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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圈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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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叹一声,明白在那样的情形下,任由老人离去,并不能算是他们两人的过失。我道:“你们应该跟踪他们,看他们到甚么地方去,而且,两个老人……老到了这种程度,怎么还能驾车?”

温宝裕道:“我们都想到了,可是一开门,由于情景实在太奇特,我们呆了半分钟左右,就错过了时机,无法跟踪了。”

我又大是恼怒,因为温宝裕的话,根本不成理由,我道:“门一开,看到了甚么?一艘宇宙飞船飞进来,把他们载走了?”

我这样说,以他们两人和我相处之久,自然可以知道那是我生气之极,意存讥讽。可是两人一听得我这样说,却现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倒像是给我说中了一样。

我忙作了一个手势,请他们把当时的情形,连速道来。胡说指著门:“当时,我一面去开门,一面还问他们,是不是肯定要走  ”

两个老人的神情虽然绝望,叫人看了神伤,可是他们表示要离去的意愿,却十分坚决,同时尽他们可能,用力点了一下头。

胡说做事稳重,临开门之前,还和温宝裕交换了一下眼色,得到了温宝裕的同意,这才打开了门。

风势仍劲,雨也很大,门一打开,站在门前的两个老人,就被风吹得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温宝裕在这时,踏前一步,想去扶两个老人。可是他手还没有伸出,只是向门外看了一眼,就现出惊呆之极的神情。

那时,胡说开了门之后,他人在门后,看不到门外的情形,但是在温宝裕的神情上,也可以知道门外一定有十分怪异的事情。

也就在这时,扑进门来的风雨,势子也陡然小了许多,胡说一个箭步,跑到了温宝裕的身边,向门外看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令他们两人“呆了半分钟”。他们看到(温宝裕先看到,胡说接著看到,其间也不过相差了一秒半秒,所以他们两人看到的情形一致)在门外,停著一辆车子。

那应该是一辆客货两用车,在各处都可以见到,所不同的是,这辆车子的门,开在车厢的后面  这种情形,也并非稀罕。

车子是倒退驶到门口的,车厢后的门,正好对住了门口,也由于车子的阻挡,所以阻住了风雨。

两个老人走到门口,车厢后面的门,自动打开,车厢中有灯光,两个老人已互相搀扶著上车。胡说和温宝裕两人,向车厢中看了一眼,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他们看到,车厢中另有两个老人在  他们以为来访的两个老人,应该是老人之最了,可是车厢中的那两个老人,看来还要老,老到了难以设想的地步。

车中的两个老人,还想伸手去接登车的两个,可是等他们伸出发抖的手来时,那两个老人,已经互相扶持著,登上了车子。

这时,虽然风雨被车子阻住,但风雨声仍然十分惊人,胡温二人,看到四个老人之间,口唇颤动,像是说了几句话,但是一点也听不到他们讲了些甚么,只是看到登车的两个老人摇了摇头,在车上两个更老的老人,也登时神情变得绝望之至。

胡说在讲到这里的时候,补充了他自己的意见,他道:“我认为在车上的老人是在问:见到卫斯理没有。登车的老人给了否定的回答,所以车上的老人,哀伤欲绝。他们来找你,一定有性命交关的要事。”

我心情复杂沉重,一时之间,不表意见。

当时的情形是,胡、温两人为眼前的情景怔呆间,车厢的门已关上。他们本来已准备跟踪,可是车厢门一关上,车子就以相当高的速度驶开去,扑面而来的风雨,令得两人连眼也睁不开来。

第二部:不是人间偏我老

温宝裕在这时候,张口大叫了一声,吞进了一大口雨水,他一面叫,一面向外冲了出去,可是在狂风暴雨之中,人怎追得上车子?

只见车头灯的亮光,照射出急骤的雨花,车子一下子就驶远了。

我又不禁大是恼怒,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人的叙述,颇得‘屡败屡战’之三昧。”

“屡败屡战”是曾国藩的故事,在最初和太平军的交锋中,一直处于劣势,他上奏摺,称自己“屡战屡败,但他幕下的一个师爷,将四个字的位置,调动了一下,变成了“屡败屡战”,事实一样,但是在气势上,大不相同,表现了他已尽力而为。

温宝裕和胡说,在叙述这件才发生的事件时,确然也大有此风  他们明明没能留住那两个老人,却一再暗示自己已经尽力,在说到两个老人离去之时,细节说得详尽之至,可是却故意把他们最大的疏忽,提也不提。

在他们的叙述中,我立即知道,他们竟未曾看到那车子是由甚么人驾驶的。

给我这样讽刺了一句,胡说红了脸,一时之间,难以再说下去。温宝裕显然也知道我何所指,可是以他的性格而言,他自然不会脸红气喘,他分辩道:“车子就顶在门口,看不到驾驶座位上的情形  车厢和驾驶室是隔开来的,等到车子驶走,我追出去,已经追不上了。”

我沉著脸,神色很难看,温宝裕又道:“别说我和胡说追不上那车子,就算良辰美景,也无法在这样的大风大雨之中,追得上那车子。”

温宝裕很能猜度他人的心思,我那时正在想,若是我在场,是不是可以追上车子呢?结论是如果不是狂风暴雨,我可以有机会,但是风雨如此之大,我只怕也没把握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深责温宝裕。

一想到这一点,神色自然缓和了不少,温宝裕又道:“而且,我们奉命,等的是陶格夫妇,对陶格夫妇,我们所知很多,没有半分半毫可以和来的两个老人扯上关系。”

我的思绪十分紊乱,叹了一声:“别解释了,事实是,这两个……四个老人的去向,一点可追查的线索都没有,除非他们自己出现,不然,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胡说发出了“嗯”地一声,表示同意我的说法,温宝裕却急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我立时伸手,直指向他的鼻尖:“你玩了甚么花样,说。”

温宝裕得意洋洋笑了起来:“他们身上透湿,我和胡说给他们乾毛巾,也帮助他们抹去头脸上的而水,我碰到老头子的身上,好像藏著甚么硬物  ”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甚么事,闷哼了一声:“越来越有出息了。”

温宝裕摊了摊手:“不能怪我,这两个老人来得这样突兀,又不肯表明身分,只说要见你,我有预感……他们会离去,所以先做了些准备功夫。唉,古九非真了不起,他教我的一些小法门,居然一试就成功,唉。”

温宝裕口中的古九非,是大江南北第一扒手,曾和温宝裕因一件奇事而相处过,以温宝裕之“好学”,岂有不央求古九非授艺之理,他施展的手段,当然是古九非这扒手之王亲自传授的了。

至于他连叹了两声,是由于古九非这个扒手之王,就在那桩奇事之中死亡,死得又惨又冤枉,所以他想起来,不免感叹。

我伸手问温宝裕:“拿来。”

温宝裕现出尴尬之极的神情  这令我非但莫名其妙,而且十分恼怒,正想发作,胡说叹了一声:“没有了,拿不出来了。”

我又是一呆,一时之间,更不明白。

温宝裕却又活跃起来,手舞足蹈:“考考你的智力,我自老人上衣内袋中摸出来的是甚么东西?”

我向胡说望去,见他也有向我挑战的神情,心中虽然有气,但也不能不认真地想一想。

首先,胡说的态度一直很怪  从两个老人的离去,到我回来,已经有两小时,他和温宝裕自然商议过,也就是说,温宝裕的行动,他都知道,但是他也一直不说,要等温宝裕提出来,所以事情绝不寻常,不能从正常的途径去猜测。

而那物体是“硬”的,隔著湿衣服,也可以感得到,温宝裕也把那东西弄到手了,可是这时,却又“没有了,拿不出来了”。

那东西不是被老人抢了回去,也不会是被他们抛弃,那么,是自动消失的。

有甚么坚硬的东西,会自动消失呢。

想到这里,范围已十分狭窄了,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推理的结果,确然如此。

我闷哼一声:“一块冰?”

老人的怀中会藏著一块冰,当然匪夷所思,但若不是事情很怪,温宝裕也不会提出来要考我的智力了。

我一道出了推理的结果,温宝裕和胡说,都“啊”了一声,这证明我猜中了。

我更是恼怒:“你自老人的身上,弄到了一块冰,你竟然由得那块冰溶化消失?”

温宝裕直到这时,才现出惭愧的神色来,长叹了一声:“是我处事不当,我绝想不到……那会是一块冰。”

我凝视著他,等候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做著手势:“我毫不费力,就把那件东西弄到了手,抬了抬手臂,使它滑进了我的衣袖之中,那是即使搜身,也不容易被人发觉的所在。”

我冷笑:“别卖弄你的扒手经了,你难道不知道滑进袖子的是一块冰?”

温宝裕苦笑:“一开始,确然不知,有衣服隔著,等到感觉到不对了,又不能当著老人的面弄出来,因为毕竟是在人家身上弄来的东西,不过,的确,直到那时,我还是没有想到那是一块冰  谁会放一块冰在身上呢?”

我叹了一声:“你就不会走开一会,看看弄到手的是甚么?”

胡说代温宝裕辩护:“他怕走开了,我一个人难以独立应付两个老人家。当时的情形是:两个老人不开口,我也不善词令,是小宝用尽了方法在逗他们开口。”

温宝裕苦笑:“等到我肯定弄到的是一块冰,而且这块冰正在溶化时,我自然采取了行动,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入了浴室。”

温宝裕一进浴室,就一抖手,令得他扒到手的那块冰,自他的衣袖之中滑出来,落进了洗脸盆之中。

尽管他无法相信,可是那确然是一块冰,冰虽然已溶了不少,但是原来的形状还在,那是只同一色香烟大小的一块,略薄。跌进脸盆时,边缘部分,都已溶化,但是整块冰,看来还是十分晶莹。

就是因为冰很晶莹,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只是一块冰,除此之外,不会是别的东西。

听到这里,我又不禁发怒:“笨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有方法可以令冰不继续溶化的吗?”

把冰放进冰箱的低温部分,冰就不会再溶化,这办法再简单也没有,温宝裕没有道理想不到。

温宝裕神情无可奈何:“其一,我想不到保存这块冰有甚么用处。其二,胡说正在叫。‘小宝快来,我们的客人坚持要离去。’所以我就急急离开。”

我闷哼一声:“真好,不但冰没有了,连冰溶成的水也消失了  冰块留在洗脸盆中,化成了水,自然不会留下甚么来。”胡说吸了一口气:“我和小宝认为,老人的身上藏了一块冰,那是表示一种讯息。”

我咳嗽了两声,胡说继续道:“你和陶恪夫妇,曾在格陵兰的冰原之下相遇?”

我点了点头,同时又挥了一下手,知道胡说的进一步分析是甚么。

那次,在格陵兰的冰原之上,是陶格夫妇出手救了我,印象十分深刻。

老人的身上带著一块冰,是不是目的在于一向我展示冰块,就可以提醒我这段往事。

但是,他们只要随便说一句话,就可以令我记起这段往事来,何必要用冰块来作特别的提示?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的外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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