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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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把身子轻轻靠过去,故意把自己柔软的酥胸挨着张宁的手臂,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小声说道:“夫君知道心疼我,昨晚都不怎么痛,今晚再试试……”
张宁被撩拨得心热,盯着她的朱唇吞了一口口水,在安静的房间里“咕噜”一声响,目光又忍不住窥视那交领中白生生的嫩滑的肌肤,终于把手伸到了她的胸上,轻轻一按,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直教他头皮发麻。周二娘“嗯”地哼了一声,又悄悄说道:“你会很轻的。”
“夜还长,咱们何必匆匆忙忙,我保证会小心地来。”他的手却急不可耐地从她的衣衫下摆伸了进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转机
秦淮河上宫灯璀璨,花船摇曳,丝竹管弦之声和宾客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夜晚的繁华更胜白日。正在画舫中的善和坊第一名妓柳明月将一段近两年流行起来的《桃花扇》唱得如痴如醉,一句婉转的“春色最撩人”生生把秋季的夜色唱得如同春夜。
舫中诸公,多是达官显贵;不过若是目光放长远,就会知道这些所谓的达官显贵多么渺小,一旦汉王兵败,他们还能在秦淮河上呼风唤雨?
不过眼下还是没人敢藐视的,所以名声在外十分高傲的名妓柳明月也不得不为这帮俗夫唱曲。在座的除了达官显贵,还有名士,其中就有“苏公子”:这位苏公子在风月场是大名鼎鼎,有曲中谪仙之名誉,以一台桃花扇开创“苏腔”流派的作曲者就是苏公子。
只是现在已很少有人记得这首戏曲的作词人,张宁。其实张宁也是时下名声响亮的人物,只不过他的名气不在乐曲上,而是将湖广搅得天翻地覆的作为。
如此良辰美景,座中却有一个人十分不开心,便是兵部尚书朱恒。他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扔,忽然拂袖而起,走出船舱后发现是闪耀着灯光的河面,不然可能真要就此拂袖而去。
与他同座的好友忙向在场的诸公抱拳好言道:“朱尚书喝高了,大伙别介意,我去瞧瞧。”
好友跟出来走上甲板,上前小声劝道:“官场上好些人都对朱兄多有微词,正当小心谨慎为好,您又何必在这种场合给大伙脸色看?”
“喝花酒听唱曲,哼哼……”朱恒冷笑道,“大江北岸都丢完了,朝廷兵马大军压境,难道眼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好友不客气地说道:“我看你是真喝多了,难道万人皆醉你独醒?文官武将,谁都知道情势不顺,可大伙就要因此成天愁眉苦脸装腔作势?”
朱恒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眼道:“你说老夫装腔作势?”
“忠言逆耳,要不是咱们多年交情,我懒得说你。”好友拉下脸道,“能在汉王跟前说得上话的文官武将数以百计,难道大伙都尸位素餐,只有你朱兄,或是李某人才有用?我劝劝朱兄,办好了自己的事儿,该逢场作戏便逢场作戏,日子照过。”他又放低声音道,“在乐安时就有人要加害朱兄,你难道把那事忘了?”
朱恒摇头不已。
好友见状生气道:“有本事你拿出辙来,如何能力挽狂澜?”
“你可别激我,我正有一策想进言王爷,今晚不是为这事心烦,我也不会摔杯子。”朱恒道。
“朱兄不妨说来听听。”
朱恒沉吟片刻便道:“从徐州败到江对面,一败再败,明摆着照现在的法子是行不通的,军中为何不思改变?同样是对付官军,那湖广的湘王一千打一万,每攻占一府之地不用一月,其中有何玄机?”
好友驳道:“这有什么好比的,朱雀军在湖广打的都是些地方杂七杂八的人马,咱们面对的可是京师三大营主力。”
朱恒道:“李兄说这话就外行了,士卒自然有军纪疏严之别,是否善战精锐之异;但京营和地方卫所兵同属一套律令,其配兵和布阵没有太大的区别。湖广的朱雀军能一次以少胜多并不值得注意,但多次击败数倍之敌,定有其特别长处。我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湖广的张宁造出了一种更好的火器,并布长枪火器方阵,以此克敌;朝廷不久前密令南镇抚司监造一批火器,也与这个消息不蒙而合。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等到京营得到了新的火器,并用于攻打江防,我们的处境更加堪忧。眼下的情况,汉王府绝不能固步自封,仍由局势向下,正该寻找转机之时了。”
他的好友问道:“朱兄所指转机是什么?”
朱恒道:“尽快设法得到朱雀军的兵器和作战之法,以用于对京营作战,试图改变目前的颓势。”
……朱恒的这道主张并没有不妥之处,但他在向汉王提出如何实现这个策略的方式时,便掀起了一阵舆情风浪。
有种人的言论总是叫人很“提神”,朱恒正是这样的人。当时他在山东乐安就这么干过一次了,在很多汉王部属的家眷都在乐安的情况下,朱恒主张回避京师、向南进军;虽然后来张宁帮助他实现了主张,但他一开始就是有这种见解的。
汉王当初要违背大多数人的意愿,采用朱恒的主张,连汉王也很难为。不过事实证明汉王起兵能持续到现在,当时朱恒主张的策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哪怕朱恒在官场上树敌很多,仍然在汉王跟前得到器重。
而这回朱恒出的难题对朱高煦来说不比上回轻松。
朱恒回顾大殿下的许多人,向朱高煦拜道:“臣认为可以与湖广的湘王示善意,与之结盟,这是我们获得火器制造方法和战术的最快方式。”
殿中的大臣顿时哗然,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说道:“湘王便是那张宁?此人借我军在江东牵制朝廷兵力,方有机会在湖广兴风作浪,实则不成气候之辈,朱尚书竟然说要与之结盟,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朱恒神情自若道:“正因湘王要借汉王之兵牵制朝廷,所以他定不愿意看见咱们败于京营之手。只要主动约盟,在湘王知道朝廷已经准备仿制其犀利火器的情况下,他没有道理不出手相助;何况就算湘王没有趁机起事,对咱们面临的局势又有什么好处?我相信借此获得新的战术,或许是江东局势的一个转机。”
那大臣嘲笑道:“朱尚书之言实在有失身份,军国大事,岂是一两件兵器就能左右的?你说得也未免太儿戏了。”
朱恒道:“东周时,赵王大胆改进战术,胡服骑射,一时强于诸侯,又岂是儿戏?王大人于兵事一窍不通,却在此高谈阔论,难道不是儿戏?”
王位上的汉王朱高煦不置可否,每天有很多事都让他很头疼,割据一方后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军事问题,很多麻烦的东西搅人心神,主要是内斗那一摊子,还有眼前这种所谓谋略,其实就是勾心斗角。
大臣反对兵部尚书朱恒,汉王心里也不赞同。大家反对的理由其实是一样,但不是表面上说的什么和不成气候的人结盟怕人笑话之类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只能心里琢磨一下,不太好当众拿出来说道。
其中的关节十分简单:汉王和当今宣德帝都是“燕王”一脉;而张宁是打的建文旗号。“燕王”和建文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方,道理上根本没有共存之处。
汉王与宣德争天下,却要和“外人”建文一脉的结盟,弄起来就不好在明面上说通了。这让朱高煦的脑子一团混乱。
那朱恒虽然精通兵法,但主要还是在官场滚打的文官,哪里连这点道理都想不到?
朱恒心里明白得很,湖广的张宁坐大从长远着眼对汉王一点好处都没有,难道建文的人真能和“燕王”朱棣的儿子拧在一块?但是朱恒更明白,汉王面临的困境无须考虑长远,眼下就过不去京营渡江进攻的坎,照现在这种战争进程,汉王被彻底铲平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那一刻或许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远。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朱恒觉得自己确实是在为汉王谋事。南京已成坐以待毙的死局,诸公还冥顽不化去考虑什么前朝恩怨,何益之有?他多方打探,对新近出现的战术还是很有希望的,一种完全克制步兵的阵法,加上汉王拥有的比湖广张宁强大二十倍的兵力本钱,扭转现在这种死局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而汉王殿下的这帮大臣,一个个于大事愚蠢至极,内斗却精通无比。朱恒早就心怀不满了。
“隔日再议。”朱高煦终于开口制止了众人的争执。他现在根本分不清谁对谁错,朱恒讲起道理好像也有几分理;但大臣们反对的大义问题,也不是能置之不理的,哪里有永乐的儿子突然跑去和建文之子眉来眼去的荒唐事?
朱恒暗叹了一口气,只得与其他人一起向汉王拜礼告退。
他朱恒也是毫无办法,在朝廷里铁定是头号罪犯;就算是以前没跟汉王造反时,在朝廷也无甚出路,选贤制度就注定了朱恒这种一无出身二无上位者特意垂青的运气三无顶尖科举功名的人一生都难有作为,任你自认才比孔明也毫无用处。
跟着汉王起兵,结果他也预见到了,别说眼下的名位财富,脑袋都难保。而西边的张宁,朱恒也不怎么看好,并不是完全因为轻视张宁的实力,实在是事实摆在面前:只要汉王一倒,朝廷的主力肯定会向西彻底平定湖广,就凭张宁那点地盘和兵力,如何能挡住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雄厚实力?
于是朱恒十分地不开心,哪怕锦衣玉食也过得闷闷不乐。
第二百六十六章 静以修身
自从永乐大帝迁都北京之后,南京紫禁城就仿佛失去了光彩,只剩一些留守太监和混吃等死或是在京师被排挤混不下去的官员进出。不过汉王来到南京,这里又恢复了权力中枢的地位。
高高的红墙角落里,两个身穿红袍的官儿正在小声说话。其中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正是昨日与兵部尚书朱恒争执的王大人;另一个胡须很多,年龄稍大的也是汉王跟前的要员。那王大人不动声色地激道:“有北方来的旧识说李兄留在乐安的千金被官府抓了,被……唉,被送到了营中充营妓!”
大胡子一跺脚,声音提高了几分,羞怒道:“老夫以为她会自尽守节,没想到会这样!真是把老李家的脸都丢光了,叫老夫往后怎么有脸面站在同僚面前?”
王大人忙好言道:“这也不怪李小姐,只怪那朱恒,要不是他咱们怎会落得抛家弃子?”
“朱恒,哼!”大胡子气道,“这人成天摆张丑脸着实叫人看着难受,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忧国忧民似的。”
“要真是忧国忧民也就罢了,我看其实就是个伪君子。”王大人依旧不动声色地说,“当初在乐安时,朱恒就和现在那湖广的张宁勾肩搭背,早有人说朱恒有二心,只不过当时没抓到他的把柄。这次他又在朝里搅些玄虚,明眼人一看都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堂堂汉王和湖广结盟,受益最大的是谁?不就是仰仗咱们在中流充砥柱的张宁么?”
见大胡子不住点头,王大人又道:“我正联络诸同僚联名上书,揭穿朱恒的阴谋。李大人一定要参一份子。”
“应该的,应当的。老夫从来都是和老兄弟们一个鼻孔出气,绝不会胳膊向外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青袍年轻人急冲冲地寻过来,见面就拜道:“王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叫学生好找。有大事儿了!”王大人忙问:“何事?”
那青袍年轻人左右望了望,这才神秘兮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