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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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贱,谁又比得过你和君忆箩,”未夏厌恶地看她一眼,对一旁的暗卫道:“去,给我捉两条活蟒!”
竹熏一震,口中脓血溅出,呼吸急促而断续:“董未夏,你不得……不得、好死!”眼见暗卫真的领命而去,那涣散的眼中逐渐又聚起惊悸,竟是奋力扭头,看向那道房门。
“不必求救,我不会亲手杀你,”未夏低低地道,也看向那道门,她唇边还携着一丝淡笑,却没有哪一个人觉得她是在笑。
闻言竹熏本是一松,不妨那剑柄再次高高举起,直指命门穴,这一剑下去,她是铁定的没命。
血顺着薄薄的剑身倒流而下,淌了她满手,她举着那剑,举了许久,嗓音却是轻轻的:“你一心想杀我为吟姝报仇,她却是临死都在求我保你一命……知道么,害死你姐姐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贱人……你、你胡说!胡说……”竹熏咬牙切齿地道,因为疼痛和愤恨,那张脸几近扭曲。
未夏似不在意,她已满手鲜血,触目惊心的红与粘稠,只是握着那已呈温热的剑柄兀自说道:“当日在雀屏山,你和君忆箩刻意拖住她,以延误她回帐的时间,才造成我等不及和兰姐上山寻人,我说的对不对?”
竹熏满口鲜血,咬唇不语,眼中含泪,不知是痛是怕,只是趴在地上抖若筛糠。
“事后吟姝怕相公追责,一力担下,不曾说出,只在死前求饶你的罪,代你隐瞒,”未夏慢慢说完,冷冷地笑:“赎罪立功,自动献身……都说吟姝是为我而牺牲,可我自认对她无半分愧疚,因为她本被就是代你赎罪,替你而死的!”
满院俱惊俱静,这个女人,当初哪个没有怪过恨过,恐怕包括爷,也不曾想到还有此内情吧。所有人都望着她,目光复杂。未夏再抬起头,眯眼望向那扇房门,蓦地扬声:“还有你,君忆箩!你说他被贬豫城,落得今日全是为我所累,你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仿佛自己从没有过错和私心,今日当着众人,我不妨问你一句,当日兰姐坠马之时,你分明就在附近,为何不现身营救,为何整座大营,你安小郡王却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你并不是想撇开责任,你只是想要我死,你想借那件事、借皇帝的手,除掉我!”她跨过竹熏,踩着鲜血,扬手便是一剑狠狠刺在那门上,将那房门刺出一个窟窿,恨意再度透胸而出,烧的她满眼赤红:“你想杀我,你既这么想杀我,为什么不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的细细动手,为什么要去杀害不相干的人!你可以喜欢那个男人,你可以喜欢他,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性命去成全你的喜欢!”
没有人敢上前,她疯了刺着那道门,刺了许久,才发现那门却并没有上栓。
她喘着气,冷笑着扬手去推,那门却自己开了。有一个人站在阴影中。第一眼,她竟然以为自己眼花。
那人发未束,鞋未穿,只凌乱地着了丝质的中衣,伸手便来握她的手。
大脑一瞬间全是白的,她看见他满目痛惜,唇角瓮动,耳边听他急切而低声地恳求:“听我解释,未夏,我会解释……”却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死死地盯着那丝质中衣上系得歪斜不堪的衣带,以及他身后,倚着屏风而立同样衣着不整的阿箩。
他的手很冷,握着她的竟不住地发着抖,未夏低头看了许久,才发现不光是他在抖,自己也在发抖。
死一般的沉寂,齐荆怀抱细细站在远处,掌下仍在不断输着内力。钟源猛地抬眼去看邱大,语气含着他自己也不自知的出离愤怒:“你知道是不是,你方才便知爷同阿箩在里面!”
邱大不语,默默上前,弯身替竹熏点穴止血。
“好,你解释。”未夏后退一步,仰头望着他道,很奇怪,到此刻她竟还能笑着说话。
“未夏,”他显得十分焦躁,抬手捏了捏额角,上前去握她的手,语声很低:“未夏,我心里很乱,你能否等等……同我回去,等我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同你解释,好不好?”他将她圈在怀里,察觉她身上俱已湿透,衣着脏腻,身子滚烫,焦急道:“同我回去,你在发烧……”
未夏缓缓抬头,推开他的手,方才分明还淡笑如烟的眸里,悲恸已满溢出来,她扬起脸,轻声说道:“相公,细细找到了,可是她要活不成了……你知道吗,因为我,细细也许就要活不成了!”她这会儿才开始觉得心痛,觉得疲倦,她仰脸看他:“我只问一句,昨夜,你是否同她歇在这里?”
他沉默下来,无法点头,亦不能否认。袖下双拳握得死紧,脑中如被钝器打过敲过,痛的快要炸开。昨夜……昨夜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竟想不起来!只记得方才睁眼的那一瞬,他恨不得捏死阿箩。
身后有人怯声唤道:“夏姐姐……”
“闭嘴!”手猛地紧握剑柄,血便顺着指缝滴滴答答。未夏眯眼,目如刀刃,剜骨割肉般望着那分外柔弱的女子,讥嘲而清晰地道:“我董未夏便是认猪狗做友,也不会同你这样的蛇蝎有丝毫关系!”
当众侮辱,□嘲讽,毫不留情的撕破脸,只是,那女人有撕破脸的勇气,她却没有还嘴的底气。她所有的依凭,仅是昨夜,仅是昨夜……阿箩脸白如纸,手揪紧了衣摆,倒是真的闭了嘴。
“未夏!”君亦衍低喝一声,却又柔下声音:“别说话了,乖,你烧的不轻,先同我回去……”
“回去,好呀,回去……”她竟是温顺着点头,并不见哭泣挣扎,更不看他,只是瞥着那手中染血的长剑,一点一点抬起剑尖,直指对面的蛇蝎,语气淡漠:“等我为细细报过仇。”
有他在,外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阿箩并不惊慌,神色镇定如常,立即否认道:“夏……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衍你知道的,昨夜你醉酒,我们一直在一处……”
“你给我闭嘴!”君亦衍语气阴森,胸膛剧烈起伏不定,并不回头,只是背对着她咬牙切齿地道:“阿箩,你知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一个字都不想!”
阿箩脸色更白了几分,咬唇不语。他在恨她,她知道的,就在方才,她亲眼目睹了他初醒时瞳中的惊慌与不敢置信,他将她甩下床榻时,力气之大,真的让她觉得害怕,他指着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一刻,他真以为他会杀了自己,他慌乱无措地穿衣,手脚都在发着抖,她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他在那门后站了许久,迟迟不敢伸出手去开门。她知道自己这次做过了火,但她别无他法,她已被那个女人逼的无路可走,她不会后悔,不论如何,她得到了想得到的,无论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打击那个女人的效果,效果都已得到。十指紧紧掐进掌心,目光不受控制地看着他揽着未夏的手蓦地收紧,她拒绝承认经过昨夜,自己的心仍会嫉妒,仍会疼痛。
死一般的沉寂,屋外诸人没有哪个敢抬头再看过来。君亦衍死命压制了怒气,深吸几口气,将未夏紧紧圈在怀里,抬手按下她指着阿箩的剑柄。未夏并不挣扎,已无太多力气挣扎,她的脸泛着红潮,体温烫得惊人,却拼着一口气力死握住剑柄不松手。
她的模样让他心疼,然当着众人,他无法解释多说哪怕一句。君亦衍头痛欲裂,脑中纷乱不堪,牵涉阿箩名声,纵然再恨阿箩,纵然他有九分确信昨夜并未发生什么,那些话终究不能当着众人多说,她毕竟是个女子,会做出这等出格离谱的混账事,亦是昨日被他刺激,被逼得急了。
越过人群,他看向齐荆紧紧抱在手中的白色绒团,再看向门外倒在血泊中的竹熏,方才他心乱如麻,屋内发生的事只隐约听得几分猜得几分,许多细委之处却不清楚。他明白她对细细的重视与宠爱,以她的性子,不是怒火攻心,被逼到绝境,是不会拿剑伤人。细细出了事,他也心痛,但到底是一只猫,为一只猫而大动干戈,本已是不妥,方才为平息她的怨怒,他已放任她教训过竹熏,这么多人看着,都是他的下属,做的太过,终会令人齿寒。
他不愿让她受委屈,这样的自己令他自己也厌弃不已。但他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瞥着地面上的竹熏道:“我问你,细细的事,是你一人的主意,还是同阿箩有关?”
他这般问,竹熏心中自是明白,很快便道:“是奴婢自作主张,与……姑娘无关。”
“你一定要包庇她?”未夏忽的笑了,似并不意外。身体因为虚脱而软软地倚在他身上,烧得绯红的脸颊上尽是嘲讽,她淡笑着道:“若我今日一定要杀了她们为细细报仇呢?”
他不语,半晌才叹了口气:“细细……只是一只猫。”
“只是一只猫……”她低声重复,定定看了他好久,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那眼神让他的心骤然抽痛:“未夏……”
“你看清楚,只是猫么?在你眼里,她就只是只猫么?”她猛地抬眼,一指不远处的齐荆:“你若不记得,我便再告诉你,她姓程,叫程细细啊,不是普通的鱼虾猫阿,她有人性,会愧疚,知感恩,懂回报。不像有些畜生啊,披着人的皮囊,装着一颗连畜生也不如的心!”她说着说着,情绪便陡然间激动起来,全身颤抖,连剑也握不住了,他便乘机接过来,丢到门外。
“你还是以为她就只是只猫吗……”她忽而又安静下来,声音飘忽,望着他的眼神那么的失望。
触及那目光,他的心便又是一揪,何尝不知,那是一只极有灵性,对她极好的猫,论忠诚毫不输于人。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通红,里面全是血丝,却始终没有淌下泪水,她望着他,语气哀伤而悲恸,绝望地近乎呢喃:“相公,你知道么,昨夜我躺在地窖里,不能动,不能说话,身边都是蛇,好多的蛇,好多的蛇,又冷又臭……那时候在我身边的只有细细,那么大的蟒蛇啊,比我还长,也不知道是她的多少倍了,她却是一心要护住我,一边与一条撕斗,一边还要设法引开另一条的注意,不让它有机会靠近我……而我……我就是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条蛇活活绞住,绞的什么也看不见了……相公,你说细细只是只猫,可我竟不知,我的命,是要用她的命来换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他颤抖地去抚她的双眼,她却率先闭上了眼,也闭上了那满目的失望与冰凉。
他咬牙把她放在凳子上,走出门外,一脚踢在不能动弹的竹熏身上,力气之大,直她整个人抛到廊柱上,又重重弹回。臂上青筋绽出,胸中怒火沸腾,君亦衍转身,一指满院的侍卫道:“去,都去给我捉,凡是活蟒都给我捉来!连这贱畜一道关进地窖!”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齐了,前面略作修改,建议重新看……大家明天见~
哦还有……望天,某很尤桑,真的……因为某已经从一颗亲爱的石头,变成臭石头,继而又沦为烂石头了……
☆、179完结倒计时
“都去给我捉;凡是活蟒都给我捉来!连这贱畜一道关进地窖!”
再没有人去劝了,今日的意外和方才的真相已震住了每一个人。竹熏本已要昏迷;此刻听得君亦衍下令;挣扎着醒来;想要求饶,张口却是大股鲜血;她已不能开口说话,只撑着双眼,死命地看向屋中的君忆箩;目露哀求;而后者脸色也并不比她好多少。
君亦衍大步转身;走了一步又回过身来,冷冷地改变主意:“不,不准弄死,不准给我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