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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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出外间,将门板推开,玉梭伸头向外看了看:“小姐,这可有奇怪了,怎么没人?刚才明明听见响动的。”
祈男低头想了想,突然转身回到里间,扒到窗口向下一看,不出她所料,一个身影正箭一般消失于平春堂外的暮色中。
此人身形高大英伟,身后,漫天的夕阳洒下一地金光,将他身上本是玉色的长衫,也辉映得耀眼夺目,因那衣料相贴身细薄,便更勾画出此人瘦销却结实的身形来。
厚实雄壮的肩,向下却是一个不小的弧形,倒三角勾出浑厚有力的腹部来,晚风猎猎,吹起衣袂,也一并拂过此时楼上的祈男,发烧发烫的脸。
是他!宋玦!
他守在自己门外!
守了多少时间?!
“小姐,”玉梭懵头懵脑地回来:“确实刚才外头没人,不过我才伸出头去没多久,小丫头小漫就从楼下不知什么地方过来了,问我可是要掌灯?说晚饭也预备好了,只是没敢就送进来。”
没敢就送进来,是因为外头那个人,不让她们进来,怕打扰了自己么?
他知道了?又知道多少?
祈男心头乱作一团,面上强儿镇定,只是对玉梭淡淡地道:“既然人问,送进来就是,反正这会子也看不见活计了,先点上灯,用过饭再说。”
玉梭有些担心地道:“小姐用过饭也早点洗了歇息才好!后头还有不少活呢!熬一晚也做不完,不好养养神,明儿再做!若一时逼得急了,熬出病来怎么处呢?这里又不是咱家,冷热谁管呢?”
一句话,说得祈男又是心酸,又有些感慨起来。
臻妙院,自己的那个小家,原来出门时竟不知道,要再回去,会是这样的困难了!
就算将屏风修好,自己就能回得去么?
“别说那许多,”祁男见小漫在门外探头探脑地,便先冲她笑了一笑,然后对玉梭道:“先吃饭吧。”
小漫听见吩咐,忙转头向楼下吆喝:“姐姐们,苏九小姐说行了!”
厨房里送饭的丫鬟们这才纷纷动作了起来,将预备下的热菜细粥,从烧得通红的铁板上,瓷碗里倒进精致粉彩套碗里,然后再放进食盒里,小心翼翼提了出来。
饭菜摆上桌来,荷风也来了,忙着在屋里四处点灯,原来除了原有的三五盏灯,她又拿了半打六盏落地海棠灯来,再加上桌上放着的二盏绛纱灯,床前挂起的四盏小明角灯,瞬间将屋里照得雪洞似的透亮。
“小姐请看,这菜还可用不可用?”小漫待厨房里的丫鬟们走后,笑着问祈男道。
祈男走上前来一看,喝!又是满满一桌子佳肴。
先是四样冷菜:酥姜皮蛋、酥炸鲫鱼,豆腐皮裹松仁鲜蔬,素白菌拌笋尖,然后又是四样热菜:蟹黄鲜菇,芙蓉鸡片,百合虾仁,清蒸桂鱼,最后中间放着两只大碗,一碗甜汤,粟米薏仁桂花栗子羹,然后是一大碗鸡汤馄饨。
玉梭先替祈男舀出一细碗羹来,放在唇边吹了吹,不觉叫道:“好烫!”然后问着小漫道:“才你们不是在楼下等了半天?怎么上来还这样烫?莫非厨房就在这平春堂后头?”
小漫笑了:“哪呀!大厨房离开这里远的来!不过是我家大爷,生怕小姐的饭菜凉了,又不让我们进来怕叨扰了小姐,这才特意让烧了铁板,将菜饭都放进大海碗里,上下铁板夹住,这方保得滚烫不凉。待要吃时,再倒进摆桌的碗里,也就是了。”
玉梭不禁吐了下舌头:“也亏你们,怎么想出这法儿来的?倒这样费事起来!平日里,夫人小姐也是这样?”
小漫摇头道:“哪有?你也知道是费事了!这法子本是宫里御膳房伺候皇帝,并各宫主子的办法,后来我家老爷因常于京中府邸招待贵客,有一回皇帝甚至也暗中到访,这才学了这个法子去。后来在这里修别院,少不得也如法炮制,夫人生怕老爷将有时日在这里养身,到时若没有,岂不让老爷失望?因此才造了几块一样的铁板。说起来,”
话到这里,小曼笑眯眯地用手指着祈男:“九小姐还是咱家头回用这法子的人呢!可是不是好福气?”
是呀,祈男在心里苦笑,先是自己要被送进宫去,然后再远一些,直接要送出关外了,如今享受下皇帝老儿的热菜法子,自己的福气,当真是越来越好了呢!
“小姐是不是救过咱家大爷?”小漫因年纪尚小,一派天真地问道:“大爷早起出门,下午才回来,听说了九小姐在这里的事,忙得衣服也没换就赶到这里来,守了大半日,刚才离开,若不是小姐救过大爷,大爷又怎么会。。。”
“我饿了,玉梭替我布菜!”祈男陡然坐了下去,打断了小漫的话,接过玉梭的细碗,慢慢于嘴边呷了一口,不料还烫,于是便被逼得眼里浮出一片水雾来。
就算他是真心,就算我亦真心,可如今我命运已被划定,真心,又能挽得回人生的无稽,和命运的无常吗?
“好烫,好烫!”祈男捂着嘴,偏过了头去,不让众人看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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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九十六章 宋老夫人
宋玦知道她看见自己了,虽然自己不情愿,因此走得极快,可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祈男在楼上窗户那里,看见自己了。
为什么?因为背上如被烙上火印般,刺骨铭心。
斜阳西下,却还是有着不可低估的力量,飘摇的金光仿佛将一切景物都印射得扭曲虚幻而模糊,照射得他几乎睁不开双目,因此,便目涩心酸起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出门后直忙到午后,家里宴席散了才回,不料回来拜见母亲,就听见了这个让他心肝俱裂的消息。
“不行,绝对不行!”当下他就爆发了出来,本来拜于地上的,瞬间站了起来,双手紧捏成拳头,握于身侧。
宋夫人奇怪不已:“这有什么不行的?难不成你想自己的妹妹被送去了荒蛮地界?苏家去一个,总比咱家去一个的好吧?你可别忘了,”宋夫人有意加上一句:“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宋玦的心如被撕裂般,痛不可遏,可他竭力提醒着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看起来,一向睿智仁德的老祖母,在牵扯到自家利益时,也免不得利令智昏,自私自利起来。
秀妈妈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不发一言,只默默于夫人身后站了,平平淡淡地,向宋玦脸上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宋玦便猛然间平静了下来。
老太太的决定,没人可以驳回。宋家能有如今的权势,大半得益于宋家这位老封君,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出身将门,家族元老曾是开国元勋,上至皇宫,下至庶民,提到宋家元老,无有不明里暗里赞叹的。
可以说。没有这位元老,就没有如今皇家的江山。
到老太太这一代,一门出过五位大将军,无不对国家社稷出尽了心力。就连如今的太后,年幼时也曾受过宋老夫人教诲,因太后娘家当年曾是宋门部下的缘故。
因此自太后起,宫里诸人见着这位宋老夫人,没有不恭敬,没有不极之理待的。
且这位老太太最是仁德,有仁,也有徳,这是先帝对老太太的评价,且赐下御宝。上头便高书仁徳二字。
便是说,宋夫人虽极有权势,却从不以此欺负他人,凡事以大体大局为上,有时甚至委屈自己。也不在话下,不见一句怨言。
这也才是,宋家屹立至今的最主要原因。
这唯此件事,老祖母办得极之不公。皇帝曾有意要送宋家女儿出关和亲,老太太亲自出马,入宫给太后请安,二言二语间。便在太后面前将这事化解了去。
正好刘大人奏折也到了,皇帝这才落旨,许了刘家女儿出关。
没想到,刘家女儿死活不从,自缢身亡。
如今,又要轮到苏祈男了。
苏祈男。
光只这三个字从舌尖上走过一遭。便已让宋玦心疼不已。什么时候这小女子已住进了自己心里?谁许她这么狂妄自大地闯了进来?!好大的胆子!
可惜,这些狠话在那小女子面前是无用的。
她无声无息间潜了进来,牢牢占据,如今却再想拔出去?
少了她,自己的心上便如少了一块。再也不能完整了。
不行,一定,不行。
不过宋玦知道,此时不是用强的时候,越到危急时刻,越要冷静,胡乱出招,愈易失败。这也是祖母平日里常教导他的一句话,如今可笑,倒反过来,要应在自己身上了。
退下来后,宋玦便孤身一人来到平春堂。他不用问也知道祈男被关在这里,无他,只跟住荷风和小漫就行了。
荷风是秀妈妈的人,小漫更是秀妈妈收养下的孤女,此事夫人倒没有什么,只怕全是秀妈妈的首尾,因此宋玦知道,看这二人在何处,祈男便于何处住下了。
很快他就守在了平春堂二楼,祈男的房间外了。
于是祈男忙了一下午,宋玦也守了一下午,丫鬟们上来,被他打发了下去,生怕打扰祈男的工作。
他也知道会因此传出去闲话,可事到如今,他连人也保不住了,还在乎区区几句闲话?
同时宋玦也思虑了一下午,该怎么办。
拱手相让?这可不是他宋家长子的品性,这个女人是他的,他想要她,别人,就算是皇帝,或者什么关外的单于,都得靠边让让。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来时,宋玦自己也吓了一跳。可它偏偏来得如此自然,施施然间就在脑海里形成了,仿佛这是天地间,最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宗旨已定,后面的事,便是如何制定计划,以及如何让计划成真了。
自然不会容易,要从皇帝眼皮底下抢人。不过好在,一切都尚未落定,一切,都还隐隐约约间,有些转机。。。
从平春堂出来,宋玦即刻便去了秀妈妈下处,她住在别院深处,西北角门边,抹过木香棚,两边松墙,松墙里头,三间小卷棚,名唤无音轩即是。
“大爷来了?”秀妈妈听见脚步声,人便出到门外,见是他到,忙从台阶上下来,脸上半惊半喜,不过待看清宋玦脸色,那惊喜便成了忧患。
“妈妈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曾来给妈妈行礼,是我冒失了。” 宋玦知道,秀妈妈在宋府中地位非与他人,就连自己母亲,宋夫人,平日也得给这妈妈三分颜面,何况自己?
再者,又是有事相求而来。
因此,宋玦先端正行了个大礼,然后方抬起头来,冲秀妈妈一笑道:“妈妈来了几日,人倒忙瘦了些。”
秀妈妈淡淡一笑:“大爷这话说得,老奴竟没得话回了。不过是奉了老太太指令出来,瘦不瘦的,老奴一向如此,想胖也胖不得,如今只求将老太太这事顺顺当当办成了,也就算出京一趟,老婆子我功德圆满了。”
宋玦双目炯炯有神,逼住秀妈妈,高大英武的身躯傲然而立,虽不发一言,却有些十足十的威力。
“我知道,大爷跑了一上午,又坐了一下午,怕是又累又饿,我也正要用饭呢,都是大厨房里送来的热汤饭,我给她们说一句,给爷的饭也送到这里来,爷不嫌弃我老,我也伺候大爷一回。”秀妈妈浅然一笑,竟不放宋玦的示威在眼里似的。
宋玦思忖片刻,微微颔首。
于是秀妈妈吩咐下去,不到片刻,热气腾腾的饭菜就送进了无音轩。
宋玦进屋坐了,见这里外间竟也钟鼎琴书,摆设得十分精雅,中间隔着一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