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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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花无缺与燕南天已走上楼,花无缺已面带微笑,向他走了过来。
江别鹤手扶着桌子,似已吓得站不住了。
只听花无缺笑道:“不想江兄也在这里。”江别鹤道:“是……是……”
他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燕南天,只觉喉咙发干,双腿发软,一个字也说不出,竟似已吓破了胆。
燕南天上下瞧了他两眼,笑道:“这位就是近来江湖盛传的‘江南大侠江别鹤’么?”江别鹤道:“不……不敢。”
燕南天道:好,咱们就坐在一起,喝两杯吧。”
他拉过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只觉桌上杯子、盘子一直不停地动,原来江别鹤全身都在发抖。燕南天皱眉道:“江兄为何不坐下?”江别鹤立刻直挺挺地坐到椅上。
燕南天笑道:“燕某足迹虽未踏人江湖,却也久闻江兄侠名,今日少不得要痛痛快快和你喝上两杯。”
江别鹤赶紧倒了三杯,强笑道:“晚辈先敬燕大侠一杯。”
他用酒杯挡住脸,心里却不禁更是惊奇!原来江小鱼还未将我的事告诉他,但他……他又怎会不认得我了?这二十年来,我容貌末改变许多呀
他眼角偷偷自酒杯边缘瞧出去,又自暗衬道:“但他的容貌却改变了许多,莫非……莫非是……”
突听燕南天道:“江兄这杯酒,为何还不喝下去?”
江别鹤赶紧一饮而尽,哈哈笑道:“晚辈也早已久仰燕大侠侠名,不想今日得见,当真荣幸之至。”
燕南天大笑道:“不错,你我初次相见,倒真该痛饮一场才是。”
听到“初次相见”四个字,江别鹤心里虽然更奇怪,却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大笑道:“正是该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燕南天拍案笑道:“好个不醉不归……。·来,快拿三十斤酒来!”
铜先生和小鱼儿走出客栈,夜已很深,长街上已无人迹,两旁店铺也都上起了门板。
小鱼儿背负双手,逛来逛去,好像开心得很,笑道:你别着急,饭铺就算打烊,只要你肯花银子,连鬼都会推磨,何愁饭铺不为你开门。”
铜先生忍住怒火,道:“这里就有家饭铺,你叫门吧。’
小鱼儿道:“这家饭铺叫三和楼,是江浙菜,不行……嗯,这里还有家真北平,一定是北方菜,也不行。”
铜先生怒道:“为何不行?你难道不能将就些?”
小鱼儿正色道:“不行,一个人可以对不起朋友,但却万万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肠胃,因为朋友在你倒霉时,都会跑的,但肠胃却跟你一辈子。”
铜先生狠狠盯着他,过了半响,才缓缓道:“世上人人都怕我,你……你为何不怕?”
小鱼儿笑道:“我明知你绝不会自己动手杀我的,我为何要怕你。”
铜先生霍然扭转身,大步而行。
小鱼儿大笑道:“其实你也不必生气,你明知你越生气,我就越开心,又何必定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只见前面一处楼上,还有灯光,招牌上几个斗大的金字,也在闪闪发着光。
“扬子江酒楼,正宗川菜。”
但这时扬子江酒搂上却已没有人了,几个伙计,正在打扫收拾。
几个人一抬头,全都吓得呆住——一个戴着铜鬼脸的人,不知何时已走上楼来,正冷冷地瞧着他们。
小鱼儿却笑嘻嘻道:“你们发什么呆,这位大爷脸上戴的虽然是青铜,腰里却多的是金子,财神爷上门,你们还不赶紧招呼?”
那店伙吃吃道:“抱……抱歉得狠,小店已经打烊了。”
铜先生冷冷瞧着他,忽然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那店伙身子就好像腾云驾雾似的,直飞了出去,等他定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已坐到横梁上。身子虽未受伤,胆子却几乎吓破,头一晕,直栽了下来。若不是小鱼儿接着,脑袋不变成烂西瓜才怪。
铜先生冷冷道:“不管你们打烊没有,他要吃什么,你们就送什么上来只要少了一样,你们这四个人休想有一个活着!”
四个店伙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小鱼儿大笑道:“愉快愉快,和你这样的人出来吃饭,当真再愉快不过。”
他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道:“先来四个凉菜,棒棒鸡,凉拌四件,麻辣蹄筋,蒜泥白肉,再来个肥肥的樟茶鸭子,红烧牛尾,豆瓣鱼———”
他说一样菜,店伙们就点了一下头,四个店伙的头都点酸了,小鱼儿才总算叹了口气,笑道:“深更半夜的,也不必弄太多菜了,马马虎虎就这几样吧,但酒却要上好的,竹叶青还是花雕都行,先来个二三十斤。”
几个店伙听得张口结舌,这些菜二十个人都够吃了,这小子居然才“马马虎虎”,几个人怔了半晌,才吃吃道:“抱歉……。小……小店的酒,已经被方才三位客官喝光了。”
铜先生冷冷道:“喝光了就到别处去买,三十斤,少了一斤,要你的脑袋!”
四个店伙只有自叹倒霉,刚送走了三个瘟神,又来了两个恶煞。
不到半个时辰,酒菜都送了上来,果然一样也不少,小鱼儿立刻开始大吃大喝,铜先生却连坐都不肯坐下来。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为何不坐下来,你这样站着,我怎么吃得下?”
他举起酒杯,又笑道:“这酒菜倒都不错,你为何不来吃一些,你若气得吃不下,饿坏了身子,我心里也不舒服的。”
铜先生根本不理他。
小鱼儿夹起块樟茶鸭,一面大嚼,一面叹着气,道:“嘴是长在你身上的,你不吃,我也没法子,但你这样,既不吃,又不睡,怎么受得了呢?”
铜先生忽然出手一掌,将旁边一张桌子拍得片片碎裂,他心中怒气实是无可宣泄,只有拿桌子出气。
小鱼儿笑道:桌子又没有得罪你,你何苦跟它过不去……依我看,你不如放了我吧,也免得自己受这活罪。”
铜先生怒喝道:“放了你,休想!”
小鱼儿仰起脖子,喝了杯酒,哈哈笑道:“老实告诉你,其实你现在就算放了我,我也不走的,睡觉有人保镖,喝酒有人付帐,这么开心的日子,到哪里找去?”
铜先生瞪眼瞧了他半晌,一字字道:“我正是要你现在活得开心些,这样你死时才会更痛苦。”
小鱼儿放下筷子,瞪眼瞧着他,忽又叹道:“我问你,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如此恨我?你既如此恨我,又为什么不肯自己动手杀了我?”
铜先生仰首望天,冷笑道:“这其中秘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小鱼儿叹道:“一个人若是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最切身的秘密,这岂非是世上最残忍、最悲惨的事。”
铜先生厉声笑道:“不错,这正是世上最残忍、最悲惨的事,我敢负责担保,这悲惨的命运,你逃也逃不了的,只因世上绝对没有人能揭穿这秘密,所以你现在只管开心吧,只要你真能开心,你不妨尽量多开些心。”
燕南天、花无缺、汀别鹤,三个人都像是有些醉了,三个人摇摇晃晃,在灿烂的星光下兜着圈子。
江别鹤一生中从未喝过这么多的洒,但燕南天要喝,他却只有陪着,虽然到后来燕南天每干一杯时,他杯子里的酒最多也不过只有半杯。
只听燕南天引吭高歌道:“五花马,千金袭,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万古愁……”
歌声豪迈而悲怆,似是心中满怀积郁。
燕南天仰天长叹道:“怎地这世上最好的人和最坏的人,都姓江呢?”
江别鹤吃吃道:“此……。此话怎讲?”
燕南天叹道:“我那江二弟,温厚善良,可算世上第一个好人,但还有江琴……”
说到“江琴”两字,江别鹤忽然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燕南天更是须发皆张,目眦尽裂,厉声接道:“我那江二弟虽将江琴视如兄弟手足一般,但这狠心狗肺的杀才,竟在暗中串通别人,将他出卖了!”
江别鹤满头冷汗涔涔而落,口中却强笑道:“那江……江琴竟如此可恶?”
燕南天双拳紧握,嘶声道:“只可惜这杀才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竟找不着他……我若找着他时,不将他骨头一根根捏碎才怪。”
江别鹤又打了个寒噤,酒也似被吓醒了一半,只觉燕南天捏着他双手越来越紧,竟似要将他骨头捏碎。
江别鹤忍不住强笑道:“晚……晚辈并非江……江琴,燕大侠莫要将晚辈的手也捏碎。”
燕南天一笑松了手,只见前面夜色沉沉,几个夜行人狸猫般的掠入一栋屋子里,也不知要干什么勾当。
花无缺酒意上涌,似也变得意气风发,笑道:“三更半夜,这几人必定不干好事,我瞧瞧去。”
燕南天忽道:“有我在此,还用得着你去瞧么?”
他纵身一掠,跃上墙头,厉声道:“冀人燕南天在此,上线开扒的朋友,全出来吧!”
喝声方了,黑暗中已狼窜鼠奔,掠出几个人来。
藏南天喝道:“站住,一个也不许跑!”
几个夜行人竟似全被“燕南天”这名字骇得呆了,一个个站在那里,果然连动都不敢动。
燕南天厉声道:“有燕某在这城里,你们居然还想为非作歹,难道不要命了!”他独立墙头,衣抉飞舞,望之当真如天神下降一般。
那几个人瞧见他如此神威,才确信果然是天下无敌的燕南天来了,几个人骇得一起拜倒在地,颤声道:“小人们不知燕大侠又重出江湖,望燕大侠恕罪。”
燕南天喝道:“但江大侠在这城里,你们难道也不知道。”
几个人瞧了江别鹤一眼,嘴里虽不说话,但那意思却明显得很,无论江别鹤多么努力,但江别鹤这“大侠”比起燕南天来,还是差得多。
燕南天喝道:“念在你们坏事还未做出,每个人打自己二十个耳括子,快滚吧!”
那几人竟真的扬起手来,“噼噼啪啪”打了自己二十个耳光,又磕了个头,才飞也似的狼狈而逃。
江别鹤瞧得又是吃惊,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忍不住长叹道:“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声名,才算不虚此生了。”
花无缺却微笑道:“普天之下,有这样声名的人,只怕也不过燕大侠一个。”
燕南天轩眉道:“花无缺,你还不服我?”
花无缺微笑道:“他们若知道移花宫有人在此,只怕跑得更快的。”
燕南天瞪了他半晌,忽然大笑道:“要你这样的人佩服,当真不是容易事。”
他跃下墙头,又复高歌而行。江别鹤悄悄拉了拉花无缺衣袖,悄声道:“贤弟,燕大侠似已有些醉了,你我不如和燕南天别过,赶紧走吧。”
花无缺微笑道:“我只怕要和江兄别过了。”
江别鹤怔了怔,道:“贤弟你……你难道要和燕大侠同行么?”花无缺道:“正是。”
江别鹤掌心沁出冷汗,道:“令师若是知道,只怕有些不便吧。”
花无缺微笑道:“家师纵然知道,我也是要和他一起走的。”
江别鹤怔了半晌,道:“你……你们要去哪里?”
花无缺道:“去找江小鱼。”
江别鹤身子又是一震,暗暗忖道:“燕南天现在就算还未认出我,就算还将我看成朋友,但再见到江小鱼后,我还是要完了。”
三个人兜了两个圈子,也到了“铜先生”歇脚的客栈,江别鹤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这客栈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