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玉-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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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眼”任翼,乃江南神捕,也就是当今名捕“木眼”之授业恩师。
——“木眼”只知任翼死于施正月之手,却不知道那一战的战况,是何等的实力悬殊。
但杨羊山知道,因为他曾目睹这一场战况。
他是这场决战的仲裁人。
任翼在那一战出手极快,他的第一击居然就是最厉害的也最致命的一击。
这和他平时的作风,简直是大相迳庭,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任翼做事最谨慎,与人争斗比拼,也是先留后着,决不肯轻易冒险。
但那一战,他一出手就已经是铺天整地而来的杀着。
这种打法,通常只会产生两种后果,第一种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第二种则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所以,任翼一出手,杨羊山就已暗暗叹了口气。
任翼虽是江南著名神捕,但他这次的出手,用的却是有如“死士”一般的打法。
当时,杨羊山居然会为施正月担心了一阵子。
但这一阵子担心,完全多余。
施正月根本就没有把“血眼”的攻势放在眼内,“血眼”任翼全力一击换回来的结果,只是听见施正月在他耳朵边发生了一声轻轻的冷笑。
轻轻的冷笑,轻轻的一刀,随随便便的一招反击,一切都是那么平淡,就好像施正月这个人根本没有移动过身子任何一部分一样。
但任翼却死了,他死在施正月平平无奇的一招刀法之下。
从那一刻开始,杨羊山便已知道施正月的武功,实在有多么厉害,有多么可怕。
那时候,杨羊山还很年轻,但施正月更年轻。
杨羊山但愿以后再也不会遇上施正月这一个人。
可是,在几个月之后,他们又再相遇了,而且这两人再度相遇之际,中间还夹着一个很漂亮、很秀气的少女。
那个少女不多情?
而且,那时候刚好正是阳光明媚,连花儿都在含情脉脉地盛开着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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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春天,但阳光已不再像当年那样明媚,甚至仿佛盛开着的花朵,也是冷酷无情的。
绿水亭下,早已站着了二个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杀气的人。
施正月!
杀人如麻的施正月已在这里,他的刀也在手中。
暗器呢?他身上有没有暗器?
倘若有人告诉杨羊山,说施正月今天连一件暗器也没有带出来,那么杨羊山一定不会相信。
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但奇怪的是,杨羊山居然会首先问了一句,道:“你今天身上有没有带着暗器?”
施正月霍然回头,淡淡地回答道:“没有。”
杨羊山“哦”一声,半晌才道:“你已放弃再使用暗器了?”
施正月冷漠的脸孔,绽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道:“不错,我在三天之前,就已决定今生今世,永远不再使用任何类型的暗器。”
杨羊山吸了口气,道:“是谁令你作出这种决定?”
施正月冷厉的目光直视着杨羊山,声音低沉,但却充满着逼人的压力,道:“你应该知道的。”
杨羊山这次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道:“是以庄?”
“不错,是以庄,我的妻子姚以庄。”施正月的视线仍然直盯在杨羊山的脸孔,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看看她吗?”
杨羊山干笑一声,毫不讳言地道:“是又怎样?”
施正月道:“她是我妻子。”
杨羊山冷冷一笑,说话也同样不客气,道:“她本该是我妻子才对,是你用卑鄙手段得到她。”
施正月冷哼一声,道:“所以,你一直都在吃我的醋,一直都想把施夫人变成杨夫人!”
杨羊山毫不畏怯,坦然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施正月冷冷道:“好啊!你终于肯承认这段奸情了。”
“奸情?”杨羊山脸色一阵发白,道:“为什么这样说?”
施正月道:“不必装蒜了,以庄红杏出墙,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而你就是她的奸夫!”
“放屁!”杨羊山怒不可遏,道:“杨某已十八年没见过以庄。”
施正月沉声道:“你现在可以见一见她了。”
杨羊山吸了一口气,道:“她现在在那里?”
施正月伸手向上一指,冷冷道:“这贱人就在上面。”
杨羊山一楞,随即飞跃而起,身如飞鸟般飞上亭顶。
亭顶赫然缚着一颗可怖的首级。
一个女人的首级。
“以庄!”杨羊山倏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似的叫声。
首级雪白得可怖,杨羊山这一声叫喊,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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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庄的首级,以乌黑细长的头发作为绳索,牢牢地缚在亭顶之上。
杨羊山狂叫了一声之后,接着便把这颗首级解除下来,缚在自己的腰带上。
首级血色全无,杨羊山的脸色看来也是一般的苍白、可怖。
当他在落下亭子后,施正月的刀尖已直指着他的胸膛。
“好一个多情奸夫,连贱人的脑袋也舍不得放弃。”施正月森冷地一笑。
杨羊山狠狠地蹬着他,怒道:“你以为杨某是什么人?”
“当然是奸夫!”
“就算我是个奸夫,也绝不会是个懦夫!”杨羊山咬牙道:“干得出,不怕认!但是十八年来,杨某根本从未见过尊夫人一面!”
施正月阴阴一笑,道:“真不是你?”
杨羊山道:“本来就不是我。”
施正月道:“但那幅画又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画?”杨羊山脸色一变。
施正月道:“你自己看看好了。”说着,向亭外一棵大树伸手一指。
杨羊山向那棵大树走过去,只见树桠之上,不知何时已挂着一幅面。
这幅面只绘着一个人,而这个人赫然正是杨羊山。
杨羊山不由一阵惊愕,道:“这……这算是什么?”
施正月冷笑道:“你不会连自己的样子都不认得吧?”
杨羊山吸了口气,道:“这画像的确和我很相似,但那又怎样了?”
施正月道:“那个贱人,不知道从那里弄来这幅画,而且不时偷看,简直是完全没有把丈夫挂在心上。”
杨羊山怒道:“就是为了这幅画,所以你杀了以庄?”
施正月冷笑道:“难道这还不足够吗?”
杨羊山瞳孔收缩,咬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姓施的,你好狠毒!”
施正月道:“再狠毒,还是毒不过蛇蝎心肠的女人。”
杨羊山沉声喝道:“发招吧!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施正月道:“施某也是这么想。”
决战已逼在眉睫,看来谁也无法加以阻拦了。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施施然地含着笑走了过来,淡淡地道:“两位别动手,以免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施正月和杨羊山同时一呆,而且果然真的住手,没有展开决战。
这个自喻为“渔人”的人是谁?
是唐飞吗?
不!唐飞虽然一直在绿水亭外瞧着两人,但他没有移动过脚步,也不打算插手干涉这场决战。
虽然唐飞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看见流血,但他却也知道,要阻止施正月和杨羊山决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少,凭他的力量还办不到这一点。
所以,唐飞只好无可奈何地站在一角,以无可奈何的心情来观看这一场生死决战。
然而,就在此际有人来了。
那是一个潇洒英伟的年轻人,他手里有一把长剑。
剑锋虽然藏在鞘中,但这人却似是拿一把已出鞘的利剑。
施正月的眼色忽然微微变了。
“你是谁?”
这人淡淡一笑,道:“我已说过,两位若再争持不下,在下便会成为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渔人。”
施正月冷冷道:“咱们若打不成?”
这人耸耸肩,道:“那么,我便是个生意人。”
“生意人?”施正月沉着脸,道:“你干的是什么生意?”
这人道:“凡是可赚钱的生意都干。”
施正月说道:“为了赚饯,你杀不杀人?”
这人道:“当然杀。”
施正月道:“那好极了,我现在也正想找一个这样的生意人,但就只怕阁下做生意的本领不够高明,就算有钱也赚不到。”
这人摇摇头,道:“不必担心,在下五岁时,就已很懂得做生意,只要我答应,无论什么生意,都一定溜不掉。”
施正月道:“好极了,我给你一万两,要你杀一个人,肯不肯?”
这人道:“杀杨羊山?”
施正月摇摇头,道:“不是杨羊山,杨羊山留待我亲自把他解决。”
这人眨了眨眼,道:“那么,尊驾要我杀的是什么人?”
施正月道:“唐飞!”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叠簇新的银票已递了过去。
十张银票,每张都是白银一千两,加起来总共便是一万两。
年轻人笑笑,伸手便接,唐飞忍不住叫道:“当心有毒……”
年轻人宛若不闻,很快便已把十张簇新的银票全部收下。
他看了这些银票,忽然道:“上面果然有毒。”
“当然有毒。”施正月渐渐露出了狰狞面目,道:“无毒不丈夫!”
年轻人却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恨帝怎会看上你这种蠢材!”
施正月冷笑道:“天恨帝君阅人无数,自然认为施某大有所长,材堪重用方始寄予重任!”
年轻人说道:“尊驾以二十一岁之龄,于一日内连败九大高手,最后方始败于恨帝之手,难道你一直不思进取,求雪此辱?”
——昔年一日十战,原来施正月最后就是败于恨帝手里的。
施正月闻言,并不气恼,反而道:“败于天恨帝君手下,那又何辱之有?”
年轻人道:“败是不足为辱的,但败后奴颜婢膝,屈居奸邪妖佞之下,却是令人太失望了。”
施正月摇头道:“兄台言之差矣,正是良禽择木而栖……”
年轻人不等他说完,已截然道:“只可惜尊驾所择者,乃是枯枝败木,若说得难听一点,那便是明珠暗投,实属不智之又不智。”
施正月干笑着,接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道:“看来,你还没有资格做一个渔人。”
“哦?”年轻人星眸闪动。
施正月道:“一个真正聪明的渔人,绝不会在鹬蚌相争之前,便已现身,甚至横加干涉。”
年轻人淡淡一笑,道:“这又有什么结果呢?”
施正月道:“结果当然是你什么都得不到手。”
年轻人不以为然的道:“你错了!渔人早一点出现,就算立刻把鹬儿吓走,但呆呆笨笨的大蚌,还是没法子跑得掉的。”
施正月陡地阴森森一笑,道:“我是个鹬?还是个笨蚌?”
年轻人道:“我不知道。”
施正月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知道?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那个是鹬?那个是蚌?”
年轻人说道:“因为这是一出还没有正式上演的戏,所以,现在你既可以选择扮演鹬儿,也可以扮演一只呆呆笨笨的大蚌。”
施正月“唔”的一声,道:“你错了!我既不会是个鹬儿,也不会是个笨蚌,我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渔人。”
他这句话才说完,绿水亭外就已忽然杀出一群可怕的人。
一群人并不可怕。
一群人之中,只有一个可怕,但那也不一定很可怕。
但在一群人中,若有六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就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