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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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
犹如滚水泼雪的声响。
尸魁硕大的拳头皮肉冒出青烟,被剑尖削去一片,它吃痛得大叫一声;道士也不好受,被巨力轰击往后退去数丈,身形都站得不稳定。
陈三郎见状,赶紧道:“妖孽凶猛,请先放小生。”
道长没好气回答:“都说了,放下你也没用。”
“怎地没用?你不放我,我怎么下山逃命?”
道士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想要逃命了吧,早干嘛去了……
愤怒的尸魁咆哮着,双臂一抡,又一波凶历的攻击来到。
第四十章 魔高一丈,高人何处
攻势凶猛,逍遥富道的应付有点手忙脚乱,挥洒几剑后,厚重木剑上的符文慢慢黯淡了下去,威力顿时削弱,刺到尸魁身上,如击木石,杀伤大减。有一次尸魁居然直接一手抓住剑身,差点夺了剑去。
道士很上火,身形暴退,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将陈三郎抛了出去,落到一边:“书生,有机会你就逃命去吧!”
然而尸魁一见,竟舍了道士,形如鬼魅,恶狠狠扑向陈三郎,似乎不吃掉这名书生的心肝,誓不罢休。
道士大喝:“霹雳连环符!”
甩手拍出七八张巴掌大小的符箓,符箓在疾飞过程中无火自燃,化作一团团火焰,接二连三地砸在尸魁身体上。
每扔出一张符箓,道士的心就肉疼一下:亏了,亏大了,这都是钱呀……
符火烧身,颇为疼痛,尸魁的仇恨终于被拉回来,转身双目盯住道士,张牙舞爪冲来。
机会!
陈三郎根本没有逃命的打算,锋芒乍现,斩邪剑“唰”的飞起,快如闪电,下一刻,已经穿透尸魁颈脖,然后转弯,飞回剑匣,再无动静。
驾驭这一剑,陈三郎已尽其可能,比起以前颇有进步,起码能操纵小剑飞回剑匣了,不用到地上寻找捡拾。
小剑出得快,回得也快,只一瞬间,中间又隔着尸魁,道士根本看不到具体情况。
但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突兀地浑身打个冷战,寒毛都禁不住要倒竖,还来不及体味,这感觉便如潮水般消失,再无影踪可觅。
“咯咯!”
颈脖中剑,尸魁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慢慢转身扭回头,死死盯着陈三郎,声调含糊地道:“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尸狼……”
陈三郎一愣,有点不知所云,但随即脑海灵光一闪:自己的确曾经杀过一头狼来着,但是在野鬼林,距离南阳府可不算近,难不成那头狼和这尸魁竟是一伙的……
又想到先前道士对尸魁的解说,说此妖物平常都是隐藏在坟地里,驱使尸傀猎食,若是因为自己无意杀了对方的尸傀,从而逼使正主出来觅食,又或者其实人家是出来寻仇的……
不管哪个可能,都能够成立。那样的话,可真够因缘巧合了。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寻根问底意义不大。
就在此时,尸傀硕大的头颅咕噜噜地断掉,但它更为庞大的无头身躯竟腾空飞起,压向陈三郎。
刚才驾驭一剑,陈三郎的精神亏耗颇大,正处于身心俱疲的阶段,面对这泰山压顶的轰击,毫无抵御的办法,只能本能地往侧边躲开。
道士也没有耽搁,大步赶上,一把抓住尸魁的左边足踝,使出莫大气力,奋然一抽,生生将这巨大身躯摔到地上。
轰!
泥土飞扬,砸出个大坑。
“雷火符!”
道士嘴里念叨着法咒,一道符箓劈在尸魁身体上,刹那间烈焰焚烧,散发出一股难闻恶臭。
在火焰中,尸魁慢慢被烧成灰烬。
道士松口气,顾不得擦额头的汗,突然朝着西南方向拱手稽首:“崂山第一百零八道嫡传弟子逍遥在此,多谢前辈高人出手相助,还请出来一见。”
陈三郎一怔,难得见到道士这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感觉有些稀奇,忙问:“怎么回事?哪里有人呀!”
道士连忙做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喝道:“书生不得无礼,有高人在此。”
陈三郎摸了摸下巴,好不纳闷,抬头东张西望,始终寻不着高人身影。
道士凛然道:“剑仙如龙,见首不见尾,等闲让你见着了,又算哪门子的高人?”
陈三郎不忿地道:“如此说来,你这位随便在闹事显露术法的高人是个冒牌货了?”
道士讪讪然,但恭敬的神态始终没有撤下,等了一会,不见回音,料必对方已经离开,不禁叹了口气:“一击而退,不求名利,真高人也。”
陈三郎疑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哼,无知书生。坦白跟你说,击杀这头尸魁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顿一顿:“虽然本道使出绝招也能将此僚灭杀,但事实就是事实,刚才却有高人路过,出手先将尸魁的头颅刺断,断其生机,我才能轻松用符箓把它烧成灰灰。”
陈三郎听见,作声不得。
道士显然没有想到所谓高人就是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书生,也不可想象,嘴里喃喃道:“刚才那一击,只见寒芒乍现,只怕驭剑者在数里开外,能有此神通本事者,岂非等闲,难道是蜀山的人到了。”
想到这,仍然有疑团未消:“但蜀山的人怎么会在南阳府出现……不对,或者他是偶然路过,要从南阳府取道去洞庭湖的……洞庭龙气出,天下潜龙争,如此说来,别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呀……有他们在,我拿什么跟人争。师傅师傅,逍遥无能,愧对你了……”
他零零碎碎自言自语一大通,陈三郎听得头大。
道士忽而一跺脚:“不管如何,去到洞庭湖再说,不能落后于人。”
说着,一道符箓打出,嗖的,飞遁而去。
陈三郎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事?
四下风细细,恢复清幽。
此地不宜久留,免得被人撞到不好解释,反正斩邪剑刺断尸魁颈脖,大功告成,是时候回去整理收获和心得了。
想着,赶紧下山,来到水边,却找不着船,只能躲在一边等着。
过不多久,有船只扬帆而来,远远看见船上甲板兵甲林立,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
应该是有人禀告衙门,说妖孽在朝山寺这边作祟,是以派遣军队前来剿杀。
有军伍来到,山麓的一些洞穴树丛隐蔽处,不时跑出些人来,其中好几个和尚,他们都是逃到山麓找不到船离开而不得不暂时隐藏起来的人。此时见到有救兵来到,自然无需再躲藏。
陈三郎见状,也现出身形,混在人群中。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兵丁将他们救上船,略作询问,就让人送回去。大队军甲登山搜寻,只看到处处激斗痕迹,触目惊心,后来又找到一坑灰烬,终于确认这头为祸多日的妖魔是被人除掉了。
只不知道是何方高人的手笔。
喜讯传回衙门,知府大人大喜,皱了好几天的愁眉舒展。为了转移百姓注意力,稳定人心,他决定提前公布院试结果,要用功名话题驱散人们心中的惊惧。
第四十一章 功名就手,秀才还乡
入夜,满天星斗,月光如钩。
陈三郎盘膝坐在床上,虽然不曾修习术法,但坐得端正,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倒像那么回事。
身前摆着紫檀木剑匣,盖子开着,里面一剑崭然。
剑斩尸魁,破灭邪魅,一去一回得了莫大补益,通体色泽显露,乃是一柄古铜色隐隐铭刻玄奥符文的剑器。
三次驾驭,一次比一次熟练,一次比一次圆转。人与剑之间,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越发清晰具体。当初喂血养剑,可以说是铤而走险,但现在看来正确无比。非如此,何以养得此剑出?
嗡!
随着陈三郎的呼吸,匣中之剑竟慢慢漂浮起来,也不高,到了半尺已是极限,随即又慢慢降落匣内。
如是数次,浮浮沉沉,随心意升降。
此般意味,难以言表,让人非常欣愉而满足。
陈三郎虽然双眼不睁,可感觉得一清二楚,纤毫分明。沉浸其中,快活得几乎要大叫,乐此不疲,直到念力亏耗一空,这才沉沉睡去。
……
果不其然,公榜消息一出,众多被吓得心惊胆战畏缩在客栈不敢出门的考生们纷纷打醒精神,沐浴更衣,有的还焚香祭奠一番,这才满怀期望地奔向试院。
榜单就贴在试院大门最为显著的外墙之上。
秀才固然属于功名,但品阶不高,只是士大夫阶层最低级,所以一向没有专人临门报喜,都是采取公榜形式让考生来看。
里外数层,人头熙攘,来得迟的挤不进去。
“中了,噫,我中了!”
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童生一拍手掌,倒地就晕厥过去。
当即有看护榜单的衙役过来,将人抬到一边。
有熟悉情况的童生一声叹息:“每年晕一次,可怜,可悲。”
旁人心有戚戚然:“幸好他今年中了,总算盼得云开见月明。”
那童生诧异道:“连试院都没有进,如何能考中?”
“啊,他自己不说中了吗?”
“呵呵,好几年了,其因故被剥了院试资格,考不得试。只有每次公榜的时候来看榜,然后就说自己中了,晕倒……如此而已。”
此言一出,满场皆悚,有悲戚的情绪在心头荡漾,是谓“同病相怜”。
陈三郎在后面听着,感慨更深,他记得看过一本志怪著作,上面有这么一个故事:
说一个读书人才华横溢,无奈时也命也,屡考不中,抑郁至死。但他的魂魄不散,凝聚成形,飘荡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发奋读书,再次踏入考场。这一次时来运转,连考连中,最后衣锦还乡。当回家时,众人纷纷向他的夫人祝贺,说功名就手,富贵可言。
其夫人见到丈夫,大吃一惊,哭着说道:“君死已久,何复言贵?勿做怪异吓生人!”
这个读书人进入家中,果然就见到堂上摆着自己的棺材,他惆怅一叹,扑地而灭,只剩下一副堂皇衣冠。
读一辈子书,对考试功名执念如斯,至死不散。
现在那名魔怔的老童生情况,也是相差无几。
但国情如此,现实如此,只得一声嗟叹而已,继续看榜。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笑颜有人忧,人群渐渐消散。
“道远学长,恭喜恭喜,学长考到第六名,名列前茅……”
何维扬见到陈三郎,神态复杂地恭贺说道。
此时陈三郎抬头看见了榜单上自己的名字,顿时感觉身上有某些极为沉重的东西,如枷锁,如厚壳,戈然而碎,哗然掉落,脸上不禁露出笑容:“维扬学弟,你考得如何?”
何维扬摇头苦笑:“明年再考吧。”
陈三郎只能安慰道:“学弟年少,来日定能考中。”
今年泾县众多童生,就两人考到秀才,陈三郎为其一。不过第六名的名次,只怕无法成为廪生。廪生名额有限,每届童子试前三甲者才有资格。不是廪生,那么进学之后的诸多费用,除了学费之外,基本都得自理,耗费不菲。
怪不得一些家境清贫的学子就算能进入官学读书也不来,而是选择呆在家里苦读。
实在是读不起。
然而官学环境,以及各类资源,是窝在家里所无法比拟的。故而必须尽一切可能,都尽量要入读官学。
如此,日后考乡试,把握才更大。
“我就不信,自己无法谋生……”
看完榜单,何维扬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