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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平安传-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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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君没说什么话,却拿眼睛看了几眼张宁腰上的长剑,目光里宛若有几分嘲弄,果然文人佩剑在练家子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张宁的外表本身就年轻又俊朗,带着个娘们骑马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况且詹烛离已经不在扬州。


第六十三章 伏击
  人偶尔会遇到这种状况,去做有失败的风险;不干有坐以待毙的风险。可谓进退两难。不过他和老徐祖孙踏上前往仪真县地界的大道时,走出来就已经没法退缩了,也许更早就决定了如此。自从官府密探掌握了彭天恒的信息,再去权衡进退已经失去意义。
  或许他和彭天恒之间就是一种“远近”规则。接近目标时是张宁的机会,只有在此时他才有发挥的余地;而彭天恒的活动应该是远离接触的时候,对手够不着他才有更多的活动空间。现在张宁够着了彭天恒,掌握了他的动向,抓住机会充分发挥才是正确的决策吧?
  他们出城后做了点准备,买了些干粮,还有一头牛预备需要时做伪装,然后连夜赶到了预定田庄附近。张宁观察了地形,便带着两个下属爬上了一座灌木丛生的山丘,山顶多长杂草,山坡上却被开垦出了一些小块土地,种着耐旱庄稼。老徐和文君没说什么,听从张宁的安排,三人默默爬上山坡。
  旁晚时出的扬州城,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只有冷清清的月光。杂草中可能有些带刺的植物或者草叶子呈锯状的,饶是张宁穿着长衣长裳手背上此时也发觉又痒又痛,被划了些皮外伤。
  “北面有一个田庄离得还比较远,现在看不太清,沿路过去就是了。贼人可能从田庄出来,也可能从外头去田庄,不过必经这两天路中的一条,因为出庄子的大路只有这两条,目标没有防备不太可能往野地里走。”张宁挠着手背说道,“伏击的准备分三步,第一步去田庄附近瞧瞧那人在不在里面……”
  刚爬完山,张宁体力不是太好便喘气歇一口停顿,文君便很快问道:“怎么才能知道?”
  张宁左右一看,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去,“咱们有人在里面做了暗号,西边楼上有扇窗子,若是窗户半掩里面挂晾着红色的女人衣服,就是人不在;如果关着或者什么也没挂,人就在里面。稍微靠近一点就能瞧见,十分容易。”
  他说得十分容易,但文君依然一脸迷惑,可能觉得张宁什么都准备好了,连他的人也卧底到了别人内部,却为何偏偏找他们两个结交不久的人来办事?文君和老徐对这事儿理不顺的疑点不只一个,但老徐都没问,她也算懂事没乱问。
  “我去。”老徐道,可能他觉得一个人靠近那田庄多少有些危险。
  这时张宁便道:“行,老徐办这事。但文君也有另一件差事,就是准备的第二步,下山去瞧好路线和咱们藏身伏击的适合地点。因为不确定那人究竟走哪条路,这座山上视线比较开阔,只有看到了人马才能临时下山赶到预定地点……地点要选两处,等老徐回来再决定选在哪个方向。”他顿了顿又道,“选择路线有两个要求:第一可以及时赶到预定设伏点,第二行动时能尽量隐秘避开大路上的视线。二位都听明白了?”
  文君脱口道:“那你做什么?”她可能对张宁有点小成见,还是其他什么心理,张宁倒没心思去弄明白,反正她在挑衅自己的权威。
  “我什么也不干,指挥你们俩。”张宁毫无压力地说。
  老徐道:“东家运筹安排条理清楚,这才是我们办事成功的首要。”
  张宁点点头:“勘察路线之类的,本来就是你们的经验更丰富,交给文君也是我对你的信任。出发,办好了事回来休息。”
  老徐先下山去,估摸着半夜了才回来。
  “寻到了那窗子,太晚没掌灯,跑到围墙跟前才确定窗子关着,这大半夜的都关着窗子,不会有错?”
  “不会出这种错,那贼就在田庄里,估计不会一连几天都在那里,我们守株待兔等着他出来。”张宁表面淡定地说,好像成竹在胸一般。
  张宁想起自己在南京家里被偷袭时的情形,“庄子里是对方的主场,贼人不仅熟悉地方,更有部下人手帮忙,咱们进去办事难度太大,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沿途设伏。文君下山去勘察路线地点,让你爷爷歇会儿。”
  徐文君领命而去,回来时描述了一番勘察的路线和设伏计划,张宁听来还算靠谱,转头看老徐,老徐也点点头。
  张宁便道:“最后的准备就是辨人了……”他回忆了一下密探报信的描述,“那贼长得又高又壮,四十余岁,面阔脸上胡须很密形同胡人,江浙这一带脸上长那么多胡须的人反倒少,所以便于辨认。此人出门多半是骑马,因为这乡间的路没法行车,步行又太不方便。”
  老徐提醒道:“站在这山上看,有点远可能看不清面相的。”
  “关键是人手不够……”张宁道,“只能这样办,看着有点像,我们就立刻赶去设伏地点等着。如果确是抓的贼人便动手,否则就藏着不动。”
  当然这样安排有漏洞,如果他们是分两批在短时间内出庄子,而且是各走一条路,彭天恒走后面;那张宁等人就可能扑空了。弥补的法子就是重新勘察,等这彭天恒回来时动手……人不够有啥办法。
  三人便轮番休息,一人醒着观察情况,其他二人靠树睡觉休息。
  张宁一晚上基本没睡着,手背上痒痛、脖子里好像钻进去了什么小虫子咬了几个疙瘩,反正很不爽,心里还挂着事,怎么也睡不着。果然风餐露宿是件辛苦事,老徐他们愿意投靠靠山安顿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什么浪迹天涯无拘无束都是扯淡;定居本身就是人类生存条件的改善基础。
  直到早晨时困得没法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不料刚迷糊过去就被叫醒了。老徐指着南边反方向的路道:“有一骑从外头往庄子这边来了。这乡下行人稀少,骑马的就见这么一个。”
  张宁揉了揉眼睛,往南边瞧了一阵,说道:“贼人在庄子里,不会从外面来,别管他。”
  “那吃点东西,长精神。”老徐说着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和水袋来。张宁接过来一团东西,弄开包着点心的大叶子,只见里面是糯米团,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食欲不佳,就要过水袋喝水,一面观察着那个向庄子里骑马的人。
  路上一骑由远而近,好像穿着月白袍子。从这两条路过去,只能去那田庄,路上骑马的人多半和彭天恒也有点关系,不过应该不是他本人。不料那人并未继续前行,而是下马沿着田间小道进了一间破败的茅草棚。
  那茅草棚应该是庄稼成熟时农人们蹲守避免被盗,或是午间在里面休息的临时搭建的简陋棚屋。骑马的人进棚屋确是有点奇怪,特别在南方一般庄稼户哪里会骑马?连张宁生在殷实家庭以前都不会骑马的。
  奇怪的人多了去,张宁也不管人家是干什么勾当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逮住彭天恒!
  又过了许久,田庄那边一骑过来了,这下张宁等三人都提高了警惕,小心地张望,老徐开口道:“东家……”
  “先别急,那人走得慢,等近一点。”张宁心下紧张,但一个声音说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要急。
  等了好一会儿,文君忍不住说道:“不就是你说的那人么?脸上黑糊糊一片胡子老远就看见了,而且人高马大。”
  “嗯。”张宁点点头,“不过我瞧着他不像是要出远门,走得慢、而且常常东张西望,面向那间窝棚已经三次,说不定是去和刚才过去的人见面的。”
  话音刚落,果然见那汉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往小道上走。老徐回头道:“东家真是神机妙算。”
  只要稳住气不心慌,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在算不得多高明。张宁沉吟片刻说道:“那汉子就是咱们要抓的人!改变原定计划,直接去草棚抓人。”
  “这样反而简单了。”老徐道,“那草棚四周都是水田,如果骑马逃,羊肠小道般的田坎不利行马一旦马蹄陷到水田里,比徒步还慢。”
  张宁想了想才道:“牵牛马从山后下山,避免被提前发现。下山后把马拴在下面……老徐牵着牛装作农户绕着走,绕到草棚对面的位置。我和文君徒步从正面的小道过去,前后夹击避免他提前警觉想要逃跑。老徐的身手应该最好,弱点在咱们这边,文君能缠住两个人等老徐合围过来么?”
  “应该能行!”徐文君正色道,“不过如果我是被堵在草棚里的人,肯定往爷爷那边走。爷爷也许真是农户呢?就算怀疑一个老人家总比两个年轻人好对付嘛,谁知道你不会拳脚?”
  “言之有理,就这样办。”张宁断然道,“出发!此事全仰仗二位之力了,成败在此一举。”
  三人遂从后山默默下山,老徐忽然说道:“如果老朽有什么闪失,文君……”
  张宁道:“老徐尽管放心办差,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保管给文君找个好人家。”
  老徐道:“东家收她做妾也行。”
  “爷爷……”文君脸上顿时一红,“不会有什么事,爷爷对付两个人绰绰有余!”


第六十四章 一身泥水
  老徐从包裹里掏出衣服换上,把裤子卷起来赤脚赶牛而去,张宁一看真有五分像个老农,离得远点便更分不清了。于是他和文君也依样换身破旧的短衣,打扮成乡间小两口的模样,在山边等着老徐绕过去。
  过了许久,眼看老徐已经到位,张宁不忘把自己带来的武器一把长剑用衣服包起来背在背后。一起向大路那边走去。
  “你就不能装像一点,做做样子?”文君在背后提醒道,“背挺那么直,走路大模大样的,你当自己装的是青天大老爷微服私访呢?”
  张宁想着,虽然两个陌生人忽然向那草棚走疑点很多,但在彭天恒作出反应之前越靠得近越有利。所以依文君的提醒,试着改变了一下姿势,不料身后就传来一声笑,文君突然“扑哧”笑出声来……平时的动作习惯一下子要变,整成了一个四不像的滑稽样,张宁平时还算比较稳住严肃的一个人,这么一下难怪别人忍俊不禁了。
  “怎么?”张宁回头正色问道。
  徐文君见他的神色,只好忍住笑拉下脸来,摇摇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二人刚过大路,走到水田间的田坎小道上,果然就见彭天恒和另外一个人从草棚里走了出来,牵了马径直往东边老徐的方向走。那草棚在两块水田之间,两旁是长着绿油油稻子的水田,就一条东西延伸的田坎,走到头才能转向。除非彭天恒想从水田里走,否则不朝老徐那边就得面对张宁等二人;水田里的水便罢了,水底下还有烂泥,踩上去深的地方能陷到膝盖,稻子也是阻碍行动的东西,所以要想尽快还得走田坎。
  “察觉我们了,追!”张宁说罢一面从背上取下长剑。
  这时老徐正赶着一头大牛堵在对面的田坎上,彭天恒一面疾走一面对着他大喝:“让开!下田去!”
  老徐充耳不闻,依然赶着牛不紧不慢地迎面走来。
  彭天恒走在另一个人的前头,他已经从腰里拔出一把短刀,冲了过来。刚刚靠近,老徐便从怀里掏出一把利器在牛屁股上扎了一下,牛“牟”地痛叫了一声,拔蹄就跑。这么大一头牛奔过来,人还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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