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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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天炎热的很,方才平又薇说冷,屋中的冰山便挪了出去,郭圣通早被热出了一身汗。
趁着用饭的功夫洗漱凉快一番也是好事,她便和母亲欣然出去了。
炎炎六月,郭圣通吃什么都不香,随便捡用了两道菜吃了一碗饭便撂下了碗筷。
平夫人便叫上茶水果点,又陪着她们说了会话来消食。
郭圣通记挂着熬药,不时便看向刻漏,一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提醒平夫人和母亲。
进门时,平府去请的名医也已经到了,是个花白胡子姓刘的老医者,看着就慈眉善目的。
平夫人心下便安心了不少,朝老医者点点头,示意他去把脉,回头和郭圣通母女解释起来。
医者贱业显不说,郭圣通到底是个名门贵女,而不是专职治病救人的。
她和母亲都很能理解平夫人为求保险的做法,当下便笑了笑站在了一旁等着老医者的诊断。
老医者闭目凝神仔细把着脉,很快便有了定断。
“脉浮缓,发热,头痛。乃是肌表疏泄,营卫不和,卫失固外开阖之权,是为伤风。只需调和营卫,汗出病解即可。老夫写个药方子,吃上两天就好了。”他缓缓站起身,要笔墨伺候。
郭圣通从他说出是伤风时便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到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您是要用桂枝汤吗?”
她虽是疑问语气,但谁都听得出来她实为肯定的意思。
老医者微微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贵女要插手治疗,却还是点了点头。
郭圣通微微一笑,“伤风用桂枝汤,倒是没错,只是又薇姊姊不是太阳病中的伤风之症。”
老医者听她能说出太阳病,便知道也是懂些医术的。
只是这小贵女上来就全盘否定了他的诊断,叫他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当场也不说要写药方子了,“那贵人以为该如何治?”
郭圣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何见得一定是经证而不是腑证?”
老医者微微一凛,起先的轻视去了几分。
脉浮,头疼脑热恶寒的,都是太阳病。
但太阳病又分为分为经证和腑证二类。
经证为邪在肌表的病变,腑证是太阳经邪不解而内传于膀胱所引起的病变。
老医者蹙眉道:“腑证或为蓄水或为蓄血,表症对不上,绝非腑证。”
郭圣通展颜一笑,轻声反问道:“绝非腑证,那就一定是经证而不是兼证吗?”
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立在光影中几乎比那窗外的石榴花更加亮丽。
“先前御医来治说是内热津伤乃为温病,你说是营卫不和乃为伤风,都说中了些,所以就都不对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汗属表虚,所以你断定是伤风。忽冷忽热是有内热,所以御医断定是温病,为何不结合看来?这其实是太阳病兼热郁于内。”
老医者心下一咯噔,却还是不肯就此认输。
若是叫人知道他连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都比不过,今后常安城中还会有谁请他?
这是他安身立命所在,怎好轻易低头?
还不如坚持己见治好了平家女公子,倒更显他不为强权敢于坚持。
当下便也不理会郭圣通,抬脚要去隔间写药方子。
正在此时,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第七十章 大好
郭圣通和老医者诊断的不一样,开的药方子自然也就不一样,现下到底用谁的就成了问题。
平夫人之前怎么会想到竟然会是郭圣通占了上风去,还想最好是两人的诊断能一致,也好不伤了这孩子的面子。
刘医工唰唰几笔飞快就写完了药方子,出来预备递给侍女叫去抓药,却见已经端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他还当是先前医者开的药方子,也不以为意,走上前去把药方子递给侍女,道:“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
又对平夫人道:“之前开的方子既然不见效,就不必吃了。”
平夫人摇头,正想说话,忽听得里间平又薇道:“把药端进来,郭妹妹开的药方子我看可行,总得一试。”
刘医工一愣,这才晓得那个小贵女竟连药方子都开出来了。
端药的侍女望向平夫人,平夫人微微点头。
侍女会意,端着药进去了。
刘医工眉头一皱,禁不住道:“老夫可以看看药方子吗?”
“当然可以。”郭圣通把药方子递给了他。
刘医工匆匆扫了两眼就抬起头来。
桂枝辛温,辛能散邪。
芍药酸寒,酸能敛汗。
生姜之辛,佐桂枝以解肌表。
大枣之甘,佐芍药以和营里。
甘草甘平,调和表里。
麻黄性温,宣肺平喘。
这般看来,这些药说不得还真能起些作用,只是为何要用石膏这一大寒之物?
用量还着实不小。
这小贵女到底是懂些岐黄之道还是在这瞎搅合。
病家现下已然是卫强营弱,怎么还能用石膏?
刘医工忙正色向平夫人进言道:“这药最好还是不吃,石膏乃大寒之物,进之无益,反而会加重女公子的病情。”
郭圣通出声反问道:“万物一定非黑即白吗?石膏大寒,就一定不能当做药用吗?您没见又薇姊姊忽冷忽热,是体有内热吗?正要用石膏解体内之热,解肌发热才是。”
刘医工叹了口气,一副不欲与她多加争辩的样子,转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诫平夫人不要用这药。
“桐儿——”母亲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到此时终于开口,她冲郭圣通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争论了。
该用谁的药,平夫人心里有数。
郭圣通到底不是医工,若是真像刘医工说的治坏了平又薇,那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母亲的意思,郭圣通自然明白。
但她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写这个药方子,现下怎么会退让?
明明知道这是对的,却置之不理,她做不到。
平又薇肯信她,她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算了你还是别听我的,她做不到。
郭圣通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心平气和些。
她转向平夫人,肯定地道:“您不要看我年纪小,也不要当我是好玩,我是心里真有数才要给又薇姊姊诊治。”
平夫人忙摇头。
刘医工心下明白,这是说给他听的,也不以为意。
郭圣通又继续道:“我之前说过,药但凡对症,立马就会见效。我能保证我的药方子,又薇姊姊吃了三剂就见效。”她徐徐望向老医工,“您呢?您能保证三剂痊愈吗?”
不过一个伤风,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剂药就大好了。
但刘医工还真不敢断言,因为各人身体素质不同,同样的病同样的药,有的人两剂药就好了,有的人却要拖上两三天,这怎么是能打包票的?
他被郭圣通堵住话头,心下涌起了些火气:这到底是不靠这个吃饭的贵女,才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
郭圣通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沉默就够了。
她盈盈笑着望向平夫人:“伯母,既然刘医工不能保证,那为什么不试一试我的药方子?我能保证最多到明天就见好了。”
郭圣通唇边挂着淡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郭圣通医理说的通透,就是平夫人也听得明白,心下已经认定郭圣通能治好。
倒是这个刘医工,胡子头发都花白了,一副名医派头,却好像还不如郭圣通这个十多岁的孩子。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可见这少年出英才也不是瞎话。
平夫人清了清嗓子,叫侍女拿了诊金送客。
刘医工见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这是人家的女儿,不叫你治又有什么办法?
当下叹了口气,大步去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里间的平又薇早喝完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似乎也不一会怪热一会怪冷了。
她困倦的很,当下也没想太多,便沉沉睡去。
平夫人和郭圣通母女到里间看了,见她喝了药睡了也不再打扰,去了平夫人屋子里说话。
平夫人心想,这显见是起些效的,不然病痛反复折磨怎么能睡熟?
这般想着,她心下放松了几分。
隔上半个时辰,平夫人就会打发人去看看女儿。
平又薇睡的很好,直到傍晚时才起身。
也不说头疼心疼了,反倒直叫饿。
这真是要好了。
平夫人上前摸了摸她额头,见不再发热喜的不行。
回头叫人再端了药来给平又薇喝。
平又薇不想喝,那药里虽然加了甘草、大枣这些味甜的,但味道到底也算不上好。
只是她性子文静温顺,一向不顶母亲的嘴,当下也就没说话。
郭圣通看了出来,便上前对平夫人道:“不如我再给又薇姊姊把把脉吧。”
平夫人点头,她现在对郭圣通的医术不再有什么怀疑了。
许多自幼就学医的,到她这个年纪只怕脉象都还分不清吧。
郭圣通却已经能诊脉治病了,显见是天赋异禀。
何况还有王自和那样的名师教授,自然比一般人更强上几分。
郭圣通坐到平又薇榻前,仔细把了会脉,站起身笑着对平夫人道:“又薇姊姊底子好,吃了这一剂药已经大好了,不必再吃药了。”
平夫人也觉得平又薇好了,但还是想着保险起见叫她再吃一剂药。
只是郭圣通既说平又薇不用再吃药了,平夫人也就放下心来。
谁还盼着多吃些药呢?
平又薇性子温顺,却不是个傻的,当下偷偷冲郭圣通一笑。
郭圣通也笑。
☆、第七十一章 梦话
傍晚时分,暑热渐弱。
轻风拂来,倒也有了几丝凉意。
落日悬在树梢上,发出道道刺目耀眼的光线,叫人不敢直射。
晚霞不知何时渲染了整片天空,绚烂的霞光从敞开的轩窗流淌进屋子里。
郭圣通朝刻漏看去,已是申时末了,况儿估摸都已经回到家了,他们也该回家了。
她偷偷拽拽母亲的衣襟。
母亲正和平夫人说话,看得出来她对温婉文静的平又薇很是满意。
若是况儿现在十五六岁了,只怕母亲都要向平夫人求娶了。
左右在母亲看来,大个三四岁也不算什么。
可是那个时候平又薇已经是碧玉年华,孩子说不得都两个了,哪还等得及况儿来娶?
郭圣通想想那个画面就有些好笑,她抿着唇忍着笑又拽了拽母亲。
母亲会意,起身和平夫人告辞。
平夫人说什么都不肯,一定要留她们在这用晚饭,最好再歇一夜。
母亲告诉她家里还有个孩子,又再三保证过几天再来拜访,才终于从平夫人的热情挽留中脱了身。
平夫人直把她们送到大门外登车,嘴里还可惜:“你们今天来,我夫君和长子也不在,慢待你们了。”
母亲连说没有没有。
平又薇对郭圣通笑笑,拉着她到了一旁,郑重其事地谢了她。
郭圣通被她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换个人来,也治的好的。”
平又薇摇摇头,那意思分明是说来了两个都没治好,谁知道再换一个能不能治好?
郭圣通心下也奇怪,一个太阳病兼症为什么就连御医都治不好?
她来常安之前,本还寄希望于能寻到绝世名医解答她两年前的那场怪烧,但现下见御医和经年老医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