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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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微熏,和风轻拂,两道白影一站一坐,四目相对,宛如画中的一对璧人。
一声清脆的鸟叫声打破了寂静,庄蝶依的肌肤好似烫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洛尘羽白衣一拂,坐在她的对面:“今日觉得如何?”他每日都会例行询问她的伤势,活脱脱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事实上,他确实略通医术。
庄蝶依唇角微扬,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多了。”陆司衡那一掌气势磅礴,她伤得不轻,休养这些天,也不过恢复了五六成而已。
洛尘羽遥望着远处的高墙,长睫微动,满心愧疚道:“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受此重伤,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困高墙院落。
庄蝶依呼吸一顿,对他与陆司衡的纠缠存了几分好奇心,但她识趣地没问,只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外面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这院落好歹清静。”
洛尘羽知她这是宽慰之言,血雨腥风,她又何曾怕过?他眉眼弯弯,勾起温柔的笑意,融化在渺渺春风里:“这里确实清静,适合你养伤。”
“翎之,你的内力被封了吗?”
提及此事,洛尘羽的脸色霎时晦暗不明,淡淡“嗯”了一声,余光一瞥,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道:“别担心,即使没有内力,我也有法子离开。”
庄蝶依红唇微张,竟是再说不出一句话。他明明可以离开,为何甘愿被困于此地?为情所囚?可是,那夜,他明明表达了对陆司衡无意。她心头疑云密布,猜不透他的深意。
洛尘羽却将她心思猜了个透,推了推石案上的药:“喝药吧。”
庄蝶依端起温热的药,一口饮尽,可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气管,一股窒息感蒙上心头。她丢下药碗,止不住咳嗽起来,苦涩的药味充斥着气管中,越咳越涩然。
洛尘羽见状,急忙绕到她的身后,伸手轻抚她的后背。
连续咳了一阵子,庄蝶依总算平复了气管中的异样,却因那一阵咳嗽,脸颊微红,唇上沾了几滴药汁,润透光泽,说不清的娇媚韵致。
洛尘羽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她的唇,突如其来的接触让两人俱是一怔,他的指尖抚过残存的药汁,轻松笑道:“这么不小心,唇角都是药汁。”
斜阳脉脉,四野无声,空气中涌动着不可言喻的情愫。忽然,隐隐约约的号角声传来,呜呜作响,铮铮铁骑践踏地面,让人生出地动山摇的错觉。
庄蝶依霍然站了起来:“这是。。。。。。”
洛尘羽淡然而立,眯眼瞧着远处的夕阳:“宁都城破了。”
☆、第七十一章 覆灭
是夜,宁都街火光冲天,处处人喊马嘶。传闻北朝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但战争总是残酷的,少不了两军厮杀,少不了血光之灾。
街上杀戮重重,院内静谧祥和。
庄蝶依手执筷子,低头用膳,时不时偷瞄对面的洛尘羽,却见他气定神闲,优雅从容,对院外之声置若罔闻。
如此反复几次,洛尘羽平视着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趁乱逃走?”她本想再逗留几日,休养伤病,不过今日战火弥漫,人心惶惶,却是个溜走的好时机。
洛尘羽长睫微闪,唇瓣阖动间,悠悠问道:“你想逃走吗?”
为何这样问她?难道他不想逃走?她面色白了白,尴尬反问道:“你。。。。。。不想走?”
洛尘羽轻轻站了起来,走到屋门口,月华笼罩在他的周身,透着淡淡的青色光影,他的声音轻柔而落寞:“我只是。。。。。。想与你多待一刻。”出了这个院落,他与她定会分道扬镳,从此山高水长,相见渺茫。
庄蝶依望着那落寞的背影,眼眶莫名一热,红唇轻颤,却说不出一句话。在她心中,洛尘羽是良师益友,是兄长亲人,亦是亲密知己,他与她是同一种人,对世事通透明达,又有自己的小执着,所以,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无需说透,徒增尴尬与伤感。
风卷残花,树叶萧萧,流香四溢,室内却是诡异般的寂静,谁也不去打破,莫名的哀凉涌动着,良久良久,直到凌乱而稀疏的脚步闯入了院落。
“阿羽,快随我走。”陆司衡刚进院落,急切地喊道。他本想以身殉国,但想起那一抹温柔,终究是不甘心。
洛尘羽敛住了周身淡淡的伤感,眸色深了深,却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陆司衡一个箭步,似一阵狂风冲到他的面前,拽住他的手臂,用力拉了拉,目光流露出一丝恳求:“跟我走。”
“我不会走。”洛尘羽不为所动,淡淡瞥着陆司衡,凉凉道,“你可知北朝军队为何如此快就踏破了宁都?”
陆司衡眸光微闪,忐忑不安地问道:“你这话何意?”
“是我。”洛尘羽定定注视着远方,字字如巨石般撞在人的心尖,“是我将你的令牌和宁都布军图交给了北帝。”
庄蝶依瞳孔微缩,洛尘羽竟然暗通叶子辰,覆灭南朝。
陆司衡呆呆松开了洛尘羽,踉跄后退了一步,眼眶微红,满目的不相信:“我不信。。。。。。”即便他对他无意,但他们好歹相交一场,他怎么可以如此待他?
“事实便是如此。”洛尘羽不复往日的温柔儒雅,一字一句透着冰冷绝情,“你的手段固然了得,但若非我有心成全,你怎么能如此顺利地封住我的内力,又将我囚于此?何况,这院落当真囚得住我吗?”
陆司衡双眸火红,盈然泣血,这一刻的洛尘羽让他觉得陌生,好像从不曾认识过。他那颗爱慕之心,早已千疮百孔,如今,好像被人丢弃在地上,反复践踏,沾染了尘土,变得面目全非。
他仰天长笑,悲凉绝望,眸中已然覆上了恨意,却顷刻闯入室内,一把扣住了呆愣的庄蝶依,满身戾气,咬牙切齿道:“你心中的人是她吗?”
庄蝶依暗暗叫苦,脖颈上传来重重的压迫,涩然生疼。近来运道不济,总被人挟持,她不过沉思洛尘羽话中的真意,一时失神,竟然又被挟持了。
“放了她。”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洛尘羽,一道是刚踏入院子的叶子辰。
叶子辰衣袂飞扬,墨色的长袍笼上淡淡的月光,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只,不容亵渎,又似黑夜中的鬼魅,冰寒冷冽,萦绕着血腥之气。他修眉微拧,目光沉静,凉凉道:“放了她,朕饶你不死。”
随着他的闯入,陆司衡带来的侍卫都被北朝军士控制住了。
陆司衡长眉一挑,指上的力道又重了重,迫得庄蝶依向后仰着头,他不动声色地向前挪动步子,冷冷道:“你们向后退。”
叶子辰眯着一条眼缝,挥手下令后退,胸口压抑着怒火,他从不受人威胁,生平第一次被人威胁,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但他偏偏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
陆司衡挟持着庄蝶依,与众人对峙着,一步步退到了院外。此刻,街道一片寂静,百姓闭门不出,看来,北军已经控制住了城内局势。
“阿衡,你逃不走的,别再挣扎了。”洛尘羽劝道。
陆司衡本就存了殉国之心,洛尘羽的背弃让他断了生存之念,却又不甘心,他有恃无恐道:“是吗?那我便与庄琴师共赴黄泉了。”
脖颈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庄蝶依被勒得眼前漆黑,濒临昏厥的边缘了。
叶子辰的瞳孔倒影庄蝶依的身影,袖袍下的手不自觉缩成拳,但他隐忍着焦灼和怒意,静观其变。陆司衡的矛头向着洛尘羽,此事他来处理最恰当。
“别伤她。”洛尘羽微微蹙眉,向前走了一步,“你恨的是我,让我跟她换吧。”
“站住!”陆司衡忌惮他的举动,冷冷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他暗通北朝,陷他于不义,践踏了他的自尊与信任。
“我暗通北朝不是针对你,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但我终究辜负了你的信任,就让我用余生陪伴你,以赎我的罪孽吧。”洛尘羽情真意切道,“春花灿烂,我与你踏马而行,红尘作伴,岂不快哉?”
陆司衡手中的力道松了松,目露向往,好像受了蛊惑的孩童,呆呆问道:“当真?”他对他的执念甚深,想起那段回忆,不由心神向往,忘却了他的欺骗与背弃,忘却了此刻的剑拔弩张。
“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他为救庄蝶依,不得已做出承诺,但他言出必行,定会信守承诺。他无法给予陆司衡所要的爱恋,陪伴已经是最大的补偿了。
忽然,一辆灰色的马车疾行而来,停在了陆司衡身侧。他的亲信侍卫勒着缰绳,冲他喊道:“殿下,快上马车。”
陆司衡左右环视,戒备地盯着洛尘羽:“你自己上马车。”他终究被洛尘羽说动了,那颗蠢蠢欲动的爱慕之心即便碎了,依然还在跳动,至死方休。
洛尘羽依言走过去,毫不犹豫地跨上了马车。陆司衡放了庄蝶依,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放庄蝶依,有他在,总能照应一二,伺机而动。
陆司衡退到马车边缘,臀部贴上了马车,缓缓松开了禁锢的手,却又一掌劈晕了庄蝶依,然后迅速窜上马车,马声嘶鸣,绝尘而去。
叶子辰冲上前扶起昏迷的庄蝶依,眯眼看着她脖间的淤青,怒不可遏道:“追。”
沉香寂寂,琴音袅袅,一声碎物之音惊醒梦中人。
庄蝶依惊惶地睁开眼,那一声惊叫却哽在喉中,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喉咙一阵锥心的疼痛。这才记起前事,她被陆司衡打晕了。可是,睡梦中的记忆那般真实,洛尘羽的马车坠入落日崖,摔得粉身碎骨。幸好,那只是一个梦。
理清了思路,她打量着这个暗色的宫殿,桌案点着安神熏香,细碎的光线从窗棂透进来。她掀开被褥,一步步走出了宫殿,熟悉的景致映入眼中,原来,这是南朝的太极殿副殿。
“你醒了?”身侧一道欣喜的声音传来,久违又熟悉。
庄蝶依偏头看去,一道青色的身影跃入瞳孔,数月不见,那人的容颜依然清秀冷漠,只是那双眼眸中隐含着喜色。庄蝶依心中一喜,张了张口,可那句“尹姿”却叫不出来,脸色却因疼痛拧了起来。
“你伤了喉咙,暂时不能说话。”尹姿端着药走来,温言道,“先把药喝了吧。”
庄蝶依看着墨色的药汁,近来她成了十足的药罐子,内伤未愈,喉咙又受伤了。她默默端起药,咕噜噜饮尽,每吞咽一次,喉咙就撕裂般的疼。
煎熬了许久,她放下药碗,盯着尹姿,动着唇瓣,无声说道:“你与叶子寒。。。。。。”看样子,她似乎放下了心结,与叶子寒相处融洽。
提及叶子寒,尹姿清冷的面容柔和了些许:“我给了彼此机会,一年为期。”一年之后,若他初心不改,若她可以放下仇念,或许他们可以携手此生。
庄蝶依浅浅一笑,仿佛预见了他们冲破阻碍,一生执手。她又想起洛尘羽,不免为他担忧起来,动了动唇:“陛下呢?”
“南朝初定,陛下琐事缠身,暂时来不了。”尹姿淡淡道,“你安心养病,陛下忙完了,自然会来了。”
庄蝶依默然,眉宇间的忧虑更甚。
☆、第七十二章 和谈
皓月当空,烛光摇曳。
庄蝶依坐在铜镜前,歪着脖子,指尖轻触颈上的淤痕,痛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气。她瞥了一眼梳妆台上的药膏,懒懒地伸手去拿,手背却被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