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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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病!女人就不能写了?”赵诚笑了笑,转而对着梁诗若道,“若若将来也要写诗,做个女中豪杰,要让天下男儿羞死一大片!”
“是的,哥哥!”梁诗若飞快地点头道,像是怕赵诚反悔一样。
耶律文山问道:“公子,那这匹野马王,你将如何处置?”
“这匹野马可要我的小命,先饿他几天,然后慢慢地教训它,直到它服从于我!”赵诚道。
“这马身为马王,非凡品,在草原上自由散漫惯了,性子太野,恐怕不容易训成坐骑。”何进道。
“这倒无妨,我的乌骓马看上它了,恐怕为了美人,这马王也要见色忘本。”赵诚道。
“难道主人将以色诱之?”耶律文山道。
“管家,是用我的爱马‘以色诱之’,说话要注意分寸!”赵诚气晕了,差点要指着他鼻子痛骂。
“是、是,我又错了!”耶律文山尴尬万分。
“不过在这之前,我准备给这匹野马之王起个响亮点的名字!”赵诚道,“嗯,就叫‘赤兔马’!”
“赤兔马?可是汉末将军吕布之赤兔?”刘翼又摇头晃脑地念道,“居说赤兔宝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果然好名字!”
“明远这话又说错了。”何进忍不住插言道,“那吕布乃三姓家奴,反复无常,英雄气短,卖主求荣之辈,岂能比拟。应当说是关羽关云长的坐骑!”
“对、对!”刘翼再一次涨红了脸,暗道卖弄是要付出代价的。
“公子对那项羽与关云长,也十分景仰?”王敬诚很好奇地问道。
“两个失败者,一个太好面子,一个立场不坚,有什么好景仰的?”赵诚丢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栽了个跟头。
第三十一章 赵诚的心思
昏暗的油灯之下,赵诚正慢慢醒来。
他累了好几天,一躺下就从中午睡到了下半夜。当他醒来时,长伸了一个懒腰,嘴中却是呼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噗!”有个轻脆的声音响起。那是梁诗若捂着小嘴,强忍着笑意。
“怎么?若若,这诗不好吗?”赵诚这才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
“诗是好诗,可惜不应景,现在是夏天,再说现在是后半夜,明月高悬,哪有什么‘日迟迟’啊?”梁诗若装模作样地品评道,端来一盘肉递给赵诚。
“啊?都后半夜了,这一觉好长啊!”赵诚这才注意到毡帐外面早已是明月高悬,“还真饿了。”
“你这是累的,为了一匹野马,这值得吗?”梁诗若有些心疼地说道。
“这你不懂,男人试着征服世界,才不会白活一场。”赵诚道,“一匹马算得了什么,征服天下才叫真本事。”
“如今哪里不在打仗,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倒是我们平民百姓不得安宁。”赵诚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在家里的时候,我和我母亲生怕惹了大娘不快。后来,被我父亲送进了宫里,又提心吊胆地生怕引主子们不高兴,处处留意,步步小心。没想到,又遇到蒙古兵,那蒙古人比饿狼般还要凶残,杀人不眨眼,好几次我都差点死掉。幸亏遇到哥哥,才睡上安稳觉。”
她缓缓叙述着,虽只是三言两语,却是倒尽她幼小身躯所受的种种苦难,惹人可怜可叹。她有一双在灯光辉映之下异常明亮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若若,你不要害怕,在哥哥这里,自当护着你周全,没人会欺负与你。”赵诚安慰道。
“可是,哥哥你想过吗?你虽然也是汉人,对跟我一起来的汉人,也好生照顾,可是这里毕竟是蒙古人的国家,要是哪天蒙古人对你不再另眼相看,或者你不小心触怒了位高权重的蒙古人,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梁诗若道。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赵诚感到很惊讶,“是王敬诚吗?或者是刘翼这个酸书生?”
“哥哥不要怪他们。”梁诗若慌忙拦住他道,“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他们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哦,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今天你在歇息,有蒙古人来这里寻羊,诬称仆人错赶了他们家两只羊,管家申辩了两句,没法子,就只得任他们挑了两只母羊而去。我听管家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梁诗若道。
“我怎么一件事情都不知道?”赵诚大惊,“这个耶律文山,连这等事情都不禀报我一声。”
“管家说,这事不能让你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恐怕你不会善罢甘休,忍一时海阔天空。”梁诗若一五一十地说道,补充道,“王先生说,势不如人,也只能忍辱偷生,就怕蒙古人会得寸进尺!”
梁诗若娓娓道来,赵诚听的是心生惭愧。
良久,赵诚才缓缓说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其实并非只是想老死此处,奈何这天下之大,并无我等安身之所。我心向中原之地,可是那里我并不认识任何一人,再说那里又是四战之地,我又无所依恃,去了那里,无异于找死。这蒙古人野心比天大,他们眼下正如那初升的太阳,无人可掩其辉芒,蒙古大汗铁木真又是一代天骄,远非史上匈奴单于可比,那中原的金国皇帝和宋国的皇帝均是文弱之辈,早晚会被蒙古人灭了去。你们这些人来到此处,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天下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真如哥哥说的那样,那我们汉人就真的无容身之地了?”梁诗若心里不由得害怕,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之事,握紧了赵诚的胳膊道,“若果真如此,天底下又要死多少人,蒙古人才放手啊?”
“但也未必!铁木真毕竟老了,眼下正将精力放在西方诸国,若是他一死,他的儿子孙子们恐怕就要争权。若是有人能利用这个机会,引得他们相互内斗,至少也能稍缓蒙古人南下的脚步。”
“哥哥,这恐怕不易办到。”
“哎,我只是这么一说,若是只指望蒙古人内乱,那也不太稳妥,也太可笑,至少十年内没有什么指望。归根结底,还要指望我们汉人自己自强,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人物,文有诸葛孔明,武有岳父岳鹏举,岳飞你听说过吗?有一群人能够团结一心,誓死不降之人,汉人才有活路,天下也才能归于一统。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打仗是需要有钱有人有地盘的,更要有章法。你们西夏,还有金国、宋国,可以说三分天下,本来相互之间就是相互争斗,各自内部政令混乱,道德沦丧,皇帝怯懦,文官爱钱,武官怕死,这如何使得?纵有一帅才人物出现,没有支持辅助之力,制肘之人倒是不少,所以也只能对天长叹。那王敬诚、刘翼和何进都空有一腔热血,奈何三国朝堂里,这样的人物少之又少,都没有一席之地。”
“那我们汉人就只能坐以待毙?”
“从目前的情形看来,却是如此。不过,若是这天下多了几个像他们三位那样的人,至少也会让蒙古人多吃点苦头。只是这蒙古人凡遇抵抗者,全城尽屠,从未有过这样残虐的军队,那蔑儿乞人、克烈部人,还有铁木真的近亲泰赤乌部,哪个不是灭了族,蒙古人对自己同族人尚且如此,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了!”赵诚叹道,“汉人人丁众多,而蒙古人举族不及我们汉人数十分之一,他们自然会用最让人害怕的方式,让所有汉人都不敢反抗,别指望蒙古人会像女真人那样接受汉制,就是女真人当初不是也一样杀人吗?”
“哥哥,所以你才不放他们回中原?”梁诗若问道。
“不是这样的,回归中原不是想回就回的,他们纵是能平安回去,也不过多了几个孤魂野鬼。南方人并非对蒙古人太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殆,若是来了这蒙古,不仔细了解一下蒙古,那也太对不起我了。那刘翼虽满腹经纶,但是骑了一天马,到现在屁股还疼痛难当。我并非说文人无用,若是天下安宁,文人写点风花雪月也很有趣,能作几篇传世的文章,也算是不枉活一世。只是这乱世里,最终还要靠武力说话的。他还不算迂腐,能不屈膝投降就当得起皇帝们尊敬。”
“听说,蒙古大汗要见你,哥哥将如何自处?”梁诗若担心地说道,“不如我们一起逃到西边去,就逃到比耶律管家的家乡还要远的地方。”
“呵呵,若若这么想就错了,蒙古人派速不台和者别两位将军越过这阿勒坛山,在我看来,蒙古人不过是打着复仇的旗号罢了,就是要为将来的大举西征准备的,咱们这里的蒙古人私下里不是在议论吗?我们要是逃到那里,恐怕更无立足之处了。”赵诚苦笑着道,“只可惜那屈出律哪有一点一国之君的气象?能篡了人家的国,却不会治理,若不然,蒙古人恐怕寝食难安了。”
“难道哥哥想做蒙古的大官?”梁诗若置疑道,“帮助蒙古人杀汉人?”
“若若倒是小看了我,我估摸这铁木真是不太放心于我,或者想让我在他身边好监视于我。我若见了他,自当会好好周旋,我可不会像王敬诚他们那样刚直不弯。”赵诚见梁诗若一脸疑惑,想了想道,“一个人内心若坚如磐石,腿软一点嘴甜一点又何妨?要学那越王勾践,我可不在乎什么大道理。”
他见梁诗若小脸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样子,开导道:“正如今天蒙古人来我家讨羊,当然是仗着蒙古人当今的气势。若若,其实我一点也不气恼。这个天下,落后就要挨打,没有那个实力,就要有被人欺负的准备。我现在年纪还太小,有许多事情不方便去做,但也不太引人产生臆想,这次去大斡耳朵也是一个难道的机会。拼命硬干,那至少得要有一些本钱,我可没那个本钱,但是我年轻,这也是一种本钱。只要有机会,我就……”
赵诚脸上挂着笑意,没往下说,这让梁诗若感到有些深不可测之感。
“那就怎样?”梁诗若追问道。
“你也别瞎猜,可不是王敬诚说的那样,要行刺于铁木真。”赵诚道,“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今晚我跟你所说的话,不要跟别人说,一句也不行。要不然,咱们真要亡命天涯了!”
“哥哥,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说!”梁诗若小脸一绷,保证道。
“跟你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是多此一举!”赵诚叹道,“你又不懂!”
“哥哥,你白天不是说要我做个女中豪杰吗?”梁诗若却对赵诚忽视自己,表示抗议。
第三十二章 赤兔马
清晨,初升的太阳之下,赵诚在牧场上奔跑。
虽然已经是初秋,但是他已经跑得全身发汗,他赤着上身,除去了衣物看上去倒颇为健康。这是他每天除了狂风暴雨或者大雪封门,都坚持的活动,也是他被蒙古人视作异端的地方之一。何进今天很奇怪,居然也跟着他一起晨练,若论力气,13岁半的赵诚当然比不上他,不过跟着赵诚跑了全程,又照猫画虎地练了一段在他看来十分奇怪的动作,他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公子,这等练法……实在让人……吃不消,你……又是如何做到的?”何进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贵在坚持。我瞧你每天练枪法,虽也出了一身臭汗,看来你还需多练一些。”赵诚笑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