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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普天之下-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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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不弃见敌军作战顽强,仍自顽抗,却不愿与其硬碰,只得巧夺。他又命骑兵以马拖木,绕着敌阵反复奔跑,又命士卒在上风口燃火。刹那间,烟尘避日,敌军守阵外围被笼罩在一片黑色地烟尘之中。近在咫尺却不可见。敌军中人心惶恐不安,如同处在噩梦中一般,欲奔却又害怕陷入埋伏。
    “放箭!”夹谷龙古带害怕贺兰军趁机冲过来。
    “嗖、嗖!”无数的箭矢从烟雾的中心飞向外面。漫无目的,却没有射中几个人,他们只觉得外面马蹄声时急,踏着人心房地跳声而鼓,人影绰绰如同鬼蜮,仿佛大军逼近了。
    “弩弓,射!”陈不弃见迷雾起了效果,赶紧命令军士持弩向前。立刻,一根根粗大的箭矢穿透烟尘,带来死亡的气息。
    “不。是弩箭!”敌军中有人大喊。伴随着这一声大呼,是更多地惨叫声,守军一片片地倒下。
    夹谷龙古带连忙命全军全体向一边后退,试图离开这个让人伤脑筋的烟幕。或许他本就不应该与骑军野战。这一动,防守严密的圆阵立刻就有了疏漏,一营贺兰军人马已经冲了进去,这如同火上添油。让夹谷龙古带腹部受敌。
    “再撞!”陈不弃果断地道。
    张士达亲自率领一团人马亲自撞阵,这一团人马皆身披重甲,保护严密,利用马匹地冲刺能力,从缺口冲入,摧坚陷阵,杀得是血盈于野。一击而穿。另一团却不停地在左翼射杀守军。令守军腹部不能相故。
    夹谷龙古带不甘受此打击,甚或是不甘心如此就濒临崩溃地结局。他呐喊一声,带着自己地三百骑兵从大阵中冲出,欲直冲陈不弃而来。
    “来得好!”陈不弃心中大喜。
    远远地,陈不弃却带着丢下自己地战场,后退了。这下,夹谷龙古带又投鼠忌器,害怕自己身后地军队群龙无首,被任人宰割,正欲返回指挥,忽然右侧冲出一团贺兰骑兵将他与主战场分隔开来。
    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是主战场的惨叫声,也是自己身边传来的,夹谷龙古带又仿佛觉得这惨叫声像是从地狱中冒出来的。每一声惨叫,就一个士卒惨烈地倒下,不是对手,就是自己,后者更多。夹谷龙古带是骄傲的将军,然而这种骄傲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失败更加让他接受不了,昔日的骄傲让他有足够地勇气反抗这种一面到的战斗,直到他被一个无名小卒砍倒在地…………无论多么有名地将军,常常死于无名之辈的手中,成了无名之辈进阶与成名的垫脚石。
    陈不弃毫不怀念战场之上的一切,他整齐人马,往南边追去,那里是他唯一效忠地君王所在的方向。在他身后留下的是两千具尸体,在烈日下暴晒,像是嘲笑所有生灵。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蒙古人。但是当他们选择阻拦贺兰军的进军地脚步,那就足够让所有贺兰军的士兵愤怒,战争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论战争本身。
    刘黑马感觉自己成了贺兰军眼中可口的食物,因为太可口了,所以不舍得一口吃点,时不时地回头吃掉一部分。在刘黑马的印象中,自己也曾无数次这么对付过金军,将金军像赶牲口一样驱赶,或者像猎物一样去引诱。
    刘黑马徒劳地将自己手中的兵马一批又一批地送到贺兰军的口中,被贺兰军一口又一口地吃掉。
    部将田雄抹了抹脖子上地黑色地汗水,劝慰道:“万户大人,敌军势大,我们不可追击,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可是,速不台大帅命我在此阻击,怎可半途而废,让死难地弟兄死不瞑目?”刘黑马恨恨地说道。“万户大人已经尽力了,非是我等不奋力作战,奈何敌骑军飘忽不定,我们骑军又少,追之莫及。”田雄道。
    “胡说,身为将者,岂能因难而退?”刘黑马断然拒绝。
    正说话间,陈不弃部从后掩杀,堂而皇之地从侧翼穿过。饶是如此,刘黑马部却是身经百战,并未崩溃,他们仍然顽强地抵抗着,并未让贺兰军占太多的便宜。
    “不好,夹谷龙古带将军怕是阵亡了!”有人惊呼道。
    远远的,贺兰军忽然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吾王威武!”
    原来赵诚又一次率军回过头来,与陈不弃部会师,他们跟在赵诚从黑水城北上以来,转战关内关外数千里,其行程之远,出兵之奇,战果之丰,让人难忘。他手下的军士甚至对他产生了某种神话的想法,就是野狐岭之血战,贺兰军也是占尽地利,所以贺兰军的士气一直就很高昂。而赵诚的宽严并施,恩威并重,也让普通士卒也感到敬服,仇恨中以激发他们战斗的勇气,而功名也能增强他们杀敌的**。
    铠甲鲜明,赤旗飞扬,战马萧萧,战意高昂。战场之上,刘黑马第一次对自己昔日赫赫战功进行怀疑。
    “万户大人,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部将田雄再一次劝慰道,“斥侯来报,贺兰军从燕京南下,只是在真定府有过一场小战,与他军均无交战。由此可知,贺兰军的敌人只有蒙古人。”
    刘黑马看着远方贺兰军再一次集结起来的大军,那天边成了一道黑色的海洋,赤旗在高高飞扬,刀枪在太阳底下反射着噬人的光芒。
    “全军听令,尽全力北冲,入怀州!”刘黑马飞快地做了决断。
    “是!”众人齐声应道。
    对生存的渴望,让刘黑马部爆发出最强的威力,全军仍剩下六千人马呐喊着向北奔去。赵诚见对方来势迅猛,有鱼死网破之势,不想与其拼命,忙命全军让开一条通道。正所谓,穷寇勿追。
    “刘黑马跑得真够快的。”赵诚感叹道,“命人尾随,监视其动向,勿令其骚扰我军行动。”
    有斥侯飞奔前来:“报,蒙古军已经渡过黄河,并未停留,朝北方奔去。孙校尉已经率前锋追去。”
    “刘黑马还是完成了他的使命。”秦九道,“我军在他的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不过速不台急着北返,这点倒是对我方有利。来日方长,依臣之见,国主下一次就不会有些顾忌了,国主旗下的儿郎虽骁勇善战,但是兵力还是少些。要知道,蒙古军要恢复元气,恐怕需要很长时日,而国主小心经营,却会占得先机。”耶律楚材道,“况且,从今往后,汉军豪强们的心思恐怕就更宽泛了。”
    耶律楚材这是第一次以臣自称。
第三十九章 中原路㈣
           赵诚率贺兰军从孟州渡河,南入偃师。
    贺兰军欲往汴梁城下,全军的军旗已经放下,打着蒙古人的旗帜和九脚白旌旗。此时洛阳仍掌握在金国的手中,主持洛阳防务的是文官强伸,他的手中仅有少量的兵马,却曾顽强抵抗了蒙古军的进攻。当奉命攻城的塔察儿随速不台北返后,强伸就派人出城侦察,见贺兰军这个假冒的蒙古骑军人多势众,又似乎是可汗亲到,只得立即回城,一方面又派信使去汴梁报信。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本以为围成的军队撤退得一干二净,又逃过了一劫,听说蒙古可汗亲至,顿感不妙。又适逢城内粮食几乎食尽,城中瘟疫横生,他就有离开汴梁的打算。此时,赵诚已经进占无人把守的郑州,派出秃马惕人游骑在汴梁城外游弋。这替完颜守绪增强了出城求生的决断之心。
    金主以为大势已去,乃集军士于大庆殿,谕以京城食尽,今拟亲出御敌;遂命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赛不,平章政事、权枢密院使兼右副元帅白撒等率军扈从,留参知政事兼枢密院副使完颜奴申等留守汴梁城,其中外城有崔立等四个元帅。
    完颜守绪是打着出城御敌的名号出城的,为了不让城中军民官吏丧失信心,他将自己的太后皇后妃子等都留在城内,以示将来还要回来的。已经初秋,完颜守绪这次与太后皇后妃主等告别,可以说是动了真感情,很有可能无法再回来,于是大恸而出。可怜的完颜守绪,出了城却不知道以天下之大竟不知何往。
    西边是去不了了,因为洛阳附近三百无人烟,更无全军就食之所。有人建议去归德府(商丘)。但是有人因为那里太远。所以完颜守绪就准备从河溯渡河,然后北攻卫州,这样要是回汴梁也放便一些。
    可是贺兰军何进部在那里来回游动。完颜守绪派白撒去攻。这白撒是金世祖诸孙。本性怯懦无能,性格刚愎、贪婪,尤其独断专行,只是相貌倒是仪表堂堂。此前,汴梁被围时军民人人欲杀之而后快,吓得白撒在蒙古军退后,自动请辞,一天搬几次家。
    何进并没有阻挡白撒的进攻,赵诚从来就没有想现在从自己手中灭亡金国的意思。何进军反而是让开一条道。又恰逢接到赵诚会师的命令,就率军西进欲与赵诚会师。白撒自以为居功至伟,上表邀功。完颜守绪也连连嘉奖,倍受鼓舞,并下了北攻卫州的命令。
    此时史天泽已经回到真定府,听说金军攻卫州。那里也是他最南边的地盘,史家军在稍作抵抗之后就后退了。各豪强也都拥兵自固,对四面八方的任何异动都是严阵以待,又一边紧密观察着局势地发展与变化。
    只是沿黄河边上地百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全都吓得躲到洞穴里,此时金军进攻的主力是一千忠孝军,主官是蒲察官奴。忠孝军一贯纪律严明,百姓看到忠孝军秋毫无犯。就都回到自己地家园。可是沿河地百姓没有想到。当白撒军经过时,就是到处剽掠。强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完颜守绪很快就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顺利地拿下了卫州,他欲派军再一次回渡黄河折腾,左右相劝还是待在卫州为妙,既怕北方史天泽从背后攻击,又怕贺兰军临河半渡而击。但是他的出走,却让本已经风雨飘摇的王朝,加速了崩溃的步伐,完颜守绪疯狂地寻找着与这位陌生贺兰国王赵诚的一切有关的消息。
    “这个贺兰国王是个什么人物?”完颜守绪和他的卫州朝廷诸臣对赵诚几乎一无所知。若是乌古孙仲端也在列,那就是不至于此了。
    总之黄河南北上下,处于混乱割据的状态。
    直接缘由自然非赵诚和他的贺兰军无疑了。所以,耶律楚材说地对,赵诚起兵不是天下大安,而是天下大乱,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赵诚从这一年春天以来的行动,打破了中原南北一边倒的局势,让蒙古暂时退国草原,让金国朝廷暂得一隅容身之地。不论是赵诚,还是耶律楚材,都不知道天下从此是加快走向一统,还是走向诸侯混战的局面。而对赵诚地野心来说,诸侯混战对他是有利的,除非自己拥有号令天下的实力,可惜他暂时没有。
    宋国人也不会无动于衷的,耶律楚材曾如是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成了一个旧时代与另一个时代交替时,所必然要有的一个混乱与流血的过渡期。王侯将相对此视若无睹,或者学会漠视。
    汴梁西面元帅名叫崔立,为人狡黠淫邪。完颜守绪北渡黄河,起初战事顺利,便遣使来迎两宫,崔立心中胆怯蒙古兵盛,已有投降蒙古人的打算,便带兵入城,问参知政事完颜奴申,与枢密副使斜捻阿不:“京城危困已极,尔等束手坐视,做什么留守?”
    这两人还未回话,就被崔立麾兵杀死。随即,崔立又闯入宫中,向太后王氏问道:
    “陛下已经远出,城中不可一日无主,太后何不立卫王之子完颜从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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