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愿得偿-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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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凡啐她:“接都接了,服也服侍了,还不快喝口茶暖暖身子。”
湖青暖和过来了,这才坐下来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陇中的匪乱初时还只是打着反对圈地的名头,到最后便越演越烈,烧杀抢掠,攻击府镇,抢了粮仓,号称劫富济贫,要另立朝廷。陕西总督陈立善初时还能对抗一二,谁知这些土匪倒有些本事,常出奇兵,还烧了总督府。到最后陈立善束手无策,向甘肃总兵刘钦左借了参将陈骁英,率领三万人,这才平息了匪乱……”
楚亦凡知道陈骁英与沈青澜兄弟交好,在京城也不过就是个寻常的世家子弟,因着长辈们宠爱呵护,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倒不想还有这等本事。
想着虽然号称匪乱,可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因为土地被占,流离失所,不得已才揭竿而起,如今却做了无妄的冤死鬼,不免神色黯然。
湖青倒没看出她情绪上的震荡来,又道:“婢子还打听出来了一个好消息,姑娘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楚亦凡抬眼,看她满脸笑意,想来的确是好事,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是三爷有消息了?”
湖青啊了一声睁大眼:“姑娘怎么猜出来的?”
楚亦凡笑笑,道:“懵的。他现下在哪儿?”
“要说三爷也是胆下,竟私下带着柏青一路西行,从大同取道,去了甘肃投到了甘肃总督齐钦左的门下,这回陈将军去陕西平定匪乱,他也跟着去了,听说因为立了战功,还封了游击将军,仅次于参将,好歹也是从三品……”
当初沈青瑄离家出走,避祸是真的,赌气也是真的,沈家子孙没有科考武举的先例,他若不想安生的享受先人所遗留下来的富贵荣华,也就只剩下了投军这一条路。
虽则年轻气盛,但好在他常年跟着安王在禁卫营中摔打,又肯吃苦,投军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如今小立战功,不愁将来没有出头之日。再者他跟着陈骁英,也能让人放心些。
楚亦凡对陈骁英了解不多,但他在京中并无恶名,况且家风甚是严谨,又与沈家素来交好,想来定会帮衬沈青瑄一二。
楚亦凡倒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不管沈青澜到底如何,还有沈青瑄,沈家也就不至于彻底没落。沈青瑄有出息了,沈夫人也能心下稍慰。
湖青还在一旁建议:“姑娘,既然得了三爷的下落,不若给沈夫人送个消息吧……”
楚亦凡没吭声,平静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湖青悄悄打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楚亦凡却轻笑一声,道:“三爷不是小孩子了,一旦稳定下来,我想他会跟沈夫人联系的。再说,到底三爷的情况如何,我们也不清楚,到时候语焉不详,反是白白的让沈夫人挂心。”
湖青自是考虑的不多,想了想,哦一声,道:“也是,倒是婢子性急,一想到沈夫人定然思子心切,早一日得了三爷的消息最好,却想的不够周全,若是话只说半截,还真不如不说,到底是姑娘想的稳妥周全。”她忽然仰起脸道:“姑娘,要不咱们去找三爷吧……”
楚亦凡托着茶杯的手就是一抖,惊讶的问湖青:“你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湖青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没有一点杂质,清澈纯粹的像是轻浅的小溪,一眼就能看到河底,她道:“横竖姑娘也不知道去哪,京城又乱糟糟的,沈家又是这般,我们去找三爷,还可以说是劝三爷回家看看,他不听旁人的,总归要听姑娘的,顺便姑娘也散散心……”
她想的很是简单,全然不想楚亦凡有什么立场劝他回来,也不想沈青瑄一旦有了职务在身,便不能随时随地说回京就回京了,她更不知道楚亦凡压根就没想再和沈家有什么关联。
可越是面对这样简单纯真的人,楚亦凡越是无计可施,她微蹙眉头,道:“由这到甘肃,天遥地远不说,这一路又只有你我二人,况且名不正言不顺,也断没有我只身跑去找三爷的道理……容我想想再说。”
湖青还要再劝:“姑娘和我一样换了男装,只说去投亲,找到了三爷再细说端详不就成了?就算是将来沈夫人知道了,姑娘也是事急从权,又是为了三爷好,想来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楚亦凡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湖青的耳垂,道:“你以为用脂粉把耳洞糊了,把声音弄的粗哑了你就真是男人了?外人一打眼,就知道你是女子,更何况是我?”
湖青打量楚亦凡,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奴婢个子还高些,可在男人堆里就算矮的了,姑娘可就更娇小玲珑了些,还有……”
她的视线落在楚亦凡玲珑的身子上,不由的红了脸,微微有些语吃:“还有……”
楚亦凡接话道:“还有行动做派,也不是装能装出来的。再有你这一身的脂粉香,自己不觉得,别人难道就都是傻子?”
湖青抬起袖子闻了闻,道:“果然是有一点儿。那怎么办?”她垮了脸,说不出来的失望,就像个三岁小孩儿,因为自己的目的没达到,便灰心丧气起来。
楚亦凡安慰道:“别急,既然三爷有了下落,就好过我们同没头苍蝇一样的乱碰乱撞,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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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消息
第一卷 147、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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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青全无心机,说过就算,吃罢晚饭,便自去歇息。
楚亦凡却几乎是一夜没睡,在桌前涂涂画画,自得其乐。
夜里湖青夜急,披衣起来,见楚亦凡还在桌前,便打了个呵欠,披着夹袄,挑了挑灯芯,朝着楚亦凡道:“姑娘,别写了,这都快三更了,您还是早点歇了吧。”
楚亦凡头都不抬,只道:“我不累,你不用管我。”
湖青揉揉眼睛,探过头去看了一眼,道:“哟,您这画的是谁啊?怎么就是个侧影?”她又翻了翻旁边画好的一撂画,道:“奴婢就不明白了,您来来回只画这么一个女子的侧影和一块玉珮做什么?难道是您丢了玉珮,想叫人拾了给您送回来?”
楚亦凡忍不住笑,抬起头来,看着湖青点头道:“你看的果然不错,不过却不是要人替我寻了送来,而是要他自己走回来。”
湖青才听楚亦凡夸奖她猜对了,正满心高兴,可一听楚亦凡这话,下一刻就又迷惑起来:“玉珮又不是人,也没有生着两条腿,它怎么自己走回来?奴婢遇钝,只听说过人走丢了找路回来的,还从没听说过谁家丢了东西能自己回来的。”
楚亦凡越发忍不住,肆意的笑起来,指着她的脑门叹道:“你这傻丫头,直来直去,就不会拐个弯吗?我是打个比喻。”
湖青伸了伸舌头,缩着脑袋道:“什么比喻不比喻的,奴婢不明白,总之奴婢明白姑娘不会做无用功就是了。”
谁都愿意听好话,像湖青这种不会刻意奉承的人说出来的好话就更入耳。楚亦凡不禁微微笑了下,伸了伸懒腰,放下笔,道:“明天咱们便走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狼在后头追着咱们呢。”
这回湖青扑嗤一声乐了,道:“这回姑娘的比喻奴婢明白了,咱们是得快走,不然被饿狼逮着,只怕就要被咬掉周身的肉去。”说罢又有点失神,道:“也不知道泓蓝她们都怎么样了,还有绿萝姐姐……要是带着她们一块出来就好了。”
楚亦凡本来就心神不宁,见她听起留在京城的这些人,倒是笑了,道:“别人倒也罢了,没她们替咱们打掩护,咱们也不可能走的这么顺利,你绿萝姐姐如今拖家带口,哪里能轻易的就跟咱们一跳逃亡。”
湖青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那倒也是,等咱们再回京城,说不定她都该生了……”
绿萝从怀孕到现在也才不足三个月的时间。
楚亦凡忍俊不禁的道:“你也太夸张了,怀胎十月,等到她生,总还要多半年的时间,哪里就那么快?”
湖青认真的道:“奴婢也就是打个比喻嘛。”
楚亦凡有些无耐的笑笑。
湖青不免有些得意,看楚亦凡从京城出来就总是眉间锁着轻愁,有些郁郁之意,还只当她是在担心追兵,便安慰道:“绣花画画奴婢不成,打几头恶狼恶狗婢子还是敢应承的,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再说,打不过咱就跑呗。咱这不也轻轻松松的跑出几百里地了?”
楚亦凡扬眉看她一眼,见她自信满满,打击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只哭笑不得的道:“你还真是嫌日子太好过了,轻轻松松的跑出几百里不好吗?非得把你押回去严刑拷打你就舒服了?”
湖青嘿嘿一笑,道:“严刑拷打奴婢也不怕。”
楚亦凡不愿意想这些事,她们是逃开了,可是三圣痷里的那些无辜的尼姑,还有泓蓝和天碧、海蔚以及绿萝呢?未必有她们两个这样幸运,说不定,严刑拷打都是轻的。
她便撵湖青:“你要累了就去睡,别管我。”
湖青再度打了个呵欠,道:“那奴婢去歇了,您有事只管叫我。”
两人要的是一间房,为的是晚上楚亦凡身边有个人照顾,再者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两人虽是轻装素衣,做男装打扮,但若是细看,便知是两名少女,孤身在外,总是多有不便。
湖青自去睡下不提,楚亦凡则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又静下心去作画。
如湖青所说,她画了有一撂了,都是同一幅画,是个妙龄女子的侧影,只是腰间玉珮落地,就在身后不远的位置,画侧题了几行字:美兮玉兮,别兮离兮,亲兮友兮,痛兮疼兮,南兮寻兮,不遇不归。
天亮了,晨光照得屋内一片明亮。楼梯间一有响动,湖青便飞快的翻身坐起来。床榻里面,楚亦凡正睡的沉,只是梦里依然秀眉紧蹙,带着一抹淡淡的轻愁。
湖青只掠了一眼,便迅速着好衣衫,这时听见门板被轻轻叩响,是小二的声音:“两位小哥,热水和早饭都好了。”
湖青咳了一声,压低压粗声音道:“多谢,放到门边吧。”
小二应了一声,不一会脚步声远,又去了别处。
湖青开了门,左右四顾无人,这才端了热水和早饭进屋。一抬头,楚亦凡已经坐起身,问:“什么时辰了?”
湖青麻利而又轻松的放下热水和早饭,同时又利落的往铜盆时倒好热水,这才道:“时辰还早呢,公子再歇歇吧,小的先把早饭热上。”
在白天、人前,湖青一向是称楚亦凡为公子的。
楚亦凡也就掠了掠鬓发,道:“不了,今天早点把这些画都贴出去,我们吃罢午饭就上路。”
湖青点头应了,又道:“咱们还是一路往南吗?”
楚亦凡却是怔了会,才道:“嗯,往南。”
两人吃罢早饭,楚亦凡留在客栈里收拾,湖青收拾一番,自带了这些画悄悄出门。
为了谨慎起见,她并不亲自去贴,只找附近的小乞儿们,以热馒头、肉饼为交换,由得他们将这些画贴遍大街小巷。
如今虽是隆冬,街上少有行人,却依然不乏有乞丐,穿着破旧的单衣,坐在背风的地方,手里端着个破碗,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望着远处灰濛濛的天色发呆。
湖青在街上转了两圈,才找了一个年纪在十岁左右的小乞丐跟前,道:“喂,小叫花子,跟你做场交易如何?”
虽然湖青叫的十分不客气,那小叫花子少年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