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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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辰自有他的考量:“莫青山刚死,军心尚未稳定,暂时不宜南征。”
“这番说辞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臣。”高哲言辞犀利,一阵见血,“陛下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叶子辰似被戳中心事,眯眼看着他,周身透着一股危险的冷冽气息。
高哲一掀衣袍,重重跪在地上,身躯似青松挺立:“此女不可留,陛下不可一错再错。”
“高哲!你在逼朕?”叶子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看着他毫不退步的姿态,目光苍远,平静地感叹,“她是朕的皇后,救过朕的性命,便是你的太尉之位也是她求的,你为何要如此咄咄相逼?”
高哲君子之姿,军士之风,沉声道:“若她只是南朝公主,陛下要留便也留了,可她不是,她是伏凌山之人。伏凌山是什么地方,陛下难道不清楚吗?”早在商州之时,他们便获悉了她的身份,她根本不是陆雪凝,而是伏凌山之人。当时,他便想杀她,但是叶子辰拦住了他,决定按兵不动,将计就计。可如今,却不知是谁中了谁的计。
叶子辰的墨眸中隐含痛色,伏凌山是南朝皇室组织,专门培养刺客和探子。他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与哀凉:“她从未害过朕。”往昔种种掠过心头,他莫名相信,她从不曾有过害他的心思。
“可是,陛下的心乱了。”高哲面色平静,悠悠道,“或许,这才是她们的真正目的。”
叶子辰的脸色暗沉如夜,心沉到谷底,美人计?没想到不好女色的他,竟然会中了所谓的美人计。明明一开始,逢场作戏的是他,却不知为何这般陷了进去,而她依然那般淡漠从容。他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坚定道:“朕不会杀她,也不许你动她。”
高哲霍然抬头,看到他眸中的坚定,心知叶子辰决定的事,他改变不了。他喉结微动,问了一个问题:“若有朝一日,她与江山冲突,陛下会选择她,还是江山?”
“你与朕相交多年,应当知晓朕的志向。”叶子辰缓缓道,目光渐渐悠远,心神向往,“朕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还天下百姓一个承平盛世。”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高哲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略略安心,起身告退了。
叶子辰目色沉敛,静默了一阵,低头翻看奏章,却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烦躁。他丢下奏章,冷声叫了何泉:“你去牢中叫石令君过来。”石适为人正直磊落,观察于微,擅长审案,他便将彩茜一案交给了他。
石适匆匆赶来,未及拜见,便听得案上那人冷冷问道:“案子查的如何了?”他听出叶子辰心情不好,语气有一丝不耐,恭谨道:“侍女彩茜之死与冯姬有关。”
原来,莫青山倒台之后,冯婉言虽得赦免,却受尽宫中冷遇,日子过得拮据,是以,她冒险偷盗宫中物件去宫外贩卖。那日,彩茜偶然撞着,言语透露出要告发她之意,她一时慌乱用巨石将她打死了。
叶子辰点头沉吟:“你如何让她开口招供了?”印象中,冯婉言性子泼辣,却是个倔强的主儿,石适竟然能撬开她的嘴,着实让人意外。
“不是臣让她开口,而是侍女彩茜。”石适见冯婉言咬死不说,又察觉她眸光闪烁,似有隐瞒。于是,他便让人扮作彩茜的冤魂,受惊之下的冯婉言,将她如何杀害彩茜的细节交待了个干净。
“石卿果然有一套。”叶子辰展颜一笑,“既然冯婉言已经招供,不如就此结案了。”
石适急忙道:“陛下,此案尚有疑点,比如彩茜脖颈上为何有男子掐痕?又比如案发之地为何有皇后遗失的簪子。。。。。。”
“结案吧。”叶子辰打断她,“冯婉言杀害侍女彩茜,赐毒酒自尽。”
石适仰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噤声不语。他的性子已不如当年那般莽撞,沉稳内敛了许多,在他心里,叶子辰不是不明事理的昏君,想必这么做自有其用意。
当叶子辰再次踏入上善殿,便见庄蝶依如一尊美丽易碎的瓷娃娃,平静地倚靠在床榻,一言不发。他接过侍女手中的药,搅了搅发烫的药,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喝药。”
庄蝶依微微偏头看他,伸手接过药碗,却被他一让,勺中墨色的汤汁滴到锦被上,污了一点。她惊诧又怪异地盯着锦被上的污点,低声道:“脏了。”
“朕差人换了。”叶子辰将药碗置于一边,命人换了一床全新的锦被。
庄蝶依全程一言不发,乖乖任人侍弄,便是他要坚持喂她吃药,她也没有拒绝。待一碗药将见底,她缓缓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红绳结之事已经瞒不住,她也不想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叶子辰皱了皱眉,将碗放在一边,盯着她看了一舜,猛然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只觉怀中女子瘦弱柔嫩,一时心潮微荡,手臂不自觉越收越紧。
庄蝶依怔怔被他抱着,一时恍惚。她尚未回神,却觉那双手臂越收越紧,勒得她肩部生疼,胸口发闷,轻轻挣了挣。
这一挣,叶子辰感到怀中人的异常,松开了她:“彩茜之案已经查清了。”
庄蝶依本就虚弱,这一抱气息喘喘,听到“彩茜”二字,扬起脸:“是谁?”
“冯婉言。”叶子辰当即将石适的查案结果一一告知她。
当日,韩茹咄咄相逼,非要置她于死地,她便知此事与冯婉言脱不了干系,可是,彩茜的脖颈有淡淡的掐痕,那印记是男子无疑。而她遗落多时的银簪又在那样恰当的时机出现了,她心中清明,韩茹定然也插了一脚。虽不知案中曲折,但显然并非冯婉言一人所为。
庄蝶依平静地问道:“我丢失的那支簪子为何会在案发之地?”
叶子辰漫不经心道:“想来是遗失在某地,被冯婉言捡了去。”他以为庄蝶依并不记得自己的簪子遗失在何处,而实际上,彼此都清楚,那簪子丢在芳茹殿。
庄蝶依从不怀疑叶子辰的智计,他不可能查不到那簪子丢在何处,可他到底宠爱韩茹,不惜失了帝王的公允,将所有罪责推到了冯婉言身上。她淡淡一笑,晶亮的眸子,似萤火虫般闪亮:“原来如此。”
这一笑淡雅通透,灿烂光华,竟叫叶子辰不敢直视。他不经意瞥见琴架上的琴:“朕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可好?”
庄蝶依神色淡淡:“好。”
叶子辰走到琴案边,看了她一眼,伸手抚上了琴。
庄蝶依静静靠在床榻,聆听他的琴音,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入了梦境。
“你可知这是什么曲子?”叶子辰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这是他第二次弹奏这曲凤求凰,但愿她能听出曲中真意。
良久,不曾得到她的回应,他转眸看去,却见那人闭目不语,呼吸均匀,走近一看,竟然睡着了。他轻轻挪了挪她的身体,又替她盖好被子,低低叹息:这曲凤求凰,或许真的与你无缘。
☆、第三十九章 中秋宴
彩茜一案由叶子辰拍板定案,其余人并无异议。庄蝶依纵然心有疑惑,有红绳结一事搁在中间,也不便多言。隔日,她便回了雪兰殿。叶子辰纵然不悦,却无理由挽留,看着她绝然而去的背影,总觉得他与她渐行渐远。
庄蝶依整日待在雪兰殿,好像自我禁足一般,不曾踏出雪兰殿一步。她向来便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性子,彩茜已死,逝者已矣,如今她唯一挂心的便是尹姿。
这日,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束腰长裙,倚靠在院中的躺椅上,闭着眼,享受秋日暖暖的阳光。
云鹤踏入雪兰殿之时,就看到她静静躺着,白皙的脸上宁静而安详。她的右手垂落在旁,指尖还夹着一本书,隐隐有滑落在地的趋势。他伸手拿下她手中的书:“娘娘。”
庄蝶依一个激灵惊醒了,看到云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来了。”扬了扬手腕,每日例行把脉,她已经习惯了。
云鹤搭在她脉上的手一顿,关切问道:“娘娘昨夜未休息好?”
庄蝶依近来夜不能寐,身边没了彩茜,又不见尹姿,偶尔入梦不是见着彩茜恐怖的死状,便是见着尹姿满身是血的情状,又或者是叶子辰持剑杀她的瞬间。她捏了捏眉心:“忽然一个人了,有些不习惯,不如,你开一些安神药给我吧?”说来也是可笑,独自一人在伏凌山待了十几年,从未不习惯一个人,如今身边无人,倒生出空寂感。
云鹤怔了怔,道:“也好,不过药物终究只是辅助,娘娘需放宽心才是。”临行之际,他停了停,道:“尹姿无碍,娘娘无需挂怀。”
“嗯。”庄蝶依仰头看看深蓝的天空,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深邃悠远。
云鹤走出雪兰殿,对着一身青色便衣的叶子辰行礼,简单地叙述了庄蝶依的病情。
叶子辰的神情也无比平静:“你便替她开些养心的安神汤吧。”
“是。”云鹤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关心娘娘,为何不进去看看?”
叶子辰眸色深深,心中涩然:“她未必想见朕。”那日,他阻止她坦白身份与来意,可是,有些事实早已横亘在那里,无关说与不说。他沉声道:“尹姿若无大碍,便让她回雪兰殿吧。”
庄蝶依躺在院中,思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人有时候挺奇怪,越逼迫自己睡觉,偏偏越难以入睡,不想睡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庄蝶依忽然惊叫一声:“尹姿。”
午后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眯眼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光而立。她微微坐起,惊讶又欣喜地试探道:“尹姿?”
尹姿一袭青衣,在柔光下潋滟芳华,她淡淡微笑:“公主。”
庄蝶依上下打量她,见她无恙,久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你无事便好。”
“公主也无恙吗?”尹姿身上的伤并未痊愈,但已无大碍,她见庄蝶依脸色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听说公主病了,如今看来果然是瘦了。”
“大约是心病了。”庄蝶依左右一扫,缓缓站了起来,“你来了便好,随我去午睡。”
尹姿见她神色有异,默默地跟了进去。
“尹姿。”庄蝶依隔着窗棂观察着外间之人,神色郑重道,“叶子辰怕是已经知晓我们的身份来历了。”
尹姿并不知其中内情,惊道:“既如此,他为何不杀我们?”
“我也不知,或许别有所图吧。”那日,她一时冲动想着坦白一切,来个了断,可是他显然不愿相谈,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在阴谋什么,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满腹阴谋的人。
“那我们要通知尊主吗?”尹姿问。
庄蝶依摇摇头:“来不及了,石蝶可有进展?”
尹姿摇头:“目前,我只能确定叶子寒和叶子澜手中都没有石蝶。”
“如此看来,石蝶一定就在叶子辰或者太后手中了。”庄蝶依冷静地分析,“我总觉得太后此人不太简单。过两日便是中秋节了,届时宫中人人忙碌,你不妨去一趟含仁殿。”
尹姿点头:“好。”
庄蝶依又郑重嘱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务必万事小心。”
转眼中秋至,皇宫各殿红灯高悬,暖暖的喜庆盖过了凉凉秋风。庄蝶依穿着一件白色长裙,站在殿门口,目光落在高悬的红灯笼上,思绪飘飞。
“娘娘,这是陛下所赐,召您赴中秋宴。”庄蝶依失神之时,何泉领着几个侍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