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芳草碧连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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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真聪懒散的直了直身子,似是觉得好笑,却不能直接拦我,于是喊住柯靖,道:“这位姑娘,这两条卺鲤你和你夫郎到底卖是不卖?”
柯靖有些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回头,冷哼一声。
谢真聪立时便眯起眼睛,道,“怎么安王连这也要管?只怕这鱼,不归安王管吧?”
“谁说这鱼不归我家王女管,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还有,我才不是她夫郎,你不要乱说。”暮川跑到我身边,朝着谢真聪大呼小叫。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进去!”我呵斥道。这暮川说话怎么不经大脑,谢真聪虽惧于我的皇室身份,但却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让她把话茬拿住,这事会越加头疼。暮川不服气的瞪了谢真聪一眼,回到了船舱里。
“哟……安王女何时养了这么个刁奴,没个教养的,小小一个奴才也敢骂三品重臣。”谢真不以为然的看着我们,虽说是骂暮川没教养,矛头却指向我,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是个三品大臣。”我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那请问安王,我何错之有,这可是你家不懂事的奴才挑起的。”谢真聪扶着船舷,倾着身子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
闻言,我轻轻一笑,“你刚刚说本王小奴没有教养,也就是说我这做王女的不会育人,换而言之也就是我陈青师历来没受过什么正统的皇家教育,没能耐做这训人的事。我与我家皇姐,也就是当今女皇可是在一个地方学习成长的,谢真聪,你这是在蔑视皇族,挑衅女皇的威严吗!?”古往今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管她谢真聪是对是错,只要冠上了这蔑视皇族的罪名,谅她也反驳不出个所以然。身为一个王女,便是有这么个优势。我拿身份压她,虽胜之不武,却也算不得错。
“呵呵……安王终于学会用皇室权利给人乱扣罪名了呢,真是看不出来啊,撞了一次脑袋给撞聪明了。”她听了这话丝毫不觉惶恐,反而面带讥诮,说出口的话也是愈发的放肆。
到底谢家在朝中权势有多大,居然让谢真聪放肆无礼到这种程度。
“是不是乱扣罪名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是再在这里对皇室不敬,触怒女皇圣颜,那可不是你那个将军娘亲三言两语能摆平的了。”这应该算是威胁了吧,不过我就是要做这么一个人,就算被人说是蛮横霸道也罢,强势无礼也罢,甚至恶毒残忍也罢,我也要把这恶人做到底,我要让世人知道,安王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不小。
说完,我直视着她,脸上有不同于十三岁的威严和气势。我并不介意对她用强,不论是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这场仗我不论如何都要赢,让她谢家人以后不得为难与我。
谢真聪也同样看着我,脸上有不屑,有讥讽,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一番,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但我却知,她这般审视我,大抵是刚才的话让她有了忌惮。
半晌,谢真聪冷哼一声,道,“是,你安王权大势大我惹不起,不过,安王,您可别忘了,这语卿可是在下未过门的夫郎,我记得您昏迷了四天他连派个人问候的举动都不曾做吧,呵呵,王女还是少缠着人家的好,免得败坏了我家亲亲夫君第一公子的名号。这卺鲤我要不起,走了。”说完便朝她船的船舱走去。
我站在船艄,冷冷看着她那条大船渐渐驶远,心中愈发阴沉。现下,我最不喜人提及的,莫过于林语卿的事,这回谢真聪算是触了我的大忌,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敢挑衅于我,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皇宫
皇宫
斜阳暮影,半江河畔,行人依旧接踵如云。我坐在马车中看着柯靖在人潮中渐远的背影,心中怅然不舍。虽然她是一个十六岁在我眼中只能算作稚龄的小女孩,但她确实是我来这异世第一个结识的朋友。爽朗的个性,毫不扭捏的作风都让我打心眼里喜欢。更何况,她对暮川是真心实意的。
在得知我是安王后,她只是抱拳行礼,陌生的对我说:“柯靖惶恐,怎敢与安王互称姐妹。还请王女恕小人刚才的无理,小人不胜感激。小人外出已久,该归家了,告辞!”
她一口一个“小人”让我无言,这事确实错在于我。虽然多次解释挽留,但她还是甩袖而去。想了想,还是让她去吧,给点时间让她静心消气,待过两日再登门道歉。我信她不是个心量狭小之人,只要我诚心实意待她,肯定能挽回这段情谊。思量定了,便打道回府。
……
用过晚膳,我坐于寝宫的案几之前翻阅书籍,暮川立于身旁添灯油。我实在有些心浮气躁,这书中的字没看进去几个。眼前豆黄的火苗忽忽闪闪,旋跳在这九转铜雕莲花盏上,像腰姿款摆,点足生华的妖娆舞姬,迷得人眼乱,美则美矣,却让心烦闷起来。这第一次出行就以这么糟糕的形式结尾,任谁也欢喜不起来吧。合上书,叹了口气。
“王女还在为下午之事烦心?”暮川走至我身后,双手搭于我肩上,帮我推拿按摩。力道恰好,舒筋活血,手法老道,全摁到了穴位上。
但我还是摆摆手,示意他停下。这种艳福我享不起,而且我也不喜人碰我身子。感觉到肩上的手稍有迟疑,然后颓然放下。
“不用服侍我了,回去早早休息吧。对了,帮我将初一叫来。”我起身走到屋中的楠木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暮川在出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角闪过失落。我低头喝茶,不去看他,然后听到门微微合拢的声音。
不过多时初一叩门而进。现在的她换了一身的行头,看上去随意洒脱。我笑了笑,道:“初一,以后就这么着装吧,我看着那身侍卫打扮就难受的紧,还是觉着你这般模样好看,你回头跟十五也说说,以后想穿什么自己随意。”
初一愣了半响,道:“王女,先皇设下的规矩,初一不敢违背。”
“无妨,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改明儿我叫皇姐把这劳什子规矩给废了,你不用担心,自己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她若是天天穿着这衣服,我还到哪混啊。以后要是出门,只需她俩往那一站,保准所有的人都知道安王到了。
初一见我强势,也不敢再有所托词,向我拜了个礼,应承了下来。随后开口问道:“不知王女召唤属下所谓何事?”
“小事。今夜你帮我钓一条卺鲤,我明个要用。”我说的随意,却没想到初一脸色微变,甚觉为难。我问道:“怎的,初一觉得这事做不来?”
“王女,属下尽量……恩……这卺鲤甚为难得,如若不用渔网捕捞,是很难见着一条的。如果属下不能钓到卺鲤,还请王女宽大处罚。”见惯了她平时风轻云淡,胜券在握的样子,偶尔手足无措一下还挺可爱的。我莞尔一笑:“初一无需担心,我从不让人做为难的事,我保你今天晚上能钓上卺鲤。”
我与她提及用蚯蚓钓鱼之事,她面露疑惑,将信将疑看了我一眼,仍旧领命而去。
案几上灯盏内的灯芯噼噼啪啪的炸了几声,又恢复节奏的跳跃起来,印的我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今天与谢真聪徒惹了一场口舌之争,定有人早已通报了女皇,我明个还是先下手为强,早早去皇宫走上一遭,笼络这女皇的心意,以免万一那个什么谢将军添油加醋乱弹琴,坏了我和女皇的关系。更何况这安王身子康复的消息已传出,进宫谢恩之事不可免。这异世唯一一棵荫庇我的大树可要紧紧抓牢。
……
翌日,整个安王府还被晨雾紧锁的时候,我已收拾稳当,坐上了十五为我准备的马车,缓缓向圣觐门驶去。昨晚初一寅时一刻才回来,我便让她好好休息,只带了十五前往。
圣觐门乃是通往皇宫的大门,当我下车站于巍峨雄伟的宫墙下,看见齐整戎装,长戟金枪贴身而执,英姿飒爽列队排于朱漆大门前的护城军队时,着实震撼了一番。这二十一世纪的军姿军容与这古代的军风军纪实在有着天差地别。那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用最原始的刀枪剑戟近身搏杀的军队近在眼前,真是容易让人产生如隔云端的错觉。
安王曾被女皇特许可任意出入宫门。所以我现在甩着手大摇大摆的朝圣觐门走去,十五提着盛有卺鲤的木桶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经过军兵阵列之时,所有女兵齐齐下跪拜礼,高呼:“安王千岁。”我未曾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吓得脚步趔趄,还好十五在我身后,那些士兵也低头不敢看我,不然以我现在的慌张神情被人瞧见,定会破功露馅。
“呃……平身。”我压住狂跳的心,站稳身子。强作镇定的朝前迈步大走。
前方一片森森郁郁的百年大树,树冠层层相叠,树枝根根交错,参差错落,似乎延绵百里。朝着大道走了近百米,在拐角处见着一方小屋,几个宫女提帚扫地,见我到来,纷纷下跪行礼。我免去几人的跪拜,对其中一个宫女道:“你知道昨夜女皇宿于何处吗?”
“回王女,昨夜女皇陛下宿于帝后的扶凤殿。”女子低眉敛目,甚为恭敬。
“甚好,本王新病初愈不便行路,你去找只软轿来,送本王到女皇所在之地。”安王从小便在皇宫中长大,哪天要是说认不得路了,恐怕会被人嗤笑吧。这皇宫这般大,我也是初次而来,怎敢随处乱撞?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是,王女。”说完向我行了一礼,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几个女子见我不说话也躬身垂手立于一旁,我摆了摆手,道:“尔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不用在意本王。”接到指令,几人才又动了起来,清理打扫。
没过多时,那宫女便带着软轿和四个人来。放置在眼前的软轿端的精致贵气,褚红色胳膊粗细的抬竿,雪白的狐裘座套,滚边绘有艳红的花卉绣图,上镶珍珠玛瑙翡翠,点点缀缀,却不显俗气,只觉工艺精湛,巧夺天工。
坐上软轿后,宫人带着我在这皇宫里兜兜转转,宫苑高阁,虹桥水榭,锦花秀林各种奇观异景从眼前一一晃过,让我颇有种走马观花的意味,在心里直呼可惜。暗想下次再来,一定要好好把这皇宫逛上一番。在我意犹未尽这皇宫美景时,扶凤殿出现在眼前。
这扶凤殿当是修的瑰丽堂皇,彩璃青瓦,长檐尖翘勾角,描金牡丹缠藤大柱粗壮的立于缓缓延伸而上的阶梯上,气势恢宏。雕镌飞花跃鱼的玉石殿门,琉石嵌框的镂花小窗,真是美轮美奂,精妙绝伦。
有宫人前去禀报,不一会女皇便前呼后拥的走了出来,同她并肩而行一个男子轻着羽白罗衫,随着下阶梯的轻晃,青丝妖娆飘飞,眼角含情,眸中带笑,唇角一勾,便有种玄飞九天的失魂惊叹。这应该就是折子上“独宠”的帝后吧。
女皇疾步下来,含笑问我:“皇妹一大清早跑皇宫来,有何事?”
“妹妹身子已好,特来谢恩。为了今日能给皇姐和帝后哥哥一个惊喜,昨个我去半江钓上了卺鲤,送与皇姐和帝后哥哥。”说着就让十五呈递上装有卺鲤的木桶。
女皇显然听说了昨日之事,笑着看我,眼中了然。帝后看见卺鲤惊叹连连,叫了宫人说要造一个大鱼缸养这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只要象征美好爱情的东西都会受到女孩子的热情追捧,换做这女尊国的男子也一样。我也就投其所好,收买人心。这朝中对帝后独宠后宫之事非议已久,肯定心里会有疙瘩,今个得了这么个吉祥物,定会欢喜得紧。
“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