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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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尘儿望着眼前有些怔忪的华以沫,目光深邃,神色宁和。
她伸手,将对方散在鬓边的青丝拨到了身后。
她的目光落在华以沫身上,眼底光华流转。
“不会的。”她道。语气是一如往常的清淡,“只是两人历经至此,这般苦痛,你又作甚羡慕她们。”
华以沫的眼眨了眨,顿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绽开笑来,然后摇了摇头。
苏尘儿的目光停留在华以沫身上良久,带着仿佛洞然一切的清明。她并不追问,沉默了片刻,只扯了话题道:“白渊既已恢复记忆,想来该是差不多离开去噬血楼的时候了。你身体可能恢复得了?”
“这倒不碍事,只是精神有些不好罢了。”华以沫说着,忽问道,“尘儿这般确定白渊会答应去噬血楼吗?”
“嗯。”苏尘儿点点头,沉吟道,“天先生既是噬血楼的人,此事事关重大,应该不止他一人策划而成。我们虽不知她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接下来的这些事,但是如今显然对方趁了灵岚重伤之事在后面推。唯有如此,才可能真正解开这个结。毕竟生死之间,害怕失去,所有珍惜才愈发凸显出来,抉择也会更加明确。而想必一旦白渊去了噬血楼,亲眼见到灵岚重伤的模样,留下她的机会就更大了。”
华以沫闻言,手托着腮道:“灵岚拥有这样的属下当真是幸运的事。荣雪宫那里可不会这样好说话了。若让她们知晓自家宫主被噬血楼楼主拐走,还不知会如何呢。”
“自然不能让她们知晓。”苏尘儿说着,顿了顿,同华以沫道:“你三日没有进过食了,我还是给你弄些东西来?”
说着,便欲站起身来。
华以沫见状,伸手一把扯住了苏尘儿的衣袖。
苏尘儿低下头来,望向华以沫,等着她开口。
“尘儿不用这般麻烦。”华以沫的唇角微勾,“填肚子,有更方便的办法。”
苏尘儿闻言微怔。
华以沫拉着苏尘儿衣袖的手已滑到了她的手腕,轻轻握了住。一扯。苏尘儿的身子便顺势俯了下来。
华以沫的左手极为娴熟地搂上了苏尘儿的腰际。
苏尘儿身子微晃,反应过来时,已落在了华以沫的怀里。馥郁药香瞬间将自己包裹。
“尘儿。”有压得低低的轻柔声音在苏尘儿耳边响起。
熟悉的面靥覆盖上来。微凉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
华以沫轻轻啄吻着苏尘儿的薄唇,力道温柔,流连在唇舌之间,像是细致描绘一件美好事物。她缓缓碾转,微阖的眼底泄出寥长情丝。
短暂三日,却似长的望不到头的时光,思念在里面拉长,看不到尽头。
华以沫的胸口涌满暖意,将原先的淡淡失落冲刷殆尽。
尘儿,我虽艳羡我所不能拥有的那些。但是,能有你陪在身边,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很……欢喜。
苏尘儿的眼眨了眨,目光缓和下来。眼底原先的清冷也跟着褪去了些。
她的身子顿了顿,片刻后,手顺从地攀上了华以沫的肩,跟着阖上眼。
落日余晖落在地上,光线温暖祥和。
入夜不久,天先生便来寻华以沫与苏尘儿,带来了一味对身体有益的药草给华以沫服用,同时与她们商量明日一起前往噬血楼之事。
华以沫自然故意刁难了一番,方才应了。
翌日。四人果然起了一大早,便出发准备离开幽梦谷。
☆、107还将复来(二)
四人由天先生带着;来到了谷口。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熟悉的蓝紫色药丸来。
白渊的目光晃了晃,待得天先生将药递给她们,她沉默了会,不做声地接了过来,视线淡淡地扫过站在她身旁的华以沫。
华以沫作势一笑;撇清道:“我也不过受人之托。你莫要看我。”
一旁的天先生接过了话:“如今也无再瞒的必要。这天香丸的确是白姑娘在山洞昏迷之时我拿给华姑娘的。当初我央了华姑娘带白姑娘过来幽梦花谷恢复记忆,也是要多谢了她出手;才达成所愿。白姑娘若要置气,还望怪我一人便可。”
白渊脸色依旧如昨日那般没有血色;眼里有淡淡血丝浮现,她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怪谁。”顿了顿;“走罢。”
言罢,便将药丸吞入口中,率先往前走去。
穿过幽梦花丛不过片刻之事。及膝高的蓝紫色繁复花瓣在微风里依旧美得惊心动魄,馥郁花香弥漫沁鼻。片片花瓣在众人衣袂擦身而过时柔弱地滚落枝头,宛若下起了蓝紫色花雨,落了几人一脚背。
片刻后,四人便站在了幽梦花丛外。
众人不再耽搁,一出幽梦花丛,便往噬血楼方向走去。
然而变故便发生在这一瞬间。
几乎是四人踏出脚步的同时,几声簌簌之声已在耳旁响起。
众人脚步一滞,眼前便有白色人影出现。
两道闪亮剑光,带着一往无前的去势,分别刺向天先生与华以沫!
天逸的双眼微微眯起来,拢在衣袖中的手一动,正欲抽出手来,一把剑已经架住了刺过来的剑。
另一边,华以沫虽正扶着苏尘儿,见状脚步往后一退,也得以避过了剑势。
“住手!”一声低喝自白渊口中吐出。她冷冷地望向带头冲在前面的两人,质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出现的,正是荣雪宫的落奎使者和鬼判使者。
落奎与鬼判见白渊出手维护其余几人,此时又出声喝止,连忙收回了剑,皆单膝跪地,右手的剑带着剑鞘直立在地上,齐声低头朝白渊唤道:“宫主!”
抬头解释的是落奎,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望着白渊除掉面具的脸,斟酌着语句开了口:“属下在客栈久等宫主未至,怕出了意外,一路循迹而来,得闻宫主被鬼医几人带到幽梦花谷,苦于无法进入,特守在谷外等候。”
白渊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沉下来:“华姑娘与我也是相识,并非敌人,这位阁下也是个大夫。你们下次莫要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动手。”
“是。”落奎点头应了,眉间却有明显的踟蹰,顿了顿方道,“宫主此番可是要准备回宫?”
白渊目光一闪,抿了抿唇,方道:“我还有事要办,你们先行回荣雪宫罢。”
白渊话音方落,落奎与鬼判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次,一直沉默的鬼判也开了口。她的声音略微低沉:“不知宫主要办何事?宫主已好久未回荣雪宫,如今宫中事务堆积繁冗,还恳求宫主能先行回去处理稍作安排。”
闻言,白渊的手在垂着的衣袖下攥了攥,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一旁的天逸忽然插了嘴道:“原来在荣雪宫,宫主要办什么事,手下也是能够插手过问的啊。”
落奎脸色闪过一丝怒意,正待站起,被身旁的鬼判伸手扯了住。鬼判抬起头来,望向天逸,淡淡道:“噬血楼的人,又什么时候轮到插手我们荣雪宫的事了?”
鬼判话音方落,在场的人脸色皆变了变。
“你怎么知道我是噬血楼的?”天逸忍不住出声问道。
也难怪大家惊讶。噬血楼的人若是执行任务,一般都戴有面具,江湖人知晓实情的极少。何况天逸多在幽梦花谷,出现在江湖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此次听得鬼判指出自己的身份,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鬼判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又朝白渊低下头去,道:“宫主。请同属下们一道回去罢。”
白渊脸色有些苍白,此时闻得鬼判的话,一时沉默下来。
天逸心里暗暗叫遭,没有料到荣雪宫的人竟早就埋伏在外头。此时转头去看白渊的神色,见对方低着头,一时也不敢拿捏白渊会不会真的被劝回去。若真是如此,那之前的努力真是尽自付诸东流。
这般沉默了片刻,白渊再抬起头来时,目光已是决然,她口气严肃道:“鬼判,你与落奎先回去。我有不得不去处理的事,暂时不能同你们一道回宫。”
跪在白渊身前的两人却没有动。
白渊神色一凝:“怎么,你们想违抗命令?”
“属下不敢。”两人同时低下头去道。
“那为何还不让开?”白渊的声音有些冷下来。
最先忍耐不住的是落奎。她咬了咬牙,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眼里已带了哀求神色:“宫主!请你务必三思!原谅我与鬼判……这次万不能应。”
这次,白渊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沉默了会,白渊出口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静:“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若非那指尖依旧有些颤动,完全让人察觉不出她内心的震惊。
出口回答的是鬼判。她深深地低下头去,道:“鬼判恳请宫主莫要再同那女人多做纠缠。违背道德伦常,这是江湖所不容之事。宫主一向理智,该知晓其中利害。难道宫主忘记答应前任宫主的事了吗?……”
忽然一声轻笑响起,打断了鬼判的话。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华以沫身上。
华以沫恍若不觉,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落奎与鬼判,偏头朝苏尘儿笑道:“尘儿你看,有些手下呢,就是爱打着为主人好的幌子,逼主人陷入痛苦。最好呢,主人永远为她们牺牲自己的所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住嘴!”落奎的脸涨红,压低声音吼道,“你非正非邪,与宫主无亲无故,如何懂得我们的苦心?少在那里指手画脚!”
“噢?苦心么?”华以沫闻言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真是好笑。你自己瞧瞧。”说着,她指向脸色苍白的白渊,“你们宫主这样的脸色,竟还是为她好么?你们的好就是让她看着心爱的人死去,然后一辈子禁锢在荣雪宫,悔恨终生?”顿了顿,华以沫一副恍然的样子,“当然,这样可以永远拥有你们的宫主了。心死了的宫主,自然会乖乖呆在荣雪宫里为你们奉献。这听起来倒还不错。”
“你!你胡说!”落奎的手握紧剑柄,“女人怎么能和女人在一起?宫主这样如何能幸福?若是被人知晓,又如何在江湖立足?”
“女人和女人,如何不能在一起?如何不能幸福?”华以沫的眉挑了挑,右手忽然搂过站在一旁的苏尘儿,偏头俯□去,在苏尘儿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鼻馨香。她又转头望向神色震惊的落奎,唇角微勾,“你们又如何懂得什么是相爱?幸福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人的眼光,当真这般重要?还是你们担心的,只是因此荣雪宫在江湖的声誉受损罢了?”
落奎闻言,话语一滞,有些说不上话来。她咬着唇,想反驳,却发现无从说起。
正在这时,鬼判的声音响了起:“华姑娘当真好说辞,只是你这般诡辩,我等也不会容许那种事发生在宫主身上。你与苏姑娘如何,自有人心所在来判断。我也不关心。只是宫主待我们极好,鬼判不能坐视宫主再次犯下错误,去见那女子,陷入沉渊。”说着,鬼判的目光转到一直抿唇沉默的白渊脸上,一字一句道,“宫主难道忘记白珺的死了吗?这样的幸福,当真能持久?”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柄锤,骤然敲在白渊头顶。敲得她眼前火花四溅,敲得她心底剧痛。敲得她的眉紧紧皱起来,连呼吸都一窒。
“你话太多了!”出声的是终于忍耐不住的天逸。他的目光带了杀意,脚尖一点,已朝跪在地上的两人冲过来。同时一直拢在衣袖里的手也露了出来。修长手指苍白瘦弱,动作却快得只剩下一道淡淡残影。在众人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手指已有粉末弹出,笼向鬼判使者。
鬼判见状脸色一变,身手极快地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