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的后来-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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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化着妆,眼睫毛很长,衬着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显得十分妩媚,虽然没带叮叮当当的首饰,但她腕上、脚上、腰上都缠着华丽的钩花金丝带,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如果在其他地方看到这么一位美人,谁都会心生赞叹的,但问题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又是娜姆这么一个身份有问题的人,敏特还真是赞叹不起来。
她不在劳勒王子的别墅里当情妇,趁他不在家时打探诺嘉的军事情报,跑到王宫里来干嘛?!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她是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吧?这里的阳台连通三间房,但他好像记得,第三间是锁上的?!
娜姆显然也是怔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别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在那里,而房间中的两人在一番无意义的争吵之后,盖尔二世开始一条条地驳斥马里奥亲王的决策,后者则不服气地为自己分辩着。敏特和娜姆立刻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过去。
“下个月中出兵?你真是疯了!面果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全部收割完毕,而且现在是夏天,你就不怕到了南方,士兵们适应不了炎热潮湿的气候?!”
“我没疯!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现在存储的粮食就够我们吃一个月的了,而下个月就是韶南北方地区收割粮食的季节,我们趁机南下,只要几天,就能抢到足够我们吃一年的粮食,然后在雨季之前退回国内。有了这笔粮食,等秋天再发兵东侵的时候,我们就不用担心军粮了!”
盖尔二世悲哀地连连摇头:“你打算同时对两个国家开战?你以为韶南会什么都不做?他们可不怕雨季作战!你的做法反而让他们有了进占我国报复的借口。再说,我们要打韶南的话,必须先经过威沙,你要怎么说服威沙放我们的军队入境?”
“哼,威沙算什么?恐怕我们大军都快过完境了,威士德才会收到消息吧?抢回来的粮食分一点给他们就行了,他们也正缺粮呢!”马里奥亲王毫不在乎地道,“我很清楚他们都是什么人!掠劫成性!只要有点好处,就像狗闻到肉腥味一样凑过来!你以为他们不想抢韶南吗?是那个没用的现任国王不敢违反所谓的禁战协议而已!我已经联系好几个反对他的势力了,他们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到时候,有他们挡在前面,韶南就算想报复,也要先打下威沙再说!”
“梵阿教廷一定不会答应的。”
“他们答不答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干涉我们的事?!”马里奥亲王烦躁地说,“行了行了,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梵阿现在被威沙缠上,哪里还有精力管我们?!我告诉你,出兵的计划已经定好了,你只要乖乖留在王宫里当国王,好好养病,没事做就去画你的画,这些政务就交给我和劳勒吧。”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又被兄长叫住了:“我不会签署同意书的,也不会发出调兵令。你这几年为了壮大军队,把全国七成以上的青壮都强拉入伍,我因为身体不好没法理事,只好放任你的行为。但你要在农忙时节即将到来时把大批青壮劳力投入战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你这样做,只是拿国家的未来去换取你的野心!”
马里奥亲王勃然大怒:“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叫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国王,没有我,你一个只会画画的病汉怎么可能登上王位?!老老实实按我的话去做!我会让你平平安安当国王当到死,不会抢走你的王位!”
他说完就气冲冲地转身走了,留下盖尔二世一个人在房中,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
敏特轻轻一动,打算退回去,抬眼看向对面的娜姆,显然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她朝他嫣然一笑,便转身要走,却听到屋里的盖尔二世突然说了句:“您都听见了?”敏特与娜姆两人双双僵在那里。
“听见了。”屋里传出一把苍老的声音,敏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房间里什么时候有了第三个人?!
盖尔二世道:“看来马里奥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可我不能让他这样鲁莽下去。或许我不是个好国王,但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尽我身为国王的责任。”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请您帮助我吧,不管是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诺维拉·康克森的荣耀。”
那苍老的声音道:“不需要说这种话,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接着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马里奥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整个北方,连同东北、西北在内,还有西南方,这些偏远的地区,平民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贵族却越来越富有,享受着奢侈的生活,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我们这几个离诺蒙卡近的领地,原本很富有,当年因为马里奥乱来,迅速衰败下去,这几年在你鼓励经济、重视农业的政策下,才恢复了一点繁荣,但如果在这时候来一场战争,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我们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打击了。”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其实,身为尼科迪默斯大帝的子孙,谁不希望实现统一大陆的梦想呢?可现在真的不是个好时机,马里奥……他有才能,只可惜出生在错误的时代里。”
“哼,他只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苍老的声音靠近了窗边,“想要实现祖辈的梦想,这没什么问题,但明知祖辈曾犯过的错误,还要再犯一次,甚至错得更厉害,那么他就只是个笨蛋!”话音刚落,他就大声喝问:“谁在外面?!”
敏特一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忽然看到娜姆身上的金丝带反射在窗上的光芒,才醒悟过来。怎么办?要是被房间里的人发现娜姆,就等于是自己也暴露了。
娜姆看着他,飞快地朝阳台外看了一眼。
敏特顿时有了主意,他迅速搂过娜姆的腰,飞身翻下阳台栏杆,躲进阳台下方的花丛中,死死压住她的头,自己也伏低了身体,让周围的花枝掩藏住自己。
早在他刚刚翻下阳台时,窗已经打开了,盖尔二世探头看了外面一圈,没发现有人,便回头说:“您是不是看错了?真的有人吗?”
房间里,年近八十岁的老人一脸严肃:“窗上有金色的条纹状光茫,不像是宴会那边反射过来的光。”
盖尔二世闻言索性开门走到阳台边,朝下面仔细看了看。敏特把身体伏得更低了,压住娜姆的手上也加了把力。
上面的两人没发现有问题,只好放弃了,老者道:“很可能是别人的探子,万一泄露风声就糟了,我去联系其他人,加快动作,你也想办法稳住朝臣吧。至于你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盖尔二世应了,但又有些迟疑:“您不会……”
老者冷笑:“你担心我会对她不利?放心,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嫂嫂,我不会难为她的,但她也不能再乱来了。不是我做叔叔的说你,你实在太仁慈了,或许仁慈是一个好国王必备的品格,但不代表你要无原则地容忍别人的任性!我看你那个侄儿杰达就不错,有胆量,能下狠心,人也聪明,好好栽培他吧。”
“是。”盖尔二世低声应了,两人又小声说了些什么,就一起离开了房间。
敏特听不清上面的情形,只隐约听见关门声,觉得有些不对,便仍旧伏着没动。手下的娜姆开始大力挣扎,却被他压着头一动不能动。
“有人吗?出来!”他们头上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吓得两人都不敢再动,那人静静地来回走了两圈,才走回头,说:“陛下,我检查过了,没有人在那里。”
“好,你去吧。”盖尔二世遣走了卫兵,才回头对叔叔道:“看来要不是您眼花了,就是那人已经离开,咱们快回前面大厅去吧,不然马里奥该起疑了。”
这一回,他们是真的走了。敏特听到脚步声远去,才真正松了口气。手一松,便放开了娜姆,后者飞快地甩开他的手,跑出几步远,才回头仔细打量他一番,忽然笑了,小声问:“你跟我是同行吧?”
敏特没回答,转身就走,听到背后有风声,立刻回身防备:“你想干什么?!”
就算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身在异国,两人又不是一个国家派出的,谁知道她会干什么?
娜姆刚才是想拦住他,见状只好停下脚步,低低地笑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干嘛那么防备我?放心,我不会出卖你,我没那么笨。”
敏特想想,觉得也对,两人的情况差不多,不管是哪一个暴露身份,都对另一个没什么好处,便放松了一些。娜姆见状笑得更甜了,忽然欺身上去,攀住敏特的肩,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小弟弟,刚才的事,别告诉人啊,姐姐会感激你的。”说罢还伸手拧了他的脸蛋一把。
敏特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想要挣开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锋利的指甲眼下正抵在他脖子上,只好沉声答应了:“放心,我也不是笨蛋。”
娜姆嫣然一笑,收回了手,转眼便消失在转角处。敏特觉得脖子上有些痒,一摸,才发现破皮出血了,暗暗骂了句,掏出药来涂上,伤口就立刻愈合了。他左右打量一眼,悄悄转回花园中,才松了口气。想到刚才娜姆在他耳边说话吐气,他就浑身不自在,马上掏出手帕擦耳朵擦脸,才回到宴会厅中。
杰达已经结束了跟别人的谈话,正站在边上,静静地喝着酒,回头看到他,皱了皱眉:“你脸上怎么那么红?脖子上是蚊子咬的吗?”
敏特有些不自在地道:“是啊,花园里……蚊子厉害……”
杰达笑了笑:“你是看到某种情形了吧?哼,那种花花公子的习气,他们倒是学得很快!”他没再追问,转头将目光投向厅内的人群。
敏特犹豫了一下,上前悄悄说:“我看到朱妮娅小姐了,她好像很难过,你不去安慰一下她吗?”
“我现在哪有这个功夫?谢德会看好她的,等事情忙完了,再想办法哄回她吧。没事,她只是在闹别扭而已。”杰达漫不经心地啖了口酒,“你看劳勒对几个亲信说了半天话,不知道又有什么花样。”
敏特远远看去,果然见到劳勒王子在跟几个人小声说话,没多久就分开了,回到王太后身边,笑着跟她聊了几句,哄得她眉开眼笑,接着,他便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全场灯光便暗了下来,客人们一阵安静,都在听他想说什么。
“各位尊贵的客人们,欢迎今晚光临王宫,参加我祖母的生日舞会。为了向她表示庆贺,我,劳勒王子,亲自准备了几个小节目,请各位也一同观赏吧。”
客人们互相望望,都表示欢迎。劳勒得意地笑笑,击掌示意,宴会厅一角的帷幕忽然拉开了,里面灯火通明,二十个八九岁大的俊秀小男孩穿着整齐华丽的衣服,站成两排,开始用清脆的声音演唱一首称颂王太后的歌。虽然曲调很一般,但在男童们宛转的歌喉演绎下,却显得格外动听。
劳勒王子对王太后“耳语”,说那是他亲自作的曲子,王太后笑着非常开心,等男孩们唱完,便吩咐身边的侍女们厚厚地打赏他们。她身边的年轻女眷和贵族小姐们都齐声夸赞劳勒王子多才多艺,孝顺祖母,她更高兴了。
帷幕这时又拉起来了,等再度拉开时,一个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圆圆的桌面上,两座花枝般的镀金烛台,每一个都点了五支蜡烛,在黑暗中发出点点火光。那女子随着悠扬的诺嘉传统民谣舞动着身躯,手执烛台做出种种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