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江湖·燕子坞-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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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的规定,优先级在华山备忘录之前!”
杨益樵这话一说出来,周云松王素都心里一沉,季菲更是害怕地朝毛俊峰移了一步。如果被杨大人钻了“紧急状态”的空子,他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杨冰川教授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紧急状态’是因为安护镖局对四大武校的攻击,燕子坞是受害者,而杨大人是要向我的学生们质询鬼蒿林的情况,大人的秘密使命究竟是什么我自然不敢过问,但是两件事情恐怕不应该混为一谈!”
杨益樵被杨教授巧妙地指出了话语中的漏洞,就像是一组重拳被轻描淡写地化于无形,直感到一股怒火从丹田窜了上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驳斥。周远心中暗笑,说到逻辑严谨,只怕全天下都没有人可以比得过杨教授。
杨教授看出杨益樵的愤怒,心中也在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其实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杨大人在鬼蒿林中吃了学生们的亏,想要借江武营找回面子,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教授本不主张溺爱学生,在成长的道路上受点挫折,接受一点小小的教训对他们的未来有益无害。
但杨益樵的动机只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或许确实只是想对周云松季菲他们几个稍加惩戒,但他想要带走王素和周远,很可能有着更隐秘的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就很不妙。一旦杨大人真的下令江武营动手,就算他十成功力俱在,也无法维护学生的周全。更何况慕容校长不在的时候,他基本上就代表了燕子坞武校,是不可能也不可以和江武营翻脸的。
就在杨教授暗暗焦急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高声的呵斥,“让我过去,你们谁敢挡我?”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翠绿裙装的美丽女子径直从参合堂门外闯了进来,正是柳依仙子。两个江武营的军士紧紧跟在她后面,却不敢阻拦。
王素一喜,奔到了她的身边。
“杨大人,请你解释一下,”柳依仙子语调中毫无杨教授的那种谦卑,几乎是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以安全和疗伤为名让我和燕子坞各位主任老师留在乌啼堡,自己却到参合堂来想要带走我的学生,这是什么道理?是因为想要完成你在鬼蒿林里没有做完的事情吗?”
杨益樵在鬼蒿林中的所作所为杨教授刚才很克制地一直没有提,因为那些事情都很难证实,但柳依仙子却完全不管不顾。说起武林威望,她比不过杨教授,但说起在朝廷里的关系,杨教授可就远远不及她了。
参合堂内的学生忍不住开始轻声议论起来。他们起先对江武营的到来欢欣鼓舞,可是这个杨大人非但不帮助燕子坞去追剿安护镖局余党,却一个劲地为难杨教授,还要拘押千辛万苦给大家送来解药的周云松等同学,都觉得又失望,又难过。现在看到柳依仙子出现,大家都希望她能将这个杨大人的气焰压下去。
“杨大人,你刚才不是说没有见到我校的教师们吗?”杨教授语气严肃地问道。
杨益樵神情狼狈,他转过头,不回答杨冰川的质问,而是对柳依芸说道,“柳依仙子,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这样擅自随意走动,出了事情,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这话虽然像是责备,口气却已经很软。
柳依仙子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杨大人,你要真的体恤我身体虚弱,就不该来找这个麻烦。现在我代表峨嵋武校,正式向你提出对质的要求,彻底弄清在鬼蒿林里发生的一切。杨大人,咱们是请姑苏太守叶大人来主持质询,还是去苏浙巡抚卞大人那里对质,还是去帝京城找典律部汪尚书,都随便你!”
面对柳依仙子的咄咄逼人,杨益樵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叶太守一向和燕子坞交好,卞大人的千金就在峨嵋就读,现在说不定就在后面那些学生中,汪尚书更是柳依芸的故交,无论去哪一个面前对质,事情都要遭,但是他可不会蠢到真的要去跟武校对质。
他这次唯一的任务,就是要抢到《慕容家书》的最后一册。这个任务基本已经失败,但是如果能够把周远和王素带回去,那么也是大功一件。只要上头满意,他就可以领了赏赐,重获自由之身,从此销声匿迹,到天涯地角去逍遥,就让柳依仙子去和空气对质吧。
“既然柳依校长提出这个要求,我自然不反对,具体去哪里对质,我愿听从仙子的意见。”杨益樵硬着头皮说道,“不过事情要一桩一桩来,眼下我们谈的,是贵校学生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
柳依仙子一口恶气还没有出完,噼头就打断杨益樵道,“杨大人,你想必已经知道,素素已经和六皇子订亲,一年之内就要完婚,你要控诉她的过失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不要来同我讲,应该骑着马去玉门关,问问六皇子的意见!不过其实也不劳你的架,我刚才离开乌啼堡时已经传出了信鸽,卞大人六皇子他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你受的委屈了!”
柳依仙子这话已经是清清楚楚的讥讽和威胁。杨冰川教授听柳依仙子说完,算是对峨嵋派在朝廷中的人脉深厚有了新的认识,但他还是隐隐担心,毕竟此时此刻在参合堂内,杨大人还是握有优势,一旦被他找到某个突破口,重新将事端挑起来,事情完全可能变得不可收拾。
柳依仙子这话说完,参合堂里顿时炸开了锅。峨嵋的学生们也是首次听到王素订婚的消息,燕子坞的男生们更是悲欣交集,但大多数人却是趁机在为柳依校长狠狠挫了杨大人的锐气叫好。
杨益樵趁着堂内议论纷纷,眼光不停四处搜索,寻找转机。他突然猛地向礼堂的西首奔去,冲到摆放在地上的两具尸身面前,叫道,“这不是邝武官和邢武官吗,怎么在这里遇害了?”
杨冰川教授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终于被杨益樵又找到了一个挑起事端的借口。用不了一分钟,江武营的随军仵作就可以验出这两人是死于一种特殊的武功。
杨教授忧虑地朝周远望过去。
杨益樵强抑心中的兴奋,做出一脸严肃的模样转回头来质问,“杨教授,柳依仙子,你们能否解释一下两位武官是怎么死的?”
邝、邢两人都是姑苏卫副都督丁向臣的心腹,是杨益樵和他商量好了派他们随着季菲潜入燕子坞。目的并不是去对付安护镖局,而恰恰是设法阻止解药及时送入参合堂。所以杨益樵估计两人不太可能是死于镖师之手。只要他们是被燕子坞和峨嵋某一个学生所杀,杨益樵就有了借题发挥的余地。
杨冰川教授心中着急,如果这两个江武营的武官死于燕子坞掌法,他立刻就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别门别派的怪异武功,只要是他涉猎过的,也可以设法牵强附会,偏偏这降龙十八掌,他是揽无可揽。
杨益樵见柳依芸和杨冰川两人都不说话,便知道有戏,立刻大声道,“来人哪,将两位武官的尸身好好保护起来,准备运回斜塘厚葬,至于杀害他们的凶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几个军士立刻跑过去,站到尸体两旁,其中一个仵作模样的人打开一个铁箱,拿出一些器具俯下身去查看尸首。
杨益樵走回到两列军士前面,做出悲愤的表情,激昂地说道,“虽然丁都督不在这里,虽然本官只在刚才和两位武官仅有一面之缘,但是请诸位将士放心,本官一样会替他们做主。”
他说完观察士兵们的表情,他们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
“我们江武营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战无不克,所向披靡,魔教匪寇一听我们的旗号就仓惶鼠窜,就是因为我们有和衷共济,患难同担的团结精神,任何人胆敢伤害江武营中的一员,他就是伤害了江武营全体!即使跨山涉水,千难万险,我们也要缉捕元凶,绳之以法!大家说,是不是这样?”杨益樵又说。
“和衷共济,患难同担!”两边近百名军士齐刷刷地喊出江武营的口号,作为对杨益樵的回答,八个字被受过训练的内力倾吐向空中,顿时震彻了整个参合堂,久久回荡。
在场的学生们都悚然一惊。刚才的唇枪舌剑柳依仙子占尽上风,几乎让他们忘记了参合堂中还有一支纪律严明、武艺高强的军队的存在。
“杨大人,先前和安护镖局激战时,堂中情势混乱不堪,”杨教授忙解释,他知道不能再让杨益樵继续煽风点火,没有什么比战友的牺牲更容易激起一支军队的愤慨和斗志,“两位武官或许是死于安护镖师之手,也有可能是被误伤,无论如何,他们两位都是为了营救燕子坞付出了生命,我校全体师生定会感念不忘,到时候我一定禀明叶大人,何都督,燕子坞一定会尽我们所能颂扬他们的功德,抚恤他们的家人。”
杨教授心里清楚这事情很难推到安护镖局身上,便把话说在前面。他想尽力缓一刻是一刻,等叶大人到来,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这时候仵作验完尸身,走到杨益樵身边,对着他低语一番。杨益樵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杨冰川教授知道杨益樵要发难,心里急着思索对策,却没注意到周远突然猛地向前跨出一步。
“周远,退回来,不要说话!”杨教授忙用腹语对他传音入秘。
周远回头看了杨教授一眼,还是说道,“杨大人,两位武官,是我误杀的,当时情况紧急,两位武官又一言不发向我们攻击,所以来不及澄清误会……我愿承担所有的责任,也愿意跟杨大人回斜塘接受调查……不过还请杨大人以大局为重,先助燕子坞追缴安护镖局余孽。”
周远不是不听杨教授的话,他知道仵作一定已经验出“降龙十八掌”,而这个杨大人在鬼蒿林中是看到过自己用降龙掌法对付格致庄村民的。如果让杨教授维护自己,其实是着了杨大人的道,对燕子坞非常不利,他于是想尽快把事情都承认下来,让杨大人再没有理由为难王素和燕子坞。
“你好大的口气,”杨益樵也不曾料到周远这么爽快地就站出来承认,冷笑道,“大局为重?你知道什么是大局吗?你是用什么武功杀害两位武官的,你是从哪里学到这种武功的?扫平魔教的残余势力,维护朝廷和武林的安全才是大局!我现在就怀疑你和鬼蒿林中的魔教余党有勾结!来人哪,将嫌犯抓起来,带上铜铐重枷!”
杨益樵在说“铜铐重枷”时特别加强了语气。普通的罪犯,被拘捕时最多带木枷,只有当年押解魔教成员时才会使用铜质的镣铐和刑枷。
王素抢上一步,立刻就要替周远申辩。
这正是杨益樵希望的,只要能够利用周远逼着王素把她自己牵连进来,他就可以用强将她一起带走,到时候柳依仙子若是敢抗拒,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下令江武营动武了。
可是王素正要开口,却突然感到后背一酸,嗓子里再也发不出声音。原来是柳依仙子跟上一步,已经轻轻制住了她的神道穴。柳依仙子余光里看到杨冰川教授正朝她看过来,虽然没有开口,却明显是想让她替周远求情。
柳依仙子转过脸,躲开了杨教授的目光。
两个兵士分别拿着一块铜制的枷片和脚镣朝周远走过去。两块枷片合在一起就可以将他的头和手都用厚重的刑枷锁起来。普通的市井流氓被套上这样的枷锁连站立都会很困难。
周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刑具,不免轻轻向后退了半步。
杨益樵走到周远面前,低声道,“等你跟我回了刑狱府,就会知道我的手段,我会让你把穿开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