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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一世富贵-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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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继荣坐在官厅里,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这种时候,就是在睡梦里也不得安宁。前一刻还是以前的惬意时光,华衣美食,倚红偎翠,突成之间就成了噩梦,杀声震天,尸山血海。
  数百年多少代传下来,甲家苦心经营才有了现在地位,难道在自己手里就突然没了?睡着了的甲继荣只觉得自己在苦海里沉沦,再也没有翻身的时候。
  “衙内,宋军攻城了!”
  甲继荣从睡梦里一下惊醒,茫然地看着从外面冲进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报信士卒,口中喃喃道:“宋军攻城了?哪里来的宋军?”
  清晨的凉风从门外吹来,猛地扑到甲继荣的脸上。
  “宋军攻城了?快,带我去看!”
  一个激灵,甲继荣清醒过,大步绕过案几,差点踢倒炭盆,下去抬手就抓住了报信士卒的胳膊。
  阳光刚从黑暗中透出来,天边还只有一抹青白色,天地间还是一片朦胧。
  甲继荣登上北城楼,一眼就看见北面突然出来的巨大的轮廓。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清楚,只看见高大得如同一座城,向自己缓缓移动。
  “那是什么?!宋军一夜筑了座城出来?”
  甲继荣嘶哑着嗓子问身边的守将。
  “我们也不知道,天一亮那怪物就在城外了——”
  守将面色尴尬,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看着甲继荣的脸色。
  守城一方晚上必须出城骚扰,如果紧闭城门死守,就是这样的结果,天一亮你不知道城外面会出现什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阴沉着脸,甲继荣看着外面的怪物渐渐逼近。
  离得近了,天色也亮了些,甲继荣才看清楚外面的怪物。其实也不是什么怪物,就是用竹竿搭起来的架子。不过这架子实在太大,顶部与城墙基本平齐,比城墙还宽,架子的另一边却看不清楚。
  这架子下面应该有轮子,宋军定是在推着靠近城墙。
  甲继荣看着离城墙越来越近的竹架,不由皱起眉头来。
  徐平这是在搞什么鬼?别人攻城是用云梯,他却弄这么大的一个竹架子出来,看样子一副竹架就能做几百副云梯,想干什么?
  用这架子代替云梯?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
  徐平确实要用这架子代替云梯,欺负的就是甲峒不敢出城。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发明,基本原理与常用的攻城器具井阑差不多,不过徐平不是用来做移动的远射平台,而是直接把城墙接出来从另一面登城。
  这架子倒也不是随便做的,徐平是按他前世的脚手架搭起来。脚手架看起来简单,但真要做到安全实用,还要有力学知识和一些设计小技巧。真正的实用的移动脚架徐平前世也不过推广才几十年而已,这年代还是很超前的。
  “油!火!架锅烧油!”
  甲继荣看着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声嘶力竭地吩咐着。
  对付云梯有很多成熟的守城器具,比如拍杆,比如专用杈子,当然最直接地就是向云梯上倒热油。而对付井阑,历来强调的就是主动进攻破坏。
  面对这合井阑和云梯于一身的怪物,甲继荣手忙脚乱。
  不像云梯,宋军不是从这架子爬上来,泼油有没有用?甲继荣不知道。
  竹架最怕火,但宋军能没有想到?甲继荣也是心里没底。
  离州城两里外的小山包上,徐平看着不远处向州城缓缓逼近的庞大竹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蔗糖务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就是人,能用钱的地方徐平绝对不用人命去填,这庞大的攻城架子就是徐平这种思想的产物。
  这架子看着不起眼,部件却是成千上万,造的时候就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再从太平县一路运到这里,耗费的钱财实在是惊人的很。
  但只要能够减少属下兵士的死伤,在徐平看来就一切都是值得的。钱花了蔗糖务可以轻松赚回来,只要留得人在,银钱就流水一样流到蔗糖务。
  至于火烧油浇?
  最前面的部分都包了铅皮,一时是烧不起来的,就是烧起来,中间还有隔离层,只要后面推进的速度大于烧毁的速度,一样不耽误攻城。
  油浇就更没有用了,攻城的兵士是从另一面直接跑上去的。
  且看甲峒怎么面对这怪吧。
  徐平看了看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呼口气平息了一下心神。


第156章 破城
  天边露出了红光,太阳虽然还没从地下升起来,光芒却已笼罩世间。
  看着巨大的竹架已经到了不远处,最前面的铁钩发着寒光,好像猛虎的爪牙,随时就要向自己扑来,甲继荣觉得气都喘不上来。
  “拍杆,打!给我把这东西打烂!”
  守城的兵士也觉得腿发软,不过主家就站在身边,还是鼓足勇气,拽着拍杆向靠近的竹架打去。
  拍杆吊着的石头打在竹架前边的铁钩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而也只是发出声音,对缓缓向城墙逼近的竹架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看着伸在前面的巨大铁钩已经靠近城墙,甲继荣只觉得心底发寒,转身向着旁边的军士道:“泼油!点火!”
  军士端着铁勺,从烧着的铁锅里舀起滚烫的热油向竹架上泼去。
  铁钩是从架子上伸出来的,此时铁钩虽然已经到了城墙的上方,架子却还离着一段距离,城墙上泼出的油到不了架子,全都淋到城下去了。
  没有油引燃,从城上扔出的火把并不能把包了铅皮的竹架点燃,火把在架子上滚了两滚,一样掉到城下去。
  甲继荣产生了错觉,时间一下变得忽快忽慢。看着自己身边的军士舀油点火,就觉得时间慢,看见竹架,就觉得时间太快,那铁钩一下就到了头顶。
  “啪——嗒!”
  头顶的铁钩在伸到了城墙之后,突然向城墙扑了下来。
  这钩子怕不是有几十斤重,两个兵士躲闪不及,被钩子钩住后背,直接拉到了城墙上。瞬间血肉横飞,就在众人的面前裂成了碎块。
  见了这场面,城上的军士一阵惊慌,纷纷后腿。
  甲继荣“呛”地一声拔出了佩刀,嘶哑着嗓子喊道:“都不许退,自现在起,谁敢后退一步,斩!”
  可惜甲继荣平时再威风,也比不上血肉横飞的场面吓人,兵士还是畏缩不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靠近城墙边。
  “我杀你全家!”
  甲继荣举起钢刀,咬牙切齿地一步上前,一刀砍下了一个兵士的头颅。
  见红着眼睛,野兽一般的甲继荣看着自己,一众土兵终于清醒过来,终于鼓起通气重新上前。
  “木杈!三人一个,一起把这架子推开!”
  前面巨大的铁钩搭在城墙上,竹架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铁钩就是用来抓住城墙的,靠几十个人的人力怎么可能抗衡?一众土兵举着杈子,上前顶住竹架,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脸憋得通红,却不能推动竹架半步,只能眼睁睁着看着向自己越靠越近。
  竹架另一边的宋军突然发出冲天的呐喊声,“咚、咚、咚”的声音连绵不绝,也不知道是鼓点还是人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敲在甲峒土兵的心上。
  鲁芳是福建路邵武军人,原是银场的矿工,因为矿上呆得实在艰苦,舍身投了厢军。从福建路,到荆湖南路,再到广南西路,十几年来转了七八个州军,在厢军里做到了个都头,在邕州退役入蔗糖务。凭出身在蔗糖务里他是个小头目,乡兵里面当个指挥使,带着乡兵第二指挥。
  张荣是这次攻城的主将,带头攻城的则是鲁芳。
  手里紧握着钢刀,鲁芳死死盯着身前竹架。在蔗糖务里干活的时候,这种脚手架他是上过的,但如此巨大的架子却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靠上城墙了!”
  从竹架下面推行的人那里传来一声喊,只是片刻时间,随着一声号角,后面震天的鼓声就响了起来。
  “杀!随我杀——”
  鲁芳一声暴喝,举着钢刀第一个登上这巨大的脚手架。
  朝北的这一边,为了登城兵士方便,做成了一斜城。聚在竹架后面的宋军攻城兵士一路跑着冲了上去,到了竹架上方,就看见城墙上的手忙脚乱的甲峒土兵。见甚至连成队的弓箭手都没有,宋军士气大振。
  “冲!先登五十贯!”
  鲁芳哑着嗓子喊了这一句,拖着钢刀直直向前冲去。
  甲继荣看着架子上方潮水一般向城头冲来的宋军,竟然一时呆住。
  城墙上自然是有弓箭手,但甲继荣不知道宋军什么时候会冲上来,竟然没有让他们准备,此时却已来不及了。
  架子顶部再宽,也不过二三十步,弓箭手这里准备,不等上弦就被对方冲到了面前,根本就没了作用。
  暗叹了口气,甲继荣转身喊道:“列阵,把宋军赶下去!”
  城墙宽度不过五六步,哪里能够摆开阵势?而且这时候甲峒土兵也已经没了斗志,只是乱糟糟地排了个阵形。
  甲继荣举着钢刀,对守城的一个头领道:“你,带一百兵士,把宋军冲下去!如果失利,就不用回来了!”
  那个小头目缩了缩脖子,见甲继荣看向自己冷冰冰刀一样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儿郎们,能不能保住州城,在此一举!随我杀敌!”
  说完,提着钢刀,带着乱糟糟的一百多土兵向宋军迎头冲去。
  此时太阳终于从山顶探了半个头出来,漫天的红光照耀着大地。
  在这红光里,兵士们手中的刀枪也抹上了一层血色的光彩,不等杀人,已经带上了一抹绚丽的血色。
  “杀——”
  鲁芳一声嘶吼,手中钢刀斜斜砍向,一刀砍掉了对面甲峒土兵半边身子。
  就像一辆铁车轰地一下碰在一面土墙上,甲峒土兵只是抵抗了不足半炷香的时间,就全面溃败。
  甲继荣脸色苍白,知道目前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转身看去,不但是南城这里,东西两面都已经被宋军的竹架靠住,源源不住的不潮正涌上城头。
  向旁边的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甲继荣带着他们偷偷下了城头。
  纵然再是雄心万丈,到了这个时候,还坚守下去就是傻子了。
  围三阙一,网开一面,知道这是颗毒药,为了生存也得吞下去。甲家数代经营,只要留得人在,借兵交趾如果能打回来,就仍然是这一带的王者。
  山坡上的树下,谭虎看着自己这方的兵士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头,对旁边站着观战的徐平道:“官人,没想到这架子如此好用!几乎没花什么代价,鲁指挥使就带人登城了!”
  徐平笑道:“因为是这样一座小城,守城的又是甲家这样的废物,不然这法子也没什么用处。不说升龙府那样的大城,就是邕州城那种规模,外面有数丈宽的护城河,这架子就靠近不了。再者说了,就是没有护城河,城里的人但凡有敢战的勇气,派出决死之士出城,随便阻挡一下这架子也是寸步能行。再退一步,如果守城的人认真准备,不说有我们的火炮,就是有投石的石砲,乱七八糟的石头砸下来,这架子也散了。”
  “官人一想,就有这么多法子,甲峒却是束手无策!”
  “是啊,天无绝人之路,但人自己作死,那就真是谁都救不了了。”看着前方已经一片混乱的州城,徐平也无限感慨。“甲家在这里经营数代,前后二三百年,结果就是这种规模。这些年来,不说别的,就是从我们大宋就掳掠了多少财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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