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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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断,不吉利。
李月彤茫然地停下了动作,在座之人起伏的心弦也绷断了,数十道目光齐齐看向庄蝶依。
陆玉璋的梦境碎了,苍白瘦削的面色暗了几分,隐忍着这股怒气。陆司衡微微侧着身子,面色平静,默默看着这一变故。胡烈执起酒杯的手顿住,若有所思。封德光唇角带笑,一副看戏的姿态。高哲一如既往的儒雅冷峻,事不关已,冷眼旁观。其余之人大多是惊讶的表情。
庄蝶依低头察看断裂的琴弦,口子整齐无比,分明有人故意切断。可是,她没有时间追究是何人所为,大错已经铸成,陛下颜面尽失,脸色沉郁,显然已经怒了。
寂静之中,封德光火上浇油道:“陛下,今日各国使者云集,乐师舞女殿前失仪,该当死罪啊。”这两个女子与自家女儿不和,他早有耳闻,如今正好落井下石。
陆玉璋本就压着怒火,被这番话一刺激,他当即冷哼道:“来人,将一干人等押入大牢,听候发落。”他本想直接赐死,但今日毕竟是他的寿诞,不宜杀生,何况,这个舞女颇有姿色,一时有些不忍心。
“且慢。”陆司衡站了起来,“父皇,儿臣统管乐府,出了这等事,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父皇降罪。”
陆司衡格外宠爱这个儿子,脸色缓了缓,软语道:“皇儿,此事乃琴师之责,与你何干?你不必掺和了。”说来说去,还是琴师的责任最大。
庄蝶依跪在地上,挺直脊背:“陛下,此事是我一人之过,与其他人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必要连累无辜,虽然,她也是无辜。所幸,陆玉璋只是将人押入大牢,事情还有转机。
李月彤也跪了下来,坚定道:“舞女当与琴师同罪。”
庄蝶依不想拖累她,压低声音道:“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趟这浑水。”
李月彤却有自己的看法,用仅两人可听的声音道:“此事冲我而来,无辜连累了你。”此事何人所为,她心中一目了然,这等低级手段,着实卑劣。
“父皇,”陆司衡恭声道,“宫中的乐器都有专人看管,定期更换琴弦,普通的弹奏并不会使其断裂。今日却如此巧合,恐怕内有隐情。”
既然有了台阶,陆玉璋自然也乐意往下走,但毕竟身为帝王,威仪不容侵犯。他扬声道:“其中原委,朕自会派人查清楚。但此刻,你们无故中断了寿宴,扰了朕与诸臣的雅兴,又当如何?”
一直冷眼旁观的高哲站了起来,替庄蝶依解围:“陛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与其在此追究责任,虚耗时辰,不如换一把琴继续。我北朝人素来心胸宽广,通情达理,不会计较这等小事。”他这番言辞充分表达了北朝的大国风范,其他岛屿部落的使臣为表气度,也频频附和。
不过,南岛使臣乌桓却道:“素闻南朝乐府人才辈出,不知若是不换琴,可否继续将曲子弹奏完呢?”
陆玉璋思索片刻,道:“如此,就依乌桓公子之言。”
“是。”庄蝶依低眉应道。那把琴断了一根弦,琴律不完整,不能再用了。可是没有琴,她该如何将曲子弹奏完整呢?她脑中灵光一闪,幼年时,她爱听山中的风雨雷电之声,万物有声,何必拘泥于琴弦呢?
她环顾四周,从附近的案几之上搜罗了几个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容器,又装了不同比例的水。她拿起筷子,轻轻敲了几下,微微调整了水。而后,她端坐在地上,与李月彤对视了一眼,敲击出清新淡雅的旋律。
曲调优雅,天然去雕饰,好似山泉叮咚,美妙绝伦。
舞姿柔美,浑然似天成,妩媚之中处处显圣洁。
舞乐终了,一片寂静。
啪啪——陆司衡拍起手掌,众人回神,交头接耳,大加赞赏。
陆玉璋听惯了靡靡之音,偶尔听听人间清音,甚是新鲜,当即笑盈盈道:“这曲子甚合朕意。”他的视线扫过李月彤,眸色深了深,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而李月彤却毫不在意,娇柔温婉地笑着。
这场不见血的断弦风波,在陆玉璋的笑声中隐没,然而另一场李月彤与封雨琪的争斗却刚刚拉开帷幕,无休无止。
☆、第六十章 相遇
初春的宁都,草木渐渐苏醒,干净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的转角处,庄蝶依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她在等人。
那日寿诞结束,她便接到陛下的旨意,说是北朝使臣高哲酷爱音律,对她的水杯旋律甚是满意,指名要她相陪逛宁都。她心中疑惑,高哲素来不喜她,又岂会指名要她相陪?莫非他为联姻之事耿耿于怀,借机找她算账?
她心绪纷乱,魂出九霄,恍然不知背后一匹骏马急驰而来。
马上之人伸出一只手,强行将她拉上了马背,紧接着,他那双强劲有力的手,如铁一般紧紧锢住她,不容她挣扎分毫。那人一甩缰绳,身下的骏马如风一样飞奔起来。
庄蝶依落进这个怀抱的那一刻,一双水眸泫然欲泣,恍如经历了沧海桑田,宿命轮回,终于触及到记忆中那熟悉的气息。
墨染云水间,骏马停在宁都郊外的丛林深处。
“叶。。。。。。”庄蝶依满心疑惑,张口欲问,忽觉腰上一紧,那人的唇覆了上来,霸道地掠夺她的气息,激烈粗暴,近乎疯狂。
她受不住他的癫狂索取,不由挣了挣,可她的力量如蚍蜉撼树,撼不动他分毫。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直至红唇发麻,浑身发软,胸口传来阵阵窒息感,他才松开她。
叶子辰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抚上她微红的脸,深邃的目光定定看着她,好似被摄住了魂魄,如痴如醉,深情道:“我好想你。”
庄蝶依喘息着看他,正想回应一句,可是,他的唇再度覆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温柔轻缓,如春日的绵绵细雨,滋润心田,潜藏的蜜意悄然生长,唇齿相触,温柔缱绻,尽述四个多月的相思意。
两人坐在清河水畔的一处草地上,略显萧瑟的景致落在眼中,却荒凉不了人心。
庄蝶依的脸上尚余一丝绯红,轻声问道:“你何时来了南朝?”
叶子辰深沉的眼眸落在粼粼河水之上,忽然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压在怀中,伸手捋着她的墨发:“那日,金玉楼拍卖,洛尘羽是这样摸你的发吗?”
庄蝶依被迫躺在他的怀中,对上他的眸光,惊道:“那日,你在?”
叶子辰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庄蝶依转了转眸,想着当日之事,老实答道:“他只是替我推了推发簪而已。”洛尘羽那般高洁如月的男子,又怎么会有轻佻之举?
当日,叶子辰坐在雅间,意兴阑珊,可当对面雅间的窗打开之时,他的眼中便只剩那道熟悉的倩影,万水千山,红尘搁浅,轮回里再相遇,竟生出浮生如梦的虚幻感。他颤着手,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茶杯,只想不顾一切冲过去,将她拥在怀中。
可是,那扇窗口不仅有她,还有一个叫洛尘羽的男子。他温柔看着她,伸手触碰她的头,而她却没有抗拒,那一瞬间,他的心中莫名的酸涩,生生压住了跑去见她的冲动。
“叶子辰?”庄蝶依觉察他情绪的变化。
叶子辰定定看着怀中的女子,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搂住,无言却动情。这几个月来,他活在悲伤孤寂之中,似一尊丢了三魂的躯壳,若不是心中对江山的执念,恐怕他早撑不下去了。
庄蝶依被他搂得骨骼生疼,恍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一夜,她“死”在他的怀中,心中蓦然一疼,双手回抱着他。她不知如何安慰他,唯有用这样拥抱,来感受彼此的存在。
“咕——”庄蝶依的肚子不合时宜响了起来,她闷闷道:“我饿了。”
叶子辰轻笑,从袖中拿出一张面皮,覆在了脸上,霎时间,他的五官变了一番模样。
庄蝶依惊叫道:“你。。。。。。寿诞之日,你竟然也在?”那日,她刚踏进承明殿,便觉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那并不是高哲的目光,而是高哲身后的“侍卫”叶子辰。
“不然,高哲为何要替你脱罪?”其实,他知道她聪慧,定然能凭自己渡过险境,但他不愿她受到一丝伤害,所以让高哲替她解围。
骑马回到了宁都街,这次,庄蝶依细细向他介绍宁都,一副东道主的姿态,可是,却频频被叶子辰问住,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对宁都也不熟悉,反而是第一次来的叶子辰,侃侃而谈,似乎在宁都住了半生。
当叶子辰再一次向她叙述一幢古楼的历史,她再也忍不住了:“叶子辰,你。。。。。。你不是第一次来宁都吧?”
叶子辰勾了勾唇,笑得颠倒众生:“我一个北朝帝王孤身入南朝,自然要做一些功课了。”他行事从来不会毫无准备,反而喜欢掌控一切。
庄蝶依眨了眨眼,认同他的做法。
“好!”一阵喝彩声从不远处传来,前面街道被一群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庄蝶依拨开人群,她对围观斗殴没有兴致,纯属借道,只是不经意看到那两个人,却顿住了脚步,而叶子辰也停住了。
蓝橙两道身影赤手空拳,搏斗在一起。蓝衣男子下盘稳重,出拳凌厉,正是北朝使臣高哲,橙衣男子身手灵活,诡秘狡诈,正是南岛使臣乌桓。
乌桓以一个虚招为诱饵,牵制住他的精神力,然后朝着他的腹部重重一击。高哲反应迅速,腾出一只手挡住腹部,但失了先机,被击得后退两步,这一场搏斗,他输了。
人群再次响起爆喝声,却见一人嬉皮笑脸拉着袖子:“这么精彩的比斗,看官赏几钱吧。”
人群中的看客为难地左右看看,装作不经意路过,三三两两散去,宽大的袖子上只留了屈指可数的几钱,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去,哗啦啦丢下一堆钱。
那人惊愕之余,满脸堆笑地抬头,看到眼前的女子,嘴角的笑僵了僵,讪讪道:“看官出手真大方啊。”
庄蝶依陪以假笑,调侃道:“胡公子生财有道啊。”
此时,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高哲拍了拍衣衫,定定站在那里,而乌桓从旁边的摊贩处领了一把剑,得意地在高哲面前晃荡。
庄蝶依由此推断,两人之争源于这把宝剑。
胡墨离打量着庄蝶依身边的男子,这男子相貌平平,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质,说不清,道不明,他不由问道:“这位是。。。。。。”他偏头看向庄蝶依。
庄蝶依被问住了,不知如何介绍叶子辰,支吾着:“他。。。。。。”
高哲抢先答道:“他是我朝陛下的侍卫,暂时负责保护我。”叶子辰气场自成,这番说辞很合理,成功取信了众人。
胡墨离又瞥了一眼叶子辰,对着高哲施了一礼:“表弟顽劣,若有得罪之处,我代他赔礼了。”原来,乌桓是胡墨离的表弟。
高哲心胸开阔,并不为一把剑恼怒,看他这般慎重,正想回一礼,却见乌桓一拉胡墨离,撇了撇嘴,不悦道:“表哥何必如此?我与他有言在先,胜者得宝剑。”
“乌桓!”胡墨离冷呵道,刚才是高哲先拿起这把剑,乌桓扫了一眼便去争夺,如此才有了那场比试,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气氛有些诡异,叶子辰与佳人重逢,心情愉悦,眉眼含笑:“常言道,不打不相识。你们也算是有缘,不如一笑置之。”
两位当事人尚未开口,胡墨离踩着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