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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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百招之后我会落下风。”央躺下来了,在梁上,“不过到底如何,得打了才知道。”
“这般谦逊?”瞧他架势极好的。
“老大说,功夫有没有,不是装出来的,是打出来的。那婆子比我大好几轮呢,而且练邪劲。”江湖很大,打不过不丢人。
“那你老大打不打得过?”采蘩问。
“姑娘,你知不知道我老大是谁啊?”问这种笨蛋问题。
“很多人问我知不知道他们是谁,所以呢?”这算是什么问题?
“我老大——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老大要隐,他就帮着隐到底。
“那个婆子如果从书房的窗口跳下去,会不会摔伤腿?”轮到她问了。
“当然不会。”这位姑娘的江湖认知有待提高,“我都不会。”
“你老大会。”功夫高不高,到此讨论完毕。
“……”一激动,从梁上翻下来,“不可能!”
“要么出去,要么上去。”采蘩看着帐外的白色身影,决定明天让雨清她们换上厚绸。
白影子不甘不愿踩了桌子回上梁,“我觉得苏徊很像老大了,现在发现你和老大更像。”说话一口一个令,选择或者没得选。
采蘩没问苏徊是谁,她在想那盒明珠和那个硬扎子,姬莲嫁出去不到一年就敢自求下堂,看来并非是没脑子的冲动。
“央,你准备准备。”片刻之后,她说。
“什么?”声音有些慢,好似正要睡着。
“切磋。”翻身,睡觉。
三日后,姬莲回了莲园。事情没完,只是南安喝醉,跑到姬莲禁足的院子大吵大闹,还出手揍了她。这么一来,偏向她的人又多了一批。包括老太爷和老夫人。
采蘩就带着雪清去莲园。
雪清路上跟她了一个新消息,“大老爷回来,听说三小姐被打,气得已经发了话。说姬家女儿不是嫁过去捱打的。南姑爷敢在妻子娘家就动手,在自己家里还不知道如何凶暴呢。本来立刻要动身去找秋国相来主持和离,让大夫人暂且劝下了。不过。恐怕这对夫妻真是要散了呢。”
采蘩在想,那个南姑爷有蠢到如此地步吗?
“我听到很多闲言碎语,都说大夫人从三小姐回娘家就为难她,如今姑爷已经动上手了,大夫人还不肯松口,是故意要把三小姐往死里整。还说,还说——”雪清偷瞧采蘩一眼。
“也说我什么了吗?”采蘩倒想听听这里又有自己什么事?
“也不算说小姐不好。就上回将芬儿送大夫人那儿去。也有人说大夫人处罚得过严了。说钥少爷年纪小不分轻重,小姐你——”
“说下去。”莲园的门就在几十步外,采蘩停下。
然而,雪清没有在采蘩脸上看到任何不悦,那双美眸里的灿光令她心中不缀尽去。“说小姐你利用钥公子借此事树立威信,欺负三小姐势孤。”
一声爽朗的笑。
雪清以为自己错听,却面对着采蘩的笑颜,那么明亮,“小姐,我们还是改日再去看三小姐吧。她可能身体不适,未必肯见我们。”是不是太气愤,所以反而笑了?
“不,她会见我的。”好可怜的三小姐啊。钥弟和自己都成了她的过河卒,那么现在上门去,不正好送她一个能大大嘲笑一番的机会?“我很想瞧瞧。”
雪清早糊涂了,“小姐想瞧什么?”
瞧瞧谁能更坏。
爹啊,原谅她的雀跃,体内时有一股力量不能轻易服软。尤其在这种时候。事情已经清清楚楚在眼前,似乎都定了局,她却才要开始作乱。
来开门的,是跟芬儿一起被罚的小婢。看到采蘩,立刻冷脸,但已受过教训,她不敢就此摔上门,十分不情愿福了福身,唤一声蘩小姐。
“听说三姐回来了,我特意过来看她,你通传一下吧。”对方不情愿,她也不想假客气。
“稍等。”终于能摔——重重关门了。
等了好一会儿,雪清都快没耐心,门才开。
“蘩小姐,您是第一个来看三小姐的,请进。”话说得挺好,芬儿的神情却淡,毕竟那一顿板子打得,很难不存嫌隙。
采蘩很明白,却也无所谓。她不是姬莲,不打算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或同情自己。而且,这点大概还像前世的自己,只在意自己在意的。
“三姐伤得可重?有没有请大夫?”采蘩问道。
“在青柏堂时,大老爷请了大夫,庆幸只是皮外伤,不会留疤,
但要清心修养,不能再受刺激了。”芬儿将人往书房领。
“三姐在书房?”采蘩又问。
“听说蘩小姐在园子里的时候一直住书房,如今我家小姐也喜欢住。”芬儿一手打帘,一手挡住雪清,“小姐在里头,不过除了蘩小姐,并不想见其他人。雪清,咱俩在外头说说话吧。”
采蘩一笑,进屋闻到药香,却见一室阳光明媚。
书桌前,姬莲在练字。青丝垂面,下笔疾劲,一身云罗披裳,绘着大朵大朵的银梨花,雍容华贵,丝毫没有受伤的孱弱气质。
采蘩不语,走到窗前看望山。
“从这里看不到的。”片刻后,姬莲放下笔,站在窗的另一边同望。
“是啊,要参加诗社,才看得到葡萄藤架下的青衣身影。”姬莲已经给她看了真面,她又何必遮遮掩掩?
“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男子。”芙蓉面浅浅染粉,女儿家道心上人,总是以最美的容颜。
但,这并不代表,她想跟你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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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108章 要死?一起吧!
一面窗,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就像镜外镜里,命运截然不同却偏偏又惊人相似。孤女。无势。叫人虎视眈眈。她们苦寻一个蹲身立命之处,恰好都在这大宅之中。
采蘩终于明白姬莲为何非要住进莲园。因为在这里,她可以全然放下伪装,作回那个写诗画情,有活泼性子的大小姐。她可以穿自己喜欢的华美衣裳,不扎憎恶的少妇云髻,不用楚楚可怜讨他人不屑或同情。在这里,她是唯一的主人,唯她的意志独尊。
“我不懂,你为何要回来?”一盒明珠,还不够远走高飞?“你留书下堂,完全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蘩妹说得好轻松。我一个女子擅离夫家,即便有些妆奁,在某处买个小宅子安顿,没有依靠,很快就会招惹胆大妄为之徒,到时候或宁为玉碎或苟且瓦全,两者皆非理想,我何必自讨苦吃。回娘家,除了我那母亲,父亲对我娘有愧,祖父母看我无辜可怜,其他长辈都觉我乖巧听话,一个能掌握的敌人比未知的好对付。”姬莲的冷笑和采蘩不同,在那份大家闺秀的气质中显得不美。
而采蘩,清冷起来更美些。
“不过蘩妹命真好,什么努力都不用,就成了童氏千金,还在我家占了一席之地,远远高于我这个庶出的女儿,俨然姬府大小姐啊。连那个从来不理睬我的三哥也替蘩妹出头,羡煞我了。”
“三姐若多显些真性子出来,三哥也会尊重你的。”跟她装腔作势比起来,采蘩发现自己对姬三那点虚伪应付多半一早让人看穿了。然而同样的,自己那时拉姬三的真心一把,姬三也知道,所以才帮她说了几句话。
“你的意思是若我像你这么蠢,我就能赢得人心了?哈哈哈,可笑之极!”姬莲奋力甩袖。“你那半吊子的假我一眼就能看穿,我想我母亲,还有祖母恐怕都看得出来。你以为自己很高明吗?不过跳梁小丑,人人不屑揭了你的底罢了。”
采蘩沉默。
半晌后。她笑着对姬莲浅鞠,“谢三姐提醒,我倒庆幸自己装了半吊子,还有半吊子的真,因此不至于让大夫人恨到牙痒。”一点都不想成为姬莲这么会伪装的高手,“天地宽广,我不想只在一个小园子里才能随心所欲。”
她也许变得狡猾了一些。多用脑子做事,但清冷是真,媚相是真,小聪明是真。在明眼人看来,她遮不住真性子三分。但这有什么呢?天性如此,未必因此而被人挤兑。童夫人就是看清了她对钥弟和雅雅的真,才信任了她。
但姬莲不一样,走出莲园。她就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姬莲气瞪采蘩一眼,却又欢笑,“她恨得牙痒又如何。最后还不得乖乖照我的盘算去做。”
“听三姐这话,和离是一定的事了。”采蘩靠上窗棱。
“不但和离是一定的,就连这园子也会彻底归我。不知道蘩妹信不信我说的?”姬莲抚过伤痕累累的芙蓉面,“我能让那个混球打,自然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三姐对自己真狠。”对方既然提到挨打,采蘩这才好好看了两眼,“恐怕伤都在脸上了,否则怎能引起众怒?小心些,别破了相,将来得不到你心爱的郎君。”
“好了。你我开诚布公的时候,就不必假惺惺了。”姬莲一挥手,衣袖差点甩到采蘩的脸,“说吧,你让人探我书房,甚至还有寝屋。意欲何为?”
采蘩一眼不眨,微笑道,“果然我那点小聪明逃不过三姐的耳目。其实还真是误会,我搬出莲园时,落下几样东西。之前因为芬儿的事,怕你不肯理会我,后来想来取,而姐姐又让大夫人留在青柏堂,我才让人不问而入,觉着这么件细小事就不惊动你了。”
“谎话连篇。无妨,你说说是哪几样东西,若真在我这儿,我兴许能还给你。”姬莲眸子轻眯。
采蘩猜她大概还是好奇了,“一幅扇面,一方名砚,一本古碑拓本。”多真。
姬莲刹那紧敛目光,神情中带一抹狠戾,“你如何知道的?”
采蘩想了想,悟出姬莲的心思,但既然对方想岔了,她也跟着岔,“三姐托卖东西的那个人,我常找他买东西。也是巧,那日你从他那儿出来,我在巷子里瞧见了。”伪装,不应从头到脚,虚虚实实才好。“那日我看中这三样东西,回去取银子再到铺子里,谁知老板跟我说前一位客人买去了。你说,巧不巧?”
“你满口胡言,以为我会信吗?我说了,此时开诚布公。你最好直说。”但采蘩半真半假的说法让姬莲其实半信半疑。当日她是一个人进出,也确实买了采蘩说的东西。她以为绝对不会有意外,因为那种地方不可能遇到熟面。
“那时我第一次见你,还不知道我俩要住在一个府里。后来我当然就知道三姐的身份了,前些日子去五味铺子买些小东西,顺便问了老板,因我想着三姐不像只是去买砚台的人。结果,老板说你还托他卖东西。”采蘩不在乎把疤眼拉下水。
“他说过他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客人的事情。”姬莲紧张了。
“对啊,他没说你是谁。可是三姐莫忘了,你是卖家,我可以是买家的。我要买你的东西,老板没理由不答应啊。”采蘩开诚布公,“所以,三姐,你还真是让我大开了一回眼界,那些珍——”
“那是——我卖了父亲给我的庄子得来的。”冷冷打断采蘩的话,却暗透出姬莲慌张的心绪,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关你什么事?”
采蘩扬声唤雪清进来,“将礼物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