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外史之朱长龄回忆录-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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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动手。我不知他要出什么阴招,和他越是对峙,心中的战意就越弱,只觉冷汗直冒,惧意大起。这种剑拔弩张,却迟迟不动的恐惧之感令我无法忍受,忍不住便要打破这静默,于是开口道:“你究竟——”
话音未落,福伯便如狂狮饿虎,猛扑了过来,我心下大骇,立时闪开。却见福伯并未追击,而是在原地左右张望,便似看不到我一样,而我却明显能够看到他大致的方位和动作。
我想了一想,终于明白,心中大骂自己太蠢。原来我在这囚室中被关了五六天,每天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自对着暗室,渐渐也熟悉了黑暗。黑暗中并非全然无光,从地表经楼梯口也折射了些许光线进来,虽然极为微弱,但若习惯了黑暗,便能稍稍看到四周。而福伯虽然在这牢中不知干了多少年杂役,却大部分时间呆在上面,下来也总是提着油灯进出。也就是说:在这些日子,油灯是他所见到的最弱的光,而却是我见到的最强的光,所以在油灯熄灭后,我远比他更能适应黑暗。
而我也立刻想到,这个优势可能转瞬即逝,因为福伯也可能很快会习惯了黑暗而能在暗中视物。我看到福伯刚才进来后,牢门并未关上,心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于是悄悄向门口挪去,不料身子一动,福伯便已发觉,飞步抢上,拳脚乱出,“砰”地一下打在门上,竟又将门关死。福伯怕我偷袭,又拳掌迭出,在身周虚劈数下,好在我身子一缩一退,已然绕到他背后。但如此一来,要逃走却已无望,只有留下来搏命了。
我知道此时不出手,待他眼睛能够如我一般视物,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提一口气,猱身向前,出指进击,要点福伯背心的“脊中穴”。然而武学渊深之士,其反应之快迥非我能想象。我刚刚出指,福伯听声辨位,已然惊觉,回身又是一掌。我急忙后跃,虽未被打中,脸上已被他掌风刮得生疼。
福伯又劈打了几下,却再也找不到我,忽地开口道:“朱少爷,你功夫不错,老头儿也不想赶尽杀绝,咱们就此罢斗如何?今天的事,只当是一场误会。你要出去,这便出去罢!”
我听他忽然说话,而且是求和示好,心中一宽,便想答话。但随即醒悟,他已经看出我比他更适应黑暗,能够暗中视物这一点,有意这么说,不是要诱我出声,突下杀手,便是东拉西扯,想拖延时间。想到这一点,我趁他说话之际,悄步窜到他身侧,伸指便要点他“肩井穴”,不料福伯狡狯之极,不知怎么又已惊觉,转身挥手挡格。我索性使出刚练熟的青龙指法中的几招,连攻他胸腹要穴。这几招果然威力无俦,福伯看不见,只能听声辨位,毕竟大为吃亏,才挡得几下,已经被我戳中左胸。
我见终于得手,心头一喜,但福伯一声怒喝,随即跳开,显然未点中他穴道。要知我在黑暗中也只能勉强视物,要在双方都快速动作的瞬息间认清每一个穴道,殊非所能。想到这一点,我心中不免一沉:我的一阳指武功主要以点穴为主,如果看不见穴道,功夫不免要大打折扣,与人相搏就更加不利了。
我心急如焚,又突袭了他几次,但无论是猛扑还是潜近,只要接近他一尺之内,福伯顿时便会发觉,或避或挡,或正面反扑,绝不会让我得手。就算偶尔戳中一两下,也不在穴位上。我这时才明白,那些傻小子学了个把绝招,或者抓住一两个破绽就能打败武功高手的传奇大都是胡编乱造。高手就是高手,经过了不知多少血战千锤百炼出来的,其反应的敏锐,动作的老道,把握时机的精准,面对劣势的镇定自若,都非黄毛小子所能想象,又何止是内力深厚,招式精妙而已?
过不多时,福伯似乎已经略能在暗中视物,往往能对准我在的方位,我唯一一点优势又渐渐丧失。然而我也发现,只要我站在门口一侧,便很容易被他觉察,但若在内侧墙边,福伯便看不到我。道理也很明显:牢室中微弱的光线,都是自外而来,自然站在靠外一边时易被发现。想到这里,我便悄悄挪向墙边。
福伯也极精明,他虽一时看不到我,但料到我会在牢房内侧,于是一边运掌护住身形,一边沿着墙壁搜来。眼看离我越来越近,我惊惧之下,手指上不由自主地运劲,忽然觉得似乎吸住了石壁,原来我不知不觉中竟用上了自一阳指中化出的一门奇特功夫“吸云攀天术”。
一阳指练到第五品之上,一运心法,则真气可自指中喷射而出,而逆运心法,则与之相反,指上便生出吸力。境界越高,吸力就越强。运用这种吸力,便可在较光滑的所在攀爬,这便是“吸云攀天术”的原理。虽然冰崖绝壁上不了,这等石墙要上去却并不为难。
我心中一动,眼看福伯已近,不及多想,运气暴喝一声,震得牢房嗡嗡作响,回音久久不息。福伯一惊,不知我在玩什么花样,不敢进击,反倒退了几步。我却已借着大喝声的掩护,悄没声息地攀上石壁六七尺,到了与牢顶石板的接缝处。福伯并未发现,退后几步后,见我不过是虚声恐吓,又冷笑一声,进逼过来,却哪里想得到我已在他头顶?我见终于找到此人的死角,心中一喜,暗运指力,要看准了方位,在他经过我下方时,一指点中他头顶百会穴,置他于死地。
眼看福伯就要入彀,我蓄势待发,手心正捏一把汗,在这当口,忽然不知怎么,外间的地道入口处有人声传来,随即便有光线射入牢室,似乎有人提着一盏油灯下来了。这光虽极微弱,但已经足够福伯看清楚,眼前竟然无人。他大骇之下,顿时身子急旋,向四周查看。
我知他若反应过来,知道我在顶上,定有厉害招数反击。当时已无思索余地,顾不得去看来人是谁,即刻飞身而下,使一招“河汉相望”,双手撑在他两肩上,指头一按,便点中他左右肩井穴,福伯大叫一声,手臂已然软瘫。我身子落地,双足同时连踢,又点中了他小腿上穴道,福伯便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我居然制服了这个武功高强的恶老头,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恶气,本来这是问福伯话的大好时机,但抬头一看,一个人提着油灯,已经走到了牢门口,满面错愕之色。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那人正是何太冲。
“朱长龄,你干什么!?”何太冲惊呼道。
福伯极是狡狯,一看何太冲来了,身子一歪,立刻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道:“朱少爷,饶命!你夺了钥匙,自己出去也罢了,何苦要杀老头儿灭口?”
何太冲张口问道:“福伯,这是怎么回事?”
福伯道:“是,我刚才来送饭,朱少爷忽然扯烂自己衣衫,口吐白沫,好像发羊癫疯那样,我心里害怕,就进来查看他,想不到他突然点了我穴道,要杀我老头儿灭口……”口中编着谎话,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和这场景却也丝丝入扣。
我见他说谎不眨眼,忍不住愤然道:“福伯,你扮得好像啊!难怪你一个武林大高手,躲在三圣坳中那么多年也没给人发现。”
福伯一脸惘然道:“朱少爷,你……你说什么?老头儿没有得罪过你,求你给我解了穴罢!何爷,你看这……”
何太冲皱了皱眉头,道:“朱长龄,你干什么,快给福伯解穴!难道还要我动手么?”
我忙道:“解不得!这人武功比你师父也未遑多让,潜伏在昆仑派中,说不定有重大图谋,解了他穴道,今日你我都死在他手上!”
何太冲哪里肯信,冷笑道:“这人武功和我师父差不多,还能被你这黄毛小子制服?这是什么鬼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这里面有多少玄机,我一时自无法说清,心想此时绝不能给福伯解穴,如果何太冲要硬来,那只有把他也给制住了。
我向前一步,想要动手,何太冲却以为我是想逃走,讥笑道:“朱长龄,你不用跑了。我跟你说,师父这次派我来,就是放你出去的。”
这一下大出我意料,白鹿子怎会突然又放我?我瞪视着何太冲,也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有何用意?
但何太冲却面色如恒,我想他还以为武功远过于我,那么自也无需骗我。但仍觉不放心,又问道:“你师父说要关我几个月,这才五六天,怎又会突然放我了?”
何太冲道:“你大哥来接你了,师父给他面子,自然放人。怎么,不放你你要逃走,放你你还不走?”
我一听他说“你大哥”,顿时明白,何太冲这句话是暗示我,是范云白在设法救我。范云白和他既有协议,那么让他假传命令,救我出来也不出奇。早知如此,我今天何须千方百计设法逃走,还差点让福伯给害了,又苦斗了一场,却都是白费力气。可现在福伯还倒在那里,却如何是好?
何太冲见我犹疑,只以为我是怕打伤福伯逃走的事情败露,便道:“福伯,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朱少爷跟你开个玩笑,也不是有心伤你。你不要说出去,明白么?”
福伯忙不迭点头道:“小老儿最是胆小怕事,朱少爷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要朱少爷对小老儿手下留情,小老儿哪敢多口?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小老儿也再不敢得罪朱少爷了!”
他这番话分明是一语双关,明面是讨饶,却在暗示只要我今日放他一条生路,不拆穿他是别派高手,他便也不会告发我企图逃走的事,大家扯平,日后也不会找我算账。我闻言不觉踌躇:此时面前若是辜鸿武烈范云白等自己人,我自可以说明真相,大家齐心对付福伯。但何太冲和我龃龉甚深,我实在不便让他知道太多,对福伯便打也不是杀也不是。何况福伯现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要杀他也下不去手。但要如此给福伯解穴,那又太过凶险,谁知他会不会突然翻脸动手?
我脑筋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爽快道:“好罢,福伯,我这便给你解穴。”说着俯在他身旁,在他几处穴道处略戳了几下,其实只解了腿上的穴道。双肩上我却用独门手法运功揿下,只让他双手稍能够活动,却使不上内力。这是上品一阳指中的妙着,何太冲自然看不明白。我道:“福伯,今日得罪了!我家一阳指的点穴手法有些霸道,穴道虽解,几个时辰内身上不免会有些酸麻,你多包涵罢!”
福伯明白了我的用意,站起身来,连连点头哈腰,丝毫不露声色。何太冲又往他怀里塞了几张宝钞,道:“福伯,你受惊了,这几两银子请你喝酒罢!那么朱长龄我就先带走了。”福伯更是满脸欣喜,连声称谢。
我见福伯为人老奸巨猾,又感忧虑。他既想要杀我,未必会就此善罢甘休,放了他说不定后患无穷,但此时却也别无妥善办法,只有见招拆招。反正待黎璇和大哥的事情一了,我就会设法离开三圣坳,料福伯也拿我无可奈何。至于他的身份来历,我虽然心下好奇,却也只能暂时不理了。
我们三人一起上到地面院落里,福伯见我上衣破烂,便找了件干净衣服要给我换上。刚才的事我还心有余悸,哪敢当他面换上衣服,只是敬谢不敏。何太冲只道我嫌福伯衣衫破旧,也没在意,又和福伯攀谈几句。我心中想到一事,不由觉得奇怪:要知何太冲若是假传师命放人,又不除了福伯灭口,日后见了白鹿子可怎么交代?但见何太冲的样子,却毫无动手之意,难道他以为靠几两银子就能收买福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