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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髑髅之花-第68章

小说: 髑髅之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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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一己私欲就如此重要?”酒保终于吼了起来,“拉蒂法那么地——”

班珂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了。

那拳头再无阻碍,凶狠地命中他的下颔,班珂猛地撞在墙上,却没有任何声音。久久,只是吐出两口血沫。

“她怎么想,”他说,“那是她自己的事。”

酒保再也不看他一眼。厨娘已经砸开了地板上的盖门,从那闭塞狭小的黑暗中把少年轻而又轻的躯体抱出来。酒保给夏依喂了点水,用黑布蒙上他眼睛,避免他苏醒后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伤。在背着少年从原路出去前,他经过班珂,并未回头,就像经过一具业已冰冷的敌人的尸体。

但他的脚步顿了顿。

“你真的如传言中所说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吗,班珂?……”

回音在灯火中摇荡,除此别无他物。酒保冷笑。当他踏出一步时,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司事莫勒。”

他转身,看到的是班珂的背影。“拔刀,”茹丹人说,“用它刺我。”

酒保将夏依小心地递到妻子臂间。这一瞬,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仿佛一开始就不曾出现过。

“刺我,从背后的死角。快!”

短刀干净利落地从靠近心脏的位置捅了进去,却精准避开了要害。这刀下手之狠,几乎贯穿前胸,班珂清楚听见血泉从后面溅出的嘶响。他扶住桌角,几下踉跄,终于失去了平衡。

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有什么绒羽似的洁白之物,飘悠悠地,坠到他身上。

“她叫我给你的。”竭力压低的男声说。

那是他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班珂极微弱地笑了。他无力再去看清它的模样,但是熟悉的幽香聚拢上来,轻吻他的唇,在他陷入黑暗之刻将过往的记忆如呼吸般度入体内。那日天高云淡,茹丹人乘着驶往西方的船只逃离故园,被称为大妃的少女向他张开手,手心里一朵从家乡携来的茉莉,早已风干,正以凝固已久的姿态静然绽放。

狂热的队伍冲过运河,年代古远的小石桥在众人踩踏下像老妪摇摇欲坠的门牙一样松动颤栗。天色渐晚,胡蜂在桥头打起火把,召唤同伴深入街衢巷道寻觅。

“……能不能缓一缓,那家伙反正胳膊上中了一箭,有伤在身,再躲也躲不到哪儿去。”跑过大半个城区的葵花弯着腰直喘气。

胡蜂瞥了他们一眼。“伤在胳膊,可不是在腿上。”他一招手,“快追!”

队伍远去了。石桥经过一阵最猛烈的晃动,终于短暂地摆脱了那咕隆声,但还没等长出一口气,又有人踩在了它身上。一个落单的葵花在追赶同伴的时候摔了一跤,此刻正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拼命想赶上大部队,然而走到桥心,脚一滑,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就跌进河里。

四下无人。因此谁也没有看见,一把蛇形细刃悄无声息地从桥下伸来,削断了他的踝骨。

河水剧烈翻腾,随之硕大的血花在水里绽开。当最终一切都平静下来,良久,身穿狂信者袍服的男子艰难地爬上岸。他拉起长袍后襟湿淋淋的兜帽,掩住自己的银发和半侧烧伤的脸。

专供集会时穿用的外袍如此宽大,就连藏下一把长弓也没有太多问题。萤火深吸了口气,被水浸得麻木的右臂伤口又开始锥心刺痛。拖着水痕,他一步步向黑暗中走去。

“哎!你!”

叫住他的三个人看来也是掉了队,此刻才懵懵懂懂地赶到桥上。开口的那位个头奇矮,脑袋才平同伴腰间,不过在他小小的绿色瞳仁中,滴溜着与孩童般的身形远不相符的诡诈光芒。“你这一身怎么搞的,兄弟?”

萤火慢慢回过头。“啊,”他笑,“急着追上前面的人,一不小心,成落水狗了。”

侏儒走到萤火跟前,抬头望着他。面幕早已撕碎扔在了河里,葵花们没人看过刺客的真实容貌,如果不是与彻卡维那种人正面直对,萤火并不担心任何目光能将自己洞穿。他在这个团体中潜伏过一年,深知它的绝大多数成员脑子里是什么构造。不过这个侏儒阴恻恻的眼神,像某种躲在地沟里的啮齿动物一样令人厌恶。“没别的事了吗?我还得往前赶,否则组长一清查,给个临阵脱逃的惩令,一辈子可就完了。”

“天这么黑,单独行动很危险哟。”侏儒身边的秃头男子说。

“没错,万一刺客从哪个角落跳出来,从背后给你一刀……”

“跟我们一起吧。”侏儒转着豌豆粒似的眼睛,“我们仨也被大队撂下了,不过可好,现在有四个人,量刺客也不敢随随便便拿咱下手。哼,那群家伙说跑就跑,丢下咱不管,马上就要悔大啦。我刚亲眼瞧见刺客朝哪个方向去了,真的,跟我走,抓住他准能立功。”

萤火笑了笑,将已经滑到手心的利刃暗暗推回袖中。右臂有伤,他没把握毫无声息地同时干掉这三个人,一旦让他们漏出什么响动,后果不可预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注意到三人没让他在后面跟着,而是将他围在中间,彼此都隔开一段相当微妙的距离。侏儒领的路曲曲折折地穿过民宅区,路上倒没碰到一支葵花大队,但总有一些负责搜人的散兵游勇正在挨家挨户。萤火心里默默计算着,他身后那两个男人则始终未曾出声。

终于,拐上城西近郊的土丘,在一道围墙前停了下来。

兵营和哨塔上方的旗帜在墙内赫然显目。“你确信自己没看走眼?”萤火对侏儒挑起眉,“这可是伊叙拉将军的驻地啊。”

“只要骗过那些呆子士兵,军营什么的当然是最安全的地方啦。刺客不就是仗着咱们的弟兄不敢来搜查这里吗?”侏儒露出纯良无辜的表情。“——那边有动静!秃鹅,你快过去看看!”

秃子向远处渐渐明朗起来的火光与人影跑去。与此同时,萤火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另一个男人见状来拉,蓄势已久的蛇形曲刃闪电般窜入他颈部。秃子像是直觉到同伴的异样,但回头一瞬,已决定了他自己的命运。银光乍闪,第二把蛇形刀脱手而出,将他声带连气管一同贯穿。

静寂如死。

侏儒试图转过自己被惊恐彻底扭曲的脸,然而他脖子已动不了分毫,更无法挤出一丝声音。

萤火半跪在他身后。弓弦绞紧了他的咽喉。

“叫他去报信?你知道会有大队在这里,所以故意把我带来的吧?或许还可以借用第四军的力量?”嘈杂的人影慢慢迫近,茹丹人却不疾不徐地,将低语送入那细小的耳中。“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别太贪心。”

他用力一拧弓柄。侏儒的头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血腥味顺风扩散,向这边赶来的葵花们仿佛发狂的海鲨,准确嗅到了猎物的气息。萤火贴墙而上,恰好军营里两班哨兵正在交替,他抓紧机会飞身纵下,迅速隐入岗楼的阴影里。围墙外边,气急败坏的吼叫一声盖过一声,显然尸体已被发现。

很快这里也逃不脱一场地毯式的盘查。萤火依靠着密结的爬山虎藤蔓向上攀去,撬开壁窗,溜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卧室。房间并不大,除了零乱外也没什么特别,床单直拖到地,茹丹酒具在小几上摆得东倒西歪,墙上挂着狮皮和武器架,而它们上方是一幅画像。额冠连着长缀流苏的面幕,茹丹驭主的双眼即便隐于轻纱背后,依然如同鹰鹫一般,锋利摄人。

萤火望着它。

那是吉耶梅茨的画像。

就在他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门“啪”地一声扭开,房间的主人哼着小曲站在门口——萤火无暇多想,挥刀直上。然而那人被唬了一跳后,竟本能地抬手抵挡,几下就钳住了萤火滞碍虚弱的右臂,没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顺势一扑,将他牢牢地压在床沿上。

教皇国只有一个人拥有如此精湛的徒手搏击技艺。“是你啊。”浓密的银白卷发垂淌在脸上,萤火淡淡地说。

伊叙拉不知所谓地瞪着他。目光向下移去,一柄黑脊白刃的短刀——眼前这个人真正的武器——就着方才的疾扑之势,鬼使神差地顶在自己心口下。

“我就说敢闯到这儿来的人怎会这么弱嘛,原来是藏了这一招。”第四军统帅吸了吸鼻子,“等等……我俩……好像在哪见过?”

他抓住他右臂的手更紧了。箭创一点一点裂开,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血正在床单上流走。萤火事实上根本无法再将那刀刃递出一分,但他需要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抵抗来维持目前的僵局。“你认错人了,将军。”

喧嚣撕开了军营内的静夜。士兵们纷纷跑动,簇集的火把亮了起来。

伊叙拉用力敲着自己的头。“没错,应该没错,”他的眉毛和右脸那条从额角划到下巴的疤痕在努力回忆中古怪地拧成一团,“啊……你是……你是那条毛色漂亮但总想着趁机咬人的小狐狸!对么?那条狐狸!”

岗楼下煮开了锅,葵花们正在与士兵用拳头与棍棒争执。他们马上就要突破防线了,这一劫看来再难逃过。不知为什么,萤火此时只想笑,脑中全没有别的东西。“我要是狐狸,”他大笑着,“那你就是专吃死尸的豺狗了。”

脚步声如滚动的隐雷,一层层朝楼上逼来,时不时夹杂了摔门、乱嚷与怒喝。那是一团浓黑巨大的雨云,它毁灭性的爆发已然向世界临近。

伊叙拉没有笑。

这个混合了茹丹与舍阑双重血统的男人看起来异常严肃,虽然这严肃在几乎完全停止流动的空气里更有一种滑稽的意味。

“我想起来了——”他极缓慢地说,“是你——第六军的云缇亚!”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冷笑话版番外】

班珂:“捅我!”

酒保捅班珂后心,偏离心脏2mm。班珂倒地。

……翌日

萤火:“神马!执事班珂因公殉职!这是怎么回事?”

酒保:“我也不知道明明很注意了啊或许是他身子骨太脆还是导演不待见没发主角光环还是送盒饭的大叔太喜爱他了吧……”

班珂的冤魂:“……谁叫你捅那么别扭的地方,连手都伸不过去止血啊喂!”

☆、Ⅳ 履冰(2)

夜很长。从这里望过去,黑暗中的街道是一条被烧焦的蛇,灯光仿佛尚未熄灭的火星,在它的残躯上兀自闪动。

第三军统帅加赫尔策马巡视着被疏散的人群。在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成为一军主帅之前,他只是一个极少走出帐幕的参谋,凭借着棋子而非剑来驱使军队。然而眼下,一切都改变了。或许冥冥中注目于他的那人知道他不善持剑,因此交给他一把连锋都不曾开过,只能在祭仪上佩戴的道具。现在狮子旗下的这支部队让加赫尔没来由地想起一头被阉割的公牛,尽管它在之前的角力中曾用满身伤痕为主人赢来了至高荣誉。

一簇簇人影逆着或顺着他的方向跑过去。从那狂燥而声嘶力竭、无起无落的喧嚣里可以听出,他们一无所获。

加赫尔的目光扫到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上。

然后他停了下来。

老人踉踉跄跄地试图跟上同伴,但人流甩开了他。他大口喘气,靠在灯柱上,似乎在努力聚拢起前进一步的力量。他的外袍已经被挂破了,衣摆满是尘泥,花白的红发与胡须蓬乱如草。加赫尔望着他。这双手本应掣举着圣裁军最后一面战旗,此刻却艰难地擦抹脸上汗污;这副喉咙本应与最坚不可摧的命令为伴,此刻在竭力附和的高喊后只剩浊重喘息;这个躯体本应被钢铠铁胄所围拥,此刻离开那些冰冷的支撑物,竟如此佝偻老朽,就像半截埋在土里的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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