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一世富贵 >

第843章

一世富贵-第843章

小说: 一世富贵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新兵集中整训,分发各军后再配以久经战阵的老兵作骨干,是秦州几支大军拉起来的基本模式。有了这种模式,才能保证军队规模迅速增大战力基本不降。
  这是跟原来的禁军完全不同的组织形式,只有如此,才能保证迅速扩大规模的军队仍然保持战斗力。以前不管是禁军还是厢军,补入新兵员都是直接把人塞进军中,由统兵官和老兵看心情训练,效果不言而喻。一旦没有本部,或者新兵员过多,军队就直接失去了战斗力。一种极端的情况是“选募”,即没有基本的骨干和组织架构,临时让某个地方的兵士、义勇和壮丁自己应募,去执行战斗任务。如历史上元丰四年的五路伐夏,临时在京师选募了一万五千人,由王中正率领赴麟府路作战,基本没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兵和民有根本的区别,不是你塞给他一把刀百姓就变成军人了。这种差别最重要的不是作战技能,不是敢不敢见血杀人,而是几乎成为本能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用这个年代的话讲就是明部伍知约束。随便拉壮丁补充员额的必然是无组织无纪律的部队,新兵入军的最开始一段时间经历什么,大致就反映了这支军队的面貌。
  徐平把这些讲给韩琦听,韩琦想了想道:“经略此话实有道理,不过,要与番贼比这些只怕本朝不占上风。据我所知,番贼之军本于部族,酋长就是大小首领,自小教习,上动一指下即知其意。而且他们兵法又酷,据说番贼用饭,皆要举手掩口才敢食,生怕上位者见到开口以为他们有话要说。而且他们日常放牧,弓马娴熟,闲时狩猎,配合又精,这些都不是我们中原人所能比的。要跟番人比纪律整肃,奋勇敢战,非啖之以厚利,刑之以酷法不可!出京之前,朝中诸公无不如此以为,琦以为所言甚是!”
  徐平看着韩琦,好一会才笑了笑:“道理不辨不明,话不跟你讲透了,看来你对军中事还是只知皮毛,将来带兵是难事。番人游牧,弓马娴熟,又如何?两阵交锋,可不只是弓马对射,还要一刀一枪去砍去刺。刀枪砍刺,便如中原人挥镰刀、使锄头,怎么不听人说汉人地种得好,所以善使刀枪呢?他们狩猎的时候配合精妙,我们汉人种地收割,一样有薅鼓田漏,千百人一起向前,便如军阵一般,又差在哪里?我跟你说,这世间,只要锄头挥得好,泰山一样挖得倒!你讲这些,说汉人打仗不如番人,没有半分依据。只不过几百年来,汉人被番胡欺负得苦了,一直打他们不过,找这些借口安慰自己而已。至于番胡军法酷烈,那是因为他们是各部族强行捏合在一起,不得不如此罢了。军法之严,与刑罚之酷,没有半分关联。古人说得明白,乱世才需用重典,太平时便当宽刑以恤民,这话放到军中来,便就是战时执法要严,平时还是宽恤为主。我军中讲忠恕之道,便就是涉及到军事,如训练、行军、作战,军法一定要严,而在日常,则主讲仁恕。对军事严谨,一丝不苟,军事之外的日常则宽松活泼,一宽一严,一松一驰才谓之道。”
  韩琦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徐平的那一句几百年来被番胡欺负得苦了,才编出这些借口来安慰自己,让韩琦无话可说。
  真正讲起来,骑射还是有优势的,虽然无法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正面相对大多无法撼动步兵军阵,但机动的优势太大了。但这个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优势对比,还远不足以抵消国力的差距,宋军打不过别人,跟日常生产习惯的不同关系很小。
  你不能说游牧民族平时骑马所以打仗的时候有优势,这一点成立,汉人平时挥锄头舞镰刀也同样是优势,优势还更大。真正的原因还是农耕民族军事文化的断层,从五胡乱华到安史之乱,再到大宋立国,按照游牧民族的军事文化去想问题已经成了主流,此时的文人论兵就是从这种军事文化基础上来的,自然是南辕北辙。


第140章 宽严并用
  文明人总是想得多,当文明毁于野蛮,便会有人不厌其烦地向别人灌输,失败不是因为战争没打好,而是从文化根子上就错了。之所以被野蛮的族群打败,是因为文明不适于战争,不只是你们的文化不适于战争,就连你们的人种都不适于战争。总而言之,要想在野蛮人的进攻面前站住脚,就要改变自己的文化,甚至置换自己的人种。
  于是,一个早已达到高度文明程度的族群,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中原王朝因为内乱被游牧民族乘虚而入,此后在漫长的数千年历史中,双方冲突中实际上依然是以农耕为主的中原王朝占上风,但无论在当时人,还是后人的印象中,却都认为中原孱弱不堪战。特别是从中晚唐后,尤其如此。说一千道一万,这种认识是伴随着游牧民族的军事文化成了中原王朝的主流,把曾经的军事文化替代后出现的。与军事制度的断层相比,这种军事文化的改变影响更加大,扭转也更加困难。
  学习是非常难的事情,胡服骑射使赵国变得强大,是因为学了胡服骑射的赵国还是那个中原的赵国,而没有变成胡族的赵国。学习是要本于自己,吸收学人好的东西来加强自己的弱点,而不是跪在地上仰望以为自己不如人,把什么都抄过来。但话是好说,当你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别人还要你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战斗,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个时候有个聪明人来告诉你,不用站起来了,你只要以后一直在地上爬着走路,岂不是好?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少这样的聪明人。
  徐平的军改在秦州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反对,那是因为对于军人来说,新的军制下他们过得无论如何也比以前好得多。权力被剥夺一部分的统兵官,大多是从其他地方新补来,又在短时间获得大量战功,飞速升迁,自然一切都好。但到韩琦这些聪明人这里,便觉得一切都跟以前的认识格格不入,自然是看哪里都不顺眼。
  见韩琦有些迷茫,还有些不安,徐平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本是抱着万丈雄心来到西北,要建功立业的,结果到了徐平这里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颠覆了他以前的认识,能够安然接受才是奇怪的事情。没了这份坚持,历史上也就不会留下他的名字。
  站起身来,徐平对身边的几人道:“天时还早,我们到军营中看一看吧,韩经略在秦州也不能久留。练兵带兵,说到底还是为了打胜仗,不能打赢一切成空。我们看一看,这些整训出来的新兵,到底是不是按着能打仗来练的。”
  韩琦点了点头,默默地站起身来,没有说话。对啊,再是说得天花乱坠,带兵终究是为了打仗的,战场上打不赢,说得再好也没有用处。最近的两场胜仗,徐平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带的军队能打,你看不惯又能如何?这样持续下去,如果还是徐平这里连战连胜,禁军一无是处,韩琦就是不理解,也要跟着秦州军一样进行军改。
  新兵的军营并不在定西城里,城中是整训好的正规军驻扎的地方,新兵都在城西和城北的谷道之中。这些新兵有时候会配属到鲁芳的桥道厢军之中,协助架桥铺路,甚至整治农田、开渠引水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与游牧民族的狩猎活动一样,开渠、修路等大工程是农耕民族在生产中培养和展现军事能力的时候。这些活动中高度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对生过程中的复杂管理和后勤保障的考验,与军事活动相比不遑多让。
  生产方式的不同对于军事文化和军事制度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军事要与生产方式相适应,离开了这一点,便就如鱼儿离开了水,怎么样都是半死不活。徐平的军事改革,根本上还是扎根于农耕文化之上的,便如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般,把骑兵引进来作为补充,成为这个体系一部分。这是中原军事文化的根本,高度强调组织与配合,强调纪律性,强调个人要服从整体。人心齐,泰山移,把所有的人拧成一股绳,万众一心对抗天灾人祸。
  出了定西城西门,一路西行,过了五六里路,山谷开阔起来,便就是大片的军营。这是半永久性的设施,不使用帐篷,而是简易的草房。川蜀来的新兵在帐篷中住不惯,没有必要勉强他们,只要能够适用必要时候行军的节奏,不必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
  一进军营,韩琦便就看见路边揭着大榜,依然是徐平军营的风格,上写六个大字:敢战、能战、善战。另一边是另一幅榜,写的是:军事上严遵军令,一丝不苟;军事外放松快活,军营不是牢房。再走几步,又是一幅大榜:一切刑罚断于军法司,统兵官不可行私刑,大杖小杖一律不许。
  韩琦看着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其他各军都在严阶级法的时候,徐平这里连统兵官施杖刑的权力都剥夺了,要知道其他地方把兵士打死了也无人过问。统兵官没的了刑罚的权力,还怎么带兵?孝子尤要从棍棒下出,更何况是军中士卒呢。
  与韩琦并排的王凯看见他的表情,低声道:“经略,军中士卒也一样是父母生养,弃家从军已是不易,要让他们安心军营,是要在这里过得趁心如意才好。”
  韩琦犹豫一下,还是道:“这如何能够一样?他们从军,拿着军赐禄米,自然就要为国家效力。营中轻松快活,如何行得了军打得了仗?”
  王凯淡淡地道:“反正那些视士卒如草芥的也并没有打胜仗,我们善抚士卒,却倒连着两场大胜。人是皆一般,士卒抛妻弃子,舍弃家园,千里从军,总要对他好一些。”
  韩琦不由沉默,天大的道理,也比不过这一年连续两场仅有的大胜。你觉得这样做不对,但偏偏就是秦州军这里这样做打了胜仗呢,那到底是谁错了?
  旁边不时有士卒列队走过,与在来时大道上见到的一样,相会时只是到一边让行,并不停住行礼,甚至伏地不敢仰视。韩琦见了,不由皱眉道:“来时一种所见,秦州军的军纪严谨,怎么军营里面这些士卒见了经略,并不停住行礼,连横杖都没有!”
  王凯道:“军营中都自有任务,一切按照军纪,遵从军法。行军令时,一切当以军令为遵,哪怕是经略来了,只要不是别有布置,他们依然是按军令行事。路边避让是遵从营中的军纪,不停住施礼是遵从军令,这是军中的规矩。”


第141章 留你两天
  到了此处军营的官厅,负责此处的张亢才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落座之后,徐平看了看韩琦,对张亢道:“韩经略新近帅泾原路,那里兵少将寡,又缺宿将,等到秋后与番贼对敌,不免有许多难处。趁着这两天无事,让他到新兵营里来看一看,回到泾原路之后对军事不至于茫然不知从何处下手。”
  张亢看了看韩琦,见他一直沉着脸,心里大约就猜到了韩琦的想法。张亢一样是进士出身,虽然转了武职,跟同年文臣还是有交情,对于朝中关于秦州军制的争论不陌生。而且张亢自己最开始也对徐平的军改不以为然,只是作为部属,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罢了。一直到最近两场大胜,他转过头来再看军改,才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想了想,张亢道:“若是要让韩经略熟悉军事,不如在那边的将校营里待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