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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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嗡嗡之声,却再也无人出言表示反对。这是赵诚此番中条之行得到地一个与以往迥然不同地结果。
元好问听赵诚明确的表示,虽有心表示反对,但却张不了口,他无法令赵诚改变心意,更无法改变举国上下大多数人地心意。金亡于秦王之手。众望所归。大势所趋也。他抬头见赵诚稳坐在帐中央,帐内的***照在赵诚沉稳地额头之上,分明写满了志在必得与舍我其谁的自信。
元好问感到气馁,他虽然一直拒绝为赵诚所用,但他对赵诚却是相当熟悉的。秦国朝廷每一项举措他都历历在目。赵诚的每一个诏令和发表在报纸上的每一篇文章,他都拜读过,那女真皇帝的才学却不及赵诚地万分之一。倘若不谈才学,这知人善用,待民如子,却更是金国皇帝比不上地。据说前年完颜守绪还大建宫室,搜罗女子充实后宫,以为天下太平。
正旦节真定府。金国使者被当众斥退的情景,在报纸上被反复渲染,更令元好问等人心碎,击跨了他们心中的尊严。既便是今日这临时搭起的帐中,赵诚与众位文人无拘无束相处的情景。更不是金国皇帝所能做到地。
“敢问国主何时举兵征讨金国?”元好问又问道。他忽然发觉自己问起这件事。如同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这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这要看宋主的心意了!”赵诚光明正大的说道。好似做了极大的让步,“孤愿与宋人联兵灭金。瓜分河南。要知这河南本是宋国之旧土,孤虽能以一己之力亡金,然而孤不愿将来宋人以此记恨我朝,故而愿与宋人分享。”
赵诚并没有说出他联宋灭金之策,其实埋藏着他和心腹们心中的是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当然是最机密地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那么,元某敢问国主欲以何地归宋?”元好问又问道。
“裕之,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吗?”赵诚笑道。元好问闻言方觉自己确实问的多了,关心则乱,这属于秦宋两国使者商议的机密大事,岂能让他人抢先知道?
“国主恕罪!”元好问尴尬地回道。
“裕之何罪之有?若是言有罪,则何有诤臣直士?”赵诚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道,“裕之这是关心则乱罢了。不瞒诸位,孤已派郝和尚赴临安,两朝商议之果,仍未可知。况且此等军国大事,并非一朝一夕即有定论,譬如商贾,双方讨价还价罢了,只要宋人不要索价太高,一切都可商榷。”
“此等军国大事,非元某一介儒生所能左右。”元好问脸色黯然,良久才道,“《易》有云:天造草昧,君子以经纶。国主得王从之、耶律晋卿、高显达、吴克己诸相公辅佐,又有良将勇士效命,奄有四方,当天造草昧之时,极君子经纶之道。”
“哦?裕之有何教孤?”赵诚闻言,在座位上欠了欠上半身,表示专注。
“自汉、唐以来,言良相者,在汉则有萧、曹、丙、魏,在唐则有房、杜、姚、宋。数公者固有致太平之功,而当时百执事之人,毗助赞益者,亦不为不多。传记具在,盖可考也。”元好问道“裕之是否是说这一朝盛世,虽有良相之功,亦有名位不显者之功?”赵诚点头道,他指着帐中地篝火道,“俗语云,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之力实属有限,孤有今日之功,虽有干臣良将之大功业,然若无胥吏之勤勉,无士卒之勇猛,亦无今日之势。”
“正是如此!”元好问见赵诚果然一点即通,“夫天下大器,非一人之力可成;而国家所以成就人材者,亦非一日之事也。从古以来,士之有立于世,必藉学校教育、父兄渊源、师交之讲习,三者备而后可。今河西有贺兰书院,陕西有长安书院,河东有中条书院,各地又有官学、私学,大致皆广设诸科,有教无类。各地又设提举学校官,而活字印刷之推广,则问学之风蔚然成风,此皆是国主之英明举措。”
赵诚见元好问今天眼色有些躲闲,像是有些话难以启齿,遂问道:“裕之,你若是有话便直说,孤择善而从之。”
“治国须用文士,然斯文生之难,成之又难,丧乱之世,乃今不死于兵,不死于寒饿,造物者挈而授之维新之朝,其亦有意乎?”元好问道。他地意思是说那些人才在乱世能活下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如果新朝加以起用,则于国有利。
“这倒让孤有些糊涂了。”赵诚大感冤枉,“耶律晋卿常引古人言,可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孤起事以来,虽野有遗才,但凡肯为孤所用者,孤向来不吝官职俸禄,有一技之长者,皆授其官职。尔等皆是贤达明事之士,孤自立国以来,屡次下诏起用,奈何尔等不从,非是孤不用也!”
赵诚这话一出,令在场众文人齐齐低下头来,他们此时的心态复杂,这两年陆续有人应诏被赵诚起用,如浑源刘氏兄弟、陕西杨奂、张徽皆授高官令他们颇为心动。
“元某所言乃河南之士!”元好问见赵诚误解了他地意思,连忙解释道。
赵诚心中乐了,这元好问本人不愿事新朝,见赵诚灭金之意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念河南文人在战乱之中的处境,积极鼓动赵诚网罗河南士人。赵诚环顾左右,见其余文人面色各异,有人不耻,然而却未料到元好问地苦心。
“儒生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事农桑,每逢兵乱,沦为奴隶,生不如死,情何以堪?元某恭请以国主之力,使脱指使之辱,息奔走之役;聚养之、分处之;学馆之奉不必尽具,粥足以糊口,布絮足以蔽体,无甚大费。他日国主欲求百执事之人,随左右而取之:衣冠礼乐,纪纲文章,尽在于是。将不能少助国主萧、曹、丙、魏、房、杜、姚、宋之功乎?倘若不为朝廷所用,此诸人者,亦可以立言,可以立节,不能泯泯默默、以与草木同腐。其所以报国主终始生成之赐者,宜如何哉!”
元如问规规矩矩地跪拜在赵诚的面前,言辞恳切,为河南士人请命。赵诚离席而起,亲扶他起身。
“裕之有心了,不过却是多虑。”吴礼笑道,“中书早就拟就了一份名册,河南凡是有名望之辈,无论是耆旧宿老还是时辈,皆是吾王将来的臣子,可堪大用。吾王志在得人而非得旷土也!”
元好问十分惊讶,只得道:“国主真是……真是……”
他吞吞吐吐,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赵诚君臣的雄心,自己的一番苦心早就在赵诚君臣的考虑之中。
第三十五章 蛰伏与躁动㈢
立春早已经过去一旬。㈦ 星 阁首 发 w…ww。qi…XIN…gge。co…m。但夜风仍呼呼的刮着。寒冷刺骨。中条在寒风中静卧不语。百虫在的底深处蜇伏。等待着春天真正的到来。
宴会早已经结束。文士们早就怀着各异的心情退去。人去帐空。吴礼、何进与刘郁三人仍陪着赵诚说话。
“解盐贪赃枉法一案。如今可曾水落石出?”赵诚问道。
“回国主。自从此案被揭发以来。耶律晋卿即派精干官员彻查此事。三十个御史。及数十位钱粮文书小吏费了近两个月之久才大体弄明白其中眉目。”吴礼道。
“其中是非曲折。怎用这么久的时日?”赵诚诧异道。
“回国主。一来是因为解盐制置使司的帐目不清。头绪驳杂。积年帐目错、漏之处众多。故而费时旷久。二来此案发生及办理之时。国主出征在外。耶律大人以为。此事需国主回京师。亲自主持。方才可以结案。相干罪臣及奸商、污吏暂时收押。”吴礼道。
“这等事御使台会同刑部审察清楚。只要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该杀的杀、该削官的削、该流配的流配。不就了结了吗?为何非要等孤回来?”赵诚怒道。“孤早就说过。若是朝中大小诸事皆需孤亲自过问。那还用你们这些大臣做甚?”
“此案牵涉甚广。其中官官相护√根错节。耶律大人办案时遇阻力不小。”吴礼小心翼翼的说道。“此案有关盐铁司、度支司。还有关解州提刑司。否则那些奸商们是无法……”
“那又如何?”赵诚打断了吴礼的回话。“御史负有监察百官之责。凡有不法之迹。御史皆有权过问。莫非有人反抗不成?”
“国主檄!耶律大人当然会秉公办事。只是这其中有些事情也令耶律大人无奈。”吴礼见赵诚的脸色难看。战战兢兢的回道。
“耶律楚材是当朝正二品的重臣。孤一向对其信任有加。视其为国之柱石。还有谁能阻止他办案?”赵诚的火气更是高了一成。
赵诚的眼神令吴礼有些心慌。从职权上讲。能干扰耶律楚材办案的就只有中书令王敬诚。高智耀和眼前的这位中书右丞吴礼了。
“国主怕是忘记了。”何进在一旁轻声的说道。“盐铁使陈时可、度支使刘中。还有制置解盐事谢良宏等人可都是因为耶律大人而归附我朝的。”
赵诚闻言一惊。瞪着吴礼道:“就因这事?”
“国主明鉴。正是如此。耶律大人为官清正严明。操守公正。谨守法度。我等皆服。然因有这一层关系。有官员以为耶律大人主持审理此案。有损害公正之嫌。令人难以信服。”吴礼道。“所以耶律大人主动将此案暂时束之高阁。一切待国主回朝时再审结。”
“是谁有异议?”赵诚不动声色的问道。(7星阁 手打 wwW。qixingge。)
“陕西行省韩安国。”吴礼道。“他的奏折被王相公压了下来。只有包括耶律大人在内少数人知晓。”
赵诚恍然。那韩安国最初是礼部侍郎。泰安二年曾举报耶律楚材违制。也就是说耶律楚材家中藏有他作为一个臣子不应该有的东西。结果查明那不过是诬告。因为当年耶律楚材与王敬诚等人本要劝赵诚称帝。耶律楚材准备好了龙袍。这事王敬诚、高智耀、吴礼等人都知道。只是赵诚最后拒绝罢了。不巧。在耶律楚材献出之前。被韩安国知道了。
赵诚因而将韩安国蜂到长安京兆府当知府。平心而论有些过了。大概就是因此。韩安国与耶律楚材结下了梁子。这韩安国追随赵诚较久。办事能力不错。在长安因治理有方。后又被提拔成了陕西行省的主官。
解盐一事。正让韩安国找到了反击的理由。这个让耶律楚材回避此案的理由却光明正大。让耶律楚材不的不回应。要说耶律楚材指使人贪赃枉法。那是不可能的。但由不的别人会指摘他荐人不明。“韩安国也算是于朝廷有过大功之人。说有从龙之功。也不为过也。不过此人自从被国主派往陕西后。言行多有不羁。家人又因侵占他人财产被人告发。那苦主一气之下跑到了京师。经人指点。找到了耶律晋卿的门下。晋卿闻言大怒。这还了的?将他家人收监十年。又上表问责其持家不严之过。”吴礼一五一十的说道。
“还有此事?”赵诚奇道。“这也是去年底孤率军出征后的事情?”
“正是如此!”吴礼道。“国主出征。王相公暂总揽朝中大小诸事。他因御史台有理有据。不敢怠慢。更不敢包庇。所以下文斥责韩安国。并通报全国。只是臣不知。韩安国是否因为此束记恨在心。”
“王从之能秉公办事。孤很高兴。耶律晋卿亦能仗义执言。亦是孤的臂膀之臣。”赵诚道。“御史本就是监察百官。就是孤若是有过错。御史也有权指摘。何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