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玉-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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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有多。”灰衣青年人说道:“他住在那一间房间?”
老掌柜呆了一呆,道:“你也是找钱有多的?”
灰衣青年一怔,看了常挂珠一眼,才道:“尊驾莫非也在找我大哥?”
常挂珠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道:“你大哥?你也姓钱吗?”
“不,我姓方,叫方孟海。”灰衣青年说道:“钱大哥是我的结拜兄长。”
常挂珠眉头一皱,道:“钱有多最少比你年长几十岁,怎么居然和你称兄道弟起来?”
方孟海冷冷道:“这大概是缘份所致吧!”
常挂珠道:“钱有多不错曾经在这里,但如今却已去如黄鹤,不知去向。”
方孟海一愕,问老掌柜道:“他真的走了?”
老掌柜道:“走了就是走了,老汉骗你们作啥?”
方孟海顿足道:“这可苦也,唉!真是……真是急煞人也!”
鲍正行走了过来,盯着方孟海笑道:“这客栈准有茅厕,若急得厉害不妨进去解决了然后慢慢再说。”
方孟海干咳一声,道:“小弟没有什么好说了,茅厕留待尊驾慢慢享用,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掉头便走。
就在这时,一个农村打扮的女子直冲进来,一开口便大声叫道:“找到钱老儿没有?”
“还没找着……”方孟海应了一声。
“他奶奶——”这女子大不耐烦,但才叫出这三个字,立刻就当场呆住了。
她呆住,是因为看见了两个人——常挂珠和鲍正行。
常挂珠和鲍正行看见了这个女子,也是同样呆了半天,才异口同声地叫道:“是你!”
“常老大、鲍老五,哈哈!不是老娘又还是谁!”这女子倏地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叫:“老娘找得你们好苦也!”
老娘!
一个才只有二十几岁,而且还是云英未嫁之身的女子居然自称“老娘”!
这“老娘”不是吕足金又还会是谁?
“江东老娘”吕足金来了。
□□□
“江东五杰”在江湖上相当出名。
这几个盗不盗、侠不侠的汉子之所以会出名,绝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更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地位或者是过人的权势,而是因为这几个人勇在一个“闯”字。
闯荡江湖,实际上也可以说成是闯祸江湖。
“江东五杰”在还没有出道江湖之前,就已经常在家里闯祸,街上闯祸。
五人结拜之后,大家联袂一起闯祸的机会就更多了。
不但多,而且所闯的祸还越闯越大。
但“江东老娘”吕足金比这五个人加起来还更出名。
她父亲在江东一带,是开设客栈的,而且分号有十几家之多。
五年前,吕足金的父亲死了,除了留下这十几家客栈之外,还留给了女儿一柄刀。
那是一柄金刀,而这金刀的名字,就叫“足金金刀”。
足金金刀并不太锋利,但却沉重之极,无论是谁的脖子都绝对挨不住她手里足金金刀的一击。
但她在江湖上出名,绝不是因为她有这一柄足金金刀,而是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特别的女人,总是最容易闯祸的。
她比“江东五杰”更常闯祸,所以,她也比“江东五杰”更加出名。
就在这时候,白世儒来了。
在他前面,有沈必理还有舒一照。
他和舒一照在镇上找到了一副担架,而沈必理现在就躺在担架之上,动也不动。
当白世儒看见吕足金之际,脸上的表情显得讶异极了,就像是忽然间有几个肉包子从半天掉进他嘴里一样。
吕足金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白世儒,只是两眼直视着担架上的沈必理,忽然叫道:“啊呀!这是什么人来着?咽了气没有?”
白世儒倏地叱遭:“你才咽了气!”
吕足金立刻“哇”的一声,道:“小白,半年不见踪影,一见面就咒骂老娘,这算是干什么的!”
第二十四章
唐飞也同意杨羊山的见解,道:“三大刀客纵使能研创出这套刀法,想击败恨帝还是大不容易。”
杨羊山道:“但恨帝深谋远虑,兼且心狠手辣,认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所以立刻派遣高手,追杀齐、邬、侯三大刀客。”
常挂珠忙道:“后来又怎样了?”
杨羊山道:“三大刀客闻风先遁,最后来到了羊牯坑。”
常挂珠说道:“大官人可知道,这三大刀客,实在和三个烫山芋没有什么分别的。”
杨羊山道:“当然知道,但我还是把这三个烫山芋收容下来。”
常挂珠道:“现在后悔不后悔?”
杨羊山叹了口气,道:“当然后悔极了,倘若早知如此,杨某就多找几百个烫山芋回来,然后组成一座烫山芋大阵来对付天恨帮。”众人闻言,不禁为之一阵失笑。
舒一照却接着道:“咱们这一伙人,全都是又热又烫的山芋,大可以跟天恨帮先拼一拼!”
杨羊山摇摇头,道:“这里的事,杨某自有打算,尔等还是速速离去,以免节外生枝,徒添杨某几分不必要的烦恼。”
肥娘目光闪动,道:“大官人也是久经江湖风浪的前辈了,既然大官人这样说,咱们也该知道进退,否则反而会误了大事。”
鲍正行道:“话得说在前头,这一次可不是咱们见风驶舵,更不是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是杨大官人逼令咱们早早撤走而已。”
常挂珠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羊牯坑也和桃源金殿一般,变成血雨腥风,杀机四伏之所。”
鲍正行却对唐飞道:“二十四少爷,咱们一块儿上路如何?”
“一块儿上路?上路到什么地方?”唐飞盯着鲍正行的脸。
鲍正行向沈必理一指,道:“自然是带着他去见令祖父大人。”
唐飞摇摇头,道:“我不回去。”
鲍正行怪笑道:“是不是跟唐门闹翻了?”
“放屁!”常挂珠怒骂道:“别以为每一个武林大家族也会发生内讧,二十四少爷不回蜀中,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唐飞肃然道:“尊驾深明义理,在下衷心感谢得很。”
常挂珠立时笑了起来,道:“那里的事了,咱们后会有期便是。”
说着,跟白世儒扛着担架,率先离开了聚羊厅。
“九省棋侠”钱有多立刻跟着,肥娘也拖着吕足金走了。
未几,聚羊厅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这两人面上都有笑容,但这笑容却都是同样地凝重。
□□□
唐飞的手很干燥,眸子却冰冷得很可怕。
他盯着杨羊山的脸,盯了很久很久,才道:“你真的决定放弃羊牯坑?”
杨羊山道:“羊牯坑弃不足惜,甚至杨某这条性命也不足惜。”
唐飞道:“齐邬侯三大刀客的性命,竟比你的性命还更重要吗?”
“重要得多!”杨羊山沉声道:“杨某能够活下去也好,活不下去也好,对整个武林大局,都是无关痛痒的,但齐邬侯三大刀客却不同。”
唐飞道:“难道你认为这三个人真的可以击败恨帝?”
“不一定。”
“不一定?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也同样有机会击败恨帝了?”
“不错,空穴来风,当必无因。”杨羊山缓缓道:“说句真话,这三人若全无机会可以击败恨帝,恨帝也用不着这样紧张。”
唐飞叹了口气,道:“但在下总是认为,恨帝未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杨羊山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倘若我就是恨帝,也会杀之而后甘心的。”
唐飞默然半晌,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杨羊山道:“马上就走。”
唐飞道:“走往那里?”
杨羊山道:“绿水亭外。”
唐飞一怔,道:“绿水亭不是在羊牯坑内吗?”
杨羊山点点头道:“不错,我们现在必须先到绿水亭走一遭。”
唐飞皱了皱眉,道:“所为何事?”
杨羊山道:“杀一个人。”
“杀谁?”
“一个快刀手,施正月。”杨羊山说完之后,就在墙角上摘下了一把看来毫不惹眼的雁翎刀。
这把刀的名字,叫“人字”。
“人字刀”并不是宝刀,也不是一把有特殊名气的刀,但杨羊山手里握着这把刀之际,脸庞上立刻便散发出一种充满着自信的光采。
唐飞吸了口气,道:“你想用这把刀去杀施正月?”
杨羊山道:“不错。”
唐飞道:“可以吗?”
杨羊山道:“也许可以。”
唐飞瞳孔收缩,道:“施正月不但刀快,暗器更快,连我们唐门最精于使用暗器的唐千裘也不敢轻视他。”
杨羊山道:“我全都知道,也正因为这样,他才配向我挑战。”
唐飞道:“你从前好像并不是这样急躁的人。”
杨羊山道:“我现在并不觉得自己急躁,只知道这一战无论对他,以至对我来说,都是完全无可避免的。”
唐飞道:“为什么这样说?”
杨羊山道:“你不会明白的,而且也不必明白。”
唐飞面色神情凝重地道:“你说,让我来评评道理怎样?”
杨羊山摇摇头,道:“不必了,天下间有许多事情,都是纠缠不清,无论用什么道理去评量也是多余的。”
唐飞默然半晌,才说道:“我现在明白了。”
杨羊山立刻盯着他的脸,道:“你明白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明白?”
唐飞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明白的事,你当然也更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而我之所以会明白,乃是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江湖人。”
然而这时候,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若有第三个人在场,只怕会越听越不明白,越听越是糊涂起来。
但杨羊山明白了,唐飞也明白了,越是夹缠不清的事,往往也就只可以意会,而不可言传。
杨羊山握着人字刀,忽然大步向西北方向走了出去。
绿水亭在西北方。
西北方杀气正浓,仿佛连鸟儿也不敢飞过去,更不敢在那边逗留。
□□□
施正月在正月初一出生,也是个独生子。
在二十岁之前,他不但不杀人,连鸡鸭也从未宰过一只。
但到了二十一岁,施正月大开杀戒。
他在那一天之内,从晨曦一直到黄昏,总共向十位武林高手挑战。
这十战的结果,是九胜一负。
施正月连胜九仗,也连杀九人。
这九个和他决战的高手,全非泛泛之辈,其中包括了豫南“银鹤爪”耿楚天、湖北“千条白浪”曲伏、“木尸”柳震、“血眼”任翼等等。
能杀得了“木尸”和“血眼”的人,自然绝不简单。
但是到了第十战,施正月终于还是败了。
是谁击败了施正月?
二十年来,众说纷云,有人说是练惊虹,有人说是万层楼,也有人说是少林寺第一奇僧了陀大师。
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人知道,施正月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最后一仗,到底败在什么人的手里。
但这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还是施正月的武功。
施正月最擅长的武功是刀法,但最令人闻名丧胆的却是暗器手法。
连唐门“夺命手”唐千裘都视为劲敌的暗器高手,当然是绝非等闲的。
杨羊山并不是初生之犊,他比谁都更清楚施正月可怕之处在那里。
——“血眼”任翼,乃江南神捕,也就是当今名捕“木眼”之授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