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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一世富贵-第7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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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麻城张家的戊奈来到甲寒身边,小声对他道:“哥哥,不知道我们族里会不会派人来。”
  甲寒信心满满地道:“你们家里两代都是蕃官,怎么可能不来人?你安心等就是!”
  “就怕——”戊奈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戊奈并不是现在张家族的首领张香儿的亲儿子,只是堂侄而已,张香儿因为只有一个独子,舍不得送来做质,便收了戊奈做义子,送来了秦州。认真论起来,这是糊弄朝廷的欺君之罪,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以前关在纳质院里不闻不问,秦州不知道这些猫腻,或都根本也没有心思深究。现在到了城外营地,管理严密,这种事情哪里还能瞒得住?不过徐平吩咐不追究,他根本就没想用这些质子来控制蕃部,这样控制也没有意义,送来的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等到这些人真地利用起来,有那些玩弄小心思的部族想哭的时候。
  一会下丁族的庚化也到甲寒身边,三人站在一起闲聊。
  古谓一带最大的势力是青唐羌族,三个人刚好是来自那里最大的三个部族,各种各样的亲戚关系盘根错节,平时走得也近。上丁和下丁据说源自同一个祖先,只是蕃羌对家族亲属并不重视,分开便就成了两族,跟其他部族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同。张家则是在真宗皇帝时破了宗哥族李立遵所立的文法,举族归附,并在三都谷一战中立了大功,本族首领张小哥被封顺州刺史,从此他们家便就做了古谓一带渭河经北的蕃官。
  其实从这三族的族名看,很可能是最近一百多年蕃化的汉人,只是朝廷政策,入夷狄的为夷狄,一律被当作蕃羌看待。这些人也已经习惯,不当自己是汉人了。
  不到半个时辰,院子里黑压压的人群就已经散去,只剩下一百多人还留在这里。古谓已经是秦州控制的极西之地,多是按族入质,那里蕃落虽多,质子却少,跟秦州附近很多按帐入质的比不了。他们人虽然少,地位却更加重要。
  太阳升到了半空,阳光洒下来身上暖洋洋的。此时已经是五月天气,百花争发,就连小麦也已经开始慢慢成熟,再有半个多月就该开始收割了。
  院子里的质子们渐渐有些不耐烦,开始焦燥起来,要不是旁边有官吏看着,说不定就会闹出事来。等人的时候最难熬,人多了更容易发生事端。
  终于,张载安排公吏开始叫号,分批出去与族人会面。
  见一连出去两批都没轮到自己,庚化有些气愤地道:“是我们族里还没有来人,还是那些吏人故意坑我们,把我们排在后面。哥哥,你在他们前有面子,不妨上去问一问。”
  甲寒低声道:“安心等着就是,这是第一次安排我们与族人会面,最忌惹事!你难道还没发现,我们在这里,管的官吏最看重的就是守规矩。必须要守规矩,不然必有祸事!”
  庚化努了努嘴,不再说话,只是脸上明显变得焦急起来。他是家里长子,送到纳质院来本来以为就此在秦州一辈子,没想到有了这种变化,又能跟族里联系上。而且据管的官吏说,如果表现好了,还可能赐姓名送回族里。如果真能有那种造化,那么便不单单是返回族里,甚至继承族长的位置也有很大可能。
  得赐姓名,有朝廷封赏,回到族里便会被人另眼相看,声望一下就有了。作为长子庚化的心思难免活络起来,对回族继承族长蠢蠢欲动。


第24章 嫉妒
  看着三个年轻人从里面出来,穿着同样样式的布衣,脚穿芒鞋,收拾得清清爽爽,干净利落。再看看自己几个人,绫罗衣服,头戴毡帽,虽然衣料华贵,但跟几个年轻人一比起来,总有些沐猴而冠的感觉。衣服不只是看料子,穿在身上的效果更重要是看做工。这些质子的衣服虽然全都是用的棉布,但从洛阳城里来的裁缝,随便缝一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蕃羌部落里能有什么好裁缝?族长们的衣服料子再好,穿在身上的效果就远远不如了。
  张香儿看看身边的下丁族族长,再看看身边甲寒的哥哥瞎厮铎心,不由暗暗摇头。以前的印象里,质子到了秦州,便就如牛羊入圈,从此不能正眼看了。这几个月在族里只听说秦州来了新边帅,改了质子的政策,却没想到只是两个月的时间,改变便就如此之大。
  戊奈上前,向张香儿深施一礼:“多年不见,孩儿给阿爹问安。”
  张香儿连连点头称好,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蕃官,虽然继承了父亲的官位为内藏库使,但见了汉官,还是只有问安的份,连个座位都没有。这些汉人的礼仪,一向都没有机会去学,戊奈过来问安,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再者西北一向都称呼父亲为老子,戊奈称呼一声阿爹,张香儿觉得就像叫的不是自己一样。
  西北自陕西到党项到秦州附近蕃羌,称父亲为老子,也称有身份地位的人为老子。如现在的陕西经略使夏竦,因为出任边帅之前为龙图阁学士,便就被党项人称呼为“龙图老子”,就连元昊在国内也是如此称呼。徐平年刚满三十,来之前是三司使,也被有些人称为三司老子。徐平有时听人讲起,自己都想笑。
  甲寒上前,一样向瞎厮铎心行礼:“哥哥安好?阿爹可好?族里众人安好?”
  瞎厮铎心同样手忙脚乱,嘴里只是道:“都好,都好,族里一切都好!”
  庚化一样上前问候了父亲,张香儿道:“今日难得我们三族齐聚,听说秦州城里的酒楼最近几日出了一种烈酒,非常有力气,我们到那里饮一杯如何?”
  甲寒道:“张家阿叔,这却有些不好。我们出来会见族人,只有两个时辰的功夫,虽然官里没有说不许四处走动,但离开营地总是不好。再者说了,营里不许饮酒,如果我们醉醺醺地回来,岂不是让人说闲话?”
  张香儿摆了摆手:“饮两杯酒有什么打紧?听说新来的大帅对我们蕃落甚是照顾,哪里会计较这些小事?我看其他族里的人,都到外面去饮酒了,我们也去!”
  其他人一起鼓噪,甲寒没奈何,只好随着几人一起出去。不过临离开之前,他特意去问了看守的吏人,打过招呼,才放心地出了营门。
  纳质院已经被徐平划给了三司铺子,卖烈酒的新酒楼便就设在那里。这几个月三司铺子一直在储备物资,除了这两天新开的卖烈酒的酒楼,其他生意都没有开张。他们的生意太大,一旦开张对附近会有不小的冲击,其他倒还罢了,食盐因为徐平定了低价,会严重影响古谓一带几族的盐池生意。那几族靠着食盐发财,不定会发生什么事端。在了解了周围的蕃情,定下经略计划之前,徐平不想发生任何意外。自秦州向西向南,盐池不少,很多蕃落的强大就是靠占据的盐池,一旦盐价被打压下来,必然会有部族衰落,同时有新的部族兴起。这一兴一衰之间,就容易发生冲突,徐平不希望脱离自己的掌控。
  到了酒楼前,里面早已经满满当当,多是附近进城的蕃羌族人。蕃人好酒,而且地理人情的缘故,特别好烈酒。以前酿的水酒便就是秦州城的重要财源,现在推出烈酒,周围的蕃羌部族更是趋之若鹜。为了给这些来的蕃人腾位子,这几天徐平特意吩咐所有的军人不许饮酒,秦州所有驻军戒酒几天。自徐平到来,秦凤路所有军营禁酒,全国军营是独一份。最初文官因为少了财源,武将少了助兴之物,群起反对,被徐平强行压了下去。
  郑主管亲自在店里招呼,位子不够,便就把桌椅摆到纳质院空出来的院子里,来者不拒。徐平亲自派人来吩咐,这几天蕃落前来探望质子,酒楼敞开供应。同时门外有王凯亲自带人看着,一有趁酒闹事的,立即出动镇压。
  到了院子里坐好,张香儿兴奋地拍着桌子道:“店家,上你们最烈的酒来!还有,店里有什么好菜好肉,只管上来,我们一起算钱!”
  见张香儿动作不雅,甲寒小声道:“阿叔,这里是秦州城里,比不得我们蕃落。若是要酒要菜,唤过小厮来吩咐就是,这样大喊大叫有些不妥当。”
  瞎厮铎心总觉得现在的弟弟跟以前不同了,让他混身不自在,听了这话,不由趁势喝斥道:“阿叔是长辈,又是渭河以北的蕃官,身份何等尊贵!如何轮到你教训!”
  哪里想到戊奈却道:“阿哥,厮铎毡现在官家赐了名,叫甲寒。他在我们营里,识字最多,做活最勤快,管着的官人不住口地夸他。若是不出意外,他是要被赐姓得朝廷的赏赐的人,不能跟一般人一样看待。他说的话,确是有道理,听着也好。”
  不等瞎厮铎心再说,一边的庚化也随声附和,说甲寒与众不同,是秦州最被看好的质子,将来前途无量。他说张香儿这样不好,那便是不好了,照着做就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瞎厮铎心没想到弟弟现在竟然有了这种地位。特别是说甲寒将来会被赐姓封爵,让瞎厮铎心警惕起来。如果真地被赐了姓,封了官,那时候甲寒回到族里,地位将非寻常可比,非常可能族长之位就落到他手里。族长有姓,全族有姓,只要过上些年月,就跟平常汉人没了区别,对这些蕃羌之民非常有吸引力。
  真面对这种情况,自己怎么跟弟弟竞争?想到这里,瞎厮铎心看着甲寒的目光不由有些不善。看来秦州这里的情况,自己以后要多上心,不要真被这弟弟翻了天去。
  张香儿却只是兴奋,戊奈不是他的亲儿子,没有回去争夺族长之位的问题。他在秦州官府有了地位,自己族里也跟着沾光。张家在青唐羌数族里风光起来,便是始自他父亲张小哥当年头脑清醒,破了宗哥族李立遵所立的文法,归附朝廷。立了战功被授刺史,封为那一带的蕃官,让张家对其他部族有了绝对的优势。如果戊奈也能得到朝廷封赐,回去再吞并几个小部族,让他去别立一族开枝散叶,张家就将更加壮大。


第25章 你不明白
  帅府,徐平静静地听着种世衡讲这几天各族账来探视质子的情形,偶尔点一点头。
  种世衡讲完,徐平问道:“这也是秦州的第一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种世衡迟疑了一下,才道:“听属下的蕃落有人讲,对秦州城里的质子现在朝廷恩赏太过,让不少族账觉得不安。这些质子被赐了名,又识字读书,学了汉家礼仪,一旦朝廷放他们回到族里,族主也不好管他们。——节帅,恕下官冒昧,依我看来,节帅如此对这些质子,只怕是真存了把他们放回去争权的心思。这样确实会对朝廷有些利处,不过更可能的是引起秦州所属蕃落的不安,别生事端。现在党项已叛,再动摇了蕃落的军心——”
  徐平看着种世衡,突然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想让这些质子回去争权?”
  “若不是如此,又何必对他们用这么多心思?蕃羌自有他们的习俗,由着他们就是。”
  徐平摇头:“通判,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吾土吾民,我们代朝廷牧守一方,便就当对治下之民施以教化,导人向善。纵然是蕃落,也是朝廷治下百姓,不当在化外。让他们依着本族的习惯,族主治事,只是没奈何的权宜之计。只要有可能,还是要施以教化,移风易俗。我没有那么势力,做了事情一定要有好处,没好处的事情就不做。这些质子,现在让他们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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