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恕罪-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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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请谷主多费心。”
“要万无一失,恐怕要费些时日。”须贯看着滕风远,又道:“她们的情况虽麻烦,但至少还是有解。滕教主,你的情况恐怕要糟得多。”
滕风远怔了一瞬,又风轻云淡道:“我很好。”
“当初你还年幼时,也随聂老爷来过修谷几次,记得当时你也就我胸口这么高。十几年就这样恍眼而过,老夫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当上穿云教的教主。”须贯回忆起往事,颇有些感概,又语重心长道:“穿云教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教中多高手,尤其是数位已故教主,武艺傲世,但穿云教有个怪异之处,就是教主皆短命,正当三四十岁的盛年,却突然暴毙,老夫实在是匪夷所思。老夫观察你半日,虽体格强健,但恐怕你……”
须贯欲言又止。
“无妨。”滕风远道,“人活一世,不在乎长,在乎是否值得。”
“老夫若是没记错,三年前你体内无半点真气,在短短三年时间进步如此之快,实在令人称奇。听说九罗紫金石有辅助真气的功效,但世间万物,有利必有害,老夫不知这九罗紫金石是否与几位教主的早逝有关……”
“此乃穿云教内部事务,”滕风远打断他,“须谷主医术超群,若能帮教中人解毒,滕某感激不尽。”
须贯不好多说,准备离开时温言劝了一句,“滕教主,练功无须急切,世间名利皆浮云,身体最重要。”
滕风远见此处无其他事,便准备回房睡了。夜色阑珊,谷中已起了青雾,吸进肺中的空气带着凉意,他回屋望着跳动的烛火,心头微湿,像极了这弥漫着轻雾的清冷夜晚,洗漱之后,毫无睡意,便悄悄去了花逸的房间。
房门掩着,外头的女仆说她还没睡,他便推门而入,屋内仅有两盏烛火,花逸倚在躺椅之上,有人进屋她却毫无反应,走进一看,原来花逸已经睡了过去,下半身搭了一条薄毯,薄毯上还放着一册话本子,一只手虚虚地捏着。
滕风远抽了她的话本子,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花逸,起来去床上睡。”
花逸睡意正浓,脑袋偏向另一侧,毫无反应。
跳动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好看的剪影,闭阖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盖着,柔绵温软,像极了冬日的阳光,荡漾着温暖与祥和。
他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她安静的样子,花逸是好动的女子,记忆中她总是跑得很快,他那时候不习武,自然追不上她,好几次他想好好和她说话,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倏然又跑了,她追逐着司空骞的脚步,远远地把他抛在了身后,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以至于他偶尔会怨愤地想,花逸要是没有真气就好了。
如今她倒是真没了真气,他又担心起来,解蛊毒到底有风险,若她还有真气定然保险一些。
夜深露寒,滕风远又唤了她一声,她口中模模糊糊嘟囔一声,似乎极为不满,仍是没醒过来。滕风远见她睡得安然,不想将她从睡梦中叫醒,俯身将她抱起,朝里屋走去,花逸无知无觉,她还动了动脑袋,在他怀中顺着本能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喜欢她这个样子,温和地依赖他,不会满面厌恶地对他吼:“聂风远,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拜托你不要再缠着我。”
“我才不要嫁给你这样的人,你有点脑子好不好?那时候的话怎么能当真……”
“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来缠着我做什么?”
她那种不耐烦的表情,想一想心就会抽痛。
她甚至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转身就跑了。
她也不会知道,要付出多少,他才能变成今天的样子,让她想跑都跑不掉。
滕风远把她放在床上,取了她头上的簪子,出来叫外面的女仆送点热水进来,放在外间即可。女仆动作很快,不多会就拎了热水进屋,见里屋房门紧闭,她知滕风远和梁花逸在里面,自然不敢多逗留,出门时不忘把门带上。
滕风远看了她一会,把热水拎起里屋,拧了毛巾替她擦脸,又给她脱了鞋袜,她的双脚生得精致白皙,滕风远用布巾挨着每个脚趾细细擦过,动作轻柔,花逸除了偶尔嘤咛一声,毫无醒转之象。
滕风远脱了她的外衫,拉过被子替她盖好,谷中夜凉,他还谨慎地帮她掖好被角,而后坐在床沿看着她的面颜良久,缓缓地低下头,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动作极轻,像是蝴蝶停在花瓣,又悄然飞走。
春夜寒露潜入无声,偶有细碎虫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勿扰清梦的地雷。
☆、15俗人
若说解蛊毒,一两天就能解,可解完蛊毒后这两位姑娘还活得好好的,那不叫解毒,那叫治病,治病就讲究个疗程,得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随时调整,这个事情急不来。
滕风远在谷内住了下来,一连住了半个月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或在山中寻个僻静的地方练功,或留在谷中和须贯下棋,甚为悠闲。这日暖阳朗照和风徐徐,他在亭中泡了一壶茶,正端着茶杯悠悠品茗,燕菡路过小亭,手中握着一支短箫,朝他矮身作礼后,滕风远问起:“最近感觉如何?”
“劳尊主挂念,妾身恢复得很好。”燕菡声音柔如溪水。
“那另一个呢?”
燕菡反应几秒,才知他问的是梁花逸,道:“梁姑娘身体更好些,这两天已经到处跑着玩。”
滕风远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那就好。”
燕菡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不复之前对滕风远的畏惧,多了几分爱慕之心,低着眉壮着胆子道:“尊主在此品茗,妾身通晓音律,愿吹箫献曲为尊主助兴。”
滕风远本想挥手让她退下,手刚抬起却瞥见不远处有人路过,走路一跳一跳,甚为不端,头上还带了一个柳条编的草环,手中甩着长柳枝,他改了主意,“你会吹箫?”
燕菡出生官宦之家,后来家道中落,她被一个小教派买下,因容姿出众,那教派的头领将她送给了滕风远,恭敬回道:“妾身自幼学习音律,尤喜竹箫。”
“那奏一曲。”
箫声起,悠远缠绵,滕风远半侧脸,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边梁花逸已经越走越近,听到箫声才注意到亭中有人,她看了两眼,随即朝另一个方向转身,哪知刚转身走两步,一颗石子从眼前飞过,“嗖”的一声直直嵌入旁边的树干上,若再差几分,只怕花逸的脑袋就开了花。
她又回头一望,瞧见滕风远在亭中看她,心里寻思自己从他面前走过,连个招呼都不打,委实不太礼貌,怪不得教主大人不爽了。她便扔了头上的草环,走到亭边冲他笑,听滕风远问:“为何见到本座,还要绕道走?”
花逸道:“我怕扰了尊主雅兴。”
滕风远看她毫无自觉,道:“进来。”
花逸在小桌边坐下,见美人持箫,低眉垂目如荷花初绽,心底佩服燕菡对着滕风远这张修罗面具的脸还能如此镇定从容吹箫弄乐,心里素质不是一般地强大啊!要是梁花逸,巴不得每次都绕道走。
她是个俗人,对品茗吹箫这等雅事着实没兴趣,倒是对小桌上的点心有兴趣。侧头瞥见滕风远一脸晃神,该是被美人摄了魂,便伸手去拿了桌上的桂花酥,又低头悄悄瞟他,见他不甚在意,便兀自吃了起来,那桂花酥入口清香,她吃上了瘾,便又拿了一个,一回头就见滕风远正在看她。
花逸讪笑,“燕菡擅箫,尊主擅琴,为何不来个琴箫合奏?”
滕风远声音微凉,“本座一弹琴,你就会睡着,难道你还想本座给你弹催眠曲?”
世人都说滕风远的琴弹得极好,温润柔和,年纪轻轻就在大丰王朝三年一次的琴会上一曲惊人,花逸愣是听不出什么特别,从来没完整听过一首曲子,她一听他弹琴就犯困,往往听不完一曲就能睡着,简直比安眠药都管用。
这也怪不得花逸,她只对节奏感强的流行乐曲有感觉。
彼时她是意气风发奔跑如风的美少女,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书生;而此时,她是随时都能被人捏死的蝼蚁,而他,是杀人不眨眼的一教之主。
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就泪先流。
花逸连忙冲他道:“尊主若有心弹琴,我可以从你面前消失,立即,马上,还可以给你抱张琴过来。”
“本座一弹琴就想杀人,你说今天杀谁好呢?”滕风远眸中似笑非笑,那目光活脱脱在说,要不就拿你开刀好了?
花逸想起初来穿云教的那一天,面露惧色,“那还是别弹了。”
弹琴的风格变了,还染上此等恶习,这个世界太恐怖。
滕风远执着道,“可本座今天想弹琴,你去把琴拿来。”
花逸惶恐,“尊主这么忙,哪有闲心玩弄乐器?”她扭头东看西看,指着远处的人影道,“那不是肖护法吗?他肯定找你有事,尊主,教中人民的幸福都在你手上,你还是多忙忙正事。”
天助花逸,那边肖承直直走了过来,扫了亭中人几眼,道:“尊主,属下有事禀报。”
“那你们慢慢商量,我就不打扰了。”花逸如获大释,一溜烟就跑了,比那狡兔还快上几分。
燕菡也起身告退,待人走后,肖承道:“尊主,布火城的通衍心经拍卖会没几天,我们应该去布火城早作准备。”
滕风远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端着茶杯悠悠慢饮,“急什么?这谷中山水甚好,住着倒也不错。”
肖承是真急了,一住半个月,什么事都没做,回去如何向教中长老交待?他面色有些愤懑,“依属下看,尊主这回出来不过是打了通衍心经的幌子,其实是想给某个女人解毒罢了。”
这话肖承早就想说,继续道:“她素来没良心,你对她好,她未必记得住,当初她还说要嫁给你,结果她认账吗?那晚司空骞来带她,她还不是立时就走了。”
“肖承,你多想了,我留在此处自有缘由。”滕风远淡淡道。
“有何缘由?”肖承认为滕风远在搪塞,但他无意争辩,只道:“留几个人在此照看便是,你对通衍心经没兴趣,教中几位长老却是志在必得,恐怕他们会亲自去布火城。”
通衍心经由一位高人所创,练成者可外放真气可幻化为剑,达到真正的实体状态,不过据说这种武功极难练,近百年练成的只有数位老者,个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因此有传闻:练通衍心经,不仅要武功到达一定境界,还要年纪上六十。
当然,这也有悖论,当年通衍心经的创始人年纪轻轻就神功盖世。不过教中的几位长老却有心想看看神功心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得知滕风远还在修谷逗留,一人一封飞鸽传书催促他,有言辞恳切的,有简短犀利的,滕风远只提笔回了一句“本座自有打算”。
谷中清泉流淌,花开遍地,花逸在溪边采了一把野花,回房时又远远瞧见秋星河和须鸣在过招,他也看见了她,但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装作不认识。
秋星河在花逸来此第二天就离开修谷,此番回来,想来已给司空骞报个信。晚上花逸又故技重施,吃饱喝足去散步,找个理由支开随行,果然秋星河又窜了出来。
他隐在廊柱后面,声音很低:“司空骞让我带话给你,说他不娶狄郡主,叫你放心。”
花逸不说话,微微撅嘴。
“肯定在心里偷着笑。”秋星河打趣她,又正色道:“滕风远武艺过人,硬拼的话风险较大,他是不是要去布火城?”
“嗯。”
“如果他不带你去,把你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