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贵-第8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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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蔺毡同样没有任何异动,加之曹都护大军在他附近,应该没有意外。者龙族来自六谷蕃部,是被党项攻杀之后无处容身,来到秦州投靠朝廷的,没有道理信不过。张家族则是来自河州的蕃部,跟周边土著一向不相能,有者龙族和青唐族看住,张香儿没那个胆子胡闹。”
徐平吐了口气,转身看了看众人,道:“好了,该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现在就安心等着禹藏花麻部入谷,痛快厮杀!你们看还有什么遗漏,说出来好查漏补缺。”
吕夷简入主枢密院后,朝廷里风向突变,全力支持徐平在秦州的行动,走马承受王守规和主管军法司的甘昭吉两人极是尴尬。虽然他们可以直接向赵祯密报,但得到了枢密院支持的徐平又怎么会被赵祯猜疑?
徐平一问,两人率先叉手道:“节帅思虑周密,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哪里有遗漏?现在我们大军已经埋伏在三都川,单等禹藏花麻等贼酋入瓮!”
看看其他人也都点头同意,徐平想一想,确实自己已经做到了最细,道:“好,那我们就请禹藏花麻入瓮吧!”
第75章 弑父
闭门关扼关中通兰州、河西的黄河以南要道,自汉时设关,近千年里一直是陇右有数的雄关。如今没入蕃羌近二百年,这座雄关早已被雨打风吹去,只剩下了断辟残垣。
关下的空地上,细赏者埋对坐在火前烤肉吃的禹藏花麻道:“大王,兵贵神速,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很难再对秦州隐瞒消息。如今应该点起兵马,衔枚急进,打秦州的宋军一个措手不及才是。在这里磨蹭,可是白白贻误军机!”
禹藏花麻听了大笑:“都统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必着急?这里前边不远就进三都川河谷,我们不进谷,宋军不知道我们前来,进了谷才会泄漏行踪!”
细赏者埋皱着眉头道:“大王为何这么说?”
“二十年前曹都护在秦州做大帅,宗哥的李立遵因为求赞普之号,宋廷怎么都不难肯他,一怒之下率兵进犯秦州。都统大人,那时候他跟我们走的路一样,都是从这里进三都川谷道。宋廷吃了一回亏,怎么还会吃第二次?先前我已经打探清楚,秦州派兵在这谷里的要害地方建了一座城,我们一进去,不是正好撞见?”
细赏者埋一惊,急得跺脚:“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如何是好!三都川谷道地形险峻,我们就要打秦州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若是有了防备,这仗还怎么打?谷道里修好城,我们攻下来就不知道到猴年马月,这仗没法打了!”
禹藏花麻大道:“都统大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我部下的兵马是本族根本,我既然带着来了,自然是早已经做了安排,岂能被一座小城挡住去路!”
细赏者埋强行压下胸中怒气,问禹藏花麻:“你做了什么安排?”
“宋军到谷里修城,已经几个月了,但跟占据那里的心波三族闹别扭,这城迟迟都修不起来。我早就探听清楚了,那城只立了四堵土垣起来,城门壕沟一切皆无,就是个花架子,怎么能够挡住我们大军的去路!”
细赏者埋气得牙痒痒:“你又不早说!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一气杀进谷里去!”
禹藏花麻神秘地摇了摇头:“不急,我这里还暗中布下了一着妙棋,到时必定要让宋军首尾不相顾,我们乘势杀他个天翻地覆,把秦州周围抢掠一空!我们在这里等一等,便是派人去把那一步棋发动起来。不然地话,我们进了谷,跟宋军一交手,消息必然传出去让秦州知道。到时我们一出谷口,刚好跟宋国大军撞上,当年李立遵被曹都护杀败,就是吃亏在这上面,我怎么能够重蹈覆辙!”
细赏者埋是从心里不相信这个土大王还能布出什么妙棋来,不过他不走,自己也不能带兵先行,只好问道:“不知道大王是做了什么布置?”
“不能说,不能说,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禹藏花麻连连摇头,只顾吃肉。
纳质院里,甲寒坐得端端正正,聚精会神地听前面的张载讲《论语》。自从赐了姓,甲寒的前途一片光明,学起来更加起劲了。他已经能读写近两千个字,跟十几个学习最好的质子一起,结束了起蒙阶段,开始跟着张载学论语。
只有学了这些圣贤经典,才能算是真正的读书人,只会读书写字可还算不上。本来徐平并不想让这些人学这些,而是让他们学农书之类,学些实用的知识。哪里想到这引起了质子的强烈不满,认为徐平在心底里认为他们是蕃人,不配学圣人典籍,瞧不起他们。
徐平哭笑不得,自己本来是好意,哪里会想到竟然引起这种误会。无奈之下,只好让张载教他们《论语》等圣人经典,学到多少看他们的造化了。
书屋里传出朗朗读书声,正在大家学得入神的时候,管纳质院的一个公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门外对张载道:“先生,大事,且停了教书!”
张载摸不着头脑,放下手中书本,到了门外,问那公吏:“读书是何等事,岂能胡乱打断!你说说看,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非要来这里扰我教书!”
公吏看着张载,傻愣了一会,突然大喘了一口气:“先生,不是我有意作乱,是真地出了大事,非来不可!上丁族的瞎厮铎心作乱,他们族里的人找到纳质院来了,非要见甲寒不可。如今经略和种通判都不在,我又能如何?”
“作乱?”张载猛地一惊,“你细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瞎厮铎心如何作乱法?”
“听来找甲寒的人说,瞎厮铎心欲投党项蕃贼,老首领不答允,那畜牲丧心病狂,竟然弑父夺权!现在他正招集族众,要传箭周边蕃部,起兵反叛朝廷!”
张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弑父夺权,非人,非人!怎么会有人做出此种事!”
公吏急得快要哭出来:“先生,现在不是评鉴瞎厮铎心的时候,当要立即拿一个主意出来。如今经略不在城里,种通判不在城里,石通判又去了长山寨,如何是好?”
张载慢慢平定下来,对公吏道:“你且不用急,帅府还有刘直院在,他是秦陇路招安蕃落使,正管着蕃落。你现在去把上丁族来的人唤过来,我稳住他,你去帅府找刘直院。”
有人拿主意就好,公吏出了口气,转身去了。张载回到书屋,吩咐今天就到这里,让众人离去,独把甲寒留了下来。等众人散去,张载对甲寒道:“你族里出了事情,我现在说给你,万不可乱了方寸!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当有泰山崩于前面不变色的气度!”
甲寒拱手行礼:“先生但讲无妨,甲寒读了圣贤书,受了圣人教诲,自然会有分寸。”
张载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甲寒说道:“你族里面来了一个人,说是你的兄长瞎厮铎心欲要投靠党项,背叛朝廷,你父亲不允许,瞎厮铎心就——”
甲寒心里一沉,急忙问道:“他怎么做了?难道带人撇下族里自己跑了?”
“唉,他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弑了老首领,要夺权叛乱!”
甲寒张大嘴巴,看着张载,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瞎厮铎心最近心有怨言甲寒是知道的,但一家人过日子,总能免磕磕碰碰,怎么就突然做出弑父这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蕃羌是不如汉人重亲情,但父子骨肉,怎么下得去手!更不要说蕃落重首领权威,瞎厮铎心是疯了吗,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第76章 临机处置
刘涣得到消息,急得心里冒火,急匆匆地向纳质院赶。
此时大军已经出动,帅府人员随着徐平去了隆中族,留守秦州的石延年带着厢军前去剿灭长山附近阴附党项的安家等小族,秦州一时竟没有了作主的人。刘涣招安蕃落,但他既管不到民政,更调不动军队,这个时候上丁族作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纳质院,见过张载。一边甲寒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空,一动也不动。这个样子,明显是被瞎厮铎心丧心病狂的举动吓着了。
把张载拉到一边,刘涣小声道:“秀才,现在帅府和秦州一应官员都不在城里,此事我们先拿个主意。据说桑都护所统的宣威军即将面临大战,上丁族正在他们的侧后,一旦发作起来,后果无法预料。曹都护所统大军在哑儿峡,只怕来不及回援。”
张载道:“那如何是好?我只在纳质院教书,官面上的事情哪里知晓!”
刘涣转头看了看甲寒,小声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好两手打算。一是派人飞马报宣威军和节帅,为他们早做防范,免生意外。再一个,尽量由我们出兵平叛。”
张载苦笑:“我们哪里有兵可以出?”
“纳质院里一两千质子,整训了大半年,若是指挥得当,平定上丁一族也不难。我这里有个主意,你选平日里信得过的质子,给以器甲,让他们跟着甲寒到上丁族,斩了瞎厮铎心。瞎厮铎心弑父夺权,族里必然人心不稳,只要一击成功,乱子也就平定下去了。”
张载看了看一边木然的甲寒,有些为难地道:“质子虽然经过整训,但多是使他们有纪律,排阵格斗基本没有练过。你看甲寒现在的样子,只怕——”
正在这时,到秦州后一直在纳质院的王途走了进来。见过刘涣和张载,问道:“听说上丁族里出了大事,甚是凶险,不知可有用到我的地方?”
刘涣眼睛一亮:“有王教头来,此事就成了!”
把刚才跟张载说的话又跟王途说了一遍,对他道:“这种事情,甲寒未经战阵,只怕压不住场面。若得王教头去一趟,才能万无一失!”
王途笑道:“这有何难?我与甲寒一起到他们族里,一剑斩了瞎厮铎心,让甲寒统领族众,安定人心,又能再出什么乱子?”
当下三人商议定了,由张载从质子中选出忠诚可靠的二百人,刘涣从秦州甲仗库借器甲。让这些人内穿重甲,外披长袍,内怀利刃,随着王途和甲寒去上丁族。最好出其不意杀掉瞎厮铎心,上丁族听甲寒的就此归顺便就罢了,不然诛杀头领,令其不能生乱。
刘涣派出快马,前去通知桑怿和曹克明,并报知徐平。张载则挑选人手,选平日里老实本分,族里跟朝廷关系特别紧密的,由王途编伍,准备前往上丁族。
选出人来,让王途带着编伍,张载把甲寒叫到一边,对他道:“学以致用,圣贤书读上千百遍,不如自己去真正做一件大事,更能体会圣人旨趣。所谓坐而论道,起而行之。你族里出了这种事,自然是不幸,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若是你坐在这里自怨自艾,瞎厮铎心真带着族人做出反叛朝廷的事来,则大军到时,玉石俱焚,经略必然不许反叛过的族帐。那个时候,不但瞎厮铎心是族里罪人,你也同样是,到时悔之晚矣!”
甲寒抬起头,眼中含着泪道:“若是族中真地叛了,会是如何结果?”
“诛其首领,夷其族帐,你以为只是说说的?经略虽然以仁恕之道治秦州诸蕃,但如果有胆敢背叛朝廷的,同样施以霹雳手段。半年多来,夷族帐的也有五六个小族了。”
如果治下蕃部违律,特别是僭越背叛的,帅府可以不上报朝廷,直接自行处置,包括直接诛杀。徐平治周边蕃部是宽严相济。宽的是日常事务,经济上给以优待,严的上政治上,立场不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