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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嬿婉及良时-第124章

小说: 嬿婉及良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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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当然做得出,”承安哂笑道:“朱温都做得,又怎会做不得杀子之事?!”
  这话说的不客气,也极戳人心,圣上却未有变色,反倒笑了。
  承安此刻满心悲愤,怕是难以察觉,锦书身在一侧,却能瞧的出,圣上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正是春秋鼎盛,权柄在握,杀一个本就不受重视的儿子,远在朝臣乃至于大周所能承受的标准之内。
  想要给承安网织一个罪名,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更不必说承安投鼠忌器,锦书活一日,他为保姚家与她声名,断然不会将其中内情公开。
  现在的他,争不过圣上的。
  “承安,”深吸口气,叫自己语调不要破碎开,隔着层层帷幔,锦书道:“你走吧。”
  人活着,终究有个念想,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圣上大概早知她过来,听她出声,目光一黯,却没说什么,也不制止。
  承安猝然听见她声音,先是一惊,随即一喜,眼眶微红:“真的是你吗?”
  明明再三隐忍,不叫自己流露软弱,但只听他声音,锦书心中便涩涩发酸,堵得发痛。
  “是我,”锦书咬住唇,许久之后,道:“你走吧。”
  顿了顿,她又道:“就当……就当我死了。”
  “我已经见到你,怎么能骗自己说你死了?”承安眼睛发烫,热热的,似有水光:“只要你活着,那于我而言,万事都不重要。”
  “重要的,”锦书合上眼,眼泪自面颊蜿蜒流下:“即便能跟你走,他日被人见了,又算什么呢?”
  “你别胡闹,”她语气颤抖,勉强说完:“出宫去吧。”
  “你还年轻,比我还小两岁,过几年就能将我忘掉,再娶一个相宜的妻子,同她举案齐眉,生一群儿女……”
  “这样好的人生,不该因我而辜负。”
  “我想看看你,”承安红着眼睛听她说完,却不答话,只是道:“好吗?”
  “到了这地步,”锦书终于哽咽起来:“再见还有什么意思?”
  “有的,怎么没有?”承安随手抹一把泪,道:“我很想你,归京的路上想,回宫之后也想,这几日睡不下,总是翻来覆去的想……”
  “可不知为什么,”素来刚强的少年,这一刻忽的泪如雨下,难以为继:“你总不肯……入我的梦……”
  锦书心痛如绞,再忍不住,颤抖着伸手过去,掀开那层帷幔,泪如珠断。
  未曾见到时,二人心中万般挂念,可人到了近前,泪目相对,反倒说不出话来。
  她瘦了,下巴尖的可怜,冬日里穿的厚重,也能瞧出腰身细的似能一手捏住,同面上憔悴神情一道,别生凄楚。
  他也瘦了,连日赶路,并不是总能恰好停在驿站,餐风露宿之事也不少,回宫之后东西奔走,先往姚家安抚,再私下探寻,一顿饭都不曾好生用过,脸颊都凹下去,唯有双目亮的吓人。
  如此一会儿,他们谁都没说话,其实,也没必要。
  承安上前几步,猛地将她抱住,下巴置在她肩头,闷声哭了。
  锦书心中酸涩不比他少,偎在他怀里,无声垂泪。
  宁海总管站在圣上身边,见这对有情人相聚泪流,也觉唏嘘,小心瞧一眼圣上骤然凝滞的神情,与隐隐哆嗦的手指,终究没敢出声。
  世间痴男怨女何其多,便是人间帝皇,也未必能事事如愿。
  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罢了。
  “你不是身子不适么?”圣上目光在他们身上淡淡扫过,语气微沉,向锦书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锦书哭的几乎站不住身,半靠在承安身上,勉强支撑,正待回话,却被他拉住了。
  “圣上政务繁忙,不便耽搁,”承安面颊被泪打湿,语气却稳当:“我这就同她一道离开。”
  “走得了吗?”圣上淡淡道:“姚氏已死,她若出去,你如何言说?”
  “总会有办法的,”承安低头瞧她面容,笑意温柔:“最不济,我们离开长安,远走他乡,做对寻常夫妻。”
  他手指轻轻拂过锦书面颊:“假使我一无所有,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你还愿意跟我吗?”
  锦书泪眼朦胧,只瞧着他,哽咽道:“你不后悔?”
  承安反问道:“有什么好后悔的?”
  “哥哥呀,”她哭出声来:“你既不怕,我有什么舍不下的?”
  宁海总管站在圣上身边,不敢去瞧圣上此刻神情,默不作声的后退几分,叫自己离他远些。
  圣上唇抿得很紧,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格格作响的声音,勉强抑制住那股火气,道:“有些话,你还是想清楚再说为好。”
  “不成,我做不到,”锦书深吸口气,顾不得擦泪,便拉承安到圣上案前跪下:“他情深至此,我如何能辜负,便是说几句假话赶他,也做不到!”
  “圣上,放我们走吧,”她哀求道:“我们会走的远远的,销声匿迹,再不回长安碍眼,求你成全我们……求你……”
  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色平静,心中酸涩却并不比她少。
  “求朕成全你们,”他默默念了一遍,倏然露出几分讥诮,用以遮掩内心凄楚:“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朕?”
  锦书语塞,承安却一笑,反手握住她手指,轻轻一捏。
  “之前是你说的,”圣上却瞧着她,目光冷凝,一字字道:“你不寻死,留在朕身边伺候,朕保他荣华,保姚家兴盛,怎么,现在你见了他,就想反悔?”
  锦书性情刚烈,宫宴那夜失身与他,已有死意,然而圣上御极多年,如何不明她心思,轻而易举便能拿住她死穴,叫她不得不暂且隐忍,虚与委蛇,现下被他提起,虽事出有因,却也理亏。
  她沉默不语,只半靠在承安身上,勉强支撑自己,圣上便知她心意如何,虽然早有预料,却也不免心中抽痛。
  “好,好得很,”圣上嘿然冷笑:“你既如何,朕又何必守诺?”
  转向承安,他道:“你私下收留徐氏之人,真当自己能瞒天过海吗?”
  “那是我母亲家人,同徐氏逆党有何关联?”承安变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随你怎么说,左右,朕也只想找个由头,名正言顺罢了,”圣上唇角勾起一个犀利弧度:“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要紧。”
  深吸口气,他沉声道:“来人!”
  还不等后一句说出,外间侍卫入内,锦书便尖声道:“圣上,你真要逼死我们吗?!”
  圣上看她眼眶通红,目中含泪,单薄身子几乎跪不住,语气也破碎起来,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在逼谁?!”
  “你扪心自问,”他一字字道:“便是跟他走了,你真能忘却前事,同他做对逍遥夫妻?”
  这句话说的犀利,锦书心头一痛,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也是。
  不管原委如何,失身于人,本就是她的原罪,永远都是心头上一根刺,随意一拨,便痛彻心扉。
  哪里能真的忘却。
  承安或许不会在意,但她自己,终究过不了那一关。
  “让他走,”她合上眼,眼泪簌簌流下:“就当他没来过,就当……姚氏已经死了。”
  承安去握她手腕,急道:“你不要说傻话!”
  “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哪有这样的道理,”圣上却道:“朕愿意弥补,他却不肯,又怪得了谁。”
  一句话冷冷说完,便示意躲在帷幕一侧的宫人过去:“夫人累了,请她回去吧。”
  锦书同承安一道站起身,神情冷锐,几个宫人被她目光所摄,一时竟不敢近前:“圣上,你真要我死吗?!”
  圣上嘴唇一动,目光软了一软,落在她面上,却不答话。
  “好,好得很。”锦书盯着他,缓缓道。
  圣上本以为她会再说什么,然而她却就此停口,惨淡一笑,径直往一侧漆红宫柱上撞去!


第117章 前世(十一)
  越近年关; 天便越冷; 连风也愈发紧了。
  宁海总管搓着手往偏殿去时,暮雨正端着药过去,远远瞧见他,连忙屈膝行礼。
  “好了,”宁海总管示意她起身; 低声道:“那位怎么样了?”
  “刚刚才敷完药; 陈嬷嬷在里边陪着; ”暮雨同样低声道:“太医瞧了,说伤在额上; 怕要将养一月才成。”
  “也是可怜。”宁海总管叹了一句; 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顿了顿; 方才道:“圣上前头有事; 正同几位臣子说话,暂且抽不出身; 晚间再过来,你小心伺候; 仔细着点。”
  “嗳,”暮雨应了一声:“奴婢晓得的。”
  内殿里没有掌灯; 有种淡淡的、压抑的昏暗; 药气隐约,叫人心头发沉。
  “夫人刚睡下,”陈嬷嬷声音轻的像是随即能散在空气里:“轻些。”
  “那药怎么办?”暮雨道:“太医嘱咐; 说是趁热喝才行。”
  “先搁着吧,”陈嬷嬷道:“好容易才合眼呢。”
  “也是。”暮雨叹口气,将药搁在一边案上,看一眼塌上清瘦美人,不说话了。
  陈嬷嬷摇摇头,上前去给锦书掖了掖被角,也没再说什么。
  这位夫人同二皇子本是一对儿的,夫妻相得,宫里人瞧着也羡慕,偏生她进了圣上的眼,硬生生将这姻缘给搅和掉,竟连皇家体面都顾不上了。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圣上这般痴迷于一个女人。
  衣食用度,皆是比照他自己来,每日过来,也是小意哄着,便是夫人冷脸,从不给个笑,也甘之如饴。
  只可惜,他虽是天子,却也未必能事事如愿。
  那位性情固执,虽是小女子,心性却也未必比他柔和。
  圣上存了天长地久的心思,只欲慢慢哄她,等两下里关系柔和下来,再图其他,知她性情刚烈,怕她寻死,莫说是剪刀之类的尖锐之物,连锋利些的银簪都没敢留下。
  然而人若有死志,如何能留得住。
  那日楚王进宫,她匆匆过去,圣上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将人逼得狠了,不管不顾,一头撞到宫柱上,亏得楚王拉的及时,不然,人怕是当场就没了。
  瞧一眼床上人影愈发消瘦的面颊,陈嬷嬷叹了口气。
  真真是冤孽。
  “好端端的,嬷嬷叹气做什么。”她正有些出神,锦书却在这时醒了,双目合着,如此道。
  “夫人醒了?”那药还温着,陈嬷嬷端起碗过去,温声道:“您喝一口?”
  锦书面色淡淡,被宫人扶着,勉强坐起身来,接过那只玉碗,一饮而尽。
  暮雨正在边上候着,手中玉碟里是蜜饯,见她喝完,忙不迭呈上去。
  锦书似乎笑了一下,随手取了一颗,送到嘴里去。
  醇厚的甜。
  “二十九了,”靠在软枕上,她目光往外头瞥,忽的道:“明日便是年关。”
  “是呀,”陈嬷嬷小心打量她神情,试探着道:“夫人喜欢吃什么馅儿的饺子?奴婢吩咐小厨房,叫他们准备。”
  “三鲜的吧,”锦书无甚兴致,随口道:“往年里,我吃的都是这种。”
  “嗳,”陈嬷嬷温声道:“小厨房的手艺,天下没有第二份,夫人尝过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宫里菜式多是出自御膳房,品类多,花样也繁,精细程度虽高,却也不是顶尖,所以各宫贵人们,但凡有身份的,便会自己设个小厨房,圣上的含元殿里,自然更不会缺。
  锦书心中郁结,倒也不至于要同陈嬷嬷撒气,毕竟大家都是可怜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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