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剑风云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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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被张玉虎打断了一条手臂的那个女贼叫道:“师父,请你把他两条手臂卸下,给我讨还利息!”这女贼貌似男人,说话也是粗鲁无比,七阴教主道:“好,我自然会替你报仇!”身形一起,长臂暴伸,一抓照张玉虎顶心抓下。她料定张玉虎若要免肝脑涂地之灾,定必要双掌硬接,那时她一抓便可以将张玉虎的琵琶骨抓碎,张玉虎的两条手臂便保不住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尖叫道:“妈,不要弄他残废,生擒他好啦,咱们还要将他换好东西哩。”七阴教主略一踌躇,张玉虎何等机灵,急使瑜伽术中的缩骨功夫,肩头一塌,七阴教主的指爪在他肩上一掠而过,张玉虎已脱出身来,反手一穿,用“小擒拿手”近身缠斗的猿爪功夫,以攻为守化解了七阴教主的毒招。七阴教主见他不如自己所料,并不用双掌硬接,而居然能化解了自己的杀手,心中也不禁暗暗赞了一个“好”字。
张玉虎也在心中叫了一声“好险”,若不是她刚才略一踌躇,自己的琵琶骨纵然不至被她抓裂,身上却总要被她抓伤无疑。张玉虎斜眼一瞥,只见刚才说话的正是那个诱骗他们的少女,他听毕擎天说过,这个少女名叫阴秀兰,乃是七阴教主的独生爱女。
阴秀兰见张玉虎眼光射来,格格笑道:“贵友病体如何?不胜挂念。昨晚多承你们二人相救,今日我也叫妈妈饶了你们的性命便是。”张玉虎想起阴秀兰的巧设陷阱,诡计相害,弄得周志侠几乎命丧她的手中,不禁勃然大怒,怒斥一声:“好狠毒的妖女!”立即施展“穿花绕树”身法,从人丛中径钻过去,喝声未了,人已到了面前,一招“弯弓射据”,手指已搭上了阴秀兰的肩头。
张玉虎正要使劲捏碎她的琵琶软骨,七阴教主何等武功,焉能让她女儿受辱?喝声:“住手!”亦是声到人到,长爪起处,腥风疾射,张玉虎霍的将她女儿推转过来,喝道:“抓吧!”七阴教主竞不收手,果然一抓抓来。张玉虎搭着阴秀兰的肩头,好像拿着一面盾牌一般,有恃无恐,哪知七阴教主的手法巧极,手指一弹,竟从女儿的肩头穿过,长长的指甲有如利箭一般,刺张玉虎的虎口。张玉虎逼得松开了手,冷不及防,被七阴教主飞起一脚,踢中膝盖,蹬,蹬,蹬!连退数步。七阴教主正要赶上去再起一个连环飞脚,阴秀兰忽地“哎哟”一声,倒在她母亲怀中,七阴教主惊道:“你受了伤么?”阴秀兰道:“哎哟,吓死我了,我的琵琶骨给捏碎了吧?”她这乃是故意撒娇,琵琶骨若然捏碎,哪里还会如此出声?七阴教主吓了一跳,随即会心微笑,说道:“你放心,我只把他生擒便是。”
这时,七阴教的徒众已占尽上风,丐帮弟子的降龙棒法虽然厉害,但受伤的人太多,而且四个七袋弟子又已伤在七阴教主爪下,实力大减,被七阴妖众围攻,已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但丐帮弟子仍然是按着“八门”,“五步”的阵势,丝毫未乱。
张玉虎闯进阵中呼呼两掌,打翻了两个七阴教的男徒弟,插入了丐帮弟子的中间,占住了“震门”的位置,弯身在地上执起了一条杆棒,阵形一转,登时将外围的十几个七阴徒众冲散。张玉虎的降龙棒法虽不纯熟,但他的功力比之丐帮弟子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有他加入了丐帮的圆阵,等如平添了一支生力军,立即把阵脚稳住。
七阴教主猛扑过来,被十几条杆棒拦腰截住,张玉虎的那条杆棒犹具威力,七阴教主还想把他生擒,哪里能够?混战片刻,又有几个七阴徒众受了重伤,七阴教主大怒,揉身迫近,将张玉虎身边的两个丐帮弟子抓伤,她虽然也挨了一棒,仗着内功深湛,不以为意。这一来丐帮阵势被她从中间切断,威力削弱,七阴教这边又占了上风!
张玉虎正在陷于苦战,忽听得毕擎天哈哈笑道:“你们动手,我却只有动口了。”但见他捧起酒缸,喝了满肚皮的酒,忽然大口一张,一股酒浪登时似瀑布般的冲下来!
首当其冲的几个七阴教女弟子忽觉酒气喷来,令人欲呕,刚自失声惊呼,便给毕擎天的“酒浪”溅得满头满面,眼睛辣痛,张不开来。丐帮弟子手起棒落,便如明眼人与瞎子打架一样,轻轻易易的便将她们打翻了。毕擎天捧着肚皮,站在阶上,匹练般的“酒浪”不断的从口中喷出,射得七阴教的徒众东窜西散,娇嘶怪叫,有些更丢下了兵器,以手蒙面,生怕被辣酒伤了她们娇媚的眼睛。七阴教主大怒,双抽连挥,将“酒浪”荡得满空飞洒,但如此一来,她自己虽然不至于被酒珠沾上,但她的徒众们却更受其累。毕擎天己是酒越喷越多,酒花雨点般的洒在她们身上,虽然不很疼痛,但也像给蜜蜂叮着皮肉一般,有几个穿着薄绸衣裳的更给酒珠射穿了无数小孔,露出晶莹的肉体,羞不可抑,不待七阴教主下令,便即奔逃。而且酒气弥漫,两方人等都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哪还有心思交战。
原来毕擎天因为在八年之前,被大内总管娄桐荪捏碎了琵琶骨,自知便是请得高手驳续,也无法惭复原来的武功,初时正日以酒消愁,越喝酒量越大,渐渐便从喝酒而练出了一门绝技,另辟蹊径,专练内功,练到可以把酒当成暗器,喷出来有如铅弹。不过他一定要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才能运用这门功夫,就等如练劈空掌的人,在施用之前,必先运气一样。
这一阵“酒浪”将七阴教的徒众打得七零八落,张玉虎喜得纵声大笑,连叫“妙哉!”七阴教主本来胜券在握,忽然间却一败涂地,气得她七窍生烟,本待冲上去和毕擎天拼命,但却被张玉虎挡住。她独力难支,眼见再打下去只有吃亏更大!无可奈何,只好率领徒众败走,一路骂声不绝。
毕擎天吩咐丐帮弟子关上铁门,清理“战场”。这一役丐帮弟子伤了十八个人,但七阴教的却被生擒了十四个,其中占了八个是女子,比对起来,丐帮弟子虽然多被伤了四人,但好在是在自己的巢穴之内,受了伤立即可以医治,而那十四个七阴教徒,却都成了丐帮俘虏了。
待办好善后,已是日上三竿,服侍周志侠的那两个丐帮弟子出来报道,周志侠的内毒尽已拔除,现在业已敷了草药,安置静室之内。张玉虎大喜,便与毕擎天进去探视,但见周志侠躺在床上,虽然身体虚弱,面目也有点浮肿,但已是神清气爽,不类病人了。张玉虎将打败七阴教的事情说与他听,周志侠听到阴秀兰险些被张玉虎所擒,连呼可惜,张玉虎道:“虽然没有捉到阴秀兰,却也俘获了十四个教徒呢。”周志侠忽道:“我有一个主意,请大哥裁夺,可不可行?”张玉虎道:“兄弟请说。”周志侠道:“我意想把这十四个俘虏,将湖北省的贡物换回来。”
张玉虎道:“那是丐帮的俘虏,毕大哥你意下如何?”毕擎天哈哈笑道:“咱们做叫化子的平日只知张嘴吃人家的,如今留下这班俘虏,反而要给他们张嘴来吃我们,若能将他们换回贡物,蚀本的生意就变了赚钱的生意啦,那当然是最妙不过!”张玉虎道:“那么这件事就拜托毕大哥了。”毕攀天点头答应,当下就写了一封书信,叫一个伶俐的弟子送去给七阴教主。
张玉虎想起了那个独劫贡船的虬须汉子,这时才有机会问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毕大哥可知道他的来历么?”将那虬须汉子的形貌和武功描绘了一番,毕擎天道:“不用说了,这人定是大力神厉抗天无疑,阳宗海的神通可真不小,居然将他也煽动了。”张玉虎道:“厉抗天是怎么样的人?怎的以前未听人说道:“毕擎天道:“他的来历是一个谜,我曾派遣过十二个弟子,分头向武林名宿去查访他的来历,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只知道他在西北一带出没,曾有人见他抢劫过客商,也有人见他掳掠过少女,三年前青城派的女侠石竹君和她的两位师兄曾在甘肃的麦积石山碰过他,几乎给他抢去。石竹君很爱面子,不敢张扬此事,私下里邀请了与师门有交情的长辈去追查他,一个二个都给他打败;费了偌大功夫,只查出他的名字叫做厉抗天。因为他力大无穷,甘凉黑道上的人物在未知道他的名字之前,都叫他做大力神。此人对黑白两道全不买帐,也很少出现。不过每次出现,都定然有人遭殃。上个月,你们截劫山东省的贡物,刚刚到手,就被他转劫了,这件事我过了才知道。”张玉虎道:“不止山东,江苏省的贡船也是这样的被他中途杀出,从我们的手上抢去。好在他劫浙江省的贡船时,却碰到了我们一个钉子,未曾令他得手,算做是稍稍挫折了他一下威风。”毕擎天道:“这种独来独往的怪人最难防范,若然是像七阴教那样,虽然厉害,人一多了,消息就总难免走漏出来。”张玉虎道:“七阴教也是够邪气的了,只不知她们平时的行径如何?”毕擎天道:“七阴教是今年才浮出来的。虽然邪里邪气,却倒没有听说做过什么大好大恶的事。正是为此,所以我们丐帮也愿意与她和解呢。照常理推测,她们将湖北省的贡物赎回十四个人,也应该愿意了的。”张玉虎亦以为然,他连日困顿,吃过午饭之后,便安心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刚吃过晚饭,那个前往下书的丐帮弟子回来禀报,说是已见过六阴教主。七阴教主对交换之事亦表赞同,不过她却指名要张玉虎去和她商谈,因为照江湖规矩,丐帮只能算是给张玉虎助拳的人,她与张玉虎的纠纷,必须与他当面解决。毕擎天听了,颇为不悦,半晌不语。
张玉虎道:“这七阴教主甚是无礼,毕大哥,你看该当如何?”毕擎天道:“我倒不是怪她小觑丐帮,只是怕她耍什么花招。”张玉虎道:“你是怕她扣留我么?”毕擎天道:“你单身闯入虎穴,确是可虑。”张玉虎道:“咱们留有他们的十四个人作为抵押,怕些什么?”卒擎天道:“你的身价可要比那十四个人高得多。”张玉虎道:“大哥你太抬举小弟子。为了取回贡物,我倒不惜一冒此险。何况她也未必敢加害我呢。”毕擎天见他执意要去,说道:“七阴教主善于使毒,你到了她们的巢穴,必须步步小心。”张玉虎见他再三叮嘱,甚为感激,心中想道:“师父当年救他,我甚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师父却是做得对了。处处与人为善,除非是不可救药的大奸大恶,否则总会给感化的。”
毕擎天仍然叫那个下书的弟子带领张玉虎前往。七阴教主住在沂水南面的一座山上,那是她一个有钱弟子的避暑山庄。张玉虎到了那儿,已是将近三更时分,有两个女教徒已经在门前等候,一见他们到来,便即接人,却叫那个丐帮弟子留在外间,只许张玉虎一人随她们进去。
张玉虎见庭院里张灯结彩,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是迎接贵客的样子,但那两个女子却带他从偏门进入,绕过几处回廊曲棚,还未见七阴教主出来迎接,又不似是款待贵客的礼节,心中不禁大疑,但他本来就是准备冒险的,虽有所疑,却也并不惧怕。
过了一会,那两个女教徒将他带进一间静室里面,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一杯清茶,说道:“请张舵主稍待,我们的教主现在正在会客,待送走了那位客人便来见你。”张玉虎自是不悦,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