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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纸贵金迷-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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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跟王爷通声气。”独孤棠喝一口,“好酒!到底是王爷住的地方,好东西多啊。说起来,您从前没用这么好的酒招待过我,怕我看出您尊贵的身份?”

  庄王也大口喝酒,“通什么气?少帅说话让人听得费力,本王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还是直说吧。”

  两人喝酒的样子如出一辙。

  “王爷刚才还不认老。我妻打不得。”跳着话得直说了。

  庄王教出来的,当然跟得上,直接回答,“我也不想打,但为了让沈氏以为我们忌惮她义父,也为了让余求显露其目的,不得不打。以达到哄人得意忘形的最佳,可能下手还不能轻了。”他爱妻一个,他徒弟一个,童采蘩何德何能让两人着紧。

  “王爷既然用刑给别人看,只要让别人相信是真打就行。不然您明知采蘩无辜,下狠手是否有违您心中公允?”独孤棠道。

  “你跟本王讲公允?”可笑,他在公堂上的样子可不是真正的自己,“余求老狐狸,不动真格的,他不能信。总归不至于出人命,你身为皇上信任重用的人,当有牺牲的自觉。”

  “我有牺牲的自觉,但采蘩是我妻,她不必为皇上牺牲。再说,王爷文武全才,不可能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独孤棠不接受庄王的说辞。

  “少帅口口声声说本王会武,实在有点莫名其妙了。”庄王想继续装。

  “王爷若不答应我的请求,就别怪我把王爷的另一面身份捅出去。”独孤棠偏不让他装。

  “另一面身份?”说开了啊,庄王露出深沉的表情,“臭小子,你不敢。你捅我也捅,咱俩互相拆台,谁也别想过好日子。不过,你本事挺大,我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的。”

  “王爷要像从前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长安城里光听说你的名儿,跟您一面都对不上,瞒天过海也有可能。但您最近不是忙起来了么?老见面,会觉得眼熟。”独孤棠有点扯。

  “扯淡。”庄王哪能听不出来,“这会儿才眼熟?说吧,怎么知道是我的?”他装死时,面巾下是人皮面具,防独孤棠“孝顺”给他下葬。

  “紫鹛。”独孤棠说了,“有一位夫人救了采蘩,采蘩认出她就是您画在木屋那里的女子,也就是紫鹛。采蘩记得遇到紫鹛的园子有兰花香,雪园有兰花,且庄王妃爱兰不是秘密。所以,师父您老人家当然就藏不住了。”

  “又是采蘩。这么聪明的姑娘,哪里像奴仆的女儿——”庄王突然一顿。

  “她爹应该也不是寻常人,说不定借沈家大宅躲清静,但守口如瓶,对采蘩只字不提过去。如今人已离世,身份恐怕要成永远的谜了。”不然不能教出那么出色的女儿来。

  “她娘呢?”庄王问道。

  “采蘩提过一次,她爹说她娘生下她之后就不在了。”跟自己一样母缘浅,独孤棠答。

  “不在了?”庄王敛眸,“死了的意思吗?”

  独孤棠觉得问了多余,“自然吧。若她娘还在,怎会是她爹代母职。”

  庄王却在想采蘩的五官。虽美,却俗丽。虽艳,却过庸。聪明劲儿倔强劲儿倒是像得十足,不过不能说血脉相连。到这儿,不禁笑自己想得太多,童采蘩不可能和鹛儿有那样的关系。

  绝对不可能。  
 
 

 
   第376章 有因就有果


  庄王一边想着绝不可能,一边却照年月推敲回去。似乎正是鹛儿伤心离开他的那段时日,足足有一年他找不到人。找到了,她却开口就气他,说她和别的男人做了一夜夫妻,他要是不能忍受,最好还是休了她。

  他一开始以为是气话,但鹛儿拿出了一枚书玉,说是男子送她的信物。还道那个齐地的男子斯文有礼,学识菲浅,被她引诱而与她有了露水姻缘,却坦然要担起责任来。虽已有妻室,但愿以贵妾许之,只是他对妻子情深意重,不能再负,她可当知己红颜,一生如友结伴,不离不弃。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完全不似鹛儿编造。再者,鹛儿对中原礼教一向视为粪土,认为当欢则欢,若遇真心郎她则付真心,若遇负心郎她则可负心,男子可三妻四妾,凭什么要求女子专一。

  所以他后来仍嘴上说不信,心里却信了。信了,方尝到嫉妒翻醋海的心痛。他本来以为即便他有错,也不是大不了的错。他只是酒后冲动,对浑噩中要了的女子并未付出半点情意。心未背叛,何必深究?但原来,深爱了就难以容忍对方的背叛,无论身心。他信的那一刻,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但由此理解了鹛儿教训那个妾的心情。

  他伤了她的心,她也伤了他的心,情仍深,但他已经看不透她的心,也再没有灵犀相通的妙感。全靠他不可理喻的坚持,甚至将她困如笼中鸟,最终强留在身边。还是夫妻关系,却如履薄冰,僵持了这么多年,她说累,可他不累。

  采蘩只有父亲。审案以来可以看出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姓名不详,却因为他见识多广而被人尊称为广先生,也因此采蘩身上不经意流露一种与俗丽全然相反的脱俗气质。采蘩的爹如果就是鹛儿说的齐地男子,那时候北齐很多忠良受齐帝迫害入狱,有可能为避追捕而隐姓埋名,那么鹛儿对他的女儿诸多照顾就合理了。

  那个男人的女儿啊。小气心生,他是个自私的人,正好借此理一理这些年的旧账,一并跟那男子的女儿算清吧。

  “如何?”独孤棠哪里知道庄王在理几十年的账本。“王爷可答应不伤采蘩?”

  “小子,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为成大事而让你媳妇受点委屈,你巴巴跑来求我。当初我没教你这么柔情似水啊。”他最得意的弟子。虽然口头从不承认。

  “我倒觉得像你,欺负谁也不能欺负自己的妻。搬旧家具讨好媳妇的人是谁?”独孤棠撇撇嘴,他还没做到那个地步呢。

  “臭小子,找打!”说到打,手上杯子已飞了出去。

  独孤棠接住。送回庄王面前,“王爷不要小子臭小子的叫,让人听见,怀疑你我什么关系。您并未正式收徒,木屋树林前毁了您的棺木,师徒缘尽也是您亲口说的。如今您是庄王爷。我是武将,朝上同僚,充其量长我一辈。算是您子侄。”

  “想我叫你侄子?我还觉得你占我便宜了。少来,我想怎么叫怎么叫,横竖没叫你徒弟。你媳妇的事我帮不了,滚吧。”庄王撵人。

  “好,您帮不了我这次。今后也别想我帮您。”山不转,路转。

  庄王好笑。“我要你帮我什么?该用的地方早用过,如今你已没价值。”真正的他无情,和独孤棠也是像得要命。

  独孤棠抱着酒坛子就走,“好,王爷记住这话,将来别后悔。”

  “你想帮你媳妇,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越早拿到皇上要的东西,你媳妇就越早放出去。”庄王看独孤棠拿走自己的酒,直到人不见了,不禁失笑,“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了一副穷酸相?又吃又拿。”他没想到这跟自己有密切关系。如果他没有诈死,独孤棠就不会离家出走。没有离家出走,就不会把银子花光,也就不会给人当掌柜,更不会收养一大群无家可归的孩子,以至于穷得吝啬到要蹭吃喝。

  拖了几日,再升堂,庄王从两个失踪的官差着手,对采蘩用刑。因为是故意给沈氏看的,可谓不留情面。夹手夹膝,又是二十结结实实的棍子,将人打晕死了过去。

  独孤棠作为重要证人,目睹了一切,却表现得如冰块一般,不动不抗也不心疼,从头到尾冷面,坚定一个事实——采蘩和他没有杀官差,官差自己卷铺盖跑了。但庄王一说退堂,他立刻便走了,心里脸上都很爽气的沈珍珍因而没看到那喷火的眼神,而将来全部会一一奉还给她。

  这回,轮到沈珍珍安定坐着,欣赏采蘩痛醒过来的模样。

  “看来,庄王爷到底公正。”前几日的怨气出个干净,身陷牢狱也没那么糟糕了。她想,之前多半是做给人看的,到最后还是得屈服于她义父的权势。毕竟对她逼得那么凶,完全处于不利,好像就要定罪,结果挨打的却是采蘩。

  采蘩十指收放几次,钻心疼,但还好没有伤骨。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路,她趴着,腰以下火烧火燎,却不知道怎么,心里一点悲愤的情绪也无。大概前面太顺利,她一直防备这种逆转的出现,因此心态良好。

  “说实话,你和独孤棠合伙把官差杀了吧?你挨打的时候,你的相公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心里后悔死了?不但娶了个奴婢,还连累了他自己。”不需要人搭理,沈珍珍今天高兴,话也多。

  说实话,是她一个人干的。采蘩心说,却保持沉默。她自入狱起,和沈珍珍说话都意兴阑珊。这个仇人是自己找上来的,她已经疲乏,对之索然无味。她的恨都留在采石场了。

  “沈氏,出来。”成大姐来提人。

  沈珍珍一惊,怕道,“为何?”今日这顿打,应该显出上面的真正态度,这些牢头还敢私底下教训她么?

  “给你换个舒服点的独室,而且余相等着探视你呢。”成大姐语气比前些日子加了些温,“请吧。”

  沈珍珍笑起来,“是么,我义父来了?”权力的较量已有结果,她没有选错靠山。

  “对,麻烦你步子快些,余相如此位高权重,等人未必有耐性。”成大姐也算实话实说。

  沈珍珍知道余求的脾气,甚至顾不上在采蘩面前摆得意的脸孔,赶紧跟两个牢头走了。

  然而,成大姐却没走,打开采蘩那间牢房的铁锁,手里提了个药箱来给她上药,一边上药一边叹,“案子审到这儿,少夫人受了冤屈是显而易见的了,怎么突然说您杀了官差,还用刑。庄王爷不是最烦刑求的吗?”

  药涂伤口,采蘩觉得呼吸间冒凉气,疼得她眼前发黑,硬是咬牙一声不吭,“这案子成了两股力拔河的绳子,沈氏一端,我一端,不看哪头的绳结实,而要看拔的人是谁。成大姐待我好,我感激不尽,不过也要保护自己,今后别在沈氏面前偏心我。”

  成大姐却道,“沈氏既然换了地方,看不着我偏心。”上过药,又取了食篮来,“那两个丫头听说你受了刑,怕你没心情见她们,放了篮子就走了。你可能没胃口,好歹也要逼自己进食,伤才好得快。”

  采蘩点头谢过,目送成大姐离开,才伏身拿出东西来吃。她知道,前路未知的时候,有的吃就一定要吃,准备突然哪天起没饱饭了。堂上受刑时,她没看独孤棠。她是凡人肉身,痛时脸上笑不出来,而且必丑,她不想让他看到那副模样。至于沈珍珍说独孤棠没反应,他不是冲动的人,更不会把真心意显露众前。她太懂他。

  吃了便睡,因为身上疼,做梦都是四面烧大火,热得她出汗。刚开始擦也擦不干,后来突感一片清凉从额头蔓延开来,令她舒服得吐口气。但一丝清雅的兰花香,她很快意识到那不是梦。

  睁开眼,看到那张不会错辨的脸,采蘩开口,“紫鹛夫人。”

  紫鹛抽回放在采蘩额头上的手,不问她如何知道自己是谁,“你身体有些烫,狱中的伤药不够好,我帮你换了吧。”说着,看身旁的春瓶儿一眼。

  春瓶儿立刻绞干一条湿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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