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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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陡然清楚——眼前这个魔族居然敢杀了他?你敢杀了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若是下了地狱。也要你一同陪着去。恶念一生,全然不去理会还在不断冒血的伤口,伸手向着还在身子底下虚弱的喘息着的人颈上掐去。
(那个……,某人说……,偶总不能背黑锅,就意思意思……,偶蒙面,爬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煞(四)
血从上方淋漓而下,溅到身上,已将半身的衣物染红。温暖,带着特有的腥味,一阵阵的呛着人。是多年来不断经历过的味道。和着淡淡的香,搅成了一片。
眼中虽然看着,却是阵阵的黑影,已然是精疲力竭,周围一切都是在摇晃的,如一阵一阵的波,然而本能的还是感觉到那人伸出的手,无力反击。索性将左手往前一横,由着他将手指一同握在掌中。碎瓷还挟在手指间,顺着他来势一迎,在手腕处拉出一道血痕,添上一道伤口,
若是想让他窒息,必要一同握断了他的指骨,事成至此,时间多拖得一瞬,那人血流得越多,必然愈加的无力,所谓强弩之未,不能穿缟素。
所以心下冷定,那双眸子虽看不清眼前人事,可里边的光泽依然是冷寒讥讽的,静静地看人,全无半点惧色。
那人也是一心要轩他于死地,再看得眼前之人非但不惧,精致面容上只是一片冷凝,更是恨意无尽,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一心只想要生生掐死此人,手上也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两人各下了念头,只是无声僵持着。
他是出不了声。那人的状况却比他更坏。贯穿的伤口虽不大,却也是要害。。指间溥刃虽无力,但运用得当之下也是割裂了咽喉气管,此是也是不断的冒着血泡,吐不出半个明朗的音节来。
烛光摇曳之下,这无声一幕静得有如隔世洞天,那人脸色死白,神情却是一片的狰狞。手上果然是渐渐地失了力。然而脸上的神色是愈加的怨毒而不甘,恶毒的邪。
然而还不等手上的劲力完全松脱,那人却突地软软滑向一边。
背后出现的,是一双张大却空洞的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不肯松手。手中还持着刀,被那人弃在一边的刀子,此时正握在手中,在那人背上再次划下。
眼看着人滑倒一旁,仍然是空洞而麻木的握紧了刀。再次刺下,惊惧得毫无表情一般,可偏偏是毅然决然的。
带着腥味的空气猛然呛入肺里,带来的是撕扯不休的痛楚。但这一口气终究是让人清明了些。他强忍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呛咳。知道这一咳,便是不可收拾。看着水滴,几日里看惯了的脸孔,一时之间却有些陌生,这孩子,他终究还是没能护得周全。可是那样的神色,却隐约时空重合般,仿佛看着谁模糊的影子。
孩子在怔然之后却没有一般人杀生后的惊慌失措。定一定神,还说不出话来,可是却踌躇的小心绕过地上血迹。伸过手来,努力地想要拉开他。然而他反倒宁愿水滴手足无措的好。而不是这般的镇定,镇定到必须要承受一些无法幸福的东西。
孩子伸过来的手是温暖的,可也是颤栗的。已经尽了全力,可由自己都没发觉,那力道与其说是想位他一把,倒不如说是要籍着握住一点什么,才能够不至于透露出内心里的恐慌来。反而是他自己强撑着一口气,在孩子手上微微一借力退开一些,
水滴看他的眼里还是惶急的,在强压了惊恐之后,便只剩下惶急,着急于他。——一刻之前都还只是善良单纯的孩子!可这一刻之后。便有了染血的记忆。
心下恻然,然而看向水滴,眼里却只是温和的顾盼。就算是改变不了孩子手上染血的事实。能够稍微的抚慰一下也好。
地上的人还在低低无力的抽动着。却是越来越缓。
勉强的几次调息之后。眼前的黑影微微淡去,身上的无力感是前所未有。可是神志依然清明,不敢有半点放松。
稍一缓过来,第一件事,便是伸手从水滴手中,半强行的夺过刀来。在手中无意识的还抓得死紧。突然的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来抽,反而下力握紧。顺着看去是他的手。这一口气却猛地突然泄了下来。身子一软,失力的跌下。带得他也是一绊,两人跌作一处。伸手去挽,却也是无力。水滴被他勉强带开,压在他身上,道也没伤没痛的。
水滴先自一惊,反而惊觉起来,慌张的折身想看看他究竟何,却也忘了自己还压在他身上。
刀却是如愿的抽了过来,一入手,心里便稳定下来,有刀在手,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见水滴慌张看来,身上本是连病带伤的,这一番下来,痛楚和着心悸漫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可终不忍让那孩子着急。温和的回视一眼。借着三分清明,单手支在水滴肩上,竟缓缓站了起来。
他还不敢就此放松下去,那一家人本是无甚主张之人,这一番慌乱之下,也未必会拿出什么像样的主意出来。若只是单单慌张也就罢了。他怕的是反而起了什么恶念——倒也未必有胆去对付那人。可是对于看起来不过是个病人的他。却难免会生些歹意出来。这事——若是闹开了也不好。
门一拉开,却吓了门前悄无声息的呆立着的男人一跳。待借光定睛看得他一身的血迹。先自一声惊叫出口,不同自主的连退了开去。黑暗中又顾不上看脚下,踉跄绊倒。这下视线低了。却又正好和那倒伏在地上血流满身的人慌乱中看了个对眼,更是吓得厉害。惊叫声里几乎是带了几分哭音出来。
这家人不敢上前一探究竟,却也不能就此回了家去,只是怔在当场。只时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黑暗里连是谁也看不真切。听得那人一味的怪叫,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只是心里想着必是事情不好,手足无措的乱成一团。
“乱叫什么?”他低低开口。他从未说话,这家人几乎拿他当了哑巴,现下声音不大,可却是多年历练出来的穿透力,在这人听来,更是重重的压迫感,几乎要透不过气来,让人只能无端的顺从着。
到底听出不是刚刚那人,好歹壮了胆抬眼向上看去。他脸庞在一片的暗影之中,只是淡淡的苍白,看不真切表情。可是本来是凶神恶煞的那人持在手中的刀,此时反握在他手上,垂在身侧,虽没有那人挥刀要挟的气势,却是无端的透出一股萧杀来。不凶煞,但是深寒萧冷。不容冒犯。
同样染得半身斑斓的血痕,却像是有着冰寒牙齿的夜兽。扰毛抿爪的柔软皮毛下掩着小而锐利无匹的爪牙。完全是会连皮带骨吞了人的凶兽,那里还有半分先前那沉默冰冷却安静的柔顺影子?
眼见着那穷凶极恶的人,不知这的却在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人里丧了命。先前还只当这人虽然冷寒,却还以为总是无力反抗的好欺负。谁诚想却也是如此一个煞神,一付杀了人还混然若无其事模样。
再想想自己动过的念头,心里边还只是一阵阵的后怕。但幸而自家待他,倒也还算得上不错的吧,好歹也是救了他。——幸得人来的那夜里他想来是吐得倦了的吧,大概什么都还不知道。否则又怎会安静的过得这许多日?
只要不知道,他们家也就还算得上对他有恩情在的。他倒也应该比大夫要好应付一些。如此腆着脸一想,心里边稍稍安下一些来。可是刚刚动过的念头,此时却是再也无胆再想。
包庇魔族也是个重罪。也其被追究下来,倒还不如来口了事一得省力。虽说是收了人家的定金,可要是实在不然,还有水滴,也算是有魔族的血统,面目也称得上清秀。大不了连着那大半定金退去,也应该应付得了——这事虽不知到底是怎么的。却总也是水滴惹出来的。
虽然可惜了一笔横财,可终究比不得自家的性命重要。
可看着眼前的情景,却也是从未见过。一时间手足发抖,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收拾。看着眼前的人虽然冷寒。但好歹日日里端食送水的处了多日,倒也不比刚才对着大夫时的害怕。
颤颤的从地上爬起。哆嗦着正想说上两句话来,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手里的什么事物反而割伤了自己,只是一片火烧火燎。乱糟糟的叫人抓不住头绪。
“杀人又有什么大不了。杀便杀了,有什么好怕的!明日拖出去一埋,有谁知道。“带些讥讽,他微微一仰下颔,当作看不出那男人的心思。说得却也算得上半分实情。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大夫,跑到这种地方来。真是人不知鬼不觉,就算死了也是无人知晓的。——若是没有别的目的。
“是,也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应答。脸上勉强想装出笑色,可方才着实吓得不轻,这一笑,却正是比哭声还要难看上三分。
“这事,我去做。”看得那男人骨子里的畏缩,他也不多说什么。“还不静静息了去,非要闹得人尽俱知?”
“是,是……”心下也没什么底儿,此时得了这主张,又听得不用自己去办,也担不上什么关系。大大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问一句水滴如何,转身拉了还在原地发颤的几人,巴不得早早的入了家门,和这事断了一丝一毫的关系。可手边拉到一人,又想到方才一事,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看着被他拉在手上的人还一脸痴笑的看他。全然不知发生何事。他也不去理会,清泠泠一颔首,只当作全没有看到。飘然的闪身入内,反手将门合上。竟也没有想要收拾一下,或者挪一挪地方的意思。
幸得这地方也就几十来户人家零零落落的聚着住。山里妖物众多。村人也迷信。天色一晚便家家关门闭户,离得又远。这一番动静,却也无人知晓。只剩得那人傻了眼。怔得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再顾不得别的。一众人等逃以似的入了家去。拌着手点起一豆灯火。却也是照不分明。
倒也苦了这些人连惊带怕。这一夜几乎人人是半宿无眠。好容易到得半夜睡去。却也是恶梦连绵。不曾安生。
他方才人虽硬撑着,可几乎整个人的重量却都是依着撑在孩子肓上的那只手上。孩子不声不响地,掩在门后。刚一闪进门来。便再也站不住,整个人软软滑倒。一片黑暗之中,似乎听到水滴在喊着什么,却越来越远,听不分明。
见他沉沉昏睡,水滴心里边终究是怕的。本能的惊呼了一声。却又生生忍住。可是叫又有什么用,就算是呼唤,也再没有人依靠。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人,在小心翼翼的的护着他。除了眼前这人,任谁都给不了那种可以安心的感觉。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给不了,从没有给过。
其实有些事,就算是人再小,心里边也是隐隐约约的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直以来,都那么的不喜欢自己,明明他已经尽全力的做到那么乖那么乖——其实也应该明白,只是心里边不肯去相信——
便只剩了他——
强自的定下心来,细细的审视他的情形。多年来的本能,脱力之后的昏迷中也不由自主的调息着。呼吸淡而绵长。在孩子眼中,自然不懂,但只觉得他像是睡着了。看看地上那人,却也再没了动静,也稍稍安下心来。
静寂中一点灯影摇曳里,满地的血迹仍然是触目惊心。小心的把他拉开在一边,让过满地的血污,远远的躲开在一边。幸得他也极轻,水滴受惊之下反而不知道疲软,两人终是挪到了角落里。
接下来去不知该做什么好,只是依着他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