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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侯门纪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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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闺,大的规矩从来不走样。

    孙小姑娘见母亲撵自己走,就眼睛一溜,见玉珠和宝珠都在,顺嘴就是一个理由。

    她们语声再小,别人也听得耳中,皆是会意。

    安老太太含笑,对玉珠宝珠看看。两个人袅袅起身,齐声道:“既来的,总是玩的,祖母请和世交们坐着,再暖和一时,我们出去随喜。”

    安老太太点头:“去吧。”

    钱家的姑娘们也跟着起来,孙二奶奶趁了心,对小女儿瞪瞪眼,孙小姑娘把嘴噘得更高些,随姐姐们走到门槛旁,犹回头对方明珠一笑:“下文是什么,记得我回来告诉我。”方明珠受宠若惊,又得意如狂,笑得白牙露出很多:“好好好!”

    安掌珠不屑地一笑,她平时在家中受到教导,这不屑当着人不明显表露,只有眸中在闪动。这些不屑,却全落在余县令夫人眼中。

    余县令夫人轻哼一声,斜眼安老太太。因南安侯府大,安老太太又年长,余县令夫人让安老太太坐在上位,自己居于下面,有时心中也不服,比如此时,这不服上来,余县令夫人心想,关门闭户,劳心劳力,就教出这么个东西来!

    倒是第三和第四的,比老大好上许多,谨守闺中女儿的本份。古代闺中女儿的本份是什么,想来不至于有人说是逞强使狠,暴躁喧闹。

    才想到这里,安老太太对掌珠扬了扬脸,缓声道:“你也去吧,看着你妹妹们不要贪凉玩雪。”安掌珠欠欠身子,身姿犹是高傲的,才要答应,另一个人飞快的答应道:“我去,有我去,表妹们才不会玩雪。”方明珠岂有不抢着的道理。

    “嗯,”安老太太还是刚才的笑容,笑容不改,答应一声。

    她才答应过,“呼”有道风声,方明珠风风火火的出去了。这一次呀,她可又抢了掌珠表姐的风头了。

    这是她的想法。

 第二十六章相见

    方明珠出去后,一多半的奶奶们全松口气,这么个人总算走了。香铺孙家奶奶们总疑心方明珠出去又和女儿们在一起,有心想让个家人去交待几句,又见不管安家也好,冯家也好,从全安然不动,像是刚才就没出来过这个人。

    孙家奶奶们疑惑,难道眼不见心为净?在自己面前,不能让姑娘们听到这样的话。姑娘们离开自己,就可以不管?

    想来想去想不通,只能算了,这两家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横竖没错,横竖是做生意的人家,没太大讲究。

    安掌珠从容步出,自去安排事情。

    邵氏见女儿能当家,自是得意,就是和婆婆不对,不方便摆在脸上。方姨妈还不知道方明珠出丑,以她的见识,殷勤从来没有错。明珠这般的话多,还不是为了奉承你老太太。要不是你老太太有能耐,谁又会来奉承你呢?

    抱着利益的心奉承了人,还认为别人应该领情。

    这房里坐的太太奶奶们,脸上皆对自己女儿的形为是惊骇,是冷淡的。这一点儿上,方姨妈也看得出来。她上了年纪,不能一点儿眼色也没有。不过方姨妈冷笑,并且在心中又浮上自得。

    看看,对明珠说得从没有错过。这本城的亲事,休想最好!

    明珠以前喜欢余县令家的公子,方姨妈硬生生打散掉。这不,那位余夫人,精明的可以从鹭鸶脚上刮块肉下来,她见到掌珠外甥女儿出来时,还有一个笑容。见到明珠出来,那眼神马上就松动,好似见到一抹空气。

    人家的心里,怎么会有寄人篱下的母女的位置。

    而且不光是余夫人,方姨妈借住安家时间太久,这本城的人,大多对方姨妈较为了解。方姨妈试过想和女眷们走动,奈何人家看不上她,试过几回,方姨妈死了心,死心塌地抱住老太太腿,倒还能有点好处。

    在儿女亲事上,人人都想精明,也都尽可能的精明。自己是精明的,就不能怪别人也从精明点出发。

    方明珠走出来,自是没有看护玉珠宝珠贪凉玩雪的心。她要是这么做了,不是成了别人的丫头?

    照顾姑娘们,是丫头们的事,不是表姑娘的本分。

    可她在房中答应过安老太太,一点儿不去看,问起来就不好回话。再加上有时候也羡慕姑娘们稳重沉宁,就兴兴头头去找她们。

    冯姑娘们在一个小姑子指引下看梅,见到方明珠过来,都只含蓄的笑,不冷淡,却也不亲热,如一汪冰水在玉瓶里,远看,并没有什么,近了,却冰人。

    方明珠索然无味,而且也不是看她们的,不过顺路见到,打声招呼,就继续去找玉珠宝珠。

    观音院占地数十亩,不算很大,但曲槛回栏,间有异花草,游玩起来很有趣味。有头脸的女眷们不和外面的游人挤,皆在内院中。这里人不多,修整的清雅整洁。

    转过几步,一径梅花扑面而来;又有一弯碧水,东北角上引来的活水,上浮碎冰,北风中叮咚清脆。

    方明珠先自己玩,玩了一回,又遇到孙姑娘们,孙小姑娘缠着说下面求子的话,方明珠最禁不住人求,不求她,她心里的话还要往外倒个干净,就对孙小姑娘从头说了一遍,说得自己意犹未尽,全然不管未婚的姑娘们,说求子的话其实不对。

    这么着,时间就过了近半个时辰。再别孙姑娘们,方明珠去找玉珠和宝珠。她心里知道玉珠也好,宝珠也好,都不会和自己多呆。

    但她们不愿意呆是她们的事,自己却全了在老太太面前说的话。

    在花木森森的小佛堂里,方明珠找到玉珠。外面,是经霜更翠的藤蔓,结着累累垂垂的红珠子,都如珊瑚般。

    玉珠跪坐在蒲团上,正和本院的一位姑子说佛经。

    “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设入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若为大水所漂,称其名号,即得浅处。若有百千万亿众生,为求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珊瑚、琥珀、珍珠等宝,”

    姑子说得入神入目,而玉珠爱书,听得如醉如痴。这两个人俱在佛中,没有功夫去理会方明珠。

    方明珠很是不耐烦,又是个没有信仰的人,听她们金子银子琉璃,心想,信菩萨原来是为了有这些东西,这样还算什么诚心。

    她听不懂,又见玉珠并没有玩雪,转身去寻宝珠。天气冷,方姨妈怕女儿冷着,又没有丫头给她提衣包,装换的衣服,逼着她多穿了几件,走来走去的,方明珠早出了一身微汗,又腿脚累了,心想赶快找到四姑娘,看她在做什么,就可以找个地方喝香茶,吃院里的干果子去。

    为寻宝珠,方明珠爬到一块石头上,往内院中找了找,眼睛亮了。

    和四姑娘站在一起的,不是余才子吗?

    方明珠乐颠颠的下了石头,往宝珠那里去。

    宝珠不是一个人和余伯南站在一起,她的手边,有离不开的小丫头红花。宝珠正心中后悔,她只想自己游玩,却忘记余伯南也在这里。

    而且,不避嫌的找了来。

    看他的模样,分明是找来的。

    余伯南是心花怒放。他去看过母亲,见姑娘们都不在,就寻出来。也是找了半天,才在梅花下面见到宝珠。

    他怎么肯放过,上前来轻施一礼,不紧不慢地把宝珠的去路挡住,笑吟吟道:“四妹妹好,四妹妹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数片梅花轻飘下来,树下的人儿年青俊俏,又少年有才,受人夸奖太多,心气外露,自以为是神采飞扬,其实总带出来聪明相,全在脸上摆着。

    又兼他知道今天见宝珠,特意穿上一件水蓝色绣黄色菊花的长袍,崭新的青色长裤,磨着母亲手绣的淡粉色宝相花腰带,衬上他的白脸蛋子,自知英俊到十分。

    他飘然弯身,又客气又恭敬,眼光却如钩子似的,飞起来在宝珠面上一划,这一划,划到的却是一个正面,余伯南就又欣喜又喜悦,内心如爆炸开来,又无端的带出心醉上来。

    总算,见到一次正脸儿,从过年经端午,过中秋到今日,来得太不容易了。

 第二十七章讨好

    宝珠的正脸儿,无疑是对余伯南莫大的奖赏,同时也是刺激。他心头一跳,步子不由自主上前半步,心里那个急,又想在宝珠面前讨好,又怕讨好不成。

    又知道观音院中人来人往,虽然是内院,闲杂人进不来,可进来的人也不少,站久了就会让人见到,必须在三言两句中把自己讨好的意思表露出来。

    又怕宝珠即刻走开,自己的三言两句也不能说全。

    足有数月没有见,又是想,又想念,又是喜爱,又怕分开……这几种心劲儿夹在一起,令余伯南等不及宝珠回话,下面的话匆匆出来。

    “难得出来一次,妹妹可以什么吃?院外有好些小吃,好似赶集会,妹妹来的路上,可瞧过热闹?妹妹要喝什么?街上的东西虽落风雪,却有几样好吃的……”涨红脸的余伯南说得飞快,快得他自己都几乎听不清楚。

    见他这样的急,宝珠心中岂有不明白的。一个人见到你就这般如此的情绪激动,是个傻子也能意会吧。

    但这种急,总是把宝珠吓倒。

    好在,这不是宝珠头一回见到余伯南这般如此的焦急。宝珠若再急起来,若再惊骇,若再诧异,她怕更余伯南就更不能控制自己。

    当下款款一笑,半侧过身子,用小丫头红花挡住自己,徐徐而回:“多谢费心,不过才吃过茶食,并不想用。”

    余伯南欣喜若狂,在他心头闪过一句话。掐指算来,今年见宝珠的时候都不多,何况是听到她说话。

    何况是她单独对自己回的话。

    她人在梅雪中,嗓音也带着梅雪的香冽,个中清冷,余伯南反而听不到。有这么一句话,喜欢得余伯南身不由已,又上前半步。

    这半步,还是他自小念书,养就的涵养在把控。要是没有半点儿涵养的人,心头那样的爱她,只怕就扑过去。

    因这半步,宝珠悄悄的往后又退了一步。先是一小步,再来上小半步,再把红花肩膀一握,让她也悄然退后,与余伯南重新隔开距离。

    “妹妹真的不要吗?门外的酸辣汁子,就是前门上老黄家的,难得他肯到这里来摆摊子,也是的,大雪天的,想必生意不好,往这里来也多些生意,倒便宜我送……”说到这里,余伯南才有几分清醒。

    这一句本来是“倒便宜我送给妹妹,”下半句咽回肚子里。

    难为情的自己笑笑,心头那滚烫的殷勤还是压抑不下,鼓动得余伯南再次脱口而出。他的话,从遇到宝珠到此时,全是脱口而出,根本不受圣贤夫子书左右。

    “不爱喝的,有吊炉烧饼,才打出来的,香喷喷的捧在手上,上面的芝麻那叫一个香……”余伯南到此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甚至不是放肆的直视宝珠,他不敢。他就低着头,满心欢喜的眼睛瞍着宝珠的裙边,把那裙边上绣的缠枝花卉瞄过来瞄过去,瞄上一遍,心中欢喜就溢出一层,嘴里说的什么,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

    见他失态,宝珠后悔上来。不该对他回话,早该远远离去。此时他正在说,抛下他不走倒不好。

    世交的人家,出来这样一个人,也蛮麻烦。不理为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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