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月流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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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见到这种情景,立时用鼻子一“哼”,楞是把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孙老头的另一半头发几乎要给吓白了。小王爷阴着个脸问道:“还没画好吗?”
孙亭华急忙点头弯腰回答道:“好了!好了!”然后把一幅被陌月批得一无是处的肖像画递给他。
小王爷手一挥道:“出去吧!”孙亭华如蒙大赦,急忙逃离了车厢,连他的命根子都不想问了,留下陌月一人面对某人阴翳的脸。
“想跑?”某人阴沉沉地看着陌月手上已经解开了一半的绳结说道:“你以为没有绳子捆着你就能跑得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孙亭华留下的画举至面前看了看。这一看,把个一向以冷静傲慢的小王爷惊得如遭雷击一般,他缓缓用手指点上画中的人问道:“这个……就是你师傅……”
这是孙亭华的最后一幅画,所以陌月也没看仔细,她凑过去看了看,画得算是很像了,但挑剔的陌月还是不甚满意,总觉得他把自己画丑了,于是摇了摇头。小王爷一见皱了眉头道:“画得不像?”
“挺像的,就是丑了点!”陌月一边感慨一边挑剔着。
某人眼睛光芒一闪,缓声问道:“是吗?”
陌月眼眸一转,心道自己八成是说错话了,于是她便立刻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已经画的很像了,若是要找人,这幅画完全足够了。”然后偷偷观察着某人的表情。
小王爷有一张俊朗霸气的脸,但他如鹰一样的眼神直直地盯在画像上,一幅势在必得的架势让陌月心中一阵不快。
“嗯!你干得好!”说完他头也不抬带着画像离开,刚走出了车门他又扭头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别再让我看见你试图逃跑!”
陌月乖乖地答应上了:“哦……”
第三章 荒山
一队人马又咯噔咯噔上了路,陌月也不明白为什么小王爷下令昼夜兼程,途径城镇也不停下来休息,但却给陌月提供了一个非常好了逃跑机会。此时她正费力用藏在手环里的天罗丝割断脚上的绳子,至于手上的,早已经断了七八截。
她之所以要利用孙亭华演那场戏,不过是在安小王爷的心,让他认为如果没有人帮她把绳子解开就没办法逃跑。结果她也成功了,白天再没有人来查看她,而到了夜晚,由于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人、马都疲惫不堪,能保持清醒行路的都已经很不容易,更不要说随时查看她有没有什么小动作。于是陌月光明正大的割断绳子后,又在车内的地板上割了一个大洞。天罗丝比一般利器更加锋利,尽管陌月万分小心还是不免在手上留下了道道伤痕。
“吱——”一块木板被陌月从内侧翻开,下面就是坎坷不平的道路,也是她逃离升天的通道。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离开吗?陌月悄悄揭开帷幕,看到道路两旁昏暗的从林,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后面的人离这辆马车还有一段距离。要想逃走就要跳下车,可跳下去很容易被人发现。跳?还是不跳呢?
正在陌月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前方传来一阵很难听的摩擦声,那声音听得人直牙酸。“出了什么事?”后方有人大叫。
随后便有人大喊:“来人!快来人!”
陌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身子一跃就跳进了车底,随即敏捷地趴在地上,待马车向前滑了两步之后,她一个懒驴打滚就掉进了路旁的草丛里。由于是野外,枯草还算繁茂,天又很黑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子,竟没有人发现她逃跑,就算有人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刚才一阵忙乱也给忽略掉了。这么一来陌月总算是摆脱了监视,但若是再不离开这里,很快自己不在车中的事情就会被人发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要内力没有内力,要武器没有武器,跑又跑不快,很快就会被抓回去,到时候再想逃可就难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在草丛中缓缓移动身体爬向树丛深处,大约爬到了可以被他们忽略的地方,才猛然跳起来疯跑向黑暗的最深处……
陌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逃跑的时候还是半夜,而现在天边似乎已经有些发白,这么剧烈的运动早已经超出了她体能的承受力,她一头栽倒在乱石中,尖锐的石头硌得她生疼,可她却再也不想挪动半步!
到底有没有逃脱他们的追捕,陌月不知道,她只知道只要能逃出去,天下又有谁还能掌控地了她,这真是令人高兴的感觉,陌月突然想狂笑,于是疯狂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到了喉头却突然变成了嘶哑的哭声。陌月猛然用手捂住了嘴,想堵住自己泪水和哽咽声,可似乎满是伤痕的双手自顾也不暇,堵得了上面就堵不了下面,委屈的眼泪如决堤之水滚滚而下,陌月干脆放下手放声大哭起来,似乎要哭尽这些日子的痛,这些年的苦!
七年前,碧罗江一役自己身受重伤立刻就被送至竹溪的冰室就医,七年来意识时有时无。七年后好不容易恢复,刚回到七闲庄就被至亲之人出卖。有人说被出卖的人也需要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被出卖,可是如果她有错的话,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错在哪里!谁来告诉她。挚爱之人惨死自己还未来得及为他哭一场,却要在这里为一个不知道理由的背叛而痛苦。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也好,武林中最有威望最有权势的女人也罢,又有谁知道,闻名天下的秦峥只是一个心性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一般,她也想要依赖、想叫人哄、想对人撒娇,可是那个一直让自己依赖的人已经不在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越是想到这些,陌月越是悲从中来,更加哭得不可抑制,惊得林中的鸟纷纷逃散,一向聪敏细致的她居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突然间,林间传来了“沙沙”声,陌月哭声一顿,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么快自己的踪迹就被他们找到。她暗暗抽出银环中的天罗丝,跑她实在是跑不动了,但若是拼下几个人的命还是可以的,但愿来的人不要太多,否则自己恐怕又只能束手就擒了。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丛林中行动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高手,陌月静静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情越紧张。果然,片刻之后一个灰影从不远处钻了过来,陌月自己一瞧,恰恰对上一双诧异的眼睛。不是王府的武士!陌月的心立刻放松下来,蹲坐在地上。可来人身着紧身便装,看起来也是会武功的人,这么会平白出现在这荒郊野地里,陌月不由地又紧了紧手中的天罗丝。
那人在远处观察了陌月一会,才又向她走近了几步,黑暗中陌月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笑嘻嘻地说道:“我道是什么野兽在吼,搞了半天是只受惊的小猫咪在这里哭呢?小猫咪;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陌月现在浑身都是泥土枯叶,再加上哭得一脸痕迹,易容后的她又是一张可爱的苹果脸,的确有些像只野猫。但像归像,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又是另外一会事了,她立刻脸色一沉扭头不理他。
那人见陌月不甩他,反倒来了劲,走近陌月笑眯眯地说道:“没想到这荒山之中还能让我碰到一只这么可爱的小猫。小猫,我叫卫云琛,你叫什么名字?”见陌月依旧不理他,他便自个说了下去,“你若不说话我可就叫你小猫了。小猫,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我带你出去?”
陌月黑起脸对他说道:“我没迷路,不劳你费心了!”
“哦……这样啊!”卫云琛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但立刻就笑着问道,“我正要去麓州;你要去哪?要是顺路我可以带你一截。”
陌月本想把他骂走,突然听了他的口音心中一动,便问道:“你莫非是京城人?”
卫云琛笑道:“在下正是,姑娘想去京城?”
陌月想想道:“敢问麓州泰县离这里有多远?”
卫云琛一听倒奇了,他问道:“既然姑娘没迷路,又怎么会不知道,再往北走五里地便到泰县了,泰县是去京师的必经之路,我们倒也算顺路,我载你一截好了。”
陌月看这人见自己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也一直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虽然有点口花花的,但也没动手动脚,便信了他几分。再看他脚步虚浮的样子,武功想必也不这么高,若有什么举动自己应该对付得了他,便点头答应了。果然见他笑眯眯地走在她前头引路。
陌月糊里糊涂整整跑了半夜,早已经远离官道。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回到官道竟走了很长时间,一路上卫云琛既没问陌月为什么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也没问她为什么独自哭泣倒让她放心了不少,但一想到那阴魂不散的小王爷此时必定在泰县,心中又有些烦闷。陌月要去泰县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心想七闲山庄既然有人背叛,那七闲庄旗下的产业想必也都已经易主,自己想去这些地方求助想必是不行了,但她却还记得七闲庄在泰县的产业云翔赌坊的老板罗老是师傅的老朋友,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自己,因此她决定进泰县找罗老碰碰运气。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又内力全失,连想回竹溪都不可能,而以她的个性事情不搞清楚前绝不会回竹溪求助的,此时此刻她宁愿是自己冤枉了他们三人。
第四章 云翔赌坊
行至泰县城门外,两人惊奇地见到门外不知道为何围满百姓,二人皆有些心思的,卫云琛说道:“我已经送你到了门口,你自己进去吧!”
陌月不解,说起来该害怕的应该是她才对,虽然现在天色还早,但也很难说那小王爷是不是已经进城向各州县发通告全国通缉自己,不敢进城也该是她,他好好一个行路人,怎么看见城外有人围观却不敢进城了。正奇怪着,突然卫云琛的身子软软地架在了陌月的肩上,把陌月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一路上坐在马上都和自己保持距离,想来应该是个知礼之人,这么突然间便动手动脚起来。
陌月心中恼怒,刚想回头给他一拳,却发现卫云琛呼吸微弱,全身无力的样子,全凭自己的肩膀架着才不至于倒下,这才明白,他居然是受了伤的,亏他还装做没事人的样子撑到现在。陌月无奈,只好纵马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下了马,把他也扶下马来。仔细一检查,发现他前胸肋骨处有一处很深的刀伤,很明显是才受的伤,虽然做过简单的处理,但此时似乎又在流血不止。陌月此刻突然想起,昨夜王府人马的那场骚动,不知道为何她居然感觉可能与他有关。
难怪他不敢进城,搞了半天他们两个躲得竟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还非要送自己到泰县来不可,陌月百思不得其解。陌月在他身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伤药和绷带,也不避讳什么男女之防,换下他身上的绷带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好,这才让他平躺在地上,擦去满头的大汗。
此时天已经大亮,陌月这才第一次看清这个怪人的样貌。陌月仔细一瞧,便忍不住大笑起来,看他昨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还以为他多大,现在一瞧居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青涩的面庞,恐怕还不到十八。想到自己居然被他的身高给唬住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陌月在他的行囊里翻了翻,翻出一点干粮和水,便倒了一点水喂给他。又想到自己一会要进城,便又取了一点水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想把脸上的易容给揭掉,虽然她原本的容貌太过显眼,但这样反而不会引起守城卫兵的怀疑,想那小王爷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