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第7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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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彤云平铺着,在海风的吹动下席卷而来,太阳晨珠顿时萎缩消散了所有光芒,士兵铁般黑压压的阵容,在天地间反射不了如何铠甲和武器的光芒,形成了地面上青铜和黑铁的云,脚步声震天动地,自各自的营砦里步出,汇聚到了平野的两侧排列完毕,中间的荒地被夹成道不宽的白线(以鹰的视角),又像条无水的河床,静默着,马上准备接受火和血的洗刷。
高文的中军阵容很简单,共有五个旅团,布为两道长达九千尺的方阵战线,即红手、吉麦吉斯、守卫者在前,而菲罗梅隆、叶凡杜尼在后,中间位置是皇帝的大宫禁军、皇陵禁军,和五旅团共一千五百名带甲的附属骑兵,而四千五百名射击军,则与大炮兵团的先遣队布阵于最前,组成道三横列的火力推进线;
左翼,是伊斯法罕的塞尔柱军队,以彪悍轻捷的突厥骑兵为主,共一万二千人,也分为互相策应的前后阵,前阵指挥官为苏丹的二叔父塔波。穆罕默德,而后阵指挥官为摩苏尔总督科布哈,担当右翼和中军火线联络的,是赞吉和三十名轻骑兵;
右翼,为塞尔维亚大旅团、伊庇鲁斯大旅团和保罗派仆从军,其中保罗派火器最优,共有二千人的长铳军列阵于前,其余三千人则为弓手、矛手,伊庇鲁斯大旅团以步兵为主布阵在后侧,而塞尔维亚大旅团则拥有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作为这翼的机动担当,而担当此翼和中军联络任务的,是皇帝的侍卫马克亚尼阿斯;
最后,在野营外的壕沟前,布阵一万一千名来自东方的边民军,统领官为老沃尔特和年轻的多鲁斯。兰伯特,外带四百辆各种轻重战车和火器,堆起道临时的屏障,负责随时策应主力旅团的进退。
高文的两门重型攻城炮,和四门长重炮,布设在野营中央隆起的人工高地上,战前在护垒中皇帝和所有高级将官,在此冉冉升起了绣金的圣母玛利亚、圣迪米特里、圣米哈伊尔、圣巴巴拉等诸多圣像画旗帜,所有人半跪下,仰视圣像画,高唱《上主庇佑罗马再次伟大》的歌曲,而后在自新会托钵僧那里领取了简单的早餐。
高文皇帝领到的是一杯乳酪,一份撒着糖饴的印度小米饭,还有几个橄榄,及一份烤鹿脯,“十分美味。”皇帝很平静将其吃完,挨个向相随自己多年的厨师、园丁、驯兽师致谢。
“我在退役后,是有自信在君士坦丁堡开一所最好的驿馆餐厅的。”厨师微笑着对皇帝说到。
第70章湖上新亭好
“等倒闭的话,来皇宫找朕,朕可以帮你清偿一次欠债,不管多大的数额。”皇帝的应答激起一片笑声,
而后高文骑上了阿格硫斯,系着紫色的披风、绶带,穿着银灰色的铠甲,将磷火之剑佩戴齐整,和自己缓缓推进的军阵伴同在一起,赶赴到野地的战场当中。。。。。。
前进当中,正在另外处高地架起短筒望远镜的内宫侍卫们,站在那里,等待着皇帝策马上来,让他亲自观测敌军的阵容和配置。
这也是高文最关心的——大公平王的嫡系武装终于出阵来战了!
而同时,全体堡寨里的宋军士兵的军官虞侯们,都在前夜得到了相同的“人皆畏炎热,湖上新亭好”的名递。
这是军队里的密文,内容翻译过来就很简单了,“全军上下,除去守堡寨和守马桩的外,全体出营,列大阵,破大敌!”
号角声如怒涛鲸波般,回荡在莫夫城的堡寨群里,一股股皇宋的军队,以指挥为单位,马步车炮等兵种列着整齐的队形,鱼贯而出,瞬间就铺满了半个原野。
高文的短筒望远镜首先看到的是立在青色伞盖之下,处在督战位置的一名衣着威武华丽的武将。
此君正是总督六军,大公平王亲自赋予最高指挥权力的童贯,但见其面容微黑,胡须飘飘,脖颈闪现着古铜色的光辉,眉目极度狰狞威严,腰带上悬着把虎尾铁鞭,身着黑漆金纹狻猊甲,骑着骏马来回疾驰,手举权杖左右从容指挥布阵事宜。
高文眯缝双眼,继续望远而去,但见宋军堡寨的三合土墙和棱形的台基上,都用皮革和战棚隐藏着远射的武器,堡寨外支起的长列步兵旁牌、排刀障车后,也似乎藏着士兵或武器。
而在西区堡寨的中央,竖起如船桅之高的一处望楼,下设八条粗大的绳索固定,其上的旗帜已经放平:标志着敌寇逼近,我军需出战。
接着他将目光移往冲天阵云和尘土里,步出的大公平王嫡系之控鹤军、虎翼左右军——共三军一万五千人。
结果高文见到的是一万五千名移动的“甲人”。
前部中央位置的控鹤军,举着的全是蓝旗,清一水的朱漆右掩等身犀皮甲,头顶皮笠子,笠子上缀着彩色的马鬃毛,下无吊腿甲,快捷如飞,前数排肩膀上扛着的全是长短合一的火铳,机头和铳口闪着无数铜色的光芒,后数排则每人人手一把蹶张弩、神臂弓、克敌弓,此军共四千人,是单独成军的“皇宋版射击军”;
虎翼左右军就在稍后的二线滚滚跟进,其高举着的是绘着猛虎的甲旗,旗帜上的杆首即“耀篦”全为纯银制就,其下的团团士兵如行走的“铁城”,几乎全披着顺水山字铁步人甲,头顶钵般的兜鍪,脖子后披着长长的顿项,左右肩覆着虎头形的披膊,前有锁子胸甲,束带下又有裙腿甲和鹘尾甲,前首虎翼步兵皆手持凤嘴长柄刀、大斧、银枪、狼牙蒺藜长棒,后首似乎扛在肩膀上的为火铳、钉锤炮(前端为九孔连射铳头,后端为铁柄)。
高文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他先是视线离开了短筒望远镜会儿,接着又贴上去,发觉敌方的左翼,是五千举着皂旗的靖西军,其步骑合一,同样身着铠甲,但不比虎翼左右军那般沉重,行动起来更为轻便迅速,甲胄精光闪闪,其士兵同样混有大批的火铳手和弓弩手,并有各种冷兵器驻阵,“莫非这就是叶得臣所言的,横山诸部改编的军队?”
倒是宋军的右翼,全是清一水的蛮骑士兵,轻装毡帽,背负着弓箭、套索和短矛梭镖,看起来不足为惧。
“怪不得大公平王一路西进,沿途的蛮族部落乃至耶律大石这样的人物,都甘心为其效力呢?原来靠得就是这区区两三万人的嫡系武装。”高文咋舌暗自道。
苍黑色的云越聚越多,仅剩的太阳残块还渗下不详的红色的光芒:皇帝离开了短筒望远镜,但依旧站立在那块高阜上,观看着他的中央阵线谨慎而严整地往前推移着。
而另外面,皇宋中央的三个军,也作着相同的动作。
这片旷野可谓是兵书里所言的“衢地”,高文越不过莫夫城的堡寨群,而大公平王也同样打不穿尼沙普尔高文的防御线,为今之计只能在此地做一场宛如“斗兽”的决战了!
这时,高文听到背后响起了炮声。
一阵呼喝里,野营高处炮垒上,穿着轻皮革甲带着铁盔的炮手,举着点火杆,打着了一门长重炮——那炮猛地转动轮子,往后倒退,闪出道火光,冒出团白烟,打出一颗划空的炮弹,带着呲呲叫的声音,几秒钟后,在两军对垒线间的土地上,掀起团飞起的尘土,很快扬起来,随着寒风。
依次为讯号,野营里的火炮接二连三地开始发射起来,轰鸣声不绝于耳,硝烟和尘土卷动着,地面上被砸出一个个冒着烟的坑,很快一发炮弹准确地击中了队正在前移的皇宋控鹤军行伍——高文和所有将官看到,几名控鹤士兵像被球击飞的柱子般倒伏到了数尺外的地方。
“很好。”一名皇宫侍卫将胳膊搁在土筐上,满意地说到。
结果他话音未落,“嘭嘭嘭”一连串沉闷的声音,但却是自远而近的,呼啸而来——也即是说,从皇宋的堡寨里射出来的,劈头盖脸,在高文所在的土阜边,两颗射来的石丸,掀起了水柱般的泥土四溅,几匹御厩里的马匹惊叫着四散奔跑起来。
高文推开掩护自己的侍卫,迅速重新贴在了短筒望远镜上,他很清楚看到,果然在对面堡寨土垒的木栅和战棚里,冒出袅袅的青烟,这景象他再熟悉不过,是铸造出来的火炮特有的。
耶律大石没火炮,郭药师没火炮(后来有了,但却被俘获,由此高文断定皇宋军队是有火炮的,但是还没有制造出轻便的轮子,应该是固定在炮垒里发射的),看来炮全都集中在大公平王嫡系军队的手里,但也可认定——公平王的火炮数量不是很多。
第71章控鹤虎翼
于是两名侍卫开始对着己方炮垒方向挥动彩色令旗,意思是“敌方长重炮数量不多,专心继续压制敌方的军阵。”
但这时,高文方的长重炮也不敢再朝着军阵射击了。
因为敌方的控鹤之军速度极快,已经前进到了相距高文射击军不到一千二百尺的距离了。这时候再发炮,难免会误伤己方。
高文见到,两片玄黑色的海潮间,没被吞噬的白色土地越来越窄。
“立定,举旗。”随着哨子声和旗官的口令声,五个旅团共四千五百名射击军士兵,一队队踏在丛生的野草和小灌木间,偶尔遇到了炮弹砸出的坑,队形便稍微分离波动下,很快又重新聚拢在一起,而后在这段距离当中,士兵们脚步停下来,他们抬起双眼,前列的能见到敌人成片成片白色的皮笠子,而后列的只能望见前列同袍的侧边,不同的射击队按照牛角和棋盘的形状交错在一起,这将方便他们的轮番迭射。
一名勇敢而莽撞的旗官,骑着白色的马,举着根骑兵用的短火铳,号叫着自队列里跃出,对着不断迫近的敌方控鹤军,“砰”发了一记,白雾飘散,“来送死吧,来自东方的天灾侵略者!”
结果控鹤军的队伍里突然满是暴烈的弓弦弹动声,咻咻咻,升腾起一片铁簇的风暴来,那是后列的士兵击发了手中的神臂弓和克敌弓。
神臂弓,射程约为一千三百安娜尺。
而克敌弓射程更远,约为一千五百安娜尺。
那旗官的战马额头当即中了一发,马匹的脑浆迸散,瞬间颠仆跪倒,将主人往前掀动着,但可怜的旗官还未落地,就被三发接踵而至的神臂弓铁簇刺穿,倒飞钉在了地面上毙命。
接着,无数铁簇霹雳般坠下,射击军前列的士兵纷纷中箭而倒下。
“不要惊慌,继续上铅丸和火药!”后列和未被集中的射击军士兵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就算不少同袍的血就飞溅在自己身上,但他们还是立在原地,坚守岗位,眼神发直,只顾着按照操典的要求,撕裂纸筒,竖起长铳,装填火药,抽出搠杖捣实,滚入铅丸,再取出肩带上的铜壶,在火门里撒入射击契丹雪,扣上防雨防雪的铁盖。。。。。。
一时间,搠杖抽动铳管的声音,就像无尽的暴雨打在毡布上般——四千多名射击军,几乎整齐划一地,都在做如此的动作。
而那边厢,控鹤军后列的士兵开始俯身,重新缓慢地为自己的重弩上弦,而前列的则继续快速踏步前进,手里举着的火铳如密林般。
八百尺,六百尺,五百尺。
“我们改良后的射击契丹雪更有威力,抢先射击一排!”罗马帝国的射击军旗官们喊着,接着射击军们遵循号令,呼啦啦将手里的长铳端平。
“齐射!”火舌旗和燕尾旗晃动着。
无数硝火带着笔直的轨迹,遮满了长达千尺的横截面,而后瞬移扫倒了控鹤军的队列里,就像是一阵最猛烈的冰雹,击打在摇晃的禾苗叶子上,控鹤军最前的士兵惨叫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