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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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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僖嫔再推脱:“当真不曾召过太医。小妹前日还来过月信……请各位姐姐不要误会。”
  可是她越是这么说,一众嫔妃却越是理
  解,越是信实了。她们都以为僖嫔不敢承认,是因为身在这昭德宫里。只因这后宫嫔妃们有谁不知道,宫里十年没见过龙脉,还不都是被贵妃害的!
  贵妃善妒狠毒,独霸着皇上不说,从悼恭太子始,只要听说宫内谁人有孕,她必定派人赐下药汤……嫔妃不敢不喝,只要喝下,腹中胎儿必定不保。
  更可恨的是,皇上对此一向不闻不问,失了孩子的嫔妃诉告无门,便不敢再提。于是僖嫔就算有孕,也不敢在胎气未稳的时候承认,就是怕贵妃得知,再下狠手罢了。
  。
  柳姿便也点头:“她僖嫔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当初是被她爹换酒给卖了,正好杭州镇守太监买下,便送入宫来罢了。在这后宫上下,她是最没倚仗的。刚进宫时受尽欺负,还不是跑到咱们昭德宫来磕头请求庇护?好歹娘娘也曾明里暗里指点过她几回,她竟然扭头就忘恩负义!”
  梅影望着柳姿,眼中冷色渐渐坚定:“柳姿,僖嫔这个孩子不能留!“
  柳姿一惊:“梅影,你想做什么?”
  梅影冷冷一笑:“做什么?自然是做这十数年来,咱们早就做熟了的事。”
  柳姿大惊,急忙拦阻道:“梅影,此时比不得往日,你别做傻事!从前咱们娘娘得宠,纵然出了事,皇上都不闻不问,那下头也没人再敢说什么——可是现如今,皇上一定会问,就连下头的太医和小子们,也保不齐有背叛的!”
  梅影满眼冰雪:“皇上变心是皇上的事,太医和小资们背叛是他们的不忠……可是咱们却不能!咱们跟在娘娘身边这些年,虽然身为宫女,却比半个主子还更体面。这些,都是娘娘给咱们的。咱们不能忘本。“
  梅影微微抬头,望向冬日这片澄澈碧蓝的天空:“所以咱们一向该办什么事,现如今依旧要办。不因娘娘得宠失宠而有半点改变。”
  柳姿大急:“可是梅影,一旦事发,那咱们昭德宫上下就完了!”
  梅影缓缓望住柳姿,道:“你放心,若出了事,我绝不会连累昭德宫,更不会连累贵妃娘娘。”
  梅影人如其名,骨子里生就三分清冷傲骨。她打定了主意,便不顾柳姿的劝说,自己拢紧了衣袖,走回下房来。
  刚伸手要推门,手腕便被狠狠攥住。整个身子随之被扯入房中。
  梅影一惊,正要挣扎,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长贵。
  梅影这才长出一口气,推开他,冷冷道:“你要怎样?”
  长贵则死死盯住她:“我倒要问你想怎样!”
  梅影略略迟疑,问道:“……我跟柳姿的话,你都听见了?”
  长贵咬牙:“是!”
  梅影冷笑:“听见了又怎样?你去告发啊!僖嫔现如今得了脸,你去告发了,说不定你就成了僖嫔的救命恩人,到时候可是前途无量!”
  长贵冷冷道:“我若去告发,你便会罢手么?”
  梅影高声冷笑:“我方才与柳姿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么?我说了,旁人的选择是旁人的,我的心意却是我自己的!就算你响僖嫔告发了,只要我梅影不死,我必定也要先除了她腹中的孩子去!”
  长贵咬牙:“你就当真想陪着贵妃一起死?”
  梅影咯咯地笑:“……没错。主子受辱,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哪里还有脸活着!长贵,你又何必这样一脸悲伤地看着我,啊?我梅影死也跟贵妃死在一起,我跟你长贵亦再无半点瓜葛!”
  长贵怒吼一声:“可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你!”
  梅影脊背贴着墙,目光缓缓在长贵面上滑过。良久,方凄凉地笑起来:“长贵,你别闹了。你不是放不下我,你是恨我。你早明白我的心不在你这儿,所以你该巴不得我死,死得越惨才越好。”
  长贵咬牙:“我也曾经以为是的!可是我却发现,我做不到……梅影,听我的话,别犯傻去送死!”
  梅影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下:“……可是这昭德宫上下,还有谁能替娘娘出这口气?长贵你早有二心了,其实其他人何尝不跟你一样,都在考虑着自己下一步的打算?谁还愿意替娘娘赔上这条命?”
  “所以这昭德宫上下,我谁都不能指望了。我只有指望我自己,这件事我只能亲自去办。”
  “我早知道你的性子!”长贵叹了一声,走上前来,柔下声音来:“……我自从听说僖嫔有喜,便担心你这样一天的到来。我知道拦不住你,可是你至少可以来找我商量。就像这么多年来一样,昭德宫有事,总归都是你与我两个一同商量。”
  梅影落下泪来:“可是长贵,你变了。时至今日,我怎敢再相信你?”
  长贵闭了闭眼睛:“……可是我至少仍会设法保全你!”
  梅影颤声问:“你是说,你有法子办成这件事?”
  长贵有些迟疑地伸手,尝试着握住了梅影的手。梅影挣了一下,没挣开。
  “梅影,此时此刻,你已经
  再没办法去依赖司夜染。可是你却可以依赖我……这件事你交给我。你放心,我必定让你如意。”
  梅影一颤:“当真?”
  长贵缓缓一笑:“梅影,我早说过,我这个人啊,就是愿意听你的话。只要你肯,我便任你驱策。”
  梅影惊得想向后退,绝望道:“总得,总得让我亲眼见你办成了此事。”
  “好!”长贵登时意气风发:“……等僖嫔落了胎,梅影,你便要与我正式结为对食。终生不离。”
  。
  长夜漫漫,藏花和方静言也走了,灵济宫中便更显清静。
  凉芳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眉眼良久,轻叹一声,起身从枕头下抽出一管紫竹箫,走到园中,独坐清月之下,缓缓吹响。
  月下清影,又仿佛是那蓝衫消瘦的男子无声向他走来,立在他面前,竟然带了羞怯地向他笑。继而,从背后抽出这管紫竹箫,讨好地搁在他掌心。
  他嗓音微颤,显然紧张:“……你也知道我,手上虽然银子如流水般地过。可是我,我只想送你这样一管紫竹箫。是我亲手植的紫竹,亲手削了,钻好了孔,调好了音。若不嫌简陋,你便试试,可好?”
  凉芳想到这里,眼中已是被月光打湿。
  他记得那年年少的自己,撑起傲骨不肯接受,目光却不经意滑过他递过来的手……隔着紫竹箫,看见他手指上的道道血痕——那分明,是削竹子的时候,留下的……
  凉芳轻轻闭上眼睛。
  从此清风明月,纵有紫竹为伴,天上人间,都只剩我孤身一人。
  -
  【本章配乐《万代·传承》~~明天见~】

☆、150、独步红尘

  跟慕容相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转眼便是斜阳西挂,她只得告辞。
  她与慕容在曾诚的书房里寻找了整个下午,都并无有价值的收获。她也责怪自己,这一下午的寻找,自己也不够专心,总是忍不住在停手、回眸的刹那,向他望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不由痴迷。
  却也庆幸,两人的独处还有这样重要的事情要做,否则当真只是面对着面,她反倒不知该如何自处。
  慕容亲自送到门内影壁,还想继续朝外送,兰芽却回身拦住。轻声道:“我这样的一身装扮,不值得你送到门口。外头人眼有杂,就到这里吧。俣”
  慕容一怔,点头答应,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皓腕。
  碧眼如翠,玉晕氤氲:“只没想到时光走得这样疾。你这一走,要哪天再来?穆”
  兰芽忧伤微笑,“为免引人注意,我至少得隔两日再来。”
  以她自己而论,自然是巴不得明日早早便来。可是门外便是热闹的街道,无论是临街商贩,抑或看似无意经过的行人……说不定当中,便有司夜染的暗桩,或者是紫府和南京的人,她不能不多加小心。
  慕容轻叹一声,缓缓松开了手。兰芽努力一笑,跳跃上门阶而去。
  正待开门,慕容忽然道:“……关于满都海,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兰芽心下一热,回头望去。他一身白衣立在胭脂红的斜阳光晕里,一双碧眼深邃幽然,她的心便止不住地又是一阵悸动。
  便含笑点头:“好。”
  。
  兰芽仿佛一路踩在云雾里,回到悦来客栈时,心还是飘的,腿仍是软的。
  与慕容在一处,她总像不再是她。
  用冷水洗了把脸,屏息凝神坐下来,铺开纸,研好墨,暂时将私心杂念都赶开,专心回忆曾诚书房中的情形。
  果然是江南名仕,曾诚的书房里堪称流光溢彩。那光彩不是来自金玉,而是来自水墨——曾诚的书房里素淡得连一架多宝格都没有,整个屋子里只有四面白墙,以及书柜里、卷缸里四处集满的字画。
  那些画,俱都是设色淡雅的大开大合之作,兰芽见之倾心。明明知道该从那些画儿里寻找银子的下落,可是总看着看着便入了迷,倒忘了那阿堵物。
  她走时不方便将那些画卷带走,回来便沉下心来,凭着记忆将那些画面再现下来。权为再做思量,撇开对画面本身的痴迷,而试图从中寻找赃银的蛛丝马迹。
  兰芽先凭记忆将曾诚书房的方位、摆设先画下来。便连每一卷画所在的几层架子、哪个卷缸的位置,全都一一再现。这些位置的信息,她曾小心问过慕容,确定这里头所有的物件儿,在整饬宅子的时候,都没被放乱放错过。
  大体方位图影画毕,兰芽仔细思忖。
  还是要感谢爹爹,从小教她绘画时便告诉她,学画者必定要眼望八荒、心有万壑,看过的景物便要都用心记下来,纵万里画卷亦都要了然于心,没的画到一半还要回去重看一遍的道理。于是曾诚的书房里这些物件儿虽则冗杂,她却也都记得明白。
  关于曾诚,她离开灵济宫那夜,跟凉芳在神殿里聊了许多。凉芳也说得明白,曾诚爱字画成痴,他的一生所爱,实则都在他的书房里。于是兰芽想,曾诚纵然仓促下狱,可是他却也一定会设法给慕容提前留下指引。而这指引,也必定都在书房里才对。
  正思忖着,猛然觉得门口有人看她。
  兰芽忙按住画面,抬头霍地望过去。本以为是虎子回来了,可是门口光影摇曳,却映出个修长的身影来。
  不是虎子。虎子要更魁梧一些才是。
  兰芽的心便一跳。
  也顾不得那方位图,便起身奔到门前,猛地拉开了门。
  门廊上的红灯被夜风吹得飘摇起来,翻转的灯影朦胧罩着一个湖色长衫的背影。那身影极淡,仿佛山水画中淡淡一笔春山水影,微一眨眼便会不见了。兰芽心下一急,忙叫道:“周生,请留步!”
  江南不乏身姿修长的男子,更有许多书生喜欢穿湖色长衫。廊上灯影这般摇曳,她又盯着那画看了太久,眼已花了;于是她此时本不敢确定那就是他,可是——也不知怎地,她就是知道是他。
  那身影已然将要消失在楼梯尽头,却因为她的呼声,微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站了下来。
  却没回身,亦未回应她。
  兰芽便急了,冲出门去,朝他跑过去。待得越来越近,才越来越确定自己对了。一口气跑到他背后,伸手轻轻扯住他宽大的袍袖。
  不知怎地,鼻子忽地有些酸:“你既来了,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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