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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4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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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什么废妃尹氏抓伤王的脸……天啊,他们真的当这王的宫廷如寻常百姓家?纵然独宠,纵然身居中殿,可是有那个身在后宫的女人敢跟君王这么闹?
  便是这大明朝宠冠天下的贵妃娘娘又怎样,她敢打状元,敢打她这个掌权的太监,可是你看她何曾敢真的对着皇上打的?
  那些编排废妃尹氏罪名的人,可当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韩致礼被兰芽的冷笑惊出一身的冷汗,愣愣望向兰芽:“公公这是……?”
  兰芽只觉心寒。实则仁粹大妃跟废妃尹氏的婆媳关系不睦,她早就知道。仁粹大妃不喜欢这个贫家的儿媳,早就看不惯儿子独宠……至于什么废妃,什么毒杀后宫的故事,向来与这位婆婆分不清干系。
  只是……算了,这终究是人家李朝自己的事,而且废妃早已成了定局。
  她阖上眼,想起那个与自己的孩子同生有缘,想起那个殷切邀请自己进宫想要求得庇护的可怜的女子,便轻声一叹:“韩大人我只想问两件事:废妃尹氏能不能活下来?”
  “还有,新王妃是否已经有了儿子?”
  韩致礼一怔,第一个问题回答得小心翼翼:“按说废妃尹氏的罪已经由废去妃位,赶回私宅而解除了。所以……当罪不至死。”
  “那就好。”兰芽点头。
  一个被废去了妃位的可怜女人,纵然回到私宅也还是贫穷之家,没人能依靠。若要她死,对于那些权臣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她只要韩致礼将这话带回去,至少换得废妃一条活命,也不枉今生曾经同生之缘、相识一场。
  韩致礼已是脊梁沟冷汗涔涔……
  先前见这少年太监为人随和,还以为他是好说话的呢;这一刻却一句话便直刺要害,几乎已是猜到了姐姐仁粹大妃留子去母的用意……如此年少的太监,当真不容小觑。
  于是第二句话韩致礼就回答得小心多了:“新封的中殿妈妈……至今尚未有子嗣。”
  兰芽一听就笑了:“多谢大人,咱家明白了。”
  后宫争斗,婆媳不和,夹在中间儿的王李娎一定最为为难。他无法违抗母亲,无力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唯有用这样无言的法子来护住唯一的真相——就算从上回分开,到今天也已经三年多,尹昌年竟然没有过孩子;而且立为王妃也有两年了,还是没有孩子……由此可见,王对这个尹昌年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后
  tang宫女人不少,却只扶正了尹昌年,百姓会以为王独独喜欢她;可是一个男人若喜欢一个女人,尤其是以子嗣为性命的后宫,怎么会迟迟不肯给她一个孩子?
  李娎,身在王位的可怜男人,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来无声守住曾经对废妃尹氏的一份爱意,守住对他们的孩子燕山君的一份疼惜吧?
  原来这生在帝王家的男子,对于爱情,对于子嗣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大明如此,原来李朝同样如此。
  兰芽便垂首抿了一口茶:“李朝号称小中华,也奉行我儒家治国之道。按照我大明的礼仪,子嗣之位自然该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燕山君身为李朝君王的嫡长子,虽然生母已经被废妃位,然他嫡子的地位不可更改;退一万步说,就算新王妃再生嫡子,燕山君也依旧还是长子。”
  她放下茶杯,目光泠泠望向韩致礼:“所谓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这是天理人伦,不可废弃。韩大人,你说对么?”
  韩致礼面上一肃,忙拱手:“公公说得极是。”
  兰芽轻轻闭上眼睛。
  这样的选择,跟仁粹大妃的利益也是一致:想燕山君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倚仗,仁粹大妃便可以王祖母的身份将燕山君控制在自己掌心。从而禁绝了尹昌年再生下儿子后夺去王位的可能,于是坡平尹氏依旧还得屈居在她清州韩氏的下位。
  兰芽不在乎那两大家族的势力高低,她只想尽自己的一点心意,护下那一对可怜的母子。
  生在帝王家,不是自己能选;所以那孩子的命运,不该被这样任意践踏。
  便如同曾经的大人、她的一双儿女,以及……如今后宫的朱佑樘。
  孩子无辜,谁也没有权利去任意剥夺他们本该拥有的。
  。
  夜幕降临,兰芽身为主人,不方便留宿韩致礼和女眷,便将几个孩子留下来。
  恰好孩子们玩儿得正好,月月和唐寅他们本来也舍不得新伙伴儿离去,便借着这个由头将孩子们都留了下来。
  韩致礼也是懂事,明白兰公子点给他的那几句话——若要方便进宫去见恭慎夫人,这几个孩子还是从灵济宫这边走,更不引人注目。
  尽管太想将固伦直接搂进怀里来,让她晚上就跟自己睡……可是兰芽却还是得生生忍住。
  忍了三年多,孩子都到了眼前儿,她若反倒忍不住了的话,那就可能给孩子带来杀身大祸!
  这灵济宫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她,她不能有一句说错、半步踏错。
  到了就寝的时分,她盯着空空的卧榻,呆呆坐在灯前,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然后才吩咐双宝:“那位大和尚安顿到神殿去了吧?”
  双宝神色一肃,忙道:“安顿好了,公子放心。”
  兰芽起身,盯双宝一眼:“我去瞧瞧。”
  双宝几乎没犹豫,便转身去捧了一套自己的衣裳来。
  即便是在这灵济宫里,公子想要去见人,也得换上他的衣裳、扮成他,才来得妥帖。
  这是深深无力的悲哀,叫他自己每每想来也觉难过。他也明白公子的心,并非没有法子解开这个困局去,只是——公子暂时也舍不得下了那个决心。
  于是公子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多希望到头来终于发现都是自己猜错了,那该有多好。
  。
  兰芽穿戴好了,悄然出门,又去了前院的神殿。
  上一回是大人带着一车忠骨回来,而此番——却是那个人僧袍寂寞而归。
  -

☆、29、淤泥里爬出的小人精儿

  月影清浅,月光下身着灰色僧衣静静伫立的身影就更加清淡。仿若是一抹轻烟,随时可以被夜风吹走,被月影融尽。
  这本身倒也没什么,出家人追求的也是这样的境界,可是偏偏这个人从前却一向不屑如此,这个人从前偏偏是这个天下最最浓丽的男子,浓丽得便连女子都自惭形秽。便更觉此时萧索,让人心头都跟着积了霜,飘了雪。
  兰芽提了一口气,轻轻唤:“藏花。”
  彼时在正厅里与韩致礼叙话,对着那些人,尤其是当真是从固伦身上挪不开眼珠儿,她那乍见他一身僧衣出现在眼前的震动,才没叫她惊呼出来匀。
  三年半,一千多个日子没见,他怎么竟然就洗尽铅华,披上僧衣,尤其剃去了头发?!
  也想过他是假扮的,西厂的人四出去办差,时常要变换身份以易于隐藏。可是那从来都不包括他啊。
  他在相貌上的执念,便连大人都比不上。他是宁肯死,也绝不改换形容,绝不卸下他的满身浓丽的。可是今日……他竟然就这么淡若轻烟地来了,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灵济宫,出现在她眼前,如何能不叫她也那一瞬间跟着一起地,心念成灰了?
  若他当真剃度了,那她必定是最大的罪人掇。
  藏花肩头微微一动,略作犹豫,终于还是回过头来。
  头上戴斗笠,替他遮去半幅夜色,也挡住半边面容。
  “你来了?”
  兰芽点头,仰头深深望他:“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他素然一笑:“好。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微微歪头,斜望月光:“因为身边有个一时一刻不会安静下来的小家伙,等她终于累得睡熟了,我自己也早累得睁不开眼了。”
  她含笑点头:“这几年……辛苦你。”
  “不辛苦。”他垂眸望来,那目光竟然是叫她陌生的温暖:“倒要多谢你,那么信任我。”
  他想着忍不住勾起唇角:“若是当年初相遇的时候……你自己也绝对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天,你能将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女儿交给我来带。”
  两人都是感慨不已。
  兰芽心下坠着那个担心,此时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怎会剃度为僧了?”
  他目光微漾,里头星月闪烁:“你别悬心,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兰芽还是摇头,心下终是愧疚:“……因固伦是女孩子,你自觉在她身边不方便,所以才会如此。”
  “我……”他垂眸凝望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又或者说,他有些享受这一刻她为他而心痛的感觉,于是不想说出实情,不愿打破这一刻的虚幻。
  却忽然——咯咯咯,一串清甜如玉钟相撞的笑声漫过树影传来。
  兰芽一怔,循声望去,却见竟然是固伦拖着月月的手,鬼精鬼灵地从树影里钻了出来。
  就连藏花都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进来的?”
  月影一漾,照见了她那黑一道白一道跟小狸猫似的脸儿,兰芽跟藏花相视一眼,便都明白是怎么进来的了。
  月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却被固伦掐得死死的,甩不脱手。
  兰芽哼了一声走过去,上下闻着她们两个身上的味道:“啧啧,虽说中秋了,可是这淤泥还是恶臭的。两位小姑娘就从残荷淤泥里爬进来,可真是味道独特。”
  神殿墙外是花园,园子里有小小荷池。池水于院墙两边相通。
  前些日子双宝带人将池水都放干了,好挖出藕节来,再换上活水。池子本就不大,里头的淤泥也清得差不多干净了,这就叫这两个小丫头得了机会,从墙底下的藕池空隙钻了过来。
  月月毕竟从小是在兰芽身边的,又时常进宫,于是身上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气度,于是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固伦只拍了拍掌:“那又怎样!我爹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我现下就是鲜灵灵一株莲花哪!”
  兰芽一怔,随即噗地一声笑开,忍不住跟藏花嘀咕:“这谁家的女孩儿,这张小脸皮哟,啧啧。”
  藏花就也笑。
  兰芽拍拍掌:“淤泥里钻出来的莲,是吧?那正好,叫了庖厨来接过去,斩段炖汤。”
  固伦也吓了一跳,便赶紧摆手:“哎,我说了我是莲花,不是莲藕呀!”
  “还说不是莲藕?”兰芽两步跨过去,摸住她的小胳膊,将衣袖翻转过来对着月色:“啧啧,这白白的几段,可不是莲藕?”
  她说着笑话逗女儿,也更是趁机瞧她衣服底下的秘密。这一掀开,可不得了,里头硬生生戴了一串九层的金钏子!
  小孩儿本就笑,给那九层的金钏子给箍得登登的,恨不能一根胳膊上都是金子了!
  兰芽猛然回头瞪藏花:“也不能都这么由着她!小小的手臂,还不都给坠坏了!”
  藏花被骂得脸红,急忙解释:“掏空了的。”
  tang
  原来那金钏就是薄薄一层金,里头都掏空了,省得坠。看着老长一串,实则没多少分量,说白了就是哄小孩儿的。
  兰芽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固伦可火了,瞪着藏花:“小爹爹,你再说一遍!”
  藏花却闭了嘴,怎么也不说了。
  固伦便恼了,指着藏花的僧衣,拽住兰芽便道:“公子公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爹爹穿僧衣剃头发都是假的!他说他才不会看破红尘……他说他这样,一来为了掩人耳目,二来——也想看人家会不会心疼!”
  “固伦!”藏花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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