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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一世富贵-第4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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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朝时晕倒在路上是有的,但若说是辛苦,倒也说不上。还是因为我一直有颗牙肿胀,又不放在心上,才引出病来,外面传得有些过了。”
  薛奎点头:“唉,人一旦被病缠上,着实是辛苦。你还正当少年,千万不要不在意亏空了身子,不然到老来可是无穷烦恼。”
  “相公说的是。”
  薛奎自己就是疾病缠身,好不容易熬到皇帝亲政,来了自己的好时候,结果自己的身子先垮了,只能在家里养病。不过徐平可不是这样,他一向对自己的身体挺在意的,既不暴饮暴食,时常还锻炼,但牙上出问题的什么办法?
  年轻人最难得的就是不居功,见徐平并不承认自己是累病的,薛奎和王曙的心里对他的印象就好了几分。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不会否认这种传言,哪怕真的不是累病的,了不起不分说就是了,毕竟对自己只有好处。
  徐平是坚定地认为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谁说他身子虚得这样都能病,心里就感到反感。所以不管任何人问起来,徐平都是回答自己只是偶然病了,绝不是身体不好。至于因此为自己邀名,徐平是觉得没有必要。自己两世为人,满肚子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还要用这种小手段,实在丢不起这人。
  却不想徐平越是这样做,别人就更加高看他一眼。他出去巡查辛苦不假,跟王沿怄气不假,一回来就病倒了也确有其事,怎么可能不是因为差事病的呢?
  感叹几句,薛奎又道:“我听传言,你这次差事办得非常不错。朝廷里已经定了下来,引洛入汴必要修,不知道真也不真?”
  徐平道:“不错。相公,修这道水渠,只有诸般好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嗯,是啊,你做事仔细,当时听了的人都如此说。”薛奎看了看王曙,扶着桌子点头,面色有些沉重起来。“若只是论修河的利弊,你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这河渠是非修不可的。但我们在朝廷里为官,有的时候不能只考虑事情的利弊,还要多想想其他的事情。定陵在时,丁谓为相,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怂恿定陵东封西祀,在全国大兴土木。祖宗数十年来的积蓄,就此挥霍一空,敢不引以为鉴?太后垂帘,虽然也有诸多不是,但十年休养生息,到今日终于粗有积蓄,来之不易啊!”
  徐平笑道:“相公多虑了!如今府库充盈,钱粮都足,正是要做事的时候!”
  王曙见薛奎气喘的毛病看着要上来,说话有些困难,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对徐平道:“你善于理财,满朝皆知。自去年上任盐铁副使以来,着实为朝廷聚敛了不少钱财。只是,天下之财毕竟有定数,不在官则在民。当官理政,从民间敛财是不得以而为之,能够不做,还是不做的好。我和薛侍郎不是说你做的有错,只是你还正当少年,难免锐意进取,事情做得有些急了些。圣上也正当青春年少,亲政以来,朝政多有更张,这个时候,更要老成持重。我这样说,你明白不明白?”
  徐平沉默不语。他明白,他非常明白这两个人的意思。
  皇上二十出头的年纪,心里想法太多,就像跑欢了的马。这个时候为了防止这马把车带到沟里去,做臣下的就要死劲地拽着缰绳,迎合圣意在别人看来都有钻营之嫌。
  这已经是朝里大臣的共识,偏偏徐平就是个刺头,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出大动静来。偏偏做事还很有章法,别人愣是挑不出毛病来。事情抓不住把柄,那只有向徐平下手了。现在还只是一些元老重臣,旁敲侧击地说一下,再不听话……
  天下之财有定数,不在官则在民,徐平觉得这话真是把自己捆死了。你做再多的事情,有天大的功劳,这话一出来,便就成了小人,人家就要看不起你。
  怎么办?只有破了这道紧箍咒,让大家都明白财富是创造出来的,是辛苦劳动的结晶。三司不仅仅是分蛋糕,也可以做蛋糕,可以把盘子做得更大。只有这一点成为天下的共识,徐平才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不然遇到的阻力会越来越大。
  这些人是真地为国为民,跟徐平讲这番话没有私心,正是因为如此,徐平才会觉得事情棘手。对这些人,如果耍弄小手段,在整治人上面下功夫,那自己就真成了第二个丁谓了。丁谓聪明绝顶,才气过人,做事情非常漂亮,拉帮结派整治人的本事也一时无两,结局如何?那个在道州骑头小驴,巴巴地前来拜访自己这位新贵的落魄老头,徐平可是一直记在心里,自己的结局绝不能那样!
  罢官丢爵,孤老荒村,就连事业也功败垂成,一世辛苦成空。
  这样不行!徐平必须正面迎战,从理论上说服这些人。
  劳动创造财富,商业会使财富增殖,这话说起来容易,但要想形成系统,让人普遍接受,现在的徐平是真地有心无力。哪怕他能够把前世的启蒙书《国富论》全部背下来也不行,思想如同花朵,要有合适的土壤才能成长,而现在没有自由贸易的土壤。


第119章 小令与慢词
  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朵云,把那个正散发着炽热光芒的太阳一下子包了起来,顷刻间世界便就变得清凉。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掠过山岗,拂过池塘,钻进凉棚里。
  徐平微微抖了抖身子,向薛奎和王曙两位老臣勉强笑了笑:“两位相公的意思我明白,以后做事会有章法的。徐平虽然年幼无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刻薄过他人成全自己的功劳。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再三斟酌,必定要做到无损百姓,无损朝廷,上下得利。我这样说,两位相公可还满意?”
  王曙叹了口气:“我们现在都是闲人,也只是随便说说。对的你就听,不对的只当一阵风,不要向心里去就是了。以后为官做事,但愿记住今天的话。”
  “我一定牢记在心,时刻不忘!”
  徐平说完,三人坐在棚子底下一时无言。
  薛奎终于缓了过来,对徐平道:“我们两位老人在这里闲坐一坐吧,待制可以去招待其他人。你们正当少年,有许多玩乐的事情,我们在反而不便。”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两位老人显然也不需要徐平在这里陪着聊天,那还干坐在这里干什么?薛奎显然也知道,在自己面前大家都放不开,还是离远一点好。
  辞别了王曙和薛奎,徐平步出凉棚,看了看天空,出了一口气。徐平很少与人争吵,但也很难被人说服,自己做事的步子不会因为今天王曙和薛奎的到来就停下。两人也不是为了说服徐平而来的,主要的还是表明一个态度,让徐平知道,以后做事的时候要有顾忌。如果徐平这么容易被说服,反而就没有让这两人来说的价值了。
  朝廷里面,如果无党无派,那才是千奇百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有与自己立场相接近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走到一起,想到一起,只是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矛盾尖锐,冲突激烈起来,便就会形成朋党之争。
  多数情况下,朋党不是主动形成的,除了一些少数的例外,比如在襄州瞎了眼睛还心比天高的胡旦。徐平隐约记得,自己园子里现在还有一个人也有胡旦的毛病,那便是欧阳修。两人一样的才气纵横,心比天高,一样地在现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不同之处,胡旦是为自己少数几个人的前程,是为私利,而欧阳修则是为了心中的理想,大道所在,义不容辞。结果胡旦害了自己,而欧阳修则不但害自己,还害苦了身边的一群人,还有不少无辜的人被牵连。为了自己私利的胡旦没有人同情,穷困潦倒,孤老乡村。欧阳修历经磨难,终于幡然醒悟,得享身后哀荣。
  徐平跟朝里的群臣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是因为胡旦给他的刺激实在很大。太宗朝正是进士被重用,升迁飞速的时候,很多少人三十岁左右就荣任两制,寇准不到十年就位至宰执,这种盛况后人只能嗟叹。结果身为状元的胡旦差遣不过知制诰,官不过员外郎,职不过史馆修撰,比现在的徐平还大大不如。
  那个瞎了双眼,身上连件没有补丁的衣服都没有,还颐指气使的老人,实在让徐平很受刺激。他的结局,可是比丁谓还要悲惨得多。
  官场是富贵场,也是是非漩涡,有富贵,也有危险。
  池塘边,晏殊和丁度两个人坐在树下的交椅上,吃着西瓜水果喝着酒,欣赏着四周的风景。一众年轻官员则聚集在岸边,让歌妓唱着或新或旧的词曲,不时哄笑。
  看看天气,另两位学士梅询和李淑也该到了,现在还不出现,十之八九是避着薛奎和王曙两人。这两位太严肃了些,聚集到他们身边实在需要点勇气。梅询偏偏是个十分讲究严肃不起来的,李淑则有点恃才傲物,躲着两人也正常。
  到了树下,徐平向晏殊和丁度两人见过了礼,问道:“学士为何坐在这里?何不过去跟众人同乐?”
  晏殊默默摇了摇头,丁度大笑道:“晏学士是嫌你这里的歌妓不行,唱的曲儿格调低下,又不通典故,听着不美。徐待制,你永宁侯府论富贵也是京城里面数得着的几家,何不买几个上好的歌妓来?有客人来了也好助兴,闲时自己听着也能解闷。”
  徐平摇头:“舍人说得轻巧,好的歌妓哪里容易找?且不说花多少钱,又解音律又懂诗词的那可是可遇不可求。再者说了,我自己对于音律就是一窍不通,捧着钱出去不是被人当冤大头?用得着了,市面上雇几个就好。”
  丁度与晏殊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对徐平道:“我们在这里闲话,你去陪那些人吧。”
  徐平告了罪,向着池塘边行去。丁度说得轻松,一个上好的歌妓,怎么也得掏出几千贯去,有那个钱,还不如去乡村多买几亩地呢。
  世人贪利,京城附近的人家对女儿都当宝贝养,指望的就是到了年岁,有了一技之长卖进富贵人家,若是运气来了说不定就此一生无忧。所谓不重生男重生女,就是因为对于普通人家,女孩更加能够带来钱财。而且按照此时的习惯,小女孩最好的年岁也不过典卖十年,契约到了还不耽误出来嫁人生子,很多贫苦人家把这当作脱贫的门路。加上富贵人家追捧,会点歌舞的小女孩的价格极高,徐平都觉得夸张。
  基数大了,长得好看的不难找,歌喉好的也不难找,身段妖娆擅舞的也好找,但是这些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就难了。再加上要懂诗词格律,能够作诗填词,跟文人说起话来不露怯,那就是凤毛麟角。
  歌妓就是这个年代的娱乐明星,不过与后世不同,最好的都被富贵之家养在了家里,外面青楼妓馆里的就如同徐平前世那些跑野场子的,水平就差了很多。大多数的时候,外面的歌妓长得再好看,歌喉再动听,但举止粗俗,言谈多街巷俚语,唱的曲子更是大多数时候涉及男欢女爱,没办法,谁让男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呢。
  晏殊的小令像诗多过像词,没点文化修养唱出来味道根本不对,他也听不下去。
  反倒是柳三变在这种时候如鱼得水,他就是在这种歌妓群里厮混长大,各种曲调无所不精。小令是来自文人的闲时雅趣,源远流长,传说起自李白,而慢词则正是由柳三变从青楼歌妓唱的曲子里搜集而来,定曲调格律,自成一体。两者来源不同,格调也就不同,现在初起,还带有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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