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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雪肌-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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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回答:“医生与家人已尽力帮助她。”

她俯首,只看见一头乌亮头发,更像小英。

她又轻问:“孩子可有男友?”

“她叫英,她很得男生欢喜,许多约会,尚未有意中人。”

女子慢慢说:“我时时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不开心不服气,甚至已不在人间。”

“英一直是个好孩子。”

“是因为你的缘故吧,谢谢你。”

林茜摊摊手,“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妈妈。”

女子又垂头。

这时李医生推门进来,“明晨可知检验结果,这位女士,现在我可以带你去见英。”

那女子立刻站起来,“不,请勿告诉她我是谁。”

医生看着她,“我们并不知道你是谁,以及怎样与你联络。”

“我住旅馆,这是我地址电话。”

林茜记者触觉敏感,“你不是多市居民?”

她摇头,“我十年前移居西岸,我是看到中文报章上这篇特写才到东边来。”

她出示一份中文周刊,上头有详细图文报告。

李医生看一看,同林茜说:“是一篇集中报告,写得很好。”

女子声音极细:“婴儿当日穿白色小布衫,用一张蓝白格子蜡染布料包裹……这是她了,当天,她十五日大。”

医生说:“同医院估计相仿。”

“她五月一日出生。”

“我们把她生日定在五月十五。”

“英是一个好名字。”

李医生实事求是追问:“请问你家族中可有人患这个病症?”

女子摇摇头,“我要回去了。”

医生想知道更多,“且慢。”

女子露出一丝惊惶神色。

林茜连忙说:“明晨我们再联络,我驾车送你,这里不好叫车。”

“不用客气了,我租了车子。”

医生还想说话,被林茜用眼色制止。

女子静静离去。

李医生吁出一口气,“救星到了。”

林茜说:“她没有多大改变,仍然保留着原乡文化,穿着她喜爱的蜡染布料,我猜想她是南亚华侨,当年或者前来读书,意外怀孕、生产,不知所措,怕不容于社会家庭,故此丢弃孩子。”

“为什么不正式交出领养?”

“她或许只得十六七岁,又或许怕有人问太多问题。”

“你应问她要姓名年龄。”

“她不想说,你问她,她只答是张小玲,王阿珍。”

医生十分现实,“你说得对,我要的不是名字身世故事,我要的只是配对骨髓。”

林茜说:“我想去看看小英。”

她走到病房,只见扬比她先到,正陪英玩朴克,一边哼着流行曲。

两兄妹精神都很好。

看到林茜,扬大吃一惊,“妈你没有打扮。”

林茜笑答:“仍是你妈妈。”

“那当然,更加可亲。”

英忍不住说:“扬是我见过最会说话的尼格鲁,简直油腔滑调。”

扬关掉收音机,“妈妈有话说?”

“我来看看英。”

“有无人读了启事现身?”

林茜探头过去,用她鼻子去擦英的鼻子。

英幼时林茜时时那样逗她玩。

林茜握住女儿的手一会儿,“我还有事,傍晚再来。”

英看着妈妈背影。

“妈没回答你的问题,我可能没救了。”

“嘘。”

英低下头看牌,“刚才我们玩到哪里?”

扬忽然说:“英,你读哲学,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人死后往何处?”

“唷。”

“试答。”

这时璜妮达推门进来,“小英今日怎样?”

“璜,你来得正好,扬问:人死了往何处。”

璜妮达毫无迟疑:“去耶稣那里。”

英微笑,“有信仰真好。”

璜取出家制松饼,“英,你最喜欢的蓝莓。”

医生进来说:“又有吃的?”

“医生你也来一个,试试我手艺。”

凌晨,林茜还在书房做笔记,电话铃响了。

“林茜,我是李月冬医生,林茜,听着,那女子的骨髓完全配对,去氧核糖核酸检查证明她毫无疑问是小英生母。”

林茜发觉她全身细胞逐一活转。

有救了。

小英有机会存活。

林茜喜极而泣,“你还在实验室?”

“是,我逼着他们通宵工作。”

“那么多人愿意出力,小英一定有救。”

“世上好人比坏人多。”

林茜说:“我要立刻通知彼得。”

“林茜,即时知会那个女子,请她到医院来。”

“等天亮我立刻通知她。”

“我一直在医院。”

林茜把好消息通知彼得,他在大西洋另一边如释重负。

林茜跑上楼去,推醒儿子,“扬,好消息。”

又跑到地库,“璜妮达,找到配对了。”

璜跳起来,“我立刻去通知赫辛。”

安宅灯火通明。

忽然有邻居过来敲门:“可是有好消息?”

璜连忙说:“找到配对了。”

邻居与林茜紧紧拥抱。

天蒙亮时,林茜驾车前往汽车旅馆找那女子。

她有点紧张。

女子还在旅馆里吗?

刚刚进旅馆停车场,林茜的手提电话响起来。

“我是林茜安德信,哪一位?”

那边怯怯地说:“你说过今晨会有报告,对不起,也许太早了一点,医生怎样说,有结果没有?”

呵女子并没有临阵退缩。

林茜颤声回答:“我在旅馆门口,我来接你去医院。”

林茜看到平房其中一扇门推开,那女子缓缓走出来。

林茜下车迎上去,她俩紧紧相拥。

林茜把她载到医院。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一切言语都像是多余。

李月冬医生知道她们要来,一早准备妥当。

医生满面笑容迎出来,握住她们的手。

“这位女士,现在可以把名字告诉我们了吧。”

女子想一想,低声回答:“我姓关,叫悦红。”

“很好,关女士,这些文件有待签署,请你读一读,你有不明白之处,院方有翻译帮你,同时,我想向你解释手术过程。”

林茜到医院另一翼去看女儿。

推门进去,看到扬在床角的睡袋里好梦正浓,一边堆着他的手提电脑及零件。

他索性把工作搬到妹妹病房来做。

林茜蹲下推醒他。

扬睁开双眼,林茜示意有话要说,他掀开睡袋跟林茜走到房外。

林茜把好消息告诉他。

扬咧开嘴笑,露出雪白牙齿,到底年轻,笑不多久,忽然又流泪。

“去,去把好消息告诉妹妹。”

“爸知道没有?”

“我已通知他。”

“可知捐赠者身份?”

林茜微笑,“因不想增加他们压力,院方一贯守秘。”

林茜心思灵活,暂时不想孩子们知道太多。

“捐赠者十分伟大,凡是手术,均有风险,需在盘骨钻几十处采取骨髓呢。”

林茜点点头。

这时,璜妮达送早餐来。

扬说:“璜宠坏我们。”

璜说:“请与我一起祷告。”

她拉着林茜母子的手,开始用西班牙文祷告,有人经过,要求加入,稍后医生护士也受感染,伸手搭住他们,不到一会,已聚集了十多人,各自用本身母语祷告,最后,同声说阿门,人群又静静散去。

林茜回到李医生处。

关悦红已经准备妥当。

林茜轻问:“你可要见一见小英?”

她仍然摇头。

“你毋需表露身份。”

她还是摇头。

“我有她近照。”林茜打开手袋。

李医生按住林茜的手。

林茜问关女士:“你这次来,不是与她团聚?”

关悦红清晰回答:“我这次来,是为着捐骨髓。”

林茜别转头去,坚毅的她不禁泪盈于睫。

惊惶慌乱紧张中,她也怕英会认回生母,从此疏远养母,但是母女相认是件好事,她从未想过要从中阻挠。

没想到这女子比她更明白道理。

关悦红轻轻说:“之后,我结了婚,我有别的孩子,他们以为我来东岸探亲,我的生活还过得去,这件事之后,我会悄悄离去。”

林茜点点头。

“你们……为什么不责备我?”

李医生想一想,“斥责他人太容易了,我一向不做那样的事。”

林茜吁出一口气,“见略相同。”

关悦红不再出声。

看护进来,“请跟我走。”

林茜忽然觉得疲倦。

她轻轻说:“岁月不饶人。”

当天傍晚,她在晚间新闻里鸣谢观众,多谢他们参予救助英安德信,得体地希望他们继续为其他病人登记配对。

小英在病房中看到新闻,感动不已。

她向同学蜜蜜说:“我妈最好。”

蜜蜜不住点头,“她真能干,又愿全心全意为子女,这些年来,扬名立万,可是,从不忽略家庭。”

“我仰慕我妈。”

蜜蜜忽然说:“家母至今没学好英语,她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平日只在小孟买一带出入,可是,她也是最好的妈妈。”

英笑,“我们多么幸运。”

“有一首儿歌,叫做‘如果你知道你快乐’——”

“如果你知道你快乐就拍手,如果你知道你快乐踏踏脚——”

两人像孩子般唱了起来。



蜜蜜同好友说:“有一刻,我以为我会失去你,怕得我失声痛哭,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原来不同国籍也可以成为好友。”

英说:“扬打听过,这家医院像联合国,共有三十八个国家语言翻译,大部分是员工,也有义工。”

“真不可思议,这许多移民,都跑到同一片土地来,乐意遵守这个国家的律法与制度。”

“这会不会是论文的好题目?”

“可惜我们不是读人文系。”

扬推门进来,“又在谈论男生?”

蜜蜜一看到他嚷出来,“光头!”

扬说:“我陪小英。”他摸摸头皮。

小英头发已掉得七七八八,她索性剃光头发戴帽子。

扬亲吻妹妹的手,“清人,你有救了。”

蜜蜜笑得落泪,“你叫我什么?”

“咖喱?”

大家笑作一团。

看护进来观察小英,听见他们互相戏弄,不禁笑说:“谁叫我青蛙,我可要生气。”

她是法裔。

英用流利法语答:“你理那些人作甚,他们是屎。”

“你听,光是这句话就惹架打。”

“你说呢,真正的种族和谐有无可能?”

看护答:“像我国这样,表面和平共处已经不易。”

“你指法国?”

“不,我国。”

“是是,我们都宣过誓效忠,不可食言。”

看护同小英说:“你需先做辐射治疗,明白吗?”

英点头。

蜜蜜看看手表,“我得回家赶两份功课。”

她告辞。

英问看护:“谁是那善心人?听说,我们可以通信,但只允用名字称呼,不可提及姓氏。”

“你的捐赠者说不必挂齿。”

“那是什么意思?”

“他匿名,不想透露身份。”

“是位他?”

“是一名女士,好了,小英,你该休息了。”

英叹气,“这阵子体力不支,时时不自觉堕入睡乡,忽尔又醒来,继续做人,未老先衰。”

“你就快打硬仗,不可气馁。”

“倘若不再醒来,也不十分介意呢。”

“千万不可这样想,病人意旨力最重要。”

英还想表示感慨,但是已用尽了力气,病人连发牢骚也乏力。

看护轻拍她的手。

半夜英缓缓醒转,她发觉房间里有人。

她想扬声,但努力运气,力不从心。

那人不知她苏醒,站在角落不出声。

英看着他,这是谁,不是林茜妈,也不是扬,呵莫非是要来带她走。

英不动声色,那个穿深色衣服的人踏前一步。

英忽然想到床头有唤人铃,她转头去找,再抬头,那人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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