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魔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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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西坐的,是个一身白衣,文土打扮,白面无须的中年人,眼角带着皱纹,那一张脸却皮白肉嫩跟个大姑娘似的,尤其那双手,白皙修长,根根如玉。
靠南坐的,是个身材瘦高,面目阴沉,穿黑衣的老者,三角眼,鹰钩鼻,稀疏疏的几根山羊胡子,一望而知是个阴狠奸诈狡猾,且极富心智的人。
靠北坐的,则是个脸色红润,长眉细目,身材既矮又胖的锦衣老者,那胖脸上,永远堆着笑意,但那笑意,望之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傈。
这么四个人,怎么全凑在了一路,可真是怪了。纵是秦六终年在龙蛇堆里厮混,眼皮极杂,一时他也摸不透这四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可是他看得出,适才发话的,是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秦六三不管地冲着他一笑说道:“当然喽!人精嘛只精一样,他却是样样都精,真可以称得上天上少有,人间无双的奇人……”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阴一笑,道:“混混儿,这话是你说的?”
秦六猛一点头,道:“当然,不信你去看看!”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道:“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金陵城’没什么好玩的,我兄弟四个闲得发慌,混混儿,你说他叫什么?”
秦六道:“秦淮河,夫子庙一带你试打听,他叫侯山风!”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道:“有名气,你呢?”
秦六道:“秦六,你也可以到那一带问问!”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点头阴笑,道:“好,要是你言过其实,过份夸大,我找你!”
秦六道:“行,我秦六随时恭候!”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笑了,也抬起了右手。适时,那老学究慢吞吞地举起了面前杯,道:“老二,等看过后再说, 你还怕他跑了?”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一笑放下了右手。
秦六那张桌上酒菜送到,他跟那刀疤汉子立刻吃喝起来,犹不知那条命是刚捡了回来。
须臾,那四个怪老者站了起来会过酒钱,临行,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走了过来,阴阴笑道:“秦六!”
秦六抬起了头,道:“阁下,干什么?”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手往秦六面前一摊,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他手里平放着一付牌九,那是“铜锤”对“板凳”大十!
秦六自然识得,毫不犹豫地道:“这我见过多了,大十!”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阴一笑,道:“谁说?你再看看!”那只鬼爪一般的手,只一翻又自摊出。
这一摊,秦六直了眼,哪里是大十?分明是六配三天九王!秦六瞪着眼愕然说道:“乖乖,你会施障眼法儿?”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牵动了一下嘴唇,道:“那姓侯的,能比我这一手高么?”
秦六呆了一呆,没有说话。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阴一笑,道:“你回去等着吧,我找过了他就去找你!”说完了话,转身跟着那三个下楼而去。
望着那阴森森的背影,秦六突然感到有点冷意,而且一股子冷意从背脊冒起,倏遍全身,使他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
那刀疤汉子讶然说道:“六哥,你怎么了,不合适?”
秦六如大梦初醒,笑得很不自在,忙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兄弟,你自己喝吧,我要回去了!”说着,他站了起来丢下些碎银匆匆而去。
这一下,该那刀疤汉子楞了……
片刻之后,那四个怪老者来到了“夫子庙”前!到了“夫子庙”以后,这四个怪老者没住别处走,并肩迈步,迳自往那座赌棚行了过去。到了赌棚前,那两个站在门口的地痞一缩脖子刚要张口。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与那矮胖的锦衣老者抬手一挥,那两个地痞立即踉跄倒退好几步,差点没躺下。乖乖,好大的手劲儿,那两个地痞直发楞。那四名怪老者却连看也未看他俩一眼地,掀帘进了赌棚。
他四个一进赌棚,自然有人招呼,可是这时候赌棚里进来了那两个吃了亏的地痞,在自己的地盘儿里,又是四个可欺的老者,那两个地痞自不会吃这一套,一进赌棚便掳了袖子。面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似乎背后有眼,冷冷一笑,手背后抛,单掌揪住了两个,往前一挥,那两个地痞四脚离 地,飞起了一对,砰然两声砸倒了好几张桌子。
这一来赌场里立时大乱,牌九骰子满天飞,一阵吵嚷怪叫,赌客争先恐后,转眼跑了个精光。再看时,桌侧椅歪,银子,牌,骰子洒了一地,那两个地痞文撑着由桌子堆里爬了起来。
那招呼四名怪老者的汉子脸上变了色,一弯腰便要由那裤腿里抽匕首,却被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抬眼踢出丈余外,倒在那儿直哎哟,就是爬不起来。
那面目阴沉的黑在老者阴鸷目光轻扫,冷冷一笑,道:“谁要是不想活了,谁就再试试!”其实何用他说?那两手早就震住了全场。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拍手一指那被踢的汉子,道:“你,站起来说话!”
这一句话比仙丹还灵,那汉子连忙站了起来,苦着脸道:“四位是哪一路的爷们,彼此井水……”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一摆手,道:“少废话,听我说,你知道侯山风?”
第二章 妖魔鬼怪
那汉子听问的是侯山风,不由“哦!”的一声,忙道:“原来四位是侯老哥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了……”
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冷然摆手说道:“你少废话,快去找侯山风!”
那汉子套关系没套成,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四位请坐坐,我这就去叫,我这就去叫……”说着,一溜烟奔出了赌棚。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一双阴鸷目光又落向了那两个地痞,吓得那两个地痞一哆嗦,直往后退。
只听他阴阴一笑,道:“你两个,把这些桌子凳子摆好,快!”
那两个地痞如逢纶旨,战战兢兢连忙动手,转眼间把那些东倒西歪的桌子凳子全摆好了。
那四名怪老者这才心满意足地在两条长板凳上坐下。刚坐定,青影闪动,赌棚内行进一人,正是那自称侯山风的青衫客,却未见那汉子,想必他不敢回来了。
侯山风背着手,抬眼投注,突然开口说道:“是哪位要找侯山风?”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深深地打量了侯山风一眼,冷冷笑道:“你便是侯山风?”
侯山风极然点头:“不错,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道:“那么,是我跟我这三位兄弟找你。”
侯山风呆了一呆,道:“四位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道:“彼此素昧平生,无一面之缘,没有通姓名的必要!”
侯山风道:“四位姓名既吝于示人,那就算了,那么,四位有何见教?”
那学究打扮的老者突然一摆手,隔着老花眼镜,瞧着侯山风深注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道:“见长者不礼是谓傲慢,老三,先让他给我叩个头再说!”
侯山风笑道:“长者有值得人尊敬的,有不值得人尊敬的,像四位无端大闹赌场乱打人,这值不得我见一礼!”
那老学究翻了翻眼,慢吞吞地道:“年轻人,好大胆,你是敢在我兄弟四人面前这么说话的第一人,我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他方待有所行动,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倏地拍手说道:“老大,待会儿又何止一个头?”
那老学究哼了一声,未再动。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拍眼说道:“侯山风,听说你书,琴,赌,酒造诣颇深,样样精通!”
侯山风“哦!”地一声扬眉笑道:“原来为这回事儿,四位何不早说?不错,侯山风别无所长,但在这四方面敢夸举世无匹,怎么,莫非四位有同好?”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目中异采闪动,道:“我兄弟四人不但是同好,而且每人精一样……”
侯山风抬手一指,由左而右,道:“那么,四位该是这样,书,琴,赌,酒!”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侯山风笑道:“学究自然是书,第二位十指修长,根根如玉,也像个抚琴的,第四位身材矮胖满面红光,腹大如鼓,自该善饮,至于阁下嘛,一看就知道是个赌中能手……”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冷然点头说道:“不错,你说对了!”
侯山风哈哈大笑,道:“人生难得逢知音,更何况同好,侯山风尽地主之谊,做个东,咱们第一楼上喝一杯去!”说着,便宴走过去邀客。
那面目阴坑的黑衣老者摇手说道:“且慢,你知道我四个是来干什么的?”
侯山风笑道:“当是谈书论琴说赌言酒的!”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摇头说道:“你错了,我四个是来找你较量的。”
侯山风呆了一呆,讶然说道:“较量?”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点头说道:“不错,较量!”
侯山风猛一摇头,道:“不行,我不干,恕我不能奉陪!”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双眼一翻,道:“不干!为什么?”
侯山风道:“我侯山风有三不比,四位占了我这三不比的一样,所以不干。”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道:“没想到你还有规矩,哪三不比?”
侯山风道:“第一,官府衙门里的不可比,因为我赢了会吃官司,第二,亲朋友人不比,因为我赢了会得罪人,第三武林人物不比,因为我赢了会丢命!”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脸色一变,道:“我四个既不是官府衙门中人,也不是你的亲朋友人……”
侯山风截口说道:“但四位却是第三者,武林人物!”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鸷目光闪动,道:“你知道?”
侯山风道:“很简单,任何人都能看得出,论年纪,四位该都是五旬之上,年老者体弱,而四位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捣了赌场,打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人那必然会武,会武的人不是武林人物是什么?”好会说话!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阴笑道:“不过,只怕由不得你!”
侯山风双眉一扬,道:“为什么?我不比难道四位能勉强得了……”
“我”字未出,赌场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一人,是秦六,他跑得满头大汗,一见赌场里的情形“哦!”地一声惊呼,立即愣住。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适时抬手指向秦六,道:“我不勉强你,但如果你不赌,那表示你怯怕,既然怯怕,那表示他胡乱吹嘘,言过其实,我要打碎他的脑袋,要他这条命,如此而已。”
秦六机伶一颤,骇然退了一步。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阁下,‘金陵城’是个有王法的地方。”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阴阴笑道:“你既知道我四个是武林人物,那就该知道休说这区区‘金陵城’,便是当今的皇上他也管不了我四个!”
这倒是实话,侯山风又皱了眉,尚未说话。
那秦六突然叫道:“老侯,比不得,这老儿会施障眼法儿,一付大十他能转眼之间变成天九王,你非输不可!”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目中寒芒一闪,阴笑说道:“你很够义气,很够朋友,胆子也够大……”
侯山风忙道:“六哥,难道你没有听见?他要打碎你的脑袋,要你的命?我是势成骑虎,箭在弦不得不发,都怪你们吃饱了饭没事儿干,到处给我乱嚷嚷,现在嚷出了麻烦……”这敢情好,求人帮忙的是他,怪人多事的也是他。
秦六一怔,刚要说话,侯山风已然转向对方,道:“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