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宫-第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当她看到眼前正躺在床上的男人之时,她的心突然猛的一跳。
眼前的白隐脸上泛着红晕,额前挂有冷汗,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朱砂急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好烫!朱砂的心攸地沉了下去,这条毒蛇竟然发起烧来了么?
身受重伤,又发着高烧,恐怕便是想要把这个家伙打发走都是不可能的了罢。
朱砂暗暗地思量了半晌,终是咬了咬嘴唇,转身唤来了妙涵。
“你明天上午要去御书房一趟,就与皇上说本宫从明日起足不出户,斋戒诵经整整七日,更不见任何人。只为了求上天保佑太后娘娘早日恢复康泰,听明白了吗?”朱砂的语气既凝重又坚定,却透出了几分的焦虑,那妙涵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塌之上的白隐,然后点了点头。
“另外,你叫夏青前去拿些药来,靖王爷他恐怕是有段难熬之时。”朱砂说着,与妙涵一并来到了床塌边,充满了担忧地看着咬紧了牙关的白隐。
“自奴婢入王府之后,只看过一次王爷受伤的情形。”妙涵突然说,朱砂怔了怔,意外地看向妙涵。
怎么白隐之前,也曾受过伤么?
“那时奴婢尚且年幼,记不太清了。但是印象里却是王爷受了伤回到别院,遣散了那些服侍于他的人,便是连八爷和绿云姐姐都不允许进入他的屋子。王爷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好几天,没有人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他自也没有找任何的郎中来看。待到奴婢再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是已经痊愈了。”妙涵说着,又兀自笑着看了朱砂一眼,“想来,靖王爷能在自己这样虚弱的时候找到珍婕妤娘娘,那想必是……也是放心的。”
从来不把自己这样虚弱的一面展现于人前,这个男人还真是个怪胎呵。朱砂扬起了朱唇,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唇角的弧度有多么的温柔。
然而这一夜,却是白隐最为难熬的一夜了。
那袭入身体,钻入骨髓之中的寒意让他浑身发抖,而眼前一幕幕呈现出来的画面却让他有如再次置身在那样一个点火缭乱的场景里。火在熊熊的燃烧着,炽热的温度烧灼着他的皮肤,那空气里弥漫着的,却是血腥的气息,还有那火焰焚烧着皮肉的味道。
令人作呕。
为什么会作呕呢?分明是,自己已经习惯了罢?那些所谓的血的味道,那些断臂残肢,他早就应该习惯了才是呵……他低下头看自己那件白袍之上沾满的血渍,婉若绽放的一朵朵的桃花,红得令人眩目。
“阿俊,阿俊啊……”
是她!是她的声音!
白隐猛地抬起头来,看到的正是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庞。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血腥与残忍的场面里,她依旧美丽得让人窒息。她的黑发在火光中飞舞,她的唇有如鲜血般妖娆,她的眼眸里盛着的是浓浓的笑意。可是那双眼睛里倒映的,可曾是自己的身影么?
“阿俊,阿俊啊。”她朝着他伸出了手,是了,她总是那样的罢?那样笑着,朝自己伸出手的。白隐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紧张,他慢慢地上前一步,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捉住她的手。这是不是一场梦呢?在他伸出手之后,她还会像从前一样眨眼间就消失了罢?与其,与其在碰触到她的一刹那,她便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眼前,还不如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哪怕仅仅是看着……也好。
“阿俊,来呀?”她继续召唤着他,那菱角般的唇露出洁白的牙齿,鲜明的对比让他不忍直视。“怎么了阿俊,你忘记我了吗?你忘记我是谁了吗?”
她说着,声音透着无比难过的伤心。
不,我怎么会忘记呢,不可能忘记的!我,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你不知道,我为了记住你这张脸,是从来都不会看任何人的。我只想要把你深深地铭刻在心里,虽然,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我有多恐慌你知道吗?我真的害怕,你会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生命里,我的血液里,我的灵魂深处消失。所以我……我想多看你一眼,多看你一眼……就好。
“阿俊,你,真的忘记我了吗?”她的声音颤抖着,满是悲戚。
不,我没有忘记,没有!
“妖儿,妖儿!”他终于迈出了一步,伸出了手,捉住了她的。
这一次,她没有消失,只是微笑着,由着他握住了她的手。这只手还像记忆里的那般温暖而柔软,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的。身上的痛苦终于缓解了下去,白隐慢慢地不再挣扎了,他安静地睡着了。
朱砂望着那安静下去的白隐,又低下头,看到了被他紧紧握住的手。他握的竟是那样的紧,可是他的唇边却分明泛着满足的笑意。这样的表情让眼前的白隐突然之间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了,此刻的他分明是个孩子,欣然、满足,而又安静。朱砂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浓重的眉,看着他被睫毛覆盖住的眼,看着他直挺的鼻子下面微微扬上去的唇。
其实我知道的,那个唤作“妖儿”的女子,便是那个人罢?那个……把你的心拿走,留下了一个缺口的人呵……
有趣呢,靖王爷。朱砂静静地趴在床边,白隐唇边的笑意让朱砂的唇也微扬起来了。
“娘娘呵,这个靖王爷,可是远超乎于您想象中的那般危险的所在呵!”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清荷的警告,朱砂唇边的笑意微微地滞了一滞。
还能够,全身而退么?
轻轻地叹息一声,朱砂抬起头,望向了投射在窗棂上的花影,竟是如此摇曳。
023:心痛
先是寒冷,然后炽热,最后慢慢的,才转为平静。
那些不断纠缠着他的噩梦竟然慢慢地淡去了,像是终于松开了手爪的恶魔,让他有了得以睡眠的机会。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香甜的睡过觉了罢?
白隐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大炽,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白隐条件反射般地皱着眉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到这儿来了?正在白隐感觉到诧异之时,却攸地感觉到了从手上传来的阵阵温暖。他转过头,看到了伏在床塌边上沉睡的女子。她就这样趴在床边,微侧着头,那一头青丝散落肩头,让她看上去既恬静又动人。而她的手,却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就这样握住睡着了吗?
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涌出来,在他还来不及抑制的时候便迅速地弥漫心头。这种感觉既陌生而又令他颇为不习惯,白隐不禁皱起眉头。他的手动了动,原是想要抽回来的,可是她握得那样紧,却让他最终还是没忍下心来。
还真是个傻到家的女人啊……
白隐从鼻子里吁出一口气去,只好放弃了起身的打算,重新躺在了那里。
朱砂是被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酸痛弄醒的,她睁开眼睛,感觉到的却是浑身像散架般的难过。想要伸手去揉眼睛,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握着白隐的。她被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急忙慌张地松开白隐,一张脸涨得红了。印象里似乎,是这个家伙捉住自己的罢?怎么却又变成了自己握住他呢?
慌乱地揉了揉眼睛,又舒展了一下四肢,想要起身梳洗去的朱砂却将目光落在了白隐的身上。
已然连续三天了,他昏迷不醒。可是而今的表情却远远不如那几日难熬,伸手摸了摸白隐的额头,却早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温度。朱砂这才松了口气,可是那手还没有收回,便突然间被白隐一把捉住了。
“你看了本王半晌了,觉得本王好看吗?”他依旧闭着眼睛,态度却与平常一样令人气恼。朱砂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挣不脱他的大手,便索性坐在床边笑道:“靖王爷可是英俊得很呢。且不说您相貌俊美无敌,便是连做噩梦,发高烧时候的窘态都让人心动不已……”
话还没说完,白隐的眸便睁开了。他斜睨着看着朱砂,这个小家伙的脸上挂着揶揄和讥讽的表情,笑得邪恶无比。
“小妖精。”白隐不知为何心就猛地一动,似乎是在大脑还没有思考得过来之际,身体便已然做出了反应。他稍一用力,便把朱砂拉得倒在了他的怀中。清新的味道钻进鼻孔,那丝丝缕缕的长发调皮地钻进了他的衣襟之中。
然而就在白隐失神之际,朱砂却笑嘻嘻地问道:“靖王爷,您不疼吗?”说着,那小手竟重重地按在了白隐的伤口之上。
随着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传来,白隐紧皱住眉头,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这个邪恶的小家伙却“嘻”地笑出了声音,借机逃出了他的钳制。
“王爷还是好生地养伤罢,朱砂先去洗漱,一会子妙涵会替您洗漱的。”说罢,便像是得胜了一般,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
好好养伤吗?
在这里?
“明霞殿”……吗……
白隐静静地看着这个“明霞殿”,唇角攸地绽放了一抹开怀的笑容。呵呵,呵呵呵呵,还真是讽刺啊,妖儿,你看到了吗?
“妖儿……”朱砂靠在门扉之上,任风吹起她的秀发,丝丝缕缕飞扬而起。“把别人的名字安在我的身上,靖王爷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她的眼眸微挑,露出的笑容妖娆无比,“我和那个人,就真的一模一样么?”
说罢,她攸地笑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可做,她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寝殿。
就在朱砂的身影消失之后,于那不远处一片蔷薇花丛里闪出了一个绿色的人影。永远都是一袭绿色衣裙的绿云静静静地站了半晌,方才起身闪入了那寝殿之中。
“没想到靖王爷会在这里疗伤。”绿云的脸上漾出妩媚的笑意,款款走到了床塌之边。
“你来了。”白隐依旧好心情地闭着眼睛,淡然说道,“昨天的事情,可曾查出来是甚么人么?”
那绿云张了张嘴,显然是很不满意白隐直接将话题转向了公事,然而既然白隐这样问了,她便只得回答。于是绿云深吸了口气,道:“已经查明了,昨儿那个人,便是苏察哈尔查的遗子,苏察哈尔查?湛。”
“竟是他?”白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眉头,微皱了起来,“苏察哈尔查的人,竟然沦为了慕容文鹰的走狗了么?”
“呵,”绿云的唇绽出鄙夷的笑容,不自觉地撩了一下散落在丰满前胸的长发,“那苏察哈尔查一族率先抵抗大昭军时,几乎全族覆灭,只有湛和他的妹妹玲珑得以幸免,被慕容文鹰收养。成为了他的走狗,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白隐呵呵地笑着,道,“倒也未必罢……”
“怎么,王爷有何等高见么?”绿云问。
“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回去罢。”白隐重新闭上了眼睛。
“难道靖王爷还要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么?”看到白隐与自己只有谈论公事的份儿,绿云忽觉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枚针,她想要拔出来,却怎么也拔不出,想要按进去,却……只恐更加的难过。
024:以后
面对绿云这番混合着复杂情感的提问,白隐却只是淡淡的,连眼都没有睁开。
还有什么比冷漠更伤女人的心呢?
绿云上前一步,充满了怨恨地看着白隐,却攸地笑了出来。她挺起丰满的胸,将手放在了那不堪一握的杨柳细腰上:“怎么,靖王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吗?”
“绿云,”白隐加重了口气,他虽然是看过来了,但是眼眸里的冰冷却足以让人放弃所有的暧昧期待。“你应该明白你该做的事情是甚么,不要在这里任性,去做事罢。”
“为什么!”绿云终是忍耐不下去了,这些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