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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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麻烦,我坐不惯。”
展昭说的倒是真话,他实在不喜闷在轿子里,仅有的几次经验都让他觉得胸闷气短,比不得骑马来得爽快。
莫研不再多言,缩回脑袋,没有任何礼节性的客套勉强。这让展昭微微有些不习惯,但一转念,要是都如此这般倒才干脆舒服。
长生楼在湖边,距离紫云客栈颇有些路。莫研方才在湖里游了许久,此时也倦得很,轿子摇摇晃晃的,她打了几个呵欠之后,终于还是浅浅睡去,待到了客栈,展昭方叫醒她。
因是中秋,客栈楼下还有不少人刚刚赏月归来,把酒小酌。客栈老板做这多出来的生意,自然眉开眼笑。
展昭二人进客栈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毕竟莫研明明是姑娘打扮,身上却穿着展昭的外套,又是一副精神不振睡眼惺忪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展昭何尝不知,却又无法,只求速速回房避开众人。偏生莫研睡得迷迷瞪瞪,不辨东西,只知道跟着展昭走。客栈的房间又都差不多,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展昭进了他的房间,还习惯性地回身关上门,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搂住被衾,不动弹了。
展昭目瞪口呆,这种事他还是第一回碰上。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试着叫醒莫研。后者低低咕哝了几声,将被衾搂得更紧了。
展昭无奈叹气,开门叫来店小二,请他叫来几位婆子,替莫研换下湿衣裳,再准备热汤替她洗澡。
“洗澡?”店小二看展昭的目光有些狐疑。
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叹气:“她不小心掉到湖里了。”
店小二恍然大悟:“原来是掉湖里,那还得再喝点姜汤才好。”
展昭点点头:“麻烦小哥。”他自己略加收拾,搬入旁边原本莫研的房间。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天才刚刚放亮,展昭还未起,便有人急匆匆地来敲莫研的房门。
“小七,小七!你师姐……”
韩彰的大嗓门在见到开门仅着深衣的展昭后哑然而止,扭头看了看左右,奇道:“这是小七的房间,没错啊!”
展昭正欲开口解释,韩彰已是一脸吃惊,张大嘴巴瞪着他:“枉我一直当你是守礼之人,没想到你……”
“我和莫姑娘换房间了。”展昭沉着脸打断他的话。
“……”饶的是韩彰机灵,立马作痛心疾首状,“……没想到你居然仅着深衣就出门迎客,实在太失礼了。”
“韩兄教训的是。”展昭面无表情道。
说罢,人即回屋,“砰”地关上门,差点撞上韩彰的鼻子。
门内,展昭叹气,和莫研出来的这段日子,他几乎要叹倒一座山。
门外,韩彰摸摸鼻子,长吁口气,暗道好险:猫儿脾气还不小。
他扭身转向旁边的房间,照例扯开嗓门:“小七,小七!小七!……”
叫了半日,莫研才拖着脚步来开了门,眯起眼睛瞧他:“韩二哥,什么事?”
“你师姐一夜未归,可是出事了?”韩彰急道。他昨夜受人之托,一早便去找宁望舒,却没料到她根本不曾回来。
“没事,她连夜找人去了。”
“你知道她去哪里?”
莫研点头:“大概猜的到吧。”
“昨晚你们走后,那位南宫公子还托我找她,你是没看见他急得,我都担心要出人命了。”韩彰摇头叹息。
“没事,没事,出不了人命。”莫研伸了个懒腰,“我师姐应该就是找他去了。”
韩彰一怔,随即笑道:“那就好。对了,你好好的,怎么和猫儿换房间了?”
莫研怔住,又探头到门外瞧了瞧,方察觉自己用的是展昭的房间,想起昨晚好像是自己走错了。客栈房间都一摸一样,实在也不能怪她。
“……这间房风水好。”解释起来太麻烦,她随口胡扯道。
韩彰也知道她在瞎扯,转瞬想起自己还有求于她,忙换上一脸笑容,推她进屋,又反身掩好门,才低声道:“那件事,你究竟想起来没有?”
“什么事?”
“老三的那把锤子啊!”他急得想跳脚。半年前,莫研上陷空岛时,他为了好玩与她打赌,说在陷空岛上没有自己找不着的东西。赌具便是老三的锤子。莫研当时连庄子都没出,可他找了一溜够都没找着。
“这么久了,我如何还想得起来。”莫研给自己倒了杯茶,沾了嘴唇才发现是凉的,又转出去叫来店小二添茶。
“小姑奶奶,你一定得想起来,老三凶神恶煞的,我都不敢回去。”
“可我真的想不起来放哪里了。”
莫研同情地看着他,可脑子里面却突然浮现出昨夜临走时,宁晋说的话——“你们若是拿了什么东西就赶紧放回去,免得交接的时候查起帐来不好办。”
他知道他们拿了东西。
恐怕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怎么会知道?
她跳起来,去敲隔壁的门,其力度不小于韩彰。
展昭再开门时,已穿好了外衫。
“宁王爷……”莫研原本想说的话在看见展昭脸色时嘎然而止,不由奇道,“你不舒服么?脸色这么难看?”
展昭瞥了眼颠颠跟在莫研身后的韩彰,默不作声。
“难不成是因为昨晚你把衣裳脱给了我受凉了?”莫研顿时大为内疚,“早知道应该让你和我一块乘轿子就没事了。”
“脱衣裳!?”
韩彰又张大嘴巴,在接受到展昭隐忍怒气的目光之后,只好再闭上。
“我没事。”展昭复看向莫研,“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是说宁王爷……”她看了看四周,“还是进去说吧。”
展昭还未点头,她已经迈进来,后面依然跟着决定把不识相进行到底的韩彰。
三人刚在桌边坐下,莫研又急急地站起来,跑到门口喊了一嗓子:“小二哥,刚才要的热茶劳烦你送这屋来。”
“喝口热茶,你大概会舒服一点。”
她回身解释道,仍旧以为展昭是因为昨夜之事受凉。想想仍是不放心,绕过展昭要坐下时,手心覆上他的额头,另一只手贴着自己的额头试了试……
“还好,没发热。”她笑道。
展昭无奈地把她的手取下来:“我真的没事。”
虽然这举动使自己很尴尬,何况还是在韩彰面前,但知道她出于一片好意,所以展昭只剩无奈,却不觉恼怒。
第二十五章
“宁王怎么会知道我们拿了什么?”莫研坐下问道,皱眉看展昭,“你不会真的要还回去吧?”
“新任织造即将上任,到时定要查帐。我还不知这新任织造是何来历……”展昭眉峰微颦,“若是假的帐册我们就还回去,免得打草惊蛇。”他担忧的是新任织造与张尧佐的关系。
“若是真的呢?”
听上去虽然是在问他,但莫研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他。
“自然不能还。”展昭平静道。
闻言,莫研方灿然一笑,正好店小二将热茶送进来,她忙不迭地给展昭倒上一杯,又问道:“对了,那帐册你看了一日,可看出什么眉目?”
展昭摇头。
“连你也看不懂……”
莫研懊恼。前天她便翻过那本帐册,可惜字虽都识得,但一笔笔的帐如何计算、如何对应、如何汇总,她却是半分也看不明白。当时展昭只说他再细看看,原以为他好歹也算是个官,没料到居然连他也看不懂。
“原来你们已经拿到帐册了!”韩彰后知后觉地叫起来,他的嗓门让展昭和莫研几乎同时想堵上他的嘴。
“小声点!是我们偷出来!”莫研瞪了眼韩彰,突地眼睛一亮:“韩二哥,你来瞧瞧,说不定你看得懂。”
“我……我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莫研给他倒杯热茶,笑容可掬道,“要是你看得懂,说不定我就能想起那把锤子在哪里。”
听到后半截话,本已起身的韩彰犹豫着又坐下。展昭虽不抱希望,但在此刻也只能试试看,若韩彰能看懂一笔两笔也是好的。
为了查帐方便,厚厚的帐册已被仔仔细细拆下装订线,展昭取出一部分放到韩彰面前,后者还试图挣扎:“小七,我还饿着呢。”
“叫店小二下碗面,端到房中来便是,顺便替我叫一碗。”莫研眼皮都没抬,拿了其中一部分,准备回房细看。
直至日近黄昏,当宁望舒急匆匆来找韩彰帮忙一位朋友推宫过血时,已是头昏眼花的韩彰简直拿她当救命恩人看待,问都没问清楚,就脚不沾地得跟着她走了。
莫研与展昭一直翻看到深夜,虽然勉强能看懂,但要再细辨出其真伪,实在是难为他们俩。展昭见莫研一整日都静静坐着看帐,心中不免意外,原以为她飞扬脱跳的性子,要静下心来定是很难,倒当真没想到正事当前,她却如此沉得住气。
韩彰这一去,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又看到他人影,是与宁望舒同来,一见到莫研,就告饶:“小姑奶奶,你还是饶了我吧,那些个银两,我掂在手里还行;写在帐册上面的,我可实在不在行。”
莫研自己也是看得一个头两个大,知道怪不得他,只好罢了。韩彰大喜,连忙表示愿意请客赔罪,硬拖着她和展昭吃饭去。
因理不出头绪,展昭与莫研均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宁望舒也是心中有事,郁郁寡欢;独韩彰一人为引开他们三人心思,兴致勃勃地大谈自己昨夜为人推宫过血之事:“……那人伤成什么样,你们想都想不到,那毒当真霸道得紧,身上全是烂的,一道道口子又是血又是脓……”
听到此处,展昭默默放下筷子,碗中尚有块裹着糖汁的糯米藕,一个个小洞,糖汁血般浓稠。
莫研难得的没有胃口,竹筷捅在一个空杯子里,滴溜溜地转着玩,根本没听见韩彰说的是什么。半晌,突然不耐烦道:“要不,干脆去抓个当铺的掌柜过来,横竖不许他说出去就是了。”
“不可!”展昭一口否决,“织造府的账本岂是随便人看得的。”
莫研拿眼溜韩彰,后者忙道:“你再看我也没用,我可看不懂那玩意。”
“既然展大人如此不放心,你们何不带回开封去给公孙先生瞧瞧。”宁望舒在旁道。
“等不到那时候,这玩意还得早点还回去,万一让人发现,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莫研皱眉,牙根痒痒地恨那位素不相识的新任织造。
展昭迟疑了片刻,沉声道:“既然看不懂,便只能抄写下来,再带给公孙先生。”
“抄写……”韩彰看那本厚得象砖头的账本,倒抽口气。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莫研冷哼道,“这朝廷里见不得人的事情越多,麻烦就越多。”
此话听在展昭耳中,不觉微微皱眉。
莫研却不管,看了将近三日的账本,越看越窝火,她站起身来,就准备回房抄写。
宁望舒深知小师妹的脾气,拉住她坐下,柔声道:“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吃过了饭我帮着你抄便是。”
“吃饭吃饭……”韩彰忙道,“你们要不嫌弃我的狗爬字,我多少也可以抄些。”
正欲唤过店小二上菜,却听一人在外扣门:“请问韩彰韩二爷可是在这里?”
韩彰微愣,起身拉开门:“您是?”
那人先冲韩彰施礼,又望见宁望舒也在里头,笑道:“姑娘让小的好找。”
“邹总管?”
来人竟然是南宫世家的管家邹满贯,宁望舒奇道,“您是来找我的?”
邹总管又是一躬礼,弄得宁望舒忙起身,连忙道:“您有话说便是了,万不可这样。”
“小人深知冒昧,原不该打扰姑娘。”由她扶起,邹总管含笑道,“只是不知姑娘今日是否与我家大少爷有约?”
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