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簘-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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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英突然迅快地转动了阵式,以阵势变化和侧面攻击的方法,连伤了各队前面的两人,才算把阵角稳了下来。
原来,滚龙王属下结成的攻阵之队,极是奇怪,每队二三十人,长矛大刀,集中前面拒敌,两侧布以刀、剑之类的兵刃相护,长矛大刀,交织成一个枪林,硬向上面冲击。
幸得唐璇早已料到了滚龙王可能要驱使属下结队硬闯,这打法伤亡甚大,但却不失一个破坏各种奇奥阵势变化之法,以优势的人力和毫不吝惜的伤亡,排成大队,硬行包围上来,生生要把奇阵的变化堵死,不论何等奇变,也是无法施展了。但此等攻势,只能用于正面对敌,凭藉兵刃和强大的人力,结连在一起,硬行向前冲击,可是八英的侧袭变化,使滚龙王这连环方阵攻势效用全失,几番硬冲之下,连伤了数十余人。
欧阳统、铁木大师、周大志等都移到了八英身后,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袅袅的箫声忽然高拔,响彻在莽原上。
凶残的滚龙王,似是被那箫音扰闹得心神不定,忽然转过身子慢步而去,隐失草丛之中。
那结成方阵的大汉似乎是亦受了强烈的感染,个个人的脸上泛现出一片茫然之色,停手不攻,凝神听箫。
马车中传出来唐璇的声音,道:“滚龙王这些属下大都是被药物控制着心神,此刻心神不定,分明那控制他们神智的药物效用忽失。
如能及时使他们清醒过来,这些人的力量或可收为我用……”
他这番话,说得声音甚高,似是有意让场中的群豪全都听到。
只见那环围在八卦阵外四周的大汉,一个个地垂下手中兵刃,缓缓坐下了身子。
一人如此,群起效仿。不大工夫,四面八方敌人,全都坐了下去。
欧阳统急急退到那马车旁侧,说道:“先生可有使这班人恢复神智的办法么?”
唐璇道:“纵有药物可能使他们神智尽复,但也无法让他们服用下去。”
所有攻势全都停了下来,莽原上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只有那袅袅的箫声,划破了四周的沉寂。
突然间,传过来一阵号角,混人那袅袅的箫声之中。
箫声吹出了无限平和,号角却带来一片杀机。
那些排坐在八卦阵外的劲装大汉,听到那凄厉的号角声之后,有不少缓缓地挣扎起来。
显然,上官琦的箫声使他们丧失了战志,那凄厉的号角声却又激起了他们的拼命之心。
在两种声音冲突之下,那八卦阵外的百名劲装大汉,神情也随着变化:忽为箫音感染,垂下了手中兵刃,毫无战志;忽为那号角所激,现出一片杀机。
上官琦忽然挺身而起,来回行走不停。
在这两种声音的冲突之下,很多人都在随着这声音转变。箫音、号角声,也由互争长短的较量中进入搏击之局。
只见上官琦的脚步由轻快渐变重沉,头上也出现了涔涔的汗水。
那遥遥传来的号角之声也逐渐由缓而急,杀机更浓。
又过了片刻工夫,上官琦头顶之上已开始滚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这时,那些身受箫声感染、战志消失的劲装大汉们,突然又精神大震起来,挥抡兵刃,向阵中猛冲。
上官琦吹出的箫声更为低沉,汗水透衣衫而出,行动迟缓,举步维艰,看样子已难再支持下去。
欧阳统和铁木大师虽都是武林中一时之选的高手,但对这等各藉乐器吹出的声音相搏之事,大感无法插手,虽有相助之心,却无相助之能,眼看上官琦人已不支,但却无法插手相助。
忖思之间,忽见上官琦身子摇了几摇,一屁股坐在地上。
欧阳统突然大迈一步,走到了上官琦的身后,伸出右掌,顶在上官琦的背心之上,暗运内力,逼出一股热流,直攻上官琦的“命门穴”
中,口中却低声对铁木大师道:“有劳禅师,协力共度这一段险恶时光,助八英一臂之力。”
原来那些劲装大汉,再度开始猛冲之后,势道较前更力强猛。虽然被八英藉阵势变化,施展侧击之术连伤数十人,无奈这些人一个个悍不畏死,生似已忘了自己是血肉之躯。八英在强敌连番猛冲之下,已渐呈不支之态。
铁木大师应了一声,左手握刀,右手仗剑,大步而上,守住了正南方位。
这是强敌冲击最猛的一处所在。铁木随着八英阵势的转动,乘隙出手,连伤数人,又把将为强敌冲裂的阵势稳了下来。
上官琦那低沉微弱的箫声,突然又响亮起来。一缕箫音,直拔而起,混入那充满着杀机的号角声中。
这时,欧阳统已经静下心来,仔细听去,只觉那高拔的箫声搅混在号角声中,常常把那号角声的音节搅乱。
只要那音节一乱,那号角吹出的杀机,立时大为减色。但那号角不时吹出尖厉的声音,掩遮了箫声。每一遇此,那箫声就像突然沉没于大海波涛中,载浮载沉,必须要甚久时光,才能脱颖而出,混入那号角声中。
经过一段静听之后,欧阳统逐渐感觉到,这号角和箫声相搏的激烈,实不低于双方真刀真枪的恶战;而且用心听去,直似有过而无不及。
双方又相搏了一阵,上官琦似更不支,虽得欧阳统内力相助,亦有些难再支撑下去。
幸好,那嚎亮的号角声突然隐失不闻。
上官琦也及时停下了箫声,长长吁一口气,缓缓倒卧下去。
原来,他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虽得欧阳统内力支援,亦不过勉强支持,吹出来的箫声早已被那号角声所压制。但这等各以上乘内功,藉号角、箫声相搏,不到筋疲力尽,分出胜败,甚难休止。上官琦用尽了全身的潜力和那号角之声相搏,直待那号角声消失之后,上官琦才觉到压力一减,精神一懈,倒了下去。
欧阳统自从用心听那号角和箫声相搏之后,似是自己也把内力投入那相搏的号角、洞箫声中,待那箫声和号角声停下之后,亦觉着有些困倦。
凝目望去,只见上官琦面色惨白,嘴唇铁青,气息十分微弱,生似已睡熟过去。
欧阳统长长叹息一声,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丹丸,低声说:“上官兄,请服下这粒保神丹。”
上官琦缓缓睁开了一双失神的眼睛,淡淡一笑,重又闭上了双目,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好像说几句话要费了他很大的气力。
四周环围的劲装大汉攻势更加猛烈,一阵阵兵刃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忽听周大志高声叫道:“帮主,强敌愈来愈多,咱们死守这弹丸之地,岂不是坐以待毙?”
欧阳统抬头看去,只见十余丈外的草丛之中,一群劲装疾服、手执长枪大刀的壮汉,排队涌来,不下百人之多,不禁一皱眉头。但他终究是一帮之主,大将气度,当下冷哼一声,道:“咱们穷家帮中的戒规,你可记得么?”
周大志呆了一呆,道:“属下记得。”
欧阳统不再理他,伸手挟起了上官琦,把手中的丹丸送入上官琦的口中。
上官琦微启双目,点头一笑,表示谢意。
只听一声闷哼,传了过来,接着听得周大志一声虎吼,道:“小子们,俺老周今天和你们拼了!”
欧阳统抬头看去,只见八英中人已有两个受伤。一个伤势较轻,撕下一片衣服,裹伤重战;一个却伤势险重,倒地不起,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湿。
八卦阵因两人受伤,变化似是已受到了甚大影响,大有应接不暇之势。
阵外那环伺的劲装大汉,攻来之势更加猛恶。八卦阵势变化虽然奥妙,但也无法受到这等强大的压力,何况八英中只余下六个好人,那受伤较轻的人虽可勉强参战,但兵刃变化终不灵活。
只听一声大叫.八英之中又有一人受伤倒了下去。
四面八方的强敌,攻来之势,越发猛恶,刀光翻滚,潮水般冲了上来。
铁木大师和周大志虽已全力出战,但只能暂保一方面的局势,无法稳住全盘局势的变化。
欧阳统忽然叹一口气,低声对上官琦道:“阁下请自行运气调息。”纵身而起,直向前面冲去。
重重木板掩护下,传出来唐璇的声音,道:“快变两仪四象阵法,让开一个缺口。”
这时,八英中五个未伤之人已然疲累不堪,听得唐璇的喝叫之声,立时移动阵位。
只听唐璇继续说道:“帮主、大师,快把两个受伤之人抢救回来。”欧阳统、铁木大师听得唐璇之言,立时全力出手。欧阳统疾发两掌,劈出两股强凌的掌风,迫退当面之敌;铁木大师却横抡戒刀,扫出两刀之后,陡然大喝一声,长剑突然投掷出手。
只听剑风如啸,破空飞出,应声响起了两声惨叫;长剑如矛,直穿两人。
轶木大师一剑投掷出手,腾出一臂,探手抱起了一个受伤之人,疾快地向后退去。
欧阳统却默运全力,连发掌风,掩护八英阵势变化。
他内功深厚,掌力雄浑,全力发掌,非同小可。只听掌力啸风之声不绝于耳,七个相距较近的劲装大汉,已伤在了他的掌下。
八英得欧阳统、铁木、周大志全力出手,一挫敌势,极快地由八卦阵变化成两仪四象阵法。
马车上传过来唐璇的声音,道:“帮主不可全力出手,还望保存实力。如若这班人再力攻一阵之后,仍然无法制胜全局,滚龙王势将亲率高手出战不可。帮主主持大局,如非必要,切莫全力出手,以养实力……”语声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帮主快退开一步,让属下对付他们。”
欧阳统暗暗忖道:“你坐在重重木板掩护的马车之中,如何能够拒敌?”心中虽然怀疑,但知他向不轻言,话既出口,必有奇策。立时探手抱起八英中另一个受伤之人,向旁侧跃开。
这两仪四象阵法,虽然在拒敌运用上大为灵活,但却不似八卦阵那般的严谨。欧阳统退到一侧后,立时空出了一段空隙。
两个人虽然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把那空隙封堵住,但却静静地站着不动。
就这一缓的工夫,那四周环攻的大汉已然乘隙而入,两个手执阔背大砍刀的大汉结成的排阵疾向里面冲来。
右首一个执矛人,探臂一招,直向遥在七八尺外的铁木大师挑去。
周大志横里一棍,击了过来,金铁大鸣,那刺向铁木大师的长矛,直向一侧荡去。
左首一支长矛,却及时而到,封住周大志手中的铁棍。
两把阔背大砍刀交相飞舞,幻化起一片刀光,封住了两侧攻来的兵刃。
只听唐璇低声喝道:“周大志,快些闪开。”
原来周大志一棍封开刺来长矛后,立时横身拦在唐璇的车前相护。他生平中最为敬服欧阳统和唐璇两人,是以听得唐璇喝叫,不敢不听,横向一侧退去。
只听唐璇那马车之中,突然冒射出一股香水,雨滴般喷洒而出。
这喷射出的水势急劲,广及数尺方圆,四个冲入阵中的大汉,每人身上都中了甚多。
四个大汉但觉脸上一凉,香气直沁心腹,不禁微微一怔,突然齐齐大喝一声,返身向回奔去。
四人冲出阵中之后,立时有数十人随后冲上。这四人回身返奔。
正和几人迎撞在一起。
自相冲撞下,形势大乱。十几条长矛,一齐刺到,四个大汉封架不及,一齐伤在那长矛之下。
铁木大师眼看他们自相残杀之情,不禁暗诵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