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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别废话,张嘴吃药-第22章

小说: 别废话,张嘴吃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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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用力呼吸。
  窒息感不如方才那样压迫他的肺叶,却徐徐地被一种缥缈空泛的感觉填补。很奇怪,他明明紧紧地闭住了眼睛,可他仍然能够看到周围的环境。是怎样的状态呢?他觉得自己正处于“存在”与“虚无”之间,且不被双方接纳,他漂浮在半空中,成为一颗微尘。不,连尘埃都称不上,只是一缕不具实际形体的意识。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猫叫,仿佛隔着涔涔雨幕,怯懦而又执拗地敲在他的心口。大雨砸向地上水洼的声音,风扇叶擦过铁皮的声音,床板吱呀摇晃的声音,属于他或是不属于他的那些声音与画面甚至都模糊的自身的界限,像是被一股脑儿扔进洗衣机里翻搅在一起。
  “他”在融化,在蒸发,在溶解……
  他恍然间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十三岁的那个夏天他拥有什么?一个脾气暴躁的父亲和一个温柔却精神失常的母亲,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没有,他便时常羡慕身边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可惜他们对他不太友好,乃至到了刻薄的地步。他成了每班都有的那个被孤立的小孩,便索性做他们眼中的坏孩子。逃课、惹事、打架,独来独往,害怕他总比人人都想踩着他的脸对他吐唾沫要好得多。
  十三岁的夏天,他还拥有爸爸和妈妈。当最后一只知了停止鸣叫,第一场秋雨落下,他已经没有妈妈了。
  他的母亲死于自杀,准确来说,是在她的被害妄想症状发生的状态下死于自杀。
  是个日光昏沉的阴天,气压低,令人胸口烦闷,或将要溺水窒息。他在离家不远的一条老街上晃悠,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根棒冰棍。老街宽敞得很,而且通常没什么人,他一个人踢着脏兮兮的青石板路上的石子也乐得清静。偶尔撞见几个冤家,聊上几句,一言不合就揍一顿,或者被揍,也勉强施展得开手脚。
  正想着,迎面走来三个敦实的男孩,是高他一级的校霸。姑且算是有备而来,手上皆抄着家伙。他们冷笑一声,朝他围拢。他粗粗一瞧,两根扫把杆一只空酒瓶,不算什么,吐掉了嘴里的棒冰棍,对他们勾了勾手指。
  三个人大喝一声,一拥而上。
  打头的酒瓶男当头就一瓶子往他头顶砸,他闪身躲过,瓶底磕在石头上,现出狰狞的缺口,又转身向他袭来。他堪堪躲过两根扫把杆的前后夹击,一脚踹在其中一个男孩的小腹,那人痛呼一声,仰头往后摔。他夺过那人手中的铁棍,往后就是使劲地一抽,正中酒瓶男的小腿肚,但那酒瓶男下盘稳健,丝毫不倒,抓住时机用破碎的半只酒瓶扫过他的胳膊。地上溅了几滴血。
  几个男孩见了血纷纷有些畏缩,交头接耳不知在商议些什么。而他捂着渗血的胳膊,将右手上的武器换到左手,“这么几滴血就怕成这样?嗯?胆子就这么丁点儿大。”
  他抹了一把嘴角,猛地冲上去。
  除了这句挑衅他似乎也没再说话,拳脚代替语言,更狠更烈地落在那些人身上。
  他没有处在下风。两个小喽啰被他揍得倒地不起,领头的那个背贴着坑坑洼洼的墙支撑着身体。他勾起唇角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一记手刀砍在酒瓶男的手腕,在青绿色的空酒瓶落地之时将它倒转个儿握在手里。
  救护车的呜鸣声呼啸而过。
  “你你你……你敢!”血迹斑驳的一条胳膊撑在头顶上方,酒瓶男吓得磕磕巴巴,“老子要告你!”
  “敢?为什么不敢?”他笑得随意,啤酒瓶的缺口在酒瓶男身后的墙面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听见这救护车声音了没?接你们来了。”
  “你你你……啊!”
  “砰——”的一声,酒瓶碎裂在头顶,玻璃渣飞溅出去,哗啦啦地淋了那人一头。被波及的他丝毫没躲,有几片划过他的侧脸,立即见了红,他笑容邪肆,染了血的眼角衬在他天真残暴的神色之中,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以后找事儿先看清你们找上的是谁,举起这玩意儿之前先想想后果。”
  他进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洗脸,将胳膊与脸上的血迹冲淡了,瞅了瞅天色,这才迈步回家。
  落日西沉,顶头是一块乌压压的黑云,遮住了大半天空。几缕红光割开云层的边际直射而出,颇有几分孤诀的意味。
  山雨欲来。
  这个点儿,小区进出的人实在多了点,越往里走越奇怪。他像是突然拥有某种预感般,突然间飞奔起来,绕过一个个转角,挤过将大路围绕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停在楼下,他面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人,数不清的人,目光齐齐地抓住他,他们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耳边充斥着高低不齐的声音,七嘴八舌如飞机引擎轰鸣。
  “你妈妈死掉了!”
  “你去哪里啦?你爸呢?”
  “你妈妈用头撞门,一直撞一直撞,把头给撞破了!”
  “哎呦喂怕得我连家门都不敢出噢!”
  临走前把他妈妈锁在房间里的父亲不知所踪。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条钉死,房门上了两把锁,杜绝了她逃离家门“丢人现眼”的可能。
  “你们为什么不送她去精神病院的啦?留在这里多危险?”
  为什么?好的医院住院费用贵的可怕,枫叶岭之类的场所又是他们家庭不敢肖想的。不是没有送去过,他的父亲一毛不拔,进去了几天就把妈妈接回家里。“你妈就屁大点儿病,住在医院里跟家里又没啥两样,多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他如是说,把给妈妈住院看病的钱输在了麻将桌上。
  彼时间他也曾以有一个精神失常的母亲为耻。街坊邻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刀子,驱赶臭虫一般避之不及,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便假惺惺地摆出一副怜悯者的姿态长吁短叹。
  他受够了这些。受够了这个家,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所以早上他抓了父亲裤袋里的一把零钱摔门出去,对房间里传出来的一声声渴望回应的“再见”充耳不闻。
  耳边的声音像是拥有了具象化的实体,蜂拥一般扑在他眼前,恍然间天旋地转。
  那些人说他妈妈喊了一个早上,又是哭又是嚎叫,最后则是疯笑,拿脑袋狠狠撞门,“有人要害我的命”,“有人要偷走我的孩子”,“别怕……啊乖乖,妈妈来救你了”,“妈妈这就来,给你出去买糖吃”,“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我的小乖乖要给人偷走了——我要去救他——”
  她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是要出去救他。
  而他在做什么?在救护车呜鸣着开往他家的时候,他还在砸酒瓶子耍狠。
  乌云蔽日,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还是清醒的,她的心中有一位信仰的主,主带给她希望,指引她方向。她时常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捧着一本被她翻阅很多遍的古旧的书,贴着他的耳畔念经文。他觉得那位不曾露面的神明真是好,祂点亮了母亲眼里的光。所以他也相信那位神明的恩慈,相信祂会一直庇佑着他们的家庭。
  亲眼目睹父亲对母亲施暴那次,是他第一次的怀疑。
  当时他的母亲在念叨着什么呢?她目光涣散,眼神迷离,口中依然在呢喃:“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他胸腔中忽地翻涌,令他不得不质疑起“爱”这个字眼。
  爸爸说着爱妈妈,妈妈也仿佛是爱着爸爸的,可她为什么要流泪呢,为什么……要露出那似乎是死去了的表情呢。
  而母亲真正死去的这一天,他彻底对那位庇佑着他们的神明感到失望。她早年命运顺遂,而后晚来得子,坎坷半生,受尽苦难,不曾得救。
  呵,多么可笑。直到她死去,那位她虔诚敬献一生的“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也没有眷顾她一眼。
  对陆之屿来说,十三岁是个什么样的年纪?他不清楚。在别的孩子仍在父母怀里撒娇的纯真年岁里,他已经没有了妈妈,父亲杳无音讯,他被辗转地交付给各个亲戚,无人敢要他。于是就这样,跌跌撞撞地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院花的不良少年时代,可妈妈还是叫他小乖乖。
咳咳,下一章,嗯……下一章,那啥,你们懂的。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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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车之前要检查一下各项设备,容我改一改缓一下,明天没有更新~
另外的话,我觉得这篇文应该会免费连载到结局。目前的打算是等初稿完结之后可能要小修一下,把现行删减掉的各个人物的支线补齐,故事主线不会变,院花和小鱼干依旧甜。改动多少看我写完时候的整体感觉吧,然后申请一个完结V。
这篇文是我的一个写多个人物的一次(失败)尝试,夹杂了很多我个人认知上的东西,所以很放飞,把它修改得更能入眼一些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吧。
谢谢你们愿意看下去~

  ☆、反套路(…)

  陆之屿他们家同母亲这边的亲戚不太熟络,外公外婆又去世得早,陆之屿此前不曾见过他们,当然也不知他们是枫叶岭这个设想的提倡者。
  十六岁的他在外游荡了许久,因为义务教育法的关系,不得不挂了个名头在学校。他仍是照着十三岁以前的模式生长,逃课、惹事、打架,揍人和被揍。可越长大,校园的环境就越复杂,孩子们懂得更多的东西,似懂非懂的更多,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地要将学到的新鲜词汇运用起来,炫耀自己够资格步入大人的世界。
  他常常听到的是“疯狗”,“没爹没娘的小孩”,“一家人都是神经病”,还有其他令人意想不到的花式谩骂,通常是对方还没说完他便一拳头砸歪了对面的牙。
  母亲离开他三年了,每到夏末秋初的时节,他总会莫名感到烦躁,有时是突如其来喘不上气的压迫感,有时则是看到母亲手捧经文坐在写字台上对他笑、对他轻声耳语。对于这些虚假的已逝的东西他从来深恶痛绝,原因是这会妨碍他辨认真实。
  母亲告诉过他,人是活在今生今世的时光里的,任何不属于当下的事物——过去也好,未来也好,都不该成为阻碍。他记这句话记了很多年。
  “真是这样么?”他被围堵在巷子尾的时候,这么低声问过自己。
  这一次有些棘手,来人有五个,都是在这一带混社会的不良。他们手上抄的是结实扎手的铁棍而非儿戏的扫把杆子,脸上的戾气与嚣张也绝不是虚张声势。
  他眯起眼盯着面前饿狼围猎般缓缓靠近的五个人,后背贴到巷子末的墙面,寻思着他们的破绽。
  忽然间,巷子口传来两声狂肆的狗吠。
  打头的那人歪着头,过长的斜边刘海遮住大半边脸,只露出另一只眼上的刀疤。铁棍一下一下地敲在地面,他笑着对他说:“看,我的狗也来了,果然疯狗还是要和疯狗对咬嘛。”
  后来的人花很大力气摆平牵来的两条狼狗,它们狂吠不止,面目凶悍,体格实为壮硕。他接过绳,故意做出牵不住绳的动作,任那两狗摩擦爪子蓄势待发,“小子,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把这两条疯狗咬得不能动弹,那我们就放过你,然后叫你一声‘大哥’,怎么样?”
  后面那群人哈哈大笑,朝他啐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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