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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一世富贵-第9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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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武革命,其命惟新,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价值观。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你本来是不是个有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居天下的时候要表现得是个有德者。你失德,则大家群起反抗天经地义,是正义之举。此时没有不忠,只有天下大义。
  汉人从自己农耕的传统文化中是不会发展出来愚忠的,不管君还是民,都一样的是忠于天下。民对这个天下不尽忠,就要受到惩罚,君对天下不尽忠,天下就反了他娘的。
  把一切仁义道德虚无化,都归结于欺骗,让人相信世间只有实力,只有金钱,那或许是未来,但却不是功史。用这一套来解释历史,就是把历史虚无化,把道德庸俗化。
  什么是汉风?对皇帝来说,不可失德,不然就要接受惩罚。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你不像个君主的样子,群臣劝谏,甚至破口大骂,你老实听着,好好改正,不然换人。
  “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这就是胡风。老子凭真本事打下来的天下,为什么要受到约束?看不顺眼,你有本事把天下抢过去就好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接受了胡风逻辑,那就在这种集体里老老实实当个顺民,那是一部分的人选择。不接受这种胡风,则邦无道,浮于海,如果连海都浮不了,那还是反了他娘的。你自己要做这种集体的顺民,不关别人的事,但也不要笑话别人不识时务。
  安重荣手握重兵对人说天子兵强马壮者居之,你觉得有道理,是因为那个时候兵强马壮能取天下。如果有一天,不靠兵马,要靠金钱,你是不是也觉得该最有钱的人为天子?
  人在一个集体中,就要担起责任来,觉得不合适,就退出这个集体。你可以从历史中找出无数的不符合这一点的例子,但不能否认这是一种价值取向。用个体的行为来解构整体的取向,从而达到以分析个体来否定整体的目的,这种小聪明只能耍一时。
  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性,但不能用这个道理来解构人类的道德。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不同于动物,能够克制动物的本性,所以才会骂人时说如禽兽。自己要做禽兽尽管自己去做,但不能用动物的思维来解构人类的道德体系。
  对于军队来说,强调兵民一体,就是说军人参军是来尽自己的责任,穿上戎装他依然是民的一分子。参军打仗,流血牺牲,是尽责任和义务,而不是为了金钱和爵位。爵以酬功,国家设爵位是对尽责的将士的酬谢。军人就该尽职尽责,浴血奋战,而国家就应该实实在在地按照军功授爵。这种体系下同样有金钱赏赐和依功授爵,但这些是国家对你尽民的义务的酬谢,而不是用来买你的命的。觉得不公,自有军法司治授功之人失职之责。
  为了钱去卖命,和为了国家尽忠是两个概念。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能够用钱买到的命,都是贱命。既然是烂命一条,你觉得军中会爱惜吗?
  在为了金钱从军的逻辑之下,爵位无所谓以酬功,赏赐无所谓丰与薄,够让你觉得买到命就好。无所谓公平,只有统兵官觉得你值不值这个价钱。
  这不是有责任感、有集体荣眷感的汉人传统文化,徐平军改的核心,是重新在军中确立起军人的责任感和荣眷感。任福力战而死,不是禁军的文化渲染,而是他超出了自己的身份的局限,勇于担起了自己的责任。他在禁军让人觉得震撼,却引不起其他人的共鸣。
  从文化的角度,重新来审视这个时代的制度,与自己千年的见识相结合,是徐平从镇戎军出发后,与原先有些迷茫截然不同的地方。以前说占领意识形态高地,实际上只是凭着一种模糊的认识去做,并没有一个大纲领,从现在起不同了。
  军中如此,朝中如此,对整个社会徐平都不再是从前的态度。


第263章 自领刑责
  许怀德大军由庆州北行,过环州,出洪德堡后即入贼境,最终的目的地是清远军。这条路就是灵武大道,北宋这个时候,灵州通中原最重要的一条大道。路古已有之,只是晚唐五代战乱,这一带攻伐不断,朝廷势力不及,最终荒废。但沿途路上城池驿站的基础还在,道路的基础设施还在,北宋最终选择了这条大道到灵州。
  元昊敢称帝自立,灵州的陷没是一个重要原因。咸平年间,赵继迁夺灵州,改变了党项面对大宋腹背受敌的不利战略态势,成为党项崛起军事上面的关键。而灵州之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灵武大道的要害清远军失陷。
  环庆和泾原两路全部,加上秦凤路一大部分的作用,都是针对到灵州的道路。这三路的军事战略,可以说,全部是围绕着灵州来的,灵州就是整个宋与党项西线的核心之地。
  设泾原路,是因为有了镇戎军,而之所以有镇戎军,就是因为环州到灵州的灵武大道通行大军太过艰难,想开辟更加适宜大军通行的葫芦川谷道。
  走葫芦川大道,就要占据天都山,不然这条路就太过凶险。而设镇戎军不久,天都山地区就落入党项手中。而镇戎军到支撑对党项战事的根本之地关中,路途比走灵武大道远了许多。路更好走但却远了,值不值得每个人的理解不同。
  党项能够占据天都山的关键,则是攻占了会州。天都山威胁东边的葫芦川大道,而会州则是天都山在西边的根本。
  徐平从秦州出发,大战数次,最终是沿着这样一条路线,在西线实现了对党项关键要地的大迂回。占据天都山之后,以秦凤路和川蜀地区支撑战事,别开局面。
  这不是徐平的本意,他到秦凤路为边帅,不管是临行前对赵祯讲的,还是自己心里面想的,都是经略河湟,走历史上熙宁变法时河湟拓边的路。但战事打下来,遵循了战争本身的客观规律,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一个局面。
  人看不清前方,但只要踏蹭实实,最终就不会偏离正确的方向太远。于徐平来说,开战时他有方略,但打一仗,便觉得既定方略不合适,修正一点。最早想去经略河湟,打完禹藏花麻觉得还是兰州方向重要,打完兰州,占住会州,又觉得天都山重要。这就像徐平前世玩游戏开地图一般,直到打下天都山,才把地图点亮,看清整个局势。
  命许怀德统大军北上,数路大军会攻灵州,态势已经非常明显。
  这条路实在是太有名,徐平下的军令是攻占清远军,但从许怀德到每个禁军士卒,从到环州开始,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灵州。
  韦州其实不重要,宋太宗最早要在灵州到环州之间建一战略要地,保障灵州通内地的道路,第一选择就是韦州。而陕西转运使郑文宝,在综合了各方面局势之后,提出的建议是在瀚海深处新建清远军城,而不是城韦州。韦州水甘土沃,周围大片广阔平地,人口稠密,确实更适宜支撑大军。但作为战略要地来说,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如果敌人用少量兵力占据清远军一带,则居高临下,占据甜水谷水源的上游,韦州不攻自破。即使设基地在韦州,清远军也是必守之地,无清远军则无韦州。
  此次宋军三路齐出,徐平亲统大军出萧关,剑指鸣沙县。占领那里之后,以偏师向南对韦州进行大迂回。正面当韦州党项大军的是刘兼济所部,他们从天圣寨北上,那条路惟一的目的地就是韦州。而对韦州最致命的一刀,则是由许怀德的禁军主力捅在清远军。
  咸平年间灵州之役,宋军在这一带与党项大军经过无数血战,现在许怀德军中还有不少当年参战老兵的子弟。一过环州,往事历历在目,路两边烽燧的断壁残垣,还有箭簇橹盾,累累白骨,一切都在告诉路过这里的人当年的战事如何惨烈。
  后来的治平年间进士张舜民曾有诗:“青岗峡里韦州路,十去从军九不回。白骨似沙沙似雪,凭君莫上望乡台”。清远军失陷,宋军放弃灵州,回撤的途中惨不忍睹。禁军一旦崩溃,军纪无从谈起。士卒抢夺财务,剥了军官的衣服活埋的有之。装扮成番兵,到处抢掠的有之。运粮民夫力不能支,尚未死便被生食其肉的有之。致于用兜鍪烧饭,以枪杆、箭枝、旗鼓为柴,更是寻常之事。很多人被追来的番兵所杀,但更多的人死于混乱。
  党项军已在天都山一战中被击溃,胁从的蕃落军队逃入深山,不再理会元昊,也不敢出来面对宋军。许怀德统大军过了洪德堡,进入番境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但路两边古战场景象的刺激,勾起禁军士卒往事的回忆,让军中的气氛高度紧张。越向北走,军中越是压抑。到了离清远军的最后一站美利寨,前方尚有二舍之程六十余里,这种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压抑到了顶点。
  或许他们一路遇到抵抗,打上连串的小胜仗会好一些,禁军的士气可以提起来。这样进入敌境连敌人的影子都见不到,只见白骨不见人,如入鬼域一样,让所有人心里打鼓。
  走了这么多天,许怀德只违过一次徐平时限,耽误一天。结果那天被甘昭吉捧着天子剑,手持徐平军令,骂得狗血喷头。许怀德一言不发,心里恨死了手下将士。自己从入军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就连三川口大败的时候,也惟有他统军建功,这次却如此丢人。
  而这一次,他连违两日路程,不但昨天被骂了,今天还要依徐平当日军令,自己到甘昭吉面前领三十杖的刑罚。没有办法,他不敢逼手下的军队走得快了,生怕一个不好,引起军中哗变。现在军中高度紧张,自指挥使以上,都夜不卸甲,晚上亲自捧剑守在自己军营的门口。凡是违反军中宵禁军令的,立斩不饶。
  看看天上在薄云中若隐若现的月亮,许怀德心中沉重,面沉似水。重重叹一口气,许怀德踏进甘昭吉的小院,让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亲兵把人都驱赶出去,一起去见甘昭吉。
  甘昭吉手捧天子剑,手持徐平给他的符令,居中而坐,如一尊天神般不怒自威。
  许怀德带着亲兵带了甘昭吉面前,叉手道:“罪将许怀德,违都护程限,前来领刑。”
  甘昭吉一声厉喝:“都护任你为大将统大军,如此看重于你,你这厮却不知好歹,推三阻四,就是不肯上前与贼厮杀,是何居心?!我奉都护之令,监你大军,岂能任你如此!”
  许怀德叹了口气:“承受,你是一路在我军中随我走来,军情尽知。现在士卒恐惧,不敢前行,我若强行驱赶,难免意外。违一二日程限,实是不得已。”
  “你这厮还敢狡辨!清远军就在面前,早早带军去占了,大家各自缴令是正途!各种借口推诿,以为就能躲得过去吗?我明白告诉你,甘某此次奉都护军令来,是提着脑袋来办事!你若是违了时限还未占住清远军,我先斩你,自己到都护面前领刑受戮!”
  许怀德再也忍不住,目射凶光,看着甘昭吉恨恨地道:“不要用都护军令吓我,我违了程限自来领刑就是!左右三十杖,洒家从军数十年,铁打的身子,受得住!你今日辱军中大将,可想过将来?承受,大家各退一步,都护面前交待得过,他日好相见!”
  甘昭吉一声冷笑:“他日相见?我们能活几天还不知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花言巧语,只有按着都护军令行事,我们才能谈得上将来!”
  许怀德一双虎目,死死看着坐在面前的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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