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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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两眼一晃,说:“不关你的事,你怎么会来中国?”
约瑟夫:“人长得很高; 身材也不错,不过打起人来怎么轻飘飘的; 跟挠痒一样。下次见面,我要跟他好好切磋一下; 教教他。”
明月提高嗓子:“我问你为什么会来中国!”
约瑟夫这才注意听她的话; 一耸肩:“想你跟Dora,就过来了呗。之前有朋友发了你们在国内的节目视频,我觉得很有意思。”
明月不屑地哼了一声:“算了吧……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他将毛巾往桌上一扔,大手大脚地躺在沙发道:“朋友的朋友总有点办法,而且我说了; 我想你跟Dora了。”
“什么时候走?”
“刚来就赶我?”
明月嚯地起身; 拽住男人胳膊往外扯。
约瑟夫一时发懵; 一连被迫退了好几步,反拿住她手腕道:“这么不欢迎我,我钱都买成机票了,你是要我露宿街头吗?”
明月面无表情道:“那真是太好了。”
约瑟夫:“好歹让我在这儿睡一晚吧; 我喜欢这儿!”
明月不由分说将他推出去,将门狠狠一带。
男人碰了一鼻子灰,在外哐哐敲门,大喊:“明月!你别把我惹急了!我想你不想看到我真正生气的样子!”
明月紧紧靠在门上,仰头朝天长吁了一口气,回喊道:“你走吧,我一会儿把钱转你卡上,随你去哪个酒店住。”
约瑟夫仍旧砸门,震得她背脊一阵发麻。
明月狠狠搓了搓头发,说:“你走吧,求你别再来折磨我了。”
约瑟夫厉声:“我的行李!”
明月视线一扫,找到他搁在餐桌旁的箱子,无奈地叹出口气,跑去拽了过来。随即将门押出一道空隙,将箱子送出去。
约瑟夫一把拽过去,冷冷看着她道:“你最好赶紧把钱准备好。”
明月将门带牢,快速上锁,回到房间,仍旧心有余悸。说不清是哪种紧张,哪种害怕,整个人仿佛从冰水里刚刚打捞上来,连同身体都止不住的打战。
明月拿过手机联系丽丽姐,说:“他来中国了。”
仍旧沉溺麻将的丽丽姐起初没听明白,问:“谁啊,来就来呗,管我什么事。有事赶紧说啊,我这正摸着牌呢!”
明月咬着牙,说:“他!约瑟夫!”
丽丽姐一个激灵:“谁?”
明月只听一阵哗啦啦的推牌声,丽丽姐在那边道:“对不起啊,各位,有事接个电话。”过了会,她站僻静处回道:“他怎么来了,在哪呢?”
明月说:“几分钟前还在我公寓。”
丽丽姐:“你别吓我,你老妈心脏不太好。”
明月:“恰好跟云焕妈妈打了照面,当然也没漏下他。”
电话里静了静,过了片刻,传来丽丽姐精疲力尽的一声:“完咯。”
明月将方才的混乱,一五一十地跟丽丽姐说了。听到云焕一声不吭跑了时,丽丽姐感慨:“这是真动气了,你赶紧好好解释啊。”
明月叹气:“我没脸给他打电话。”
“没脸也要打啊,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别忘了人家还有前女友在呢,你这是要做善事,自动退出好成全他们俩?”
明月鼻子酸胀:“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实话实话啊,小姐!早跟你说过不是大事,让你早点处理好,别留下隐患!现在好了吧,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连未来婆婆都得罪了。”
明月愤懑:“这种时候你还说风凉话?”
丽丽姐扁嘴:“反正你赶紧的吧,实在不行,就说是我不让你说的。你妈脸皮厚,什么脏水都受得了,不怕晚上睡不着。”
明月翻着手机上一连串的通话信息,就是怎么都没勇气按下云焕的号码。
说点什么呢,说她因为一个很荒唐的理由,跟一个很荒唐的人结过婚?还是说她原本不把这个当回事,甚至有过隐瞒一辈子的打算?
想来想去,明月都觉得自己蠢得冒泡,只敢在微信里语气甚弱地喊他一声:【你去哪儿了,今天晚上要在哪儿睡?】
只可惜等了半宿,等得明月越发清醒,云焕也没给她回只字片语。她这才悄悄给他打电话,却在一阵机械女音里彻底心凉了。
云焕刚一赶到医院,就匆匆忙忙换衣服,跟蒋虎碰面的时候,对方问:“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后来给你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怎么都说打不通啊。”
云焕接过病程仔细看,边说:“手机没了。”
蒋虎问:“怎么啦,没带还是路上丢了,不是被人摸了吧,这年头贼巨多。”
云焕口吻冷淡:“自己砸了。”
“……”蒋虎不由冒汗,拿眼尾余光偷偷仔细打量这男人,只见印堂发黑,面色铁青,确实有一股来犯者死的模样,连忙缄默不言,心想你牛你牛。
云焕又问:“媒体那边沟通好了?”
蒋虎说:“已经让人去打点了,没确定之前,谁也不改乱写的。”
云焕点头:“这事一定要把好关,别像之前一样,既引起大家不必要的恐慌,又让院里吃处分。让他们也别乱发朋友圈,免得被有心之人拿去贴网上。”
蒋虎说:“明白的,明白的。”
云焕一连多天都扑在医院里,后面又陆续送进来几位相同症状的病人。尽管处置得当,疫情得到控制,不过比较遗憾的是,第一例进来的病人去世了。
ICU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情绪失落的科室,性质决定了这里送来的病人是全院最危重的那一批,从诊断到治疗,没有一个步骤是简单的。
人们常说一件事经历多了,人会渐渐麻木,直至毫无感觉。然而云焕在ICU多年,见惯死亡,却还是没有从这份失落中解脱。
连日里,唯一能给他安慰的是朵朵参与的那档节目的开播。
首播当天,云焕一直在第一线忙碌,没能赶得上收看直播,听过同事们热情讨论后,方才心痒痒地在当晚收看录播。
云焕鲜少看电视节目,不知道怎样的制作才算得上是精良,但就他本人而言,能这么津津有味地将一期娱乐节目从头看到尾,也算是一次小概率事件了。
当然这其中有九成应当归功于朵朵的演出,她在台上活灵活现的样子可爱至极。而同好者甚多,每次一有她的画面,屏幕上就会跳出许多网友的弹幕。
一条条大多是夸奖她聪明可爱的话,或是揪着他乱喊岳父的,当然也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喷子,质疑朵朵的神奇会不会只是节目的效果。
云焕铁面无私,把喊他岳父的跟质疑朵朵的一一举报。然后关了弹幕,双手叠在后颈,往椅子上一躺,再把有朵朵的那一段重新看过。
后一天大早,云焕特地拿医院的座机给朵朵打电话。小丫头刚刚起床不久,还没彻底醒,抓着手机只是呼哧呼哧喘气,就是不肯说话。
手机砸完后的第二天,云焕就开始后悔了。
首先是无法随时随地跟朵朵视频,看不到朵朵的爸爸很痛苦,看不到爸爸的朵朵很郁闷。她本来话就少,有时候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云焕就又忙了。
再者她的照片跟小视频都存在老手机里,以往有事没事就爱翻两回的他,现在即便是忙完了手里的所有事,也只能坐在椅子上对着白墙发呆。
不过没有通讯工具,也有没有的好处,譬如云素珍没办法随时盯着自己,用公家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完全可以借口担心占线而让她少说两句。
朵朵今早又是老毛病,不管云焕怎么逗她,她都没有发出除了“哼哈”两字外的第三个音。
云素珍等不耐烦地接过来,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孩子我是带不好了,这几天简直整个呆掉了,老师也说她比以前还难沟通了。”
云焕听得焦躁,眼前仿佛有她一张毫无生气的脸,撅着樱桃小嘴,绑着朝天小辫,又倔强又骄傲:“她呢?”
“谁?董小姐?”
“……嗯。”
云素珍的嫌弃隔着电话都溢出来:“谁知道啊,一直忙得人影都见不着。要不是有时候去接朵朵,看见她给买的东西,还真以为她连女儿都不要了。”
云焕勉力克制住语气里的不悦,说:“你这种话不要在孩子面前多说。”
云素珍叹气:“不说,不说,我又不是三岁。儿子啊,你赶紧回来吧,把事情好好弄清楚,不要再拖了。妈好几天睡不着了,被那事儿弄得心烦意乱的。”
云焕说:“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你就负责带好朵朵,其他的不要操心。”
“怎么可能不操心呢?”云素珍将声音低下去一些:“听姗姗说,她把工作都辞了,你说她是想干嘛,是不是要跟那人走啊,朵朵怎么办呢?”
云焕两眼微微眯起,抓着话筒的一只手紧紧攥起,心想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跟云素珍说话的时候仍旧保持镇静,说:“没事,我过几天就回去。”
云焕想了想:“你再把电话给朵朵一下。”
“她不会开口的。”云素珍无奈:“你要说就说吧,我喊她来。”
手机里一阵交接的异响,云焕紧跟着又听到小小人儿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便道:“朵朵,爸爸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吗?”
云素珍在那边道:“她点头呢。”
“妈妈最近也有一点忙,可能不能接你回家。你跟爷爷奶奶在一起,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告诉他们,他们跟爸爸妈妈是一样的。”
云素珍道:“还点头呢。”
“爸爸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多抽出空来陪你,不会总是一走就这么多天。你下次去录节目,爸爸也会陪你一道过去。你要相信爸爸是爱你的,好吗?”
云素珍忽然道:“你怎么啦,为什么撅嘴呀?”
静了那么一会儿,朵朵开了口,小声嗫嚅着问:“爸爸,明月呢?”
云焕一怔,像是陡然被人自后打了一棒,眼前黑乎乎一片,紧跟着落下无数灰白的雪花。他定了定神,问:“朵朵说什么?”
朵朵解释:“明月呢,明月跟我们一起吗?”
云焕说:“不是,爸爸问你,刚刚喊得我什么?”
朵朵仍旧在问:“明月呢?”
此刻有人走进来,向云焕打手势。
云焕点一点头,知道不能再多说下去,安慰朵朵道:“当然跟我们一起了。而且,你要永远知道一点,朵朵,爸爸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跟妈妈。”
朵朵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那好吧。”
朵朵将手机还给云素珍的时候,明显比之前的状态好了许多。早餐也不像前几天只吃一点猫食,不仅喝了牛奶,吞了鸡蛋,还吃了一大块三明治。
云素珍送她上过学,回来的路上跟老杨道:“你说小孩子聪明吧,你跟她讲道理总是讲不通。可你说她笨吧,她又敏感得不得了,鬼灵精一样什么都知道!”
杨乾生问:“你到底又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云素珍说:“就是朵朵呀,她好像知道云焕跟她妈妈有矛盾一样。之前忧心忡忡好多天了,今天早上忽然听到云焕说会对她们母女俩好,她就又高兴了。”
杨乾生笑笑:“这就是本能,每个孩子都有的察言观色的本能。所以你别总觉得她还小,她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就总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她心里门儿清。”
云素珍又动了怒,反问:“我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了,我——”
她兜里手机忽然响,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