扎到他肩膀上:「这时候还敢嘴硬?不想受罪就乖乖交代来历,为什么夜探沈庄?」
  「妈的你们这帮混蛋!老子进来还要你们管?一帮无能走狗,别人用毒抓了我,你们就跟着逞威风!卑鄙无耻小人——」君笑破口大骂,「老子才不知道你们什么沈庄猪庄狗庄的,老子是跟着那白衣人进来的,那家伙搞不好就是什么蝶恋花的,你们现在抓了我拷打,小心他对你们庄子里的女眷下手!」
  ******
  「吵吵嚷嚷些什么,还没问出来么?」
  君笑骂得高兴,只听一个优雅声音传来,他一呆便住口。
  那声音极好听,低沉中带着媚惑,缓缓道来,倒像是唱歌一般。
  君笑脸一红,幸好在满身鲜血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到,他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铁栏外站着一名穿着白衫的女子,虽在这阴暗牢中,仍显得出尘。
  君笑认出她是自己昏迷前见到的那女子,想起她挥袖的动作,心知多半是着了她的道儿。然而想到自己误闯在先,这女子孤身一人,自然是要多些防备的,也便不太恼怒,语声低了一些:「这位姑娘,在下来贵庄非有恶意,请姑娘明察。」
  那女子走进牢中,一张脸上如冰封一般,美艳的脸是冰冷之极的表情。
  几名审讯男子见她进来纷纷退到一旁,低下头恭敬道:「庄主。」
  庄……庄主?
  君笑吃了一惊,这美丽女子,竟然是庄主?
  她气势虽足,但身材纤细,呼吸之间可以看出武功并不很高。牢中诸人武功俱是极高,怎么会是她的手下?
  女子冷哼一声,走到君笑面前,纤手抓住他下颔,声音可没半分温柔:「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谁是姑娘?」
  「姑……那,夫人?」君笑见她长发不过一挽,并未梳髻,看来也不像是出嫁了的样子,说得有些迟疑。
  女子扬起手来,「啪」一下打向他左颊。她内力并不高,但是对付全无抵抗之力的君笑已是足够,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得侧了过去。
  她尚不罢休,脚一把将地上的鞭子提起,拿在手中,唰唰两鞭打在君笑身上:「妈的!睁大眼睛看着,你爷爷我哪点像女人?」
  她——他下手甚毒,鞭子上的力道虽然不及那几人,打的部位却都是人体极脆弱的地方。
  君笑刚刚被打良久,又被挑了手筋脚筋,已经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那庄主打在他的经脉之处,针刺一般的疼痛沿着脉络传遍全身。
  君笑鼻间闷哼一声,张口又骂。庄主一鞭子打向他喉咙,他侧开头去躲,声音被打散,带着颤音:「你长得这么像女人还能怪我认错?你倒是问问他们,你哪里不像女人?」
  庄主柳眉一挑,身上散出杀气来。他转头看着手下:「他不招是不是?地牢里有什么刑具?都拿过来!」
  「禀庄主,这次大家来得匆忙,来不及带刑具。」黑衣人恭敬道,「庄主请等到明日,我等定会弄来所有刑具。」
  庄主不悦皱眉:「谁还等你一天?去厨房给我找几双筷子来!还有,到马棚去找些勒条!」
  他说完,转身看了君笑一眼,唇角翘起,浮上冷冷的笑:「你们一会儿都给我出去,他不是不招吗,我看他能硬气到几时!」说着,在空中挥舞鞭子,打在君笑右手手腕上。
  君笑右手手筋已断,他这么打,仿佛是要他筋骨再错位般,顿时痛得他满头大汗。
  「我该说的都说了!我是巡夜的时候看到有人影进庄子,担心是蝶恋花来采花,才跟进来——」君笑虽然愤怒,但不能蒙冤,撕裂着声音喊道。
  那庄主一鞭子打在他胸前的鞭痕上,他一时痛彻,不由住口。
  庄主冷笑:「东西到来之前,你可以想想怎么把谎编得真实一点。」
  「混蛋——」喉咙口像是被割开,又像是放了把火,每说一个字都剧痛无比。君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喉口已经感觉到了甜意。


  第二章

  血沿着唇角滑下,君笑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再受不住,右手左脚筋骨割裂处剧痛,眼前几次漆黑,他都凭坚强意志撑了下来。
  血液从喉管上涌,润滑了干涩的喉咙,他低哑的声音响起:「你可以去柳县查查楚捕快……县太爷一定会为我作证的……」
  虽然擅闯民宅失手被擒,实在不该说出官家身份,但这些人是真狠的,折磨起人来眉毛都不会动一下。他若和他们强横,恐怕这条小命就丧在这里了。
  虽说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但为这点小事丧命,岂不是太不值得?他还要维护柳县治安,还要和那帮朋友笑闹,还要……攒银子给晓菡赎身呢……
  却听身前那庄主冷冷的声音:「不弄个假身份,你怎敢夜探我沈庄?捕快?你从上到下,哪里像个捕快!」
  庄主白皙的手在君笑胸前一按,君笑衣衫已是破烂不堪,他这一下便是直接触到他的皮肤,尖利的指甲挑进他鞭伤里,让君笑不由倒吸一口气,血顿时涌出,染红庄主手指。
  那庄主眉头皱起,似是因为血污了手,眼中露出嫌恶之色,「下贱之人,血也是脏的。不过你倒也挺得住,邢八他们个个劲力非凡,这么多鞭下去竟然还没打晕你,要说你是寻常捕快,谁信?」
  君笑哽住,他说不信,可他本就是寻常捕快,对方若不信,他也没办法。想到此处,他抬起眼看着那庄主,眼神坦率。
  沈庄主见他眼神,眉皱得更紧了,尖利的指甲狠狠刺入他受伤的肉里:「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巡夜的时候看到有人影进庄子,担心是蝶恋花来采花——」
  君笑重复刚才所言,沈庄主一巴掌打过去,指甲刮开他脸侧,血沿着他脸颊滑下。他抓住君笑右手手腕,用力捏下去。
  沈庄主武功虽然不如君笑,却也是好手,此刻手上施力一挫,君笑断裂的手筋和骨头间被挫开,手腕腕骨脱臼,其痛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君笑虽然尽力保持表情平静,额上豆大汗珠却不住滴下,左手上青筋暴跳,右手却无力垂下。
  「看来你是不肯说了,也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能撑!」沈庄主道,见去取东西的人回来,转身接过筷子和牛皮的勒条,让他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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